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言倒是真有些好奇,这小半年来元凤卿回房的时间极少,有时几乎都是傍晚时分过来,深夜又自离开,元府里除了她,估计没一个人知道他夜半三分时没有歇在院子里过。因之前与元凤卿有默契在先,这样的事儿她也并未声张,但元凤卿难得回来,她却真是有些焦虑,深怕这人又出什么事儿叫她为难。要知道如今余氏暂时没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怕她哪天腾出手来,自己又跳出来被她折腾。

“丽言如此聪慧,为夫想做什么,想必丽言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吧?”元凤卿微微笑了笑,斯条慢理的敲了下桌子,沉吟半晌之后,才道:“先让人送杯水过来,不用茶汤,凉水就行。”他的意思是说要苏丽言空间溪水煮成的开水。苏丽言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无奈的答应了一声,起身转进了房间内去,不多时端了套紫砂壶与杯出来,先倒了一杯放在元凤卿面前,接着自个儿也倒了杯,轻轻抿了口,空间溪水特有的幽凉与芳香气息一下子从唇齿间流到肚腹处,带起一阵阵热流,像是将原本面临元凤卿所感受到的冷气也驱散了些。

元凤卿一口饮尽,接着自个儿又倒了一杯喝了,才放下杯子,盯着苏丽言看:“最近元府可是出了什么事?”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除了偶尔逢五遇十在余氏处请安时能看见之外,他就是明面上也已经有一个月左右没有回房,背地里不是没有人说三少夫人失宠的,但这一年来苏丽言渐渐站稳了脚跟,再加上院子里的人几乎被她捋顺了,因此嚼她舌根子这种事倒是极少。元凤卿明面上是呆在元府外院,但不知道内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苏丽言敏锐的察觉到他显然应该是最近在忙什么事情,不过她却无意深究,有时候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的道理她清楚得很,一般死得早的,都是拥有好奇心的猫。

因此一听元凤卿问话,她既没有问原因,也没有露出诧异之色,反倒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直接就将最近元府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包括最近元家六姑娘与七姑娘的婚事,以及周姨娘的死,包括黄家来人之事她一件没瞒。她不相信元凤卿问自己就表示他对元府的情况一无所知,此人性情强悍霸道,几乎是万事都要掌控在手中的那种强势之人,他就算是没亲眼看见,也一定会对元府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如果是这样,那瞒着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苏丽言也根本没有要瞒的意思,好半晌之后,才将最近以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周姨娘身死,黄家来人之事时,元凤卿脸上并未露出诧异之色,反倒极是冷然,嘴角还挂了一丝微笑,更是让苏丽言心里笃定他早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心里不由暗骂,明明知道还要人家再说一遍,估计是不相信自己或者是想考验什么,这么一想,心里防备更深。

元凤卿安静了半晌,才嘴角弯出一丝笑纹来,讥讽之意十足:“她们倒是迫不及待了。”这个她们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苏丽言低垂下头来,做老实状,心里却如惊涛骇浪一般,也不知元凤卿怎么与徐氏关系闹得如此之僵,这事儿他首先第一个竟然怀疑的就是自己的生母与妹妹,这该是有多深的怨气,才能将至亲骨肉闹到如今的分崩离析?

“太夫人今日为难你了?”苏丽言正沉默时,突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元凤卿语气还算温和,倒像是有些关心她的样子。苏丽言有些不敢置信,一下子抬头看他,见他目光灼灼,令她有些不敢直视,微微撇开了头,回答道:“倒算不得什么为难,只是太夫人身体不适,大夫人又在佛堂替她老人家念经颂佛,所以不便见客,才轮到了妾身而已。”她小心的挑着措辞,不说一句余氏不好的话,等她说完时,半晌没得到元凤卿回话,心下不然有些忐忑,等感觉到周边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时,才抬头往他脸看去,却见他冷眉森目,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不过目光里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没有多说什么,周围空气因他改变的态度而变得像是有些稀薄了,苏丽言只觉得胸口间沉沉闷闷的难受,被这股气压弄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苏丽言心里暗自吐槽,犹豫了一下,想到他虽然与徐氏母亲关系差,可元湘凝怎么说也是他嫡亲妹妹,今日这事儿自己虽然也有数,但好歹也应该知会他一声,不然以这人性格,不知道到时还会怎么收拾自己。

第一百三十七章 母子间生嫌隙

“那黄家的人今日来了,说是怡姐儿八字不好,克死了周姨娘,说如果不愿退亲,就示意元家再换一个姑娘。”苏丽言思来想去,仍旧是开了口,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元凤卿的脸色,见他坐着没动,只是倒了水优雅的喝,可是既然没说话,就应该是让她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因此顿了顿又接着道:“妾身回来给太夫人回话时,二婶也在,像是想要让,凝姐儿顶替的意思。”她说完,一边注意元凤卿的脸色,见他果然将水杯放了下来,不止没有皱眉,反倒唇边笑意隐隐,心下不由大是觉得惊奇,这元三郎与徐氏母子关系差也就罢了,怎么与元湘凝也是如此?以嫡女顶庶女,这是多大的侮辱?他怎么还能忍得下来!

“倒是个好主意!”谁知元凤卿森然轻声笑了起来,冰冷刻骨,带着无孔不处的寒意,目光中冷星点点:“当初她既然敢下手,今日就该狠狠还回去才是!”元凤卿说完,冲着苏丽言轻轻笑了起来,原本坐在她对面处,这会儿竟然一下子站起了身,一把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滑腻小手捏在掌心中,放肆的笑,微微一用力时,苏丽言竟然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被他拉得双脚腾空飞了起来,朝他扑了过去。

苏丽言吓得大惊失色 ,嘴里的惊声尖叫还没逸出嘴唇,就已经被一个温热湿襦的嘴堵住,那人已经强势而霸道的闯了进来。一手紧紧揽着她腰,一手扣在她脑后,以不容她逃避的强悍之姿紧紧印住,衣衫飞溅间,苏丽言只听他肆意狂妄道:“有仇报仇,没有妇人之仁,果然不愧是我的夫人。”天地转间。欢情迸撞,苏丽言没料到他最后竟然是这么个回答,迷迷糊糊间,心底却疑问刚一冒出头,又被元凤卿强势而霸道的冲散开来,最后被卷进他的气息里。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辰时中了,天色早已经大亮,元凤卿已经不在身边,床铺里剩了一片暧昧的气息,苏丽言略有些吃力的撑着布满青紫印记的胳臂坐起身。腰身酸痛得双腿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幸亏太夫人余氏最近借着自己身体不好的说法不想见黄家人。顺便为了做得真也免了下头的请安,不然睡到这会儿,她不知道得给自己多少小鞋穿。苏丽言刚一坐起身,外头就已经有了动静。连瑶温柔的声音传进了纱帐里来:“三少夫人,可是要起了?”

“嗯。”苏丽言答应了一声,就见一只手伸进了帐子里,将幔子卷进了拨步床边的银钩里,连瑶含着笑意的恭敬面庞就出现在了眼前。看她衣裳半解酥胸隐露的模样,不由看得愣了一下,雪白粉腻的肌肤嫣红。衬着那幽黑得发蓝的长发,更显妖娆,眉宇间带着春色倦怠后的艳光,逼得人目光既想移开又舍不得移开,好半晌之后,直到苏丽言微微有些不满了,连瑶才回过神来,双颊下意识的一红,低下了头,连忙取了一旁挂钩上的衣裳给她披上了,才轻声问道:“三少夫人可要让人炊了热水过来?”

