如此折腾了一两刻钟,底下的人估摸着时间,等简珞瑶泡完脚穿鞋的时候,午膳也摆上来了,只是简珞瑶刚举了筷子要吃饭,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进了门。

郑嬷嬷正端着泡脚盆,见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放下东西,朝萧长风福身请安:“见过王爷。”

萧长风摆了摆手,“都起身罢。”

“王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简珞瑶放下筷子,十分惊讶的看着萧长风,道,“府里没人知道你中午回,没特意准备你的吃食,王爷不若先用些我的垫肚子,再叫厨房加紧做?”

简珞瑶如今倒是不挑食不孕吐了,反倒见什么都想吃,为了不把肚子里的孩子喂成大胖子,她还控制了饮食,只有一点控制不了——肚子越大,口味越重。

若是普通的重口也就罢了,简珞瑶所谓的重口,不但要多盐多油,还要酸辣香麻,厨子弄得越酸越辣,他便吃得越欢,她吃的菜正常人要多吃一口,不是被辣的鼻涕眼泪齐飞,就是酸到牙齿都要掉。

简珞瑶也知道自己的癖好与正常口味相差太大,故才有此一问。

萧长风却在简珞瑶旁边坐了下来,摇头道:“不必麻烦,只添一副碗筷便是了。”

简珞瑶虽然好重口,但也只限于荤食,蔬菜还是正常做法——她也怕吃太过对孩子不好,又坚持采纳太医的建议,每天都会点几个青菜。

听得萧长风的话,不只是简珞瑶,郑嬷嬷几个都面面相觑,一面麻利的给添了一副碗筷,一面小心地建议道:“王爷不若再等一时半会?厨房很快做几样菜上来。”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罢。”萧长风想是饿了,端了饭碗,便就着青菜吃起来。

简珞瑶只是惊讶,倒没有郑嬷嬷她们的诚惶诚恐,生怕自己伺候不周委屈了萧长风,因此见萧长风大口吃菜,便也不多说什么,这念头连饭都吃不起的人不知凡几,只让萧长风吃几口青菜,怎么就不行了?

这般想着,简珞瑶也冲郑嬷嬷几人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罢。”

人都出去了,简珞瑶一边夹菜,一边问萧长风:“王爷怎么现在回来了?今日不用去衙门?”

“今儿不忙,回来一趟也耽搁不了事。”萧长风道,“王妃昨儿不是说中午一个人用膳太过冷清,胃口都少了许多?既然有时间,便回来多陪一陪王妃了。”

萧长风如此关怀,简珞瑶自然也十分受用,饭都多吃了半碗,萧长风果真是回来陪她吃饭的,他一开始吃的那般快,后面却慢下了速度,一直到简珞瑶搁下碗筷,他也旋即搁下来了。

丫鬟们进屋收拾桌椅碗筷,简珞瑶和萧长风进了里间,捧着手炉坐在榻上,简珞瑶才笑道:“王爷回来得也是巧了,昨儿夜里二嫂产下一女,听说父皇今日赐名,王爷可知道赐的什么名?”

萧长风却挑眉道:“这消息只怕还没传出来,王妃却知道的快。”

“王爷不也知道了吗。”简珞瑶抿唇道,“今儿我不方便出门,叫绿绮代我去送了贺礼,绿绮回来时正好撞见李公公去宣赏,这才听了几耳朵。”

萧长风点头,简珞瑶又问:“王爷既然说消息还未传出来,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父皇赐名的时候,正好我也在御书房。”

“父皇当真是一时龙心大悦,这才为新出生的小郡主赐名的?”

“小郡主毕竟是父皇的第一个孙辈,父皇高兴之下赐名,也未尝不可。”

萧长风笑得一派正经,简珞瑶却仍是将信将疑,怀疑的道:“说到第一个孙辈,当初林姨娘的儿子,那也是撑过了满月的,还是父皇的第一个皇孙,在父皇心里,难道不该比小郡主更有分量吗?连小皇孙都只得了些赏赐,父皇又怎么会轻易给出生第一日的小郡主赐名?”

