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李明允大步走了进来,来到老太太床前,李明允朝她行了一礼:“祖母,孙儿回来了。”

老太太一瞬不瞬的盯着明允看,眼角慢慢渗出一滴泪,她努力的想要把手抬起来,手脚却不听使唤,一直抖。

李明允看她如此,又上前一步,握住祖母的手,在床沿坐了下来。

老太太握着孙子的手,情绪更是激动,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渗入花白的鬓角。

祝妈妈掏出帕子帮她拭去眼泪,自己的眼眶也是热热的,轻声道:“老太太,二少爷来看您,您高不高兴?”

老太太点点头,含糊着:“高…兴…”

李明允看着老泪纵横的祖母,心里是五味杂陈,对祖母,他有过怨怼的,且不论她当年知不知情,祖母对母亲的冷淡,对韩氏的偏袒,对叶家的鄙夷,对他的疏离,不能否认,李家会走到今日这般境地,祖母是负有一定责任的,可如今看她瘫痪在床,口不能言,又觉得她很可怜。

老太太用尽全力握着命运的手,歪斜着嘴,嗬嗬的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神情很是急切,满目期待,好像要交代什么,要请求什么。

李明允一番斟酌,道:“祖母请放心,孙儿一定会想办法让大哥出来的。”

老太太似乎安静了一会儿。又激动起来。

祝妈妈已经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这是希望二少爷帮帮老爷,祝妈妈为难的看着二少爷。

李明允轻微一哂,拍拍祖母的手,道:“今日祖母也累了,祖母早些安歇,孙儿明日再来看您。”说着,放开了祖母的手。起身一礼,只做没看见祖母眼底的失望。要他帮父亲脱困,他做不到,那是父亲该得的惩罚。

老太太双目渐渐失去了神采,人也安静下来,只眼角的泪不断的滑落。

祝妈妈急忙对老太太说一声:“老太太。老奴去送一送二少爷。”

出了朝晖堂,祝妈妈犹豫道:“二少爷,您别怪老太太,没有那个做娘的忍心看自己的儿子受苦,即便她心里也是恼着的。”

李明允微然一笑:“祝妈妈,您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祝妈妈愣了愣,二少爷答非所问啊!

李明允抬头望望朗月稀星,深邃如墨的夜空。旋即又道:“当然,恶人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此乃天理也。”说罢,李明允微一欠身,大步离去。

祝妈妈呆了半响,摇头叹了一气,心知二少爷无论如何不会帮老爷了。

李明允回到落霞斋时,周妈正带着大家收拾,云英说二少奶奶送客去了。

如意来禀:“二少爷。热水和柚子叶已经准备好了。”

李明允颔首。出狱时,皇上特赐汤浴算是替他去秽。虽说是御赐的汤浴,但汤池里的水也不知是第几手了,洗的不是舒适,而是一种恩典,若论舒适,还是家里的大浴桶舒服啊!

李明允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等他出来,林兰已经简单的浴过,换了身藕色的中衣,正伏在案头写什么。

“在写什么呢?”李明允从背后环住她的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窝,柔声的问。

男人熟悉的气息混和着柚子叶的清香蓦然窜入鼻息,林兰心中微微一漾,轻道:“华家小姐问我借几个大夫,我拟个名册,让二师兄安排一下。”

李明允拖着长音哦了一声,静静的拥着她,耐心的等她拟好名册。

林兰把纸张折叠好,装入信封,欲开口唤人,想到他这样抱着自己叫人看见了不好,羞赧的轻微一挣:“我要叫人了。”

李明允笑笑,不舍的松开了手,乖乖的坐到一边,拿起林兰帮他准备好的茶,把玩着茶盖。

林兰唤来银柳,把信交给她,又吩咐了几句话,方才打发了银柳出去。回过头来,看李明允头发还有些潮湿,便去取了快干净的帕子来。

“瞧你,头发都没擦干。”林兰走到他身旁,动作轻柔的替他抹干头发。

李明允惬意的闭上眼,叹道:“回家真好。”

林兰莞尔:“你去看过祖母了?”