“准备着吧!”苏丽言点了点头,眉头微微颦起,浑身不适得十分难受,昨日元凤卿不知道为何如此的反常,但这种情况不确定令她不能掌握的感觉却是令苏丽言有些不明白,心里难免就有些烦燥,连瑶听她答应,连忙就招来了小丫头吩咐几句,接着才扶了苏丽言起身,却见她刚一坐好嘴角就抿了抿,手下那滑腻得像是上好玉脂的胳臂轻轻抖了一下,接着才站起身来。

锦缎纹被上一片凌乱,连瑶到底是侍候苏丽言久了,又是元家家生子,哪里没见过这种情况,也不觉得难为情,只是招呼小丫头过来将床铺换过,等到热水送来,给苏丽言泡过之后才见她稍为精神一些,上早膳时,她就说起了今日一大早就听来的事情:“今日大夫人去给太夫人请安时,脸色像是不大愉快。”连瑶先是看了苏丽言一眼,接着才麻利的给她盛了一碗煨得正好的燕窝,一边又小声说道:“据说还吵了一架,太夫人气得狠了,大夫人竟然也没有退让,最后连家里两位老爷都惊动了,连二夫人也被牵连了进去。”也不知道梅院的事情,她怎么就弄得清楚的,苏丽言也没问,但却是肯定了她这样消息灵通的好处,听完她说这话,忍不住就笑:“可不是要吵么?”

昨日自己走后不知道那王氏使了什么法儿说动了余氏以嫡作庶代嫁过去,但能将余氏说通,显然这王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徐氏如今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也要比马大,更何况事关她的亲生女儿,怎么也要拼一回,徐氏如今应该是悔恨了吧?没料到害了周姨娘搅黄了元湘怡的婚事,结果却是连累自己女儿要嫁过去,不知道她这会儿有没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背的感觉。苏丽言心里一阵畅快,可惜没有亲眼瞧见徐氏的表情,但这事儿应该没这么快会完,徐氏铁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好戏还在后头等着开场,今日错过一摊,往后自然会有得自己瞧的时候,这元府估计要开始热闹了起来。

苏丽言猜得也没错,徐氏原本是看元湘怡母女风光,又恨她婚事来得急又快,阻了自己想精挑细选女婿的打算,这才恨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为了给女儿元湘凝选最好的,才害了周姨娘一命,想借着她过世守孝之名,要元湘怡再留上一年。这样一来黄家八成不会再要她,一来大婚之前母丧是极不吉利的事情,一般人家都比较忌讳这个,就是黄家人不追究,估计元家自己心里也是不舒坦的,二来就算黄家敦厚,仍愿意取她这个媳妇儿,但守孝一年时间,也足够她给元湘凝选个好夫婿了。

谁知黄家倒真如她意来找元家退亲,结果王氏这个泼皮竟然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要她的凝姐儿去代嫁!徐氏一听这消息,险些没有当场气疯。元湘凝就是再有心计,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再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夫人都已经被说动了,而大老爷又一向事母至孝,余氏所说的话他几乎没有反驳的时候,要是真同意了,元湘凝就是有着三头六臂,也没法子挣脱出去,因此当场就昏厥了过去,徐氏到太夫人院里大闹了一场,又跟王氏掐了一通,事情也没个结果,倒是太夫人余氏晌午时候就说胸口疼,请了大夫过府把脉,徐氏以前总是装病折腾人,没料到自己这会儿也尝到了这样的苦果,恨得牙痒痒,却是被大老爷打了两个耳光之后,不情不愿的去梅院侍疾了。

事情到这儿自然是没有结束的,要想黄家不退婚,收下这笔聘礼,那元家始终要再嫁个姑娘过去,徐氏闹过一通也不是没有结果的,至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大老爷微微有些心软了,到底是自己的嫡亲女儿,与徐氏感情虽淡,可也是几十年的夫妻,更何况以嫡充庶代嫁当真是一个极羞辱的事情,元湘凝是嫡女,作用比元湘怡大得多,那黄家不过是个商户,顶了天也称不上贵籍,元湘凝嫁过去给元家带来的除了些许财产,作用了并不太低,倒不如留着再找个有潜力的读书人,到时卖个好价钱!

大老爷心里真是动摇了,元家如今倒台,不止府里女眷们不习惯,连他也同样不习惯,往日阿谀奉承的人没有了,换来的是门庭冷落整天无所事事听听曲种种花的养老情景,别说当初的位高权重,如今就连用个银子,也到了要卖女儿的地步,虽说女儿不值钱,本来就是用来联姻的,但嫁给黄家这样的人也实在太过憋屈,他比谁都渴望当初那样在上京时风光无限,人人追捧的生活,自己进出的是候门府邸,出入的是公王人家,哪像如今,左右邻居都是农户,生生是辱没了斯文。

每每想起这些,大老爷元正林心里就觉得窝火,因此听了徐氏一番撺掇,觉得有理之后,倒是头一回反驳了太夫人的意见,余氏当日与大儿媳吵了一架之后请了大夫,下午就将儿子招了过来,要是换了以前,大老爷总是二话不说先将老娘哄好了,无论何事,一律答应再说。谁知太夫人余氏哭诉了几回,说儿媳对自己不敬,大老爷元正林却是态度淡然,该说自己媳妇不好的还是要说,但太夫人一提起元湘凝婚事,他却是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母亲糊涂了!凝姐儿是嫡出,那黄家是个什么人家,不过区区商贾,竟然也配娶咱们家的嫡女不成?将怡姐儿嫁过去就已经不错了,他们既然不知好歹,直接就将这门婚事拒了就是,凝姐儿是不能嫁去的,往后再招个女婿就是。”一番话说得余氏面露诧异之色,等听明白之后,才气得脸色铁青,抓了手边的东西就丢了过去。最近太夫人拿东西丢儿媳妇上了瘾,这会儿怒极之下连儿子也忘了心疼,东西砸过去之后只听嘭的一声,将大老爷胸口砸了个正着,见大老爷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余氏才反应了过来,自然是有些心疼的,不过却面上不表现出来,嘴硬道:“你这逆子,如今就会帮着你媳妇儿来顶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名声坏的下场

“母亲息怒,儿子哪里敢如此大逆不道?只是凝姐儿是咱们府里的嫡女,要是以她代怡姐儿嫁过去,恐怕旁人会笑话咱们元家贪图银子,卖女求荣不说,连气节也丢敢啊!”大老爷心里有些不满,一手揉着胸口,面色有些不好看,只是说话的是太夫人,他才强忍住了心里的火气,要不然早就已经拂袖离去,但就算是还坐着,表情也不如之前的恭敬。

其实元家气节早已经丢得差不多了,早在当初用嫡子娶商户之女时!太夫人余氏心里叹息了一声,知道这大儿子此时心里已经与自己生了嫌隙,心里有些无奈,却也只能将自己的情况又说与他听:“你说的,母亲什么时候不明白了?当初凤卿娶苏氏的时候,本来我也不同意,可是元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得很,如今到了这般地步,那苏家虽然陪嫁了不少财帛过来,但咱们家大业大,总有花使完的时候,再说也得要给凤举几人留一些,那苏氏出生虽然不高,但只是娶媳妇儿倒也无妨,如今黄家退婚,非是我贪财,实则是元家的情况需要这些银子。”太夫人一番掏心挖肺的话令大老爷元正林脸色稍微变得好看了些,余氏心下一松,连忙招手让身边的嬷嬷月荷将自己府里的账本给抱了过来,要元正林看:“你瞧瞧,苏家总共送了银钱五十万之数,但一年中就花了七万两,你媳妇儿总是这会儿喊着不舒坦。那儿又说着不爽利,请大夫可是花了不少的钱。”

余氏说到这儿,脸色有些不好看,眼里还带着怒气,自己儿子与自己生份,肯定就是徐氏背后搞鬼,这会儿哪里有不趁机给她上眼药的。虽说太夫人平日也保养得好,大夫没少请,补药也没少喝,梅院里一天开销也不少,但是如今哪里会提起这些。她一说完徐氏吃药请大夫的话,又将银子数目与他明说了,果然见大老爷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心里不由暗喜,又再接再厉,指着账簿上头的银子说道:“如今就剩了这么多。一年也要花是七八万,这五十万两银子听着不少。但又能花使几年?黄家送来的聘礼足足值五万两,你说要是退了婚,咱们家往后拿什么吃喝?”