“林姨娘连妾都不算,一开始只是二哥的通房丫鬟,身份委实太低,就算她生了皇长孙,父皇也不可能过于看重,又如何能跟二嫂所出的小郡主相提并论?”

简珞瑶抿了抿唇,承认萧长风说得在理的同时,又未免在心里腹诽圣人太双标,他自己的宠妃元贵妃,不也是宫女入宫——当然宫女是良家女,元贵妃的身份,林姨娘怎么也比不得,如今元贵妃的娘家也借着她发达了,再不是当初的境地。

可放着宫里多少正经嫔妃所出的皇子不疼,圣人偏只把元贵妃所出的六皇子当眼珠子一般宠着,可见他并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自己上梁不正,对儿子们的要求可真不低。

萧长风只见到简珞瑶在冥思苦想,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却也不再卖关子,拉了她的手握在掌中道:“其实王妃分析得不无道理,父皇为小郡主赐名明瑜,并非他本意,是今儿二哥向父皇报喜的时候,特意请了这个恩典。”

简珞瑶从若有所思中回过神来,有些诧异的反问:“诚王请父皇便给?”以前怎么没听说圣人是这么好说话的父亲?

“自然要看什么方式。”萧长风轻笑道,“二哥虽喜得千金,只是想起夭折的长子,未免心下伤感和惶恐,怕自家福薄护不住小郡主,这才特意向父皇讨个恩典,请父皇给小郡主早早赐了名,那便是真龙天子要护着的,阎王哪敢造次?二哥一片慈父之心,父皇心下动容,当场便允了。”

简珞瑶却咂舌,心道这样也可以?

“诚王这话真真是有水平,既显示了自己的爱女之心,还间接奉承了父皇真龙天子无所不能,比起讨巧,只怕王爷和安王加起来,也比不上诚王。”

萧长风一脸心服口服的表情:“自叹不如。”

简珞瑶又笑道:“不过虽是诚王自己求来的,可小郡主至少也在父皇跟前挂了号,露足了脸,以后提起孙辈,就算父皇没想起这里还有个他亲自赐名的大孙女,旁的人也要提醒几句的,长此以往,父皇心里对小郡主,怕也要多许多亲近之意。”

萧长风却只是一下一下抚着简珞瑶的手背,笑而不语,心里头对诚王的这点小聪明,想来并不太担心,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小郡主再讨喜,也只是父皇的孙女,翻不起多大风浪。”

简珞瑶却挑眉,第一反应是圣人也重男轻女,不过她又想到圣人只对六皇子喜爱,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对其他皇子却好像后妈养的,不像是重男的样子,顿时又是灵光一闪,忙问道:“元贵妃所出的七公主,可得父皇的喜欢?”

萧长风却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王妃无端提起七妹作甚?”

“王爷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是。”简珞瑶眼神闪烁,心里头有个猜测,在没确定之前不好乱说,“我只是有些奇怪,父皇对六皇子疼得天下人皆知,六皇子平日一有风吹草动,满京城都知道,可他这一母同胞的七公主,似乎也快到说亲的年龄,怎么反倒听都没听人提过几句?”

萧长风闻言也皱起眉,想了想,道:“七妹性子温和,平日里不爱出长春宫,便是父皇去长春宫也都是夜里,七妹想必见得也不多,不像六弟,父皇每日都要亲眼见过才安心,如此一来,七妹被忽视些,也不算什么罢。”

虽是这般说,萧长风却没什么底,以前是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今日在简珞瑶的特意追问下,他也感觉有哪里不对。

简珞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淡淡的开口道:“都说父皇对六皇子的宠爱,是基于对元贵妃的爱屋及乌,倘若真的如此,七公主同六皇子一样,都是元贵妃的亲生骨血,怎么父皇偏偏只对六皇子另眼相看,对七公主却与对其他公主并未太大的差别?”