“嗯!祖母的气色好多了。”李明允淡淡说道。

“她能恢复到这个状态已是不易,要想更进一步,怕是难了。”林兰道。

李明允一阵沉默,不是难过,只是有些感慨,祖母落的如此下场,还念念不忘父亲,而父亲只会想着他自己。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且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林兰笑问道:“你们怎这么早就散席了?”

李明允想起表哥的话,心里不禁热乎起来,捉了她忙碌的手,拉她坐在膝上:“别擦了,让我好好抱抱你。”

林兰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能重新拥有这样安宁静好的时光,让她有种恍如隔世,恍如梦中之感,美好的似不真实。可耳边分明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息间是她熟悉的贪恋的气息,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由的弯起了嘴角,从没一刻,幸福二字在她心中是那样的清晰。

“兰儿,让你受苦了。”膝上的人儿分量轻了不少,她的腰身也更纤细了,不难想象这些日子以来,她有多不容易,李明允心生怜惜,手上紧了紧。

林兰轻轻摇头:“只要你能回来,受多少苦,多少委屈都是值得的。”

李明允动容的吻着她微凉的额头,温柔的低喃着:“兰儿,我李明允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

林兰笑着抬头,望着那双潋滟着无限柔光深情的眼眸。悠悠问他:“若是太后当真拿我的性命威胁你,你会娶舞阳郡主吗?”

李明允不假思索的回答:“不会。”

林兰讶然:“那我怎么办?”

李明允轻抚着她面颊上细致的肌肤,眼底满满的尽是爱恋之意,喑哑着:“我不会让你出任何意外,也不会另娶他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想,总会有办法的。”他顿了顿。又说:“如果当真走到了绝路,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宁死也不负你,我死了,你对太后而言就没有意义了。”

林兰不禁心头一凛,忙捂了他的嘴,蹙眉道:“不许说死啊死的。我只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天无绝人之路。”

李明允微然一笑,捉了她的小手放在胸前,目光深邃如海,溢满柔情,慢慢的低下头吻上让他渴望已久的樱唇,在她唇边含糊着,魅惑着:“兰儿。想我吗?”

这个问题简直是废话,林兰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有多想他,想到心痛,想到发狂。她捏拿着力度“狠狠”咬了下他的唇,柔嫩的丁香灵活而热烈的探入,卷着他的舌尖,纠缠着。

她的热情好似一把火,让他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她这么“想”他。他又岂能示弱,立即反守为攻。让她知道,他的“想”有多么迫切,比她更甚。

林兰终于知道自己的“坦诚”对于一个清心寡欲了两个多月的,身体健康状态良好的,又正值日立奔腾年纪的男人而言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他的吻如同暴风骤雨,来的凶猛而热烈,像千军万马来袭,攻城略地不遗余力,她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只余喘息的份。

他的手也没闲着,早解开了她的腰带,钻入她的衣襟,握住她的丰盈,肆意的揉捏起来,指腹不时的摩挲着顶端柔嫩的樱红,迫得她溢出声声娇吟。

“明允…”

林兰发出猫儿一般的低语,更像是一剂催情的药剂,李明允只觉身下涨的发痛,再也无法自抑,猛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疾步走向床边,迅速扯掉两人的衣裳,将她压制在身下。细密的吻下,沿着她的颈项,锁骨一路向下,一边喑哑的低喃着:“兰儿…天知道我有多想你…”

当他的唇在她小腹流连时,林兰就有所警觉,怎奈此刻大脑被情、欲冲击的反应迟钝,等她想起来要阻止时,他已经埋在她的双腿间,含住了她最敏感的地方。

“啊…不要…”林兰低呼着,出于本能想要并拢双腿,但为时已晚。

这样的亲昵太让人羞涩了,这样的亲昵太过刺激,林兰禁不住颤栗起来,忍不住想要后退,低低的哀求着:“明允,饶了我吧…”