原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出来,大老爷就算不对徐氏心生恨意。至少也会对自己提出让元湘凝代嫁之事犹豫,谁知元正林脸色却是不好看,盯着余氏看了半晌,眼里露出失望之色来:“母亲,苏家陪嫁得不少。但儿子看过之后,大房与您的花用也不过就是四五万之数,其余都是二弟那边花使的。”说到这个问题时,元正林本来还有些不自在,但想到徐氏之前与自己说的话,一股火气又直往头顶冲了上来,指着账本道:“二弟一家花费如此之大,可不全是咱们大房用的!”

太夫人余氏一听这话,险些没一口气给鳖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吃惊道:“老二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们都是我亲生,何时如此见外,要分出这样的彼此来?”余氏越说越是火大,她本来就是偏疼小儿子一些,这会儿听元正林指责,不止面子上挂不住,而且心里也十分不满,一把将账本摔了开来,脸沉下来道:“更何况咱们一家还未分家,他们的花销本就是从公中出的,难不成你还要将他们分出去单过?”

余氏的指责令大老爷心里仅有的几分愧疚也一下子散了开来,理直气壮道:“这银子是苏氏所带来的陪嫁,是大房所有,并不是公中的,您是不是太偏心了些?咱们大房已经有凤卿牺牲娶了苏氏,如今为何还要将凝儿又推进黄家?母亲,这二弟一房凭什么坐享其成?坏事都由儿子的儿女们接二连三的扛了,银钱就来一起花使?怎么不叫二弟的女儿们嫁出去几个换些银子进来,也好叫儿子一起花使如何?”

元正林脸色有些不好看,冷了脸下来,有些不甘心道。余氏险些气得吐出一口血来,不过看儿子满脸不快的神色,又见大老爷僵着一张脸不说话,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心虚了起来,只是心虚之后想到这些事情未必不是徐氏在背后捣鬼,又觉得生气。因为一个妇人的挑拨就跟亲兄弟生了嫌隙,当下更是恨徐氏几分,连带着徐氏护上的元湘凝也更恨了,原本对于王氏的主意余氏虽然心动,可是却有些心虚,这会儿却又觉得非要这么做不可,叫徐氏心里疼痛难当才好。

“老大!你如今是不是为了你妻儿狠了心要与你母亲对着干?连亲兄弟也要开始分起彼此来,只要我还没死,活着一天,你们这家就不能分!”余氏火了,干脆将自己母亲的身份摆了出来,果然见大老爷心有不甘的跪了下去,嘴里恨恨道:“儿子不敢!”

“我瞧你可是吃进了徐氏的迷魂汤,如今连亲兄弟也开始计较着了!当初你富贵落魄之时,老二可没与你计较过多少的!”余氏越想越恨,不能又狠狠的拍了下小几。大老爷本来满腔愤怒,但听到余氏这么一说时,又想到自己站队以致如今丢官弃爵,不由有些心虚,气焰当下矮了一大截,也不敢再像之前一般理直气壮了,毕竟当初父亲元老相公留下的爵位是由自己这个嫡长子继承了,当初余氏又没主持要分家之事,平日吃穿用度二房本来就该算公中的,要是当初分了家,如今也不至于这么惨,这样一想,到底二人是亲兄弟,大老爷心里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开口讲话,就怕余氏真计较起来,她自己气到倒也罢,要是自己丢了面子,让二弟开始寻思捉摸,那才是真正不妙。

见大老爷沉默着没有开口,余氏越发觉得理直气壮,忍不住扶着床沿哭了起来:“我苦命的老二,都怪你爹去世得早,丢了咱们孤儿寡母的”

一番哭诉当下令大老爷额头直冒冷汗,半晌之后还说不出话来。

太夫人房里的闹剧苏丽言此时不得而知,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空间中的那株奇异果树上头了,最近几房之间闹得厉害,太夫人余氏也没心情折腾她们这些小辈儿,给她们立规矩了,只一天到晚的拉了大老爷与二房商量,徐氏闹了好几回,直到六月中时,黄家再次来过人,这事儿也没有解决得过来。

但唯一确定的是,元湘怡不管不详的名声传没传出去,她这辈子是完了,已经隐隐有被禁的情况发生,由原本的院子迁往了北边最偏僻安静的所在,太夫人命人在四周加固了厚厚的围墙与尖锐的器物,防止有人攀爬,据有人进去看过的下人们所传,那屋里修得跟个铜墙铁壁似的,不止不容易出来,连要进去也极为困难,二门外还专门有几个身材强壮的婆子把守,里头也有小厨房,不过每月送过来的银钱不多,要吃喝自然也不像苏丽言这样手里有钱的方便,元湘怡算是被软禁在了里头。

搬家时元湘怡跟个木头人似的,眼里一片死寂,带着暮气,她身边的丫头哭喊着跟泪人儿似的,却是被人捂了嘴拖下去。苏丽言身边的连瑶打探了回来说道:“那院子不止荒凉守备森严,而且还简单清冷,每日跟坐牢似的,吃的东西连青菜豆腐也算是不错了,每日喝上两口稀粥,不过是半个月时间,七姑娘已经跟三四十岁老妪似的。”足以可见生活与环境将她压迫到什么程度。这样活着比死了还不如,每日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到七月初时,黄家的婚事还没了结,苏丽言就听说七姑娘元湘怡熬不过已经疯了,整日整日的唱歌骂人,要么就是说徐氏等人害她母女不得好死之类的话,幸亏她那院子离得远,正院这边还受到什么影响,吵闹也不过就是在她自己的院子而已。

知道这些消息时,苏丽言心里也不由叹息了一声,想到那个得意之时欢喜忘形,失意之时惶恐不安,如浮萍一样的姑娘,最后一次见面时那苍白死寂的模样印入脑海,再想想她如今所呆的环境,疯了倒还好些,至少不如清醒时的痛苦。她心里生出更深的警惕来,更是提醒自己这是封建古代,要是一步不慎,估计就落入元湘怡这样的结局,受人家算计,最后生不如死,这也是当初她咬牙坚持,元家情况再差也不敢想要和离等想法的原因。

元家自诩高人一等,是做过大官的,姑娘名声受挫了,不会寻思将她再嫁,只会关着要她一辈子在绝望中熬着死去,就算是换了其它的人家,要将和离之后的女儿或者坏了名声的姑娘再嫁,也不过是些歪瓜裂枣,说不定比头一回再嫁情况还要再差,有时想想,嫁了人之后生不如死的情况,倒也不如被禁,虽然生活难熬了些,可至少不会受些苦头折磨。那些再嫁之后遇着泼皮无赖,最后做牛做马夫家没钱用了,被卖入花巷的也不是没有,下人中总会有几个谈论,苏丽言无意中听过几回,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婆媳争定输赢