比起元贵和六皇子,这七公主真是低调的可以,几乎没太大的存在感,当然整个宫里的公主,存在感都不怎么强,可能正是这样,七公主才更加毫无违和感的泯然于众了。

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想起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此时被人有意指出来,萧长风越想越怀疑。

简珞瑶又问道:“元贵妃对七公主是爱护还是不闻不问?”

萧长风思索片刻,道:“七妹住的是长春宫侧殿,而不是偏殿,早些年还似乎为七妹的教养姑姑发过一次火,不顾皇祖母和母后的颜面,自作主张为七妹换了皇姑母当年的教养姑姑来伺候。”

“王爷说的可是长公主?”

萧长风点了点头,简珞瑶便道:“长公主自来是所有名媛淑女的典范,举手投足皆是优雅高贵,再没比她更优秀的女子,长公主能有如此举止气度,只怕她当年的教养姑姑功不可没,元贵妃能为七公主如此打算,心里对七公主自然是在乎的。”

“以元贵妃高傲的性子,自然是希望自己所出的这一双儿女,占满父皇的慈爱之心,平日定没少为七公主在父皇跟前讨好,而依照王爷的评价,七公主性子再好不过,想来也不会惹怒父皇,而我也与七公主打过几回照面,她容貌秀丽,几乎与元贵妃相差无几,比六皇子还更像元贵妃几分,父皇的爱屋及乌,怎么就单单落到六皇子身上?”

“王妃有何猜测,直说便是。”

“可能我想得比较荒谬,有没有可能,父皇对六皇子的喜爱,并非因为元贵妃?”

萧长风抬眼看简珞瑶,自来淡定的眼底,此时一片惊诧。

简珞瑶知道自己这话太过匪夷所思,圣人对元贵妃的纵容,是有目共睹的事,他若是因为别人而喜欢六皇子,怎么也不会对六皇子宠爱至此。

不过既然说了,简珞瑶便不打算只说一半,顶着萧长风惊异的眼神,道:“王爷也知道,我二哥一向跳脱,无法无天,小时候还偷偷藏过话本给我看,我便看过那讲替身的故事。”

说到这里,简珞瑶顿了顿,有些迟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她当然没看过这样的话本,只是上辈子小说看过不少,这个套路的剧情,简直是信手拈来,只是她在萧长风面前一直很小清新,忽然说这么重口的故事,会不会把他吓坏?

萧长风却有些等不及,直接问道:“王妃为何不说?”

简珞瑶故作扭捏的问道:“我以前偷看话本故事,王爷就没话说?”

“闺中日子本就无聊,王妃想找些事打发时间,也未尝不可,敏行也是一片心意,你也不好拒绝。再说了,只要话本故事写得简单有趣,不出格,王妃便是现在还想看,我也没意见。”萧长风拍着简珞瑶的手一阵安抚,这才忙道,“王妃现在可以说了?”

简珞瑶点点头,心里大概知道萧长风的底线——不出格。也就是说不能重口味。

“那故事说是的是一位公子,原配去世娶了填房,却一直怀念亡妻,有一日瞧见府里一丫鬟长得很有亡妻的神貌,公子如获至宝,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纳了这位出身低下的丫鬟为贵妾,甚至八抬大轿,至此只宠丫鬟一人。填房原就对丫鬟心怀不满,渐渐升为恨意,以刁难欺负丫鬟为己任,趁公子外出时险些把丫鬟害死,公子大怒,将填房关在院子里,从此只和丫鬟双宿双飞。”

简珞瑶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萧长风等了片刻,发现她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诧异的问:“故事就完了?”

“故事虽没完,但是我想对王爷说的话,都在这故事里了,难不成王爷还想听后续?”

萧长风点头道:“愿闻其详。”

简珞瑶一阵心累,她原以为讲个故事信手捏来,说起来时才发现没那么容易,因为要暗喻,要提醒,又要不着痕迹,几乎浪费了她一大半脑细胞,刚松了口气,却不想又被萧长风拉着要听结尾。

她自己都是胡编乱造的,不一定圆得回去,哪能告诉他结局?