他根本不允许她退缩,她退一分,他便进两分,舌尖卷入她的花径,贪婪的汲取那里的蜜汁。

“明允…求求你了…”林兰猫儿似的嘤声求饶,小腹处窜起无数道电流,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着,渴望着得到更多。

感受到她的花径不断的收缩,蜜汁更是源源不断涌出,李明允这才抬起头,跪在她的两腿间,将她的双腿分开到极致,看着自己的昂扬一点一点,没入其中。

“唔…”缓慢而坚决的入侵,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坚硬与灼热,没有疼痛,只有难以言喻的被充实的快、感,林兰忍不住弓起身子迎向她。

他覆上来,抱着她,吻着她柔软的耳垂,喘息着问:“兰儿,疼吗?”

林兰抱着他,不住的摇头:“不疼…”

李明允微然一笑,腰身发力,蓦然一沉到底。引得身下的人儿一阵轻颤,娇、吟声声。

一番抵死缠绵,仿佛明日便是末日一般的抵死缠绵,不禁是肉、体的交、合,更是心灵的碰撞,在历经劫难后,唯有以此,以最热烈的方式来表达对彼此的珍爱。

也不知多了多久,林兰累的快要虚脱,明允终于在一阵快速冲击后释放出来。两人紧紧相拥着,虽是疲累。却是餍足。

“兰儿,你还好吗?累不累?”李明允平复了呼吸后,轻吻着林兰的唇,温柔询问。

林兰累的连话也不想说了,这一场肉搏战,本来就敌我势力不均,加之他是天天呆在牢里吃吃睡睡,养精蓄锐。而她,每天忙的跟个陀螺似的转不停,身心备受煎熬,实力悬殊更大,她不禁累,腰也快断了。

林兰推了他一把。虚弱无力道:“好重,我喘不上气了。”

李明允笑笑了,从她身体里撤了出来,翻身下床,在散落一地的衣物中捡起自己的衣物,披上外衣,去了净房,须臾端了热水来,绞了帕子。仔细的替她拭去身上的细汗,又要帮她清理下体。

林兰忙躲开了去,难为情道:“我自己来…”

李明允看她脸红的都快滴血了,也不坚持,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口水,润润嗓子。”

待收拾林兰收拾好了,李明允脱了衣裳上床,让林兰伏在他身上,轻抚着她光洁的背。声音透着满足后的慵懒。感慨着:“兰儿,在狱中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能出去,什么官我都不做了,带着你回丰安老家,或者去苏杭,咱们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可惜…事与愿违,还得去一趟狼山。”

林兰莞尔:“去狼山也很好啊!男子汉大丈夫不趁年轻的时候多历练历练,早早的就做了米虫,等将来你老了,定会觉得虚度了此生,会后悔的,再说,将来你的儿孙缠着你给他们讲故事,你一开口,想当年你爷爷我,每天不是遛鸟就是种花,多苍白,多无趣啊!”

李明允笑了起来,抚着她的秀发,道:“你说的也是,确实有些无趣。”

“对了,这次宁兴兄弟同去,我哥是不是也会一起去?”林兰问道。

“应该会的,你哥现在是宁兴的手下。”

“那就更好了,都是自己人,既能放心又有伴。”林兰已经开始期待狼山一行。

“对了,林夫人说,你什么时候出发告诉她一声,她想请咱们帮她带封信给怀远将军。”

李明允忖了忖:“大概还需半月吧!”

“这么快?”林兰掰着手指算:“那我这几日得好好安排一下,在出发前把玉容的婚事给办了,还有回春堂重新开张,还有…对了,你能不能在出发前把大哥弄出来?咱们这一走,这个家就扔给大嫂了,大嫂一个人,又要照顾祖母,又要打理家事,我怕她太辛苦了。”

李明允沉吟道:“大哥的事应该很快会有着落,今日面圣之时,我已经向皇上求情,皇上答应会尽快考虑。”

林兰喜道:“真的?那太好了,今天我看大嫂落落寡欢的样子,心里还很过意不去,我的丈夫回来了,她的丈夫还在蹲大牢。”

李明允哂笑,似乎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这些日子可有韩氏的消息?”