而与黄家的婚事这边情况到是一时间陷下了沉寂里。太夫人余氏拼着与大儿媳赌气,非要将六姐儿元湘凝抵了嫁到元家去,大老爷估计是觉得她说的话有些道理,又或者不便直接当面顶撞母亲,可是一方面又被徐氏说动,到底觉得不甘心拿自己的儿女来卖了堵元家的空缺,养着二房一大家子,因此做了缩头乌龟,任由徐氏与余氏对掐,一个是为了女儿幸福,一个是为了堵那口气与收些银子,竟然是当场杠上了,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元家一时间热闹无比,大夫人与太夫人二人你来我往,大家各出奇招斗得欢乐,余氏如今虽然掌权,但徐氏几十年经营也不是假的,这回为了女儿可真是连底子都赌上了,拼着非要将太夫人气焰给灭下去的气势,一时间竟然以媳妇儿身份跟太夫人斗得旗鼓相当。

余氏原本就觉得徐氏背地里使阴招,这会儿见她更是明面上不给自己留脸面,竟然连自己是她婆婆也忘了,当下更是恼羞成怒,一口气鳖在胸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更加不肯甘休,她虽然不如徐氏阴险,但光凭她婆婆身份就已经稳压了徐氏一头,随意找了由头要让徐氏立规矩,就够折腾得她命去了半条。可这徐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原本就是阴沉沉的,是个焉坏的人,这会儿又有了女儿元湘凝这样一个心计狠辣不输她的人在后头帮衬着,太夫人就算是长辈,也在她们母女手里吃了好大一个亏。侍疾时徐氏借了上回苏丽言的法子,折腾得太夫人连着好几日请了大夫进府。

只是徐氏与苏丽言不同,苏丽言可以仗着有空间作弊,能抽空进空间里睡上一觉。就算折腾一整晚,可是空间里灵芝人参大把的有,身子亏空不到哪儿去。再加上她人又年轻,熬个十天半月跟没事儿人一样,可徐氏就不同了,她本身上回大病一场之后身子就亏了,没补得好,这回又拼着一口气折腾太夫人,余氏年纪是大了经不起这样一整夜的收拾。可徐氏自已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没几日下来,这婆媳二人眼瞧着都消瘦了一圈儿,太夫人这回是真真正正的病着了。连躲了几日的王氏都逼不得已出来侍疾了,苏丽言去请安时见过一回,余氏形容枯槁,看起来目光黯淡,倒像是老了很大一头,婆媳斗争中,看来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但徐氏的情况更差,她已经面若死灰,只靠典当了首饰换了人参来吊着一口气。不肯服输而已,苏丽言要去侍疾时,徐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自个儿吃过被苏丽言侍疾的苦头,甚至如今用了她的招数将太夫人折腾成这个样子,足以可见这侍疾不过是赚个名声。实则暗地阴人的事儿,她如今惜命得不行,哪里肯让苏丽言插手,深怕自己一条命就交待在她手上。因此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苏丽言的话,末了还怕她多心似的,又挤出笑脸,勉强宽慰了她几句,才让她自个儿回去歇着,这几日不用再来请安。

苏丽言刚一踏出房门半步,强撑着坐在床榻边的徐氏就没忍住,一下子歪倒在床上,胸口急速起伏了一阵,元湘凝一见这情况,连忙拧了帕子过来,细细擦去了她额头的冷汗,一边有些担忧问道:“母亲,您身子又差了些,都怪女儿连累了您,让您至今还要替女儿操心。”

元湘凝这人心狠手辣,可对徐氏倒也孝顺。徐氏看着这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来,拍了拍她手背,嘴唇抖了抖,好半晌才有些心慌气短的说道:“咱们母女二人,不用分那么清楚,只是这回那老虔婆有意这么为难你,竟丝毫不念你是她的孙女儿,这坏了心肝儿的老不死,还有王氏那贱人,这回我给记下了,往后总有回报她之日,你先别担心,母亲肯定不会让你嫁到黄家,那可真真是委屈你了,也亏那两人不要脸的竟然想得出来这样下作的主意,也不怕往后死了也没脸见地下的元家祖宗!呼呼!”徐氏恨恨的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说完才又倒在床榻上不住喘气,脸色更是灰败了许多,元湘凝的手担忧的在她后背上拍着,一边点了点头,有些闷闷不乐:“都怪女儿当时冲动了些,实不该让周姨娘死得这么快。”她到底还是年轻,做事容易后悔,再加上这会儿余氏二人又闹了这么一出,又与她切身相关,更是让她心里发慌。

徐氏看得出来女儿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当下心如刀割,强撑着头晕目眩欲吐的感觉拍了拍她手背,安抚道:“做了做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那周姨娘本来就该死,可恨我当初竟没早些时候下手,只当她老实本份,要不然也不会惹来今日之祸。”徐氏眼里露出阴森森的寒光,看到女儿时又露出慈爱之意,元湘凝忍不住低头抽泣,随即才抬起头,有些疑惑道:“这事儿当真是与二婶有关?有没有可能与苏氏”

“不可能。”徐氏摇了摇头,冷笑了两声:“王氏那贱人素来就与我有怨,哪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更何况那老不死的身边我还有几个能信用的人,当时的情况都来回我了,都怪这姓王的不安好心,从中挑拨,那苏氏只是见了黄家一面,并未说什么,再者那人性格你心里也清楚得很,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要不然,我不会饶了她!如今要紧的事情还是先对付那老虔婆为紧,再来王氏那边也不能放过!这个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死”徐氏越说越是脸色狰狞,说到后来时嘴里诅咒连连,神情可怖,元湘凝有些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想到苏丽言有回教训自己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徐氏所说的那样胆小可靠,不过这会儿徐氏都说了她在余氏房里还收买了人,既然都说了与苏氏无关,估计这事儿是真正与苏丽言无关了,应该是王氏从中陷害。

两母女又说了一阵话,元湘凝目光中寒意闪烁,她本来就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人,王氏害她一回,往后总要找机会给报回去,等这厢事情一了,到时再来报仇也不迟。看徐氏脸色灰败难看得紧了,元湘凝又陪着徐氏说了阵话,才起身侍候她歇着了,自个儿也退了出去。

到了七月末时,元家这边还没拿出个说法来,黄家人渐渐又有些不满了,这么拖着黄家的庚帖拿不回去,黄老爷也没法子另外说亲,这样再拖上小半年,跟等元湘怡一年之后出孝成婚有什么差别了?他们渐渐有些不满了,不过碍于苏丽言身份,几回过来时还勉强端着笑脸,不过这笑脸也是越来越牵强,看得出来就是这几回而已,太夫人装病躲了几回,可苏丽言也不是任由她拿捏的,见过几回之后,也说自己身子不爽利,跟着躲了,将事情全推在了王氏身上。黄家人再看出来的不是苏丽言时,对王氏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一边逼着王氏拿出个解决的办法来。一头余氏又让王氏从中回旋,让她说通黄家给自己元家多一段时间拿解决的办法,王氏两头受气两头又摆不平,黄家人不肯吃她这一套,余氏却是又觉得她事情没办成一大年纪还不如个小辈儿,再加上余氏最近跟徐氏闹得火气直往上冲,脾气也不见得好了,骂得王氏背地里也哭过几回,其中委屈自然就不必再提,偏偏这差事儿还再也推不掉了,该病的都病了,王氏连想病也不行,让王氏背地里没少发火,但又无可奈何,黄家来人时依旧还得端着笑脸出去受气。

多来了几次,王氏也不情愿了,黄家再来人时,王氏怎么也不肯出去见人,对外只说自己得了风寒,如今不过正值夏末,天虽然凉了些,可还不到冷的时候,这个借口怎么说也难以让人信服了些,偏偏王氏死皮赖脸,仗着余氏如今身子不爽利了,一时不能腾出手来收拾自己,就厚着脸皮撑了下来,余氏怒火攻心,一头有徐氏给她杠着,一头王氏还要给她添堵,两个儿媳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怒了也拉下脸皮来,直接出了狠招,只说自己身子不好,夜晚梦到祖宗托话,命两个儿媳都去跪祠堂,给自己抄写经书诵经念佛,几日折腾下来,王氏整个人也瘦脱了一圈儿形,心里把余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最后还是乖乖的称身子好了,再次出来见客。