为了表示自己确实是从话本上看来的故事,简珞瑶还不能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去构思,又喝了口水,便缓缓开口了:“填房心有不甘,把亡妻的画像给丫鬟看,告诉丫鬟她就是个替身,公子爱的人根本不是她,丫鬟早已对公子真心相许,知道真相后伤心欲绝,离家出走,丫鬟走后公子才知道自己原来爱上了丫鬟,立即派人把丫鬟寻回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才重逢,解开矛盾,从此携手到老。”

说完“故事”的简珞瑶恨不得以手蒙面,她真的是没折了,只能把这么老掉牙的套路拉来应付应付。

自我唾弃了小半刻,简珞瑶才意识到萧长风听完后的沉默,很不正常,忙抬头看过去,见萧长风一脸沉思,还以为他在怀疑故事的逻辑之类的,简珞瑶忙问:“王爷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啊,一个人冥思苦想,怎么比得上两个人好商量?”

萧长风回神,却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简珞瑶一眼,摇头道:“无事,时辰不早了,王妃先歇会儿罢,我得回衙门了。”

萧长风说完,甚至不等简珞瑶出声,便转身出了屋子,却没有如他所说去了衙门,而是去了院外的书房,瞥了眼窗口处,沉声道:“出来。”

永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窗外,下一刻自窗口跳进来,动作十分矫健,他单膝跪地行礼道:“主子有何吩咐?”

“王妃方才说的‘故事’,你听清楚了?”

永福沉声道:“请主子明示。”

“我几乎先皇在世的时候,父皇封号是景王,父皇的正妻李氏在父皇登基的前两年病逝了,我不管王妃讲的‘故事’是不是巧合,你给我去好好查一查,父皇登基前可有子嗣出生,还有李氏的画像,有尽办法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永福没有一句废话,应声后便轻巧的越出书房了。

长顺敲了敲门,得了回应后把门推开,握了个盒子进来道:“王爷,您要奴才寻的端砚已经找过来了,因为放得有些偏僻,寻它时费了些功夫,耽误了王爷的正事,请您责罚。”

“不必。”萧长风接过盒子,起身出门,长顺忙跟了过去,低声问,“主子为何不直接告诉王妃您的怀疑?”

“你以为王妃说起这件事,当真是无意?”萧长风瞥了长顺一眼,淡淡的道,“王妃心思细腻,平日里想得多,这才能发现端倪,我若全部告诉她,这阵子她哪能静得下心来,安心养胎?”

“还是主子考虑周到,王妃如今怀着小主子,委实不能好过于忧思,索性万岁爷登基以前的事,都是辛秘,知道的人都少,更没人会在王妃跟前提这个了。”长顺想了想,道,“那奴才待会就派个人去湘兰院,告诉那边您刚才去书房是为了找端砚?”

“不必,若有人来打听,你再透露不迟。”

“主子英明,以王妃的聪慧,奴才真要主动泄露了,反倒更让王妃怀疑。”

简珞瑶其实还没怀疑到萧长风身上去,她只是觉得萧长风走得那么急,好像背后有什么在追他一样,是不是因为她讲的这个故事太重口,颠覆了她在他心中的形象,让他一时间无法面对她?

这么想简珞瑶又有些委屈,其实她前半段很注意分寸的,偏偏萧长风要听“结局”,她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也能怪她?

简珞瑶抱着肚子,咬牙切齿的想,萧长风若真敢因此嫌弃她,她会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重口味。

因为心里藏着事,郑嬷嬷进来向她汇报萧长风的行踪时,简珞瑶便摆摆手,不甚在意:“王爷既然拿了锦盒装端砚,想必是要顺便送给哪位同僚,不必在意。”

郑嬷嬷便笑道:“只是知会姑娘一声,免得您奇怪。”

不过萧长风虽然走的急,下午回得却也很早,太阳还没下去便回了。

这是十月里,天黑得都早,萧长风回来时还没过申时,这么早,他也不回书房忙公务,只在湘兰院守着简珞瑶,不等简珞瑶要求,主动替她捏脚,又主动陪她去散步,态度非常好。

见他与平时无甚差别,简珞瑶便也不计较他中午匆匆而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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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王妃的女儿办满月酒的时候,简珞瑶和萧长风一道去贺喜了,见到了这位圣人亲自赐名的小郡主,诚王府车水马龙,无限风光。

简珞瑶大着肚子,只是去走个过场,吃了顿饭,便不同她们闲聊,提前走了,也没人敢拦,诚王妃生的女儿,睿王妃若生了儿子,便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孙,万一她们拦着睿王妃,导致皇长孙出了差池,谁担得起那个责任?