林兰撇了撇嘴:“没有,说来也怪,我都安排了人去盯着她们了,可是,突然的,就没了消息,都这么久了,也不知明珠身体里的毒都清了没有,韩氏到底带着明珠去了哪里?”

李明允默然片刻:“算了,咱们已经尽力了,人各有命,明珠该遭此一劫。”

提起这件事,林兰对渣爹就深恶痛绝,愤愤道:“怪只怪你父亲太狠毒,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发落他。”

李明允轻嗤一声:“这一回,他是逃不过律法的制裁了,在狱中,我曾见过他一面,你知他来作甚?”

林兰眉头一拧:“不会是来劝你从了太后之意?”

李明允冷笑道:“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别人在他眼里都只是可利用和不可利用的棋子。”

果然无耻,这种人渣就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要不然,就是老天的眼瞎了。

“算了,别提他了,希望咱们在出发前,皇上能发落了他,我倒要看看他会落到何种下场。”林兰希冀道。

李明允看她一脸忿然,问道:“你不是累了吗?”

林兰道:“刚才是很累,休息一下好多了。”

李明允眼睛一眯,一手不老实的抚上她的胸,轻轻揉捏着,不怀好意的笑问道:“既然不累,咱们再来一下?”

林兰立马拍掉他的手,红着脸推开他:“我累了,要睡了。”

说着,转过身去,紧紧捂着被子准备装死,想到刚才的激烈程度,林兰禁不住心神荡漾。

李明允笑嘻嘻的贴了上来,一只手跟泥鳅似的钻进被子里,探到她的小腹下。

低笑道:“你累了就别动,我动就好了。”

林兰扭捏的躲闪着,语气并不坚定的说:“不行的…”

李明允趴在她耳边,可怜兮兮的说:“都这么久没碰你了,真的是想的紧,再说,等咱们出发后,大军之中,多有不便,又得煎熬着…兰儿,行了,好不好?我会轻一点的…”边央求着,身下的硬挺有一下没一下的抵着她的臀。

听他说的可怜,林兰不禁心软,捂着被子的手不觉松开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流放

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睡的完全不省人事,第二天,林兰睡到自然醒,很久没有睡的这般过瘾,觉得很是神清气爽,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身边早没了人影,隔着床帐,看外面光线不甚明亮,林兰又安心的赖了一会儿床,帐子里似乎还弥漫着激情后**的气息,身上是剧烈运动后的酸痛,林兰脸上一阵发烫,扯过他的枕头抱在怀里,一个人傻傻的发笑。

想到还有很多事要做,林兰很不情愿的忍着浑身的酸痛爬了起来。掀开帘帐一看,屋内的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难怪光线这么暗,目光下意识的瞄了下条几上的钟漏,顿时大惊,天啊!这都快午时了。这家伙居然也不叫她,害她睡这么晚,大家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会儿肯定都在看她笑话。林兰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连忙穿好衣服,都不好意思开口叫银柳进来服侍,自己整理好床铺,又去开了窗,好让那羞人的气息都散了去。

屋子里传出动静,外边守着的银柳敲门进来。

“二少奶奶,您睡醒啦?”银柳语气平和,可眉眼间尽是暧昧的笑意。

林兰只好厚着脸皮,装作没看见,淡淡的问:“二少爷呢?”

“二少爷一早就起来了,说是要去一趟叶家,中午会回来用饭的。”银柳笑嘻嘻的说,末了加了一句:“二少爷吩咐过,谁也不准吵醒二少奶奶。”眼底的暧昧之意更加明显。

饶是林兰脸皮厚也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两声:“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梳洗。”

银柳笑道:“早准备好了,二少爷吩咐了,说二少奶奶醒来伺候二少奶奶泡个澡。”

林兰的脸唰的红了起来,赶紧低头,强作镇定的说:“不用那么麻烦了。”

这边刚收拾好,就听见外头如意道:“二少爷回来了…”

看到这个始作俑者。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走进来,林兰愤愤咬牙,这家伙,是显得他能耐吗?自己一早起了来,还“贴心”的吩咐大家不准吵她,好让人觉得他是多么的神勇?