苏丽言看着元家众人的热闹,倒是难得清闲了一段时间,余氏固然是姜老而弥辣,可惜徐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有时候一个人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时候,倒还一时间不好将人压制下去,余氏如今就遇着了这么一个难题,虽说恨徐氏恨不得她死,可也不能明着让人家去死吧?又没抓到她把柄,就是抓到了,徐氏作为长房大夫人,也不是轻易能够让她去死的,除非是犯了不可饶恕的淫戒,否则人家就是明摆着不孝顺,余氏也最多给她一些苦头吃而已。

第一百四十章 像娃娃的果子

就因为如此,余氏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徐氏摆明不肯让女儿嫁到黄家去,黄家又只得两个态度,要么再嫁一个闺女过去,要么就退了这门婚事,可惜这两条路都有人不肯合作,嫁元湘凝过去徐氏不肯,可要是退婚,余氏不止脸面上挂不住,连想到那要退出去的银子,也像是剜她心般,再者两人斗了这么久,早就都斗出真火来了,不止是女儿与银子的问题,还有脸面也放不下的原因,一来二去的,元府里三个地位最长的女人都跟吃了炸药一般,梅兰竹三院的下人们侍候着时都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心就点着了炸弹,自个儿吃些苦头。

苏丽言这些日子以来是嫁到元家之后过得最悠闲的一段时间,不用去给大夫人与太夫人请安,也不用去立规矩,每天这两个女人也没空来找自己麻烦,她成天的日子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偶尔空闲时摆弄下花草做些女红或者看会儿书打发时间,元凤卿回房的时候极少,上回见过面之后,一个多月都极少再踏足内院,苏丽言院子里的下人们心里都暗自猜想着自家三少夫人是不是失了宠,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敢在心里头想想而已,并不敢说出口来,如今苏丽言这个三少夫人在众人心目中是极其厉害的人,平日温温柔柔的,看着好相处,但那手段却是足够整治人,因此就算元凤卿没有回来,也没有哪个人敢真正在院子里嚼舌根,反倒都乖巧温顺得很。

到了七月初时。苏丽言空间里那个神秘果树上那青涩的小果子眼见着快熟了,这几日苏丽言的心思就全放在了这株树上,深怕自己错过了这回结果的季节,又得等到半年之后才能再次看到。原本以空间的法则来说,时间流逝应该是极快的,偏偏这果树还是开花结果慢得厉害。也就是空间里才半年结果一次,要是换了真正种在现实里头,这果树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吃上一次了。

七月中时,元家还闹得不可开交,苏丽言却是除了例外的关切元凤卿的吃喝穿戴之外,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空间上头,只要一找到空隙。她总是往空间里头跑,就是晚上睡觉时,也大部份时间是呆在空间里的,她对这株树极其的重视,这半年结一次果的时间。比那神秘紫色玉髓浸出来的时间还要稍晚几日,那紫色玉髓已经如此珍贵,这果树也同样花费这么长时间,甚至更长,苏丽言心里隐隐觉得这果树应该是不同凡响的,所以深怕自己又再次错过,因此恨不能寸步不离守着才好。

晚间时候用了晚膳,打发了元海家的送了些饭菜去外院,心不在焉的做了阵女红。苏丽言总有些心神不宁,最近两日空间那棵树上的果子已经长到她拳大小了,通体晶莹,泛着淡淡金紫色的光彩,像是活的一般,里头像是有光华流动似的。应该成熟就是这两日的时间而已,像是已经成熟了,但苏丽言却是不敢去摘,那果子还没碰时就能感受到有温热的感觉,像是活着的一般,昨日看时这样的感觉更甚,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

越想苏丽言越是有些坐不住,看连瑶低眉敛目的站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离得不远不近的,不会过份近了让她心里不舒服,也不会远到她有事吩咐时还得走上几步,分寸拿捏得极好。苏丽言一抬头时连瑶就如同木雕人活了过来般,连忙凑了过来,一边替她将半空的水杯满上了,又将油灯挑亮了些,温柔道:“三少夫人,可要奴婢去厨房端些糕点过来?”如今小厨房已经开了一年多时间,院子里又被苏丽言捋得极顺,因此小厨房使用起来方便异常,热水随时都准备着,糕点汤品灶上也都温着的,就是半夜要吃时也极方便。

苏丽言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自个儿脑袋,一边打了个哈欠:“有些乏了,干脆收拾安置了,你们先下去歇着,屋里也不用留人了,就外间留个守夜的就是。”

连瑶听她这么一说,不由有些吃惊,看了她脸色一眼,才看了看窗外,有些犹豫道:“夫人这么早就歇了?可是有哪儿不舒坦了?要不奴婢去人通知三郎君,请个大夫进来瞧瞧。”

“就是有些头疼,估计是用晚膳时吹了风,没什么大碍的,早些歇着就是,不用如此麻烦了。”苏丽言摇了摇头,又伸出青葱似的玉指捂住嘴唇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靠在床头,一双水眸半眯,风情举手投足间展现了出来。连瑶看得有些入迷,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点了点头,看苏丽言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不由发窘,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原本还想多叮嘱几句,问她要不要沏杯姜茶的,不过这会儿看到苏丽言的神色,却是觉得心下发慌,不敢看她像是笼含着烟雾的眸子,连忙胡乱点了点头:“那三少夫人您早些歇着就是,奴婢让人守在外头,有什么事儿你吩咐一声。”

苏丽言点了点头,任由连瑶替自己褪去了披在身上的外裳,又替自己理了理乌黑顺滑的发丝,才滑进被子里头。早在之前用完晚膳她就已经梳洗过拆了钗环的,因此要睡了倒也方便,连瑶替她放下了帐子,原本还想再叮嘱几声的,却见苏丽言已经偎进了被子里头,透过薄薄的纱帐,只能看到那被子里一个婀娜多姿的姿体,满头乌丝披散得满床铺都是,带出一种妖娆之感来,她抿了抿嘴唇,只觉得自个儿同为女子,看到这副睡美人儿的背影时也觉得移不开眼睛,连忙抿了抿嘴唇不敢再看了,连要说的话也没有再说出口,只招呼着屋里侍候的两个小丫头将灯拨得暗了些,又在外间点好了灯。看了窗户等一切检查得仔细妥当了,才退了出去。

等到众人脚步声退出去了,苏丽言又侧着耳朵听了一阵,屋里一阵安静。朦朦胧胧的昏暗光线中,屋内一片谧静,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与灯火爆开时的细微响动时。她才松了口气,透过纱帐看到外头空无一人时,才迫不及待的一个闪身进了空间里头。

那神秘果子还没有掉下去,苏丽言松了一口气,连忙站到了果子边,那果子已经微微的颤动了起来,带着那树上的枝叶也跟着微微抖动。这空间里又没有风,温度光线都好像一直维持在一个固定状态,这果子能动肯定是这树的原因,以前苏丽言从未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心内更加笃定这应该是果子快熟的前兆。片刻钟功夫。这果子更是抖动得厉害,苏丽言心跳微微加快,手心也有些发凉,嘴唇微干,只觉得全身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快了不少,随着果子颤动的速度她也开始渐渐紧张了起来,约摸十数秒之后,那果子渐渐停止了跳动,苏丽言想到这空间的特性。当下脑海里灵光一闪,下意识的就起身跑到了那紫色玉台边,伸手从里头沾了几沾那紫色玉髓放在自己掌心里头,又跑回那果树边时,竟然惊讶的发现那果树开始了异变!