就连诚王妃,都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简珞瑶日渐鼓起来的肚子,打趣了几句,便放行让她离去了。

十二月初一,红云发动了,顺利生下个儿子,早产归早产,许是红云跟着简珞瑶吃了不少补品,孩子生下来倒是个强壮的,半点看不出是早产儿。

简珞瑶开始紧张起来,倒不是因为红云如郑嬷嬷所说,果真生的儿子——其实她这都临产了,是不是儿子,早都淡然了,当然郑嬷嬷的嘴有很大的可信度,简珞瑶只会觉得信心倍增。

简珞瑶紧张的真正原因,是担心自己也提前生孩子。确诊怀孕的时候,红云就比她的孩子早不了一个月,这就生下来了,那她是也随时都有可能生孩子?

可是十二月里事儿太多,腊八,小年,除夕,正月里更是热闹,样样都要入宫庆祝,简珞瑶生怕自己在宫里头生孩子,喜庆的节日里生产,兆头是好兆头,可宫里头水深,到时候又手忙脚乱,真要生的时候被钻了空子,哭都没地儿哭去。

还是在自己府里生孩子来得安心。

正在简珞瑶左右为难,到底要不要告病不入宫的时候,腊八的前一日,皇后懿旨下来了,知道她临产在即,入宫不便,允她年节里都不必入宫,等生完孩子再进去请安。

简珞瑶自是喜出望外,这个时候可不是装孝顺的时候,谁都比不上她孩子重要,当下谢了皇后的好意。

却不想萧长风独自入宫赴宴的那日,被不少夫人太太在背后议论过,说的自然是她善妒,怀着孕也霸占睿王,但凡睿王有个侧妃,这会儿都不必形单影只的入宫,自有侧妃跟在他身侧安排妥当。

也有人猜测,睿王孤零零的入宫,太后皇后淑妃她们见了不知有何感受,说不得就替睿王张罗起来了。

都等着看简珞瑶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场面,却不想太后什么也没说,只关心简珞瑶的肚子,又心疼她不能入宫,非要把自己的腊八粥匀一份出来,叫萧长风带回去给她吃。

第95章 01.01

腊八一过,想看简珞瑶笑话的人,戏没看成,倒是被当众打了一回脸。

简珞瑶肚子越发大了,有可能怀的就是皇长孙,便是她没入宫请安,宫里头也惦记着,太后这头一说赐腊八粥,圣人那边听了,当下也要赏,皇后淑妃等后妃,响应太后和圣人的号召,也纷纷有所表示。

太后说叫萧长风带回去,不过是一句打趣,也是对孙子的亲近之意。

腊八粥要腊八这日吃才有好兆头,宫里的宴席,真等萧长风散了席出宫,都大半夜了,简珞瑶估计早就入梦了,哪还有这个口福?

实际上太后一说赐粥,底下便有人行动了,数个太监和宫女,提了精致的食盒,浩浩荡荡的出了宫去睿王府,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送了什么珍贵宝物过来。

不过腊八粥虽不是稀罕物,太后特意赏赐下来,代表着对简珞瑶的一片关心,倒真比千金还贵重。

简珞瑶饭碗还没放下,就开始不断的收礼了,从太后圣人到皇后,再到后妃,派来的人络绎不绝,即便是一人只赐一碗,这么多人加起来,桌子上的金碗也要堆满了。

送走最后一拨人,简珞瑶看着满桌子各式各样的碗,有些头疼:“这么多粥,我一个人喝不完,但又是父皇他们的一片关心,喝不完也不能浪费。”

“可不是。”绿绮道,“姑娘今儿又出了风头,现在多少人盯着,您要是随便处理了这些,指不定就传您对万岁爷他们不敬呢。”

郑嬷嬷想了想,道:“不然姑娘留下两碗,现在喝一碗,晚膳再用一碗,其余的送到简府去?”