林兰支走银柳,就冲李明允翻白眼,狠狠瞪他。

李明允见她这副模样。知她在恼什么,不由的哂笑:“怎么了?还没睡够?”

林兰恨恨的说:“你怎不叫醒我?”

李明允拥着她,在她红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宠溺道:“我不是心疼你吗?这阵子你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厮大大的狡猾,怎不说是他自己惹的祸?要不是昨晚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她至于这样吗?

林兰双手抵住他的胸,与他保持距离,以便更好的用眼神表示她抗议。

李明允哑然失笑,哄道:“好好,都是我的不是,咱们夫妻久别重逢,那啥…大家都能理解的,不就是多睡了一会儿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兰咬牙切齿的说:“感情被笑话的不是你?”

他表情夸张的说:“谁敢笑话来着?立马打了出去。”

“她们嘴上没说心里在笑话,我…我没脸见人了…”林兰握起粉拳狠狠捶他。

李明允笑呵呵的任她发脾气。看她恼羞的模样更觉得可爱。

“咱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谁来笑话?再说要笑话也得先笑话我才是,好了好了,不闹了,桂嫂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快去吃些东西填填肚子,下午,咱们去靖伯侯府。”李明允好言哄道。

林兰这才作罢。用过午饭。两人一道去了靖伯侯府,明允说是去道谢。但林兰以为,明允定是去请教狼山一行需要注意的问题。早些年,靖伯侯在西北跟突厥人交战过数年,对突厥王庭的情况以及突厥人的习性,西北的战况都颇为了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运筹帷幄。

明允和侯爷去了书房谈事情,林兰就跟融儿玩耍,时间过得飞快,倏忽一下午就过去了。

回程的时候,林兰想着在京时日无多,可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就觉得心慌。

李明允看她心不在焉的,就道:“今早上我去叶家,跟大舅爷商议了玉容的婚事,玉容在叶家呆了两个多月,深得大舅母喜欢,大舅母说了,玉容本就是叶家的人,她的婚事就由叶家来操办,不说如何风光,也得办的体体面面的。到时候,你只需给她添些陪嫁就好。”

林兰最担心的就是玉容的婚事,玉容跟了她一年多,忠心耿耿,在她心里玉容和银柳的地位的自是与别的丫鬟不同。她可不想委屈了玉容,可是操办婚事这种事她不在行,她自己的婚事都是草草了事,可以说毫无经验,都不知该从何处入手。现在好了,大舅母把这件事揽了过去,相信大舅母办的肯定比她好,林兰也就心安了。

“至于回春坊,你就安心交给二师兄和五师兄去打理,还有老吴和福安,想来没什么问题,夫人,除这两件事,您还有什么指示?”李明允讨好的笑道。

林兰忍着笑嗔了他一眼:“等想到再吩咐你。”

李明允看她眼底流露出愉悦的神色,心情大好,给她作了个揖,拖着长音道:“为夫遵命!”

林兰失笑,捶了下他的肩膀,依进他怀里,心里甜甜的,有丈夫可以依靠的滋味真好!

李明允回来后每日都在外边忙碌,中午晚饭必定赶回来陪她用饭,顺便汇报工作。林兰就在家中准备去狼山的行李还有玉容的陪嫁。

林兰让周妈去京城最有名的珠宝行替玉容打制了一套银饰一套金饰,另又封了五十两银子给她添妆,看的一众丫鬟们眼红不已。

林兰看她们一个个的眼睛发绿,笑道:“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将来等你们出嫁,我也照样给你们来一份。”