只是眨眼功夫而已,那果树不再动弹之后。上头那十来个金色的小果子渐渐开始变形,从开始顶端处突然鼓出一个淡金紫色透明的小包,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又鼓了几个小点出来,刹那间那果子竟然像是变化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胖娃娃!苏丽言惊骇异常的发现那金紫色娃娃头顶上渐渐长出眉眼模样的东西来,等到那眼睛形成时,突然间娃娃头顶处的紫腾突然断裂了开来,那紫金色的娃娃开始往地上掉,苏丽言强忍住心内的震惊,下意识的伸手接了两个在掌心里头。

那娃娃触手温润异常,她手心中的紫色玉髓立马被吸收进这果娃娃里头,那两个娃娃越发变得莹润无比,像是要活过来一般,面上光华彩溢盈动,只是她动作虽快,也只能接住这两个娃娃而已,其余几个果娃娃却是断裂之后直接掉进了地上,迅速没进了那紫金色的泥土里头消失不见,像是与地融为了一团般。那果树又恢复了之前没有结果的状态。

苏丽言手里捧着两个眉目清晰的娃娃,几乎要以为自己刚刚是做梦了一般,不过是片刻功夫而已,这些果子就已经从形成这些娃娃模样开始,掉落到了地上,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抓住了两只,还当自己刚刚不过是幻觉而已,只是眨眼间的时间而已。苏丽言咬了咬嘴唇,唇上传来微微的疼痛,她还来不及看自己手中的果娃娃,突然间空间里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接着那原本笼罩在空间四周的浓雾开始往后褪去,又露出约摸一平方米左右的空地来,那原本种在空间角落的植物后又空了一些出来,苏丽言下意识的回头看玉池边,原本刚刚用了几滴紫色玉髓,不过这会儿却又像是浸了些出来,根本看不出她使用过的痕迹,体积也恢复了她没有用之前的模样,那小树落下娃娃的空地处,土地更是耀眼几分。

这竟然像是升了级的样子!苏丽言手里捏着两个温润的娃娃,有些不知所措,这果树上长的果子掉在地上时竟然能令空间升级,难怪自己上回莫名其妙的觉得空间大了几分,她一时间有些惊喜,看着手里那两个像娃娃一样的果子,犹豫了一下,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轻轻拿手捏了捏,这果子还带着淡淡的弹性,那也半闭的眉目像真正的娃娃般,甚至那手脚间连指头也瞧得清楚,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两个奇怪的果子。

刚刚那些果子触地既化,她手里这两枚虽说没有在空间里立即就衰败,估计是刚刚她手里沾了些紫色玉髓碰到这果子的原因,可是这紫色玉髓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这两粒果子碰着地面或者玉时不变。好不容易才抢到两枚果子,苏丽言也不敢去赌,可却又不能一直捏着这两枚果子不放,她一时间有些犹豫,刚刚空间升级的欢喜一过,倒是有些为难了起来。手里这两枚果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能令空间一下子升了最少有两级以上,刚刚成熟之后下坠的速度又极快,要不知道她手本来就放在那两粒果子下方不远处。估计也接不到,好不容易抢到两枚,要是一不小心放在玉池上给化了去。她到时真是追悔莫及了。

这果子长得跟娃娃似的,倒跟西游记记中那大仙种的人参果树相似,但那只是神话故事里的传说,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树,谁也没瞧见过,哪里敢肯定,不过那神话里倒是说这人参果倒是不能碰到地面的。否则必化入土中,光是这一点看来,两者倒有些相似之处。可不能放下去,苏丽言又有些为难了起来,总不能自己捧着这两个果子不放吧?她犹豫了一会儿。倒也是可以将两只果子都吃进去,但她却又想着另外的法子,要是能用玉将果子接住而不化,到时自己拿些玉放在那果树下面,等下回果树再结果时,岂不是十个全都给接住了?虽说那果树化进地里空间能升级,但想来能令空间升级多浸玉髓的果子,作用应该更大才是。

苏丽言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小心的将自己左手那长得像小娃娃一样的果子放在了那玉池上。

那令她期待的情景并未出现,反倒那果子像是与玉池化为一体般,一眨眼的功夫就渗进了那玉里。苏丽言大惊失色,要想伸手去将那果子取出来,却是慢了一步,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那果子就化为无形,苏丽言心里一阵后悔,却见那玉池漾起水一般的纹路,像是活过来般,那淡紫色的表面泛起阵阵金色光芒,接着晕出一片光圈,苏丽言盯着再看时,却见那玉池微微变大了些,令她惊喜的是池中的玉髓竟然比刚刚足足多了一半的样子!已经隐隐铺满了紫色玉池的池底了。

这果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苏丽言心不住的狂跳了起来,想了想,也不敢再将这果子丢进池子里,虽说这果子一丢进去,能令池子变大,池里玉髓多出些,但这果子效用如何她还不得而知,总觉得这玉髓虽然珍贵,但是每半年总会沁出一些,这果子极难才长得一回,又不容易接到手,今日幸亏是运气好而已,如今只得了一只,她想了想,看着这眉清目秀的金紫色小娃娃,狠了狠心闭着眼睛轻轻咬了一口。

并不像她想像中的脆,反倒是软软一张皮,牙齿刚刚一碰到,这娃娃就化为温热的液体涌进了嘴唇里。苏丽言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就觉得四肢百骸传来一种奇异的感觉,她舔了舔嘴唇,看着空荡荡的手中,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用语言不能形容得出来,甚至她此时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像是微微用力就能飞起来一般,苏丽言脚下一蹬,果然跳了好几米高起来,倒是将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大惊失色之下一慌倒是往下坠,原本以为会摔疼的,谁知掉到地上时依旧轻飘飘的,苏丽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能确定是刚刚那长得像娃娃的果子功劳,更是肯定那果子的不凡。

守了好几个月时间,倒也不算是白守了,吃了一个果子此时身体舒爽异常,那玉池又变大了一些,池里玉髓增多了,苏丽言心里激动异常,在空间里洗了个澡,因那紫色玉髓多了,她用起来时也不如以往小器,想到自己平日穿进空间的衣裳总容易变旧,因此洒了两滴玉髓到空间里头,又将衣裳脱了放到溪水里洗净,再捞起晒干时,果然看到衣裳没有再变旧,苏丽言这会儿心里兴奋无比,也不知道这小溪里头洒的玉髓能保持多长时间不变,但如果真的有效,她倒是想到另外的一个主意来。

既然在洒了玉髓的溪水里头洗衣裳,衣裳不会再受空间法则影响,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也能在空间里养些外头的小鱼?只要她弄些溪水出去将鱼养着再放进来,到时是不是她也能吃上空间里养的鱼了?空间里长的果子普遍效果比外头的好得多,甚至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如果空间溪水能养鱼,那鱼肯定也比外头的鱼好吃许多,甚至如今她的玉髓突然增加了这么多,又有每半年一次长的像娃娃一样的果子,岂不是说她往后玉髓不用再像以前那么节约着用了,到时多余出来的,甚至也能弄成减慢时间的水,她以前许多不能种的植物,只要浇了这混了玉髓的溪水,往后都能再种下来,她以后想吃任何的水果都行,也不用必须像是人参灵芝那样难得之物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上下都有对策

越想,苏丽言就越是激动,恨不能立马就用来试试才好。不过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要试也要等明日天亮了才好。更何况她也不能大规模的试,这玉髓虽然多了些,但到底不是无限制的,最多先弄些鱼进来养着,不过这也是暂时她想一想而已,毕竟她嫁到元家,在内宅里头还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并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这鱼平日她吃的倒是有,不过活的倒还没见过,要想弄到鱼,怎么也要想到法子才成。苏丽言强忍住心里的激动,这才一个闪身出了空间。