简珞瑶眼睛一亮,点头道:“嬷嬷说的是,既然我一个人喝不完,为何不叫我爹娘祖母他们一道来沾沾这福气。”

腊八粥的事,最后算是圆满解决了,简珞瑶没有悄无声息的倒掉,反而大张旗鼓将喝不完的送去给娘家,虽然这行为显得太过小气,跟八辈子没见过好东西一样,有**份,可外边的人却也不好借题发挥。

说睿王妃不敬圣人太后?

人家尊敬得连这点福气都舍不得一个人享用,非要娘家人一起来沾一沾!

因为抓不到简珞瑶的把柄,有些人只能在背地里笑话一通,简珞瑶却是半点没放在心上。

腊八一过,内务府便送了精挑细选的奶娘和嬷嬷到睿王府,简珞瑶听到禀报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么早?”

郑嬷嬷回道:“原是不必这么急,到下月再安排也使得,只是这内务府说了,腊月里到正月里事情太多,怕忙不过来,便先安排了,都是千挑万选、家世清白的,又叫您先看看,若有不满意的,先换了也使得,省得到临头手忙脚乱。”

简珞瑶轻笑道:“内务府何时这么贴心过?”

“姑娘忘了?前儿刚过腊八呢,这满京城可都瞧见了,太后和万岁爷对您咱们这小皇孙再上心不过,内务府自然也乖觉了。”

简珞瑶点了点头,温声问:“这些奶娘和嬷嬷,现在何处?”

“正在外边候着呢,姑娘现在可要见一见?”

“瞧瞧罢,叫她们进来。”

内务府是按规矩办事,安排了三个奶娘和一个嬷嬷,并未因为简珞瑶受重视便多加人。

四个妇人都是仔细调/教过,穿着一样的宫装,梳一样的发髻,进屋的步子都是一样的,跟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一样,拘谨的跪地磕头,行了一个大礼。

“奴婢见过睿王妃。”

“都起来罢。”简珞瑶温声道,“白露,给她们搬个凳子来。”

白露应了一声,麻利的搬了凳子来,几个妇人却不敢坐,千恩万谢了,才小心翼翼的蹲下,只半个屁股挨了凳子,并不敢全坐下去,又微微垂头,低眉顺眼的样子,却并不是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那种拘谨。

站在简珞瑶身后的郑嬷嬷仔细看过几眼,不由点了点头,心下想这几个妇人,看着倒是挺安分又有分寸,内务府确实好生调/教过。

不过只是外表,内里如何还待观察。

简珞瑶轻笑一声,道:“你们不必拘束,我不过是无聊,想找人说几句话罢了。”

几个妇人忙应了,心里却知道睿王妃这是要问她们的底呢,倒也不紧张,她们来的时候,在内务府调/教她们的姑姑说了,主子有什么问题,老实回答了便是,只有那些吞吞吐吐、里头心虚的,才会被主子所厌弃。

因为事先得了叮嘱,听得简珞瑶叫她们抬起头来,几人也听话的微微抬头,虽仍不敢直视简珞瑶,举止倒是落落大方。

简珞瑶抿唇道:“这刚过来,我也不认得你们,先说说自己的情况,名字,哪里人,家里都什么情况?”

几人愣了一下,没想到睿王妃会这么问,不免各自看了一眼,有些迟疑,不过也只是片刻,左边第一个妇人忙道:“回睿王妃,奴婢夫家姓王,老家在永平县牛家村,家里有几两个儿子四个女儿,男人前两年修屋顶时不慎摔下来,断了腿,如今做活不麻利,家里头委实艰难,这听得内务府招奶娘,奴婢想着能贴补家用,便来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