众人兴奋不已,赶紧先道谢了,一个个的做事越发的卖力。

看来物质鼓励永远都是最有效的。

现在已是深秋,等队伍出发到狼山,已经是寒冬,西北风大气候寒冷,一般的棉衣怕是抵不住,好歹得弄身裘皮来御御寒。

叶家做的是绸缎生意,什么貂皮狐毛的没有,林兰只好去别处寻找,林夫人却是让人送来了几块上好的兽皮,又省去了林兰不少事。

丁若妍的女红不错,又自告奋勇的提出由她来缝制。这下林兰更没事做了,闲的发慌。

就在离出发前三天,朝廷对李敬贤的处罚结果终于出炉,李敬贤被判流放到黔西苦寒之地,即日押解启程。而李明则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放了出来。

李明允头一天得了信,第二天早早去大牢接明则。

明则在狱中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对外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放了出来。狱卒叫他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见到明允方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逃出生天的李明则不禁感慨万千,抱着兄弟差点就掉眼泪。

李明允安慰了他几句,扶他上了马车,一路上,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跟他说了说,明则这才明白,自己能出来全是因为明允的关系。

马车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先出了城南,来到城南五里亭。

亭子里,两个官差押解着一个身带枷锁的犯人正翘首以望,远远的看到马车来,两官差相互对了个眼色。

李明则下得车来,见到带着枷锁的父亲,疾步上前,跪地便拜:“父亲,儿子来迟了。”

李敬贤知道自己此去怕是再也回不了京城了,心中百感交集,想着若是能再见一见儿子,也就甘心了,可是当他看到平安无事的明则还有一身华服的明允,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希望。

“儿啊…”李敬贤唤了一声便哽咽住,怆然落泪,想拉明则起来,却因带着枷锁行动不便。

“父亲,儿子…来送送您。”看父亲如此,李明则也是哽咽。对父亲,他不是没有怨恨,可终究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看到原本威严赫赫的父亲落到这般凄凉的境地,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明允走过来,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父亲。

看到明允气定神闲的模样,李敬贤心绪复杂莫名,他恨,如果当初明允肯拉他一把,答应太后的要求,他何至于被流放黔西,到那种山穷水恶的地方,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可他又不能表露恨意,他一直知道明允不是池中物,定会有发达之日,将来,还是要靠着明允,说不定还会有重返之时,权衡利弊,他压抑住对明允的怨恨,神情更显悲凉,一手拉了明则,一手想去拉明允,可明允负手而立,根本没有要与他牵手之意。

李敬贤一阵失落,凄然的无比悔恨惭愧的说:“是为父对不住你们,连累你们受苦,如今为父看到你们无碍,心中甚感宽慰,为父此去黔西,只怕咱们父子今生不得再见,为父…为父…”李敬贤说着,热泪纵横。

明则难过道:“父亲,等风平浪静后,儿子一定会想办法接父亲回来。父亲此去,一路要多多保重。”

李明允不想跟父亲叙别,给两位官差使了眼色,两官差会意,跟他到一旁。

李明允拿出一叠银票,拜托他们好生照顾李敬贤。不是他同情父亲,而是他不想父亲还没到黔地就受不了路上的艰辛,一命呜呼,他要他好好的活着,在黔地无望的活着,像只狗一样落魄潦倒的活着。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尘埃落定

李敬贤一边跟明则挥泪告别,一边偷偷留意明允和官差的举动,见明允似乎塞了几张银票给官差,官差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李敬贤不由的心里打鼓,是不是明允收买官差,让官差在路上整他,亦或是半路上就把他做了。

这样想着,泪也流不出来了,转而是冷汗涔涔。

李敬贤紧张的小声问明则:“你们来时,你二弟可与你说了些什么?”

李明则道:“父亲,二弟虽然对父亲冷淡了些,但儿子以为,二弟还是顾念父亲的。”

李敬贤半信半疑,上次他去大牢劝说明允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明允对他的恨意,如今,他戴罪之身,明允和叶家想要对付他易如反掌,说句到底的话,捏死他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费力多少。李敬贤深感不安,惶惶道:“为父只怕你二弟心里怨恨为父,一心想替他死去的娘报仇,明则,为父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救为父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