此时夜深人静,屏风外头的烛火发出微弱的光,透过帐子就显得柔和了许多,只打出微微的光晕而已,也许是刚刚在空间里吃了那像娃娃一样的果子,她这会儿不止是不累,反倒觉得精神异常,想着自己的空间,兴奋得怎么也没有睡意,在床上烙饼子似的,番来覆去大半夜,好不容易在天刚微明时,才刚刚眯着了眼睛,外头连瑶却是站到了帐子外头,小声唤道:“三少夫人,已经是寅时末了。”这声音刚刚传进耳朵里头,苏丽言眼睛就一下子睁了开来。

她一整晚想着自己的空间,怎么也睡不踏实,连瑶刚刚踏进她房间,她几乎就已经听到了动响,只是不想将眼睛睁开来而已,这会儿听她说话,才懒洋洋的撑了身子起来。她眼睛刚刚睁开时,眼里像有光华流动般,连瑶刚刚听见里头动静撩起帐子时。正巧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到,当下不由呆了呆,好半晌之后见苏丽言不满的半眯了眼,才慌慌张张低下头来:“三少夫人。今日是十五,要去太夫人院子”

“我知道。”苏丽言眉头微微皱了下,接着坐起身来。一整晚没睡,不止没有觉得精神萎靡,反倒是神清气爽的,这样好的感觉以前倒从未有过,就是吃了人参那阵,也最多不过支撑一段时间,但两种感受无法说得出来。但苏丽言就是能清晰的感觉到两种感受并不一样。她一边听连瑶说话,一边任由连瑶将自己扶了坐起来。今日正是十五,每当逢五遇十时她总要去徐氏和余氏院里请个安,就算两人已经明话说了不用请安,但该她做的姿态还是要摆出来。以免给人留下话柄,苏丽言为人一向谨慎,是丝毫借口也不愿留人的,最多去了院子远远请了个安,至于太夫人以及大夫人见不见,那是她们的事,到时不见,再回来睡个回笼觉就行了。

只是今日她神清气爽,一点儿也没有困倦之感。因此起身也不觉得有多困难,昨夜在空间里就洗过澡,更何况不知道是不是苏丽言错觉,她只感觉自己身上像是环绕着一种芝兰似的香气,说不出来的味道,淡淡的却是极好闻。显然连瑶也闻出来了,歪了歪脑袋,幸亏她也没有问,苏丽言自个儿拿了梳子顺了顺头发,她如今发质极好,乌黑油亮,几乎不用梳子,只是伸手理一理就已经极顺滑,丝毫不乱,像是上好的丝缎般,又浓又密,她自个儿摸着也是极满意,镜子是映出一个明媚皓齿的美丽面容来,目似笼烟,肌肤赛雪,那一头黑得发亮的瀑布似秀发披散了些在胸前,更衬得身段玲珑有致,连苏丽言自个儿瞧着都有些不敢置信那是自己,更别提站在她身后准备替她梳头的连瑶,看着镜子中的人影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真心感叹道:“三少夫人您越长越美,奴婢瞧着有时也觉得恍神。”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身后那几个小丫头早已经不敢多看,耳垂微微有些发红,苏丽言透过镜子看到连瑶的表情,忍不住笑斥了一句:“就你嘴甜会说话,不过这样的话也就在院子里说说,要是让旁人听去,指不定会笑话了!”

连瑶顺从的答应了一声,两三下就动作麻利的将她头发挽了个发髻。苏丽言头发极好,也不需要戴假鬓,轻松就挽了,她又不喜欢用发油,因此挽好头发也不见中规中矩的,额头耳边处总有些稍短的青丝滑落下来,挽得再紧也总透出一股慵懒感,多了些妩媚,倒是少了些老气。连瑶取了苏丽言平日戴得最多的红宝石首饰出来比划了两下,却是觉得有些不妥,又放了回去,倒是取了一朵粉嫩的绢花出来,簪在她鬓角左下处,顿时映得一张粉嫩的面颊更添了几许柔嫩之气,直衬得那肌肤好似掐得出水般,明眸更显柔媚。

苏丽言打量了镜中人影一眼,光滑镫亮的黄铜境下,人影清晰的透了出来,头上一朵绢花不止不显得小器,反倒带出无限风情,更衬得那双颊柔嫩饱满,精神十足,心下满意,起身理了理衣裳,才冲连瑶几人笑:“走吧。”连瑶答应了一声,先是让人叫厨下备着早膳,这才跟在了苏丽言身边。

照例早晨不止是没见到徐氏,也是没有见到太夫人的面,余氏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真被徐氏气着了,已经唤了好几次大夫进补,梅院里上好的药材就没断过,可是这身子却不见好,远远的还没进到屋子就闻到一股了药味儿,苏丽言来时还早着,只进了院子遥遥冲房间拜了拜,在众人俱都赞叹的目光中,苏丽言带了连瑶几人回院子。

回到自个儿院子天色已经微明了,早膳是已经准备妥当了,但不知道为何,从昨晚到现在,起了这么长时间,也并不觉得饿,看着桌上摆的几样平日自己吃惯的早点,她也没有想要动口的欲望,见连瑶有些担心的样子,只是挑了小半碗燕窝喝了,又放下筷子。连瑶见她没什么胃口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停了布菜的手,担忧道:“三少夫人。您可是哪儿有些不适?要不奴婢让人回了三郎君和太夫人,请大夫进府,给您把把脉吧。”

苏丽言摇了摇头,她并没有觉得哪儿不舒坦。反倒是因为太舒坦了,所以肚子并不觉得饿吃不下东西,她猜测着应该跟昨晚那颗娃娃模样的果子有关系。不过这会儿却不能说出来,并不觉得有哪儿饿,反倒精神十足,这证明身体不止是没有问题,反倒应该是极好的,可是不吃饭也不行,要是时间长了。惹人怀疑就不好了。苏丽言一想到这儿,眉头微微皱了皱:“也没什么,就是饭菜有些不喜欢,吃久了也就有些腻了,明儿换一些就是。”

连瑶看她脸色。想想这早膳自她嫁进来之后就没变过,她说吃腻了,恐怕也是真的,当下心里就信了七八成,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话了。苏丽言空间里的那株果树已经结了果,她也不再像前段时间那么担忧,因此又有了闲情逸致看看书做女红,连瑶去过外头吩咐了午膳进来。看她倚在窗台下,阳光洒了大半在她身上,透出悠闲与静谧之感,少了之前焦灼,不由心下感觉诧异,可是看到这副平静美好的画面。也像是怕惊扰了她般,放轻了脚步声才站到了她身边不远处。

苏丽言身上的变化,就她贴身侍候的连瑶等人感觉得最清楚,不过苏丽言嫁进元家以来,一向是越来越容光大盛,估计是年纪到了,长开了些,比以前好看也是理所当然的,几个丫头没有觉得意外,而满头焦乱的余氏等人则是根本没有闲暇将心思放在苏丽言身上,她们最近正有些焦头烂额,各自都有些后悔不迭了起来,只是完全拼着一口中气而已,自然没有注意到苏丽言的变化,就算是注意到了,她们估计也只会觉得元家水土养人,或者是姑娘家年纪大了,容貌长开了些而已,要不怎么说女大十八变?更何况苏丽言本身嫁进来时,虽然算不得多么貌美的佳人,可底子也不差,那时年纪还小,养一养漂亮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会儿更重要的则是黄家的事儿,又哪来心思注意一个女人变没变漂亮?

余氏一大把年纪,其实跟徐氏斗,她一向又是娇生惯养泡在荣华富贵里惯了的主儿,最近病了这么长时间,虽说那些药材都是上好的,可它们再好再珍贵,也不是糖豆儿,吃了让人心里甜,再好的药材那也是药材,吃到嘴里跟吞黄莲没什么区别,余氏早喝药喝得想吐,一天到晚窝在床上,不止折腾徐氏王氏二人,连自个儿也折腾了下去,只是她舍不下脸面开口而已。徐氏也撑不住了,那身材跟枯枝杆儿似的,风吹就要倒,已经让大夫开了虎狼之药撑着,估计这事儿一了,她得躺上好几年才能补得回失去的元气。

王氏就更不用说了,大房的事儿本来与她无关,可偏偏她又去多嘴讨嫌,看不得人家过好日子,这会儿将自己也饶了进去,不但得侍候着病了的余氏,不时还得被徐氏母女找茬,偶尔还要应付来元家大闹的黄家人,熬了两个月,她率先开口不干了。可偏偏当初说动余氏容易,这会儿要让她罢手却难,王氏自个儿挖了个坑去跳,没想到自己也栽了进去,悔不当初,心里也隐隐怀疑是不是当初苏丽言给自己设了套子钻,她在那丫头手上吃过几回亏了,一有点儿风吹草动,总容易往她身上想,可想想当初的事儿,就算人家有心坑自己,但她可一个字儿也没提过,就算是她有这个心,可到底也是自己情愿往下跳,就算她认定苏丽言要害自己,也拿苏丽言丝毫办法也没有,但王氏自此看到苏丽言总没个好脸色就是了,每回都是冷嘲热讽的。

苏丽言也不放在心上,让她占些嘴皮子的便宜,王氏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最多也就是仗着身份嘴上出几口气而已,更何况大多时候也不是王氏占到便宜,反倒是她将王氏堵得说不出话来,又没吃亏,王氏多来几次,恨得牙痒痒的,不过却没有主动再挑衅,估计是知道自己就算是再多骂几次也讨不回公道,反倒一个不留神又得被她算计了,因此倒是消停了下来。

等到十月时,黄家终于不再忍耐。非要闹着退婚,只说如果再不退婚,就立马告上官府,当时嚣张的姿态将王氏气了够呛。回头给太夫人余氏回报时,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王氏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这事儿还得解决,正当余氏等人决定非要将元湘凝捆了嫁到黄家时,婚事却又另起了一番波折。

在余氏这样的手段下,徐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早在这段时间内明面上与余氏斗,暗地里却是粗略挑选了一些有才学的士子,早已经背着太夫人将元湘凝的婚事定了下来。等太夫人知道之后,三书六礼早已经过了大半,连八字庚帖都换了,已经在婚书上记了档,万万无法更改了!

余氏知道这个消息时。当场就气昏了过去,连请了大夫进府,扎了好几针也没能醒得过来。

太夫人一昏倒,苏丽言等人又齐聚在了梅院的院子里头,大夫人徐氏也由婆子扶了,满脸苍白,但却笑得得意的站在院子中间,一副傲然之色。元湘凝站在她身后,大老爷脸色难辨。唯有二老爷元正斌表情难看,不过却一语不发,他身旁的王氏满面憔悴,眼睛下方两圈眼袋更衬得她容颜苍老得厉害,相比起来,她身旁的元正斌虽然不年轻。但看起来却是比她少了十来岁般。

“元太夫人已经醒了,诸位请进吧!”突然间屋子里门口处站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小童出来,冲外头的众人行了一礼,接着才脆声声的开口。

元正林兄弟连忙提了衣摆进去,苏丽言等女眷也跟在后头,进屋后没一会儿功夫,众人就将诺大的一个屋子挤了个满,大老爷兄弟坐在床边,太夫人余氏已经醒了过来,不过脸色难看得很,额头上搭着一块绣花扁额,更衬得双目无神,待她看到人群中要死不活的徐氏时,眼里一下了透出愤恨之色,指着她恶狠狠的骂:“你给我滚!滚!咳”太夫人声音沙哑苍老,又透着一股凶恶之意,徐氏这招暗渡陈仓看来真是将她气得轻,不止是黄家聘礼要退银子的问题,估计还有婆媳战争中输了的面子问题,所以这会儿有些恼羞成怒了。大老爷元正林一见她激动,连忙安抚似的拍了拍余氏的手背,一边转头看徐氏,皱着眉冷冷淡淡的喝:“太夫人有气,你还不赶紧认错!”徐氏喉间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却偏偏强忍了下来,正在此时,元湘凝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期期艾艾的哭:“都是孙女儿的错,气坏了太夫人的身子,千错万错都是孙女儿不孝,还求太夫人保重身子,万事都先将身子养好了再说。”她说完,又低头拿帕子抹着眼泪珠儿。

这一招用得倒是极好,一上来就开始不管不顾的认错,至少是先将太夫人的面子顾全了下来。苏丽言看到余氏的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些,至少不像是理智全失的样子,心里不由也感叹元湘凝为人圆滑又心机深沉,比起徐氏这回的硬碰硬来说,她这样将自己处于弱势总是会让人多少卸下一些防备来,恐怕比起徐氏那样一味蛮横与冲撞,倒是容易达成心愿的多。更何况苏丽言心里隐隐猜测着这位小姑子是不是挑着徐氏与余氏两人斗了一回,自己好从中得利。也不怪苏丽言总是将她想得如此阴暗,实在是这个姑娘每回接触下来都不是一个易与的,心眼又小,性情又极是睚眦必报,上回徐氏着凉之事,不止王氏这个二婶倒了大霉,甚至连二房的元湘芸也算计了下去,不管这个时代一个姑娘家私奔之后后果该是多么凄凉,更有大房她的亲大嫂郭氏,如今还躺在床上,只剩了半条小命,几个月时间,整个人看起来都跟徐氏差不多年纪了,足以见她心狠手辣程度,这样一个人,能算计了自家母亲与祖母也是理所当然的。

余氏心里还有不甘,但有元湘凝在一旁哭哭啼啼,颇有一种自己棒打鸳鸯之感,既是感觉尴尬,又是有一种不知如何自处的恼怒,最后还是将人赶了出来,只留了两个老爷与徐氏妯娌在里头,也不知道商量什么。苏丽言带着连瑶出了院门时,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弯了弯,回头时就看到元凤卿穿着一身宝蓝衣裳,卓尔不凡的站在那,眼睛清冷定定看她,一手还朝她伸了过来。

苏丽言愣了愣,柔顺的伸手搁在他早已经等候的掌心里头,一边乖巧的问道:“夫君今日可是累着了,要回院子用膳么?”如今天色已经微暗,太夫人身子不爽利,自然接见完众人也不留饭,元凤卿平日都在外院自个儿的楼里吃喝,今日既然碰上了,苏丽言也就尽下妻子的本份,体贴问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首生分家念头

元凤卿不置可否的点头,一手牢牢将她握在掌心里,眼睛却是定定的看她,突然伸手放在她颈边,苏丽言后背寒毛直立,在他冷淡清明的眼神下,突然有些心虚惶恐之感,脸色微微一白,却是强忍着没有往后退,只是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却感觉得到元凤卿略冰的手碰触在她耳垂,那寒冷的感觉透过薄薄的耳朵直直传进心里,苏丽言不由自主的微微颤了一下,元凤卿眼里透出她略有些勉强的笑容,脸色神色也跟着淡了下来,替她理了理发丝撩到耳朵后头,才清冷道:“走吧。”

听他开口说话,苏丽言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连忙身子微微往后仰,拉开了些距离,才微不可察的舒了口气,作势理了理鬓角,这才发觉自己指尖也有些冰冷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每回看到元凤卿时都觉得紧张,被他盯住,就跟被凶狠冰冷的野兽给盯住般,只觉得浑身喘不过气来,偏偏此人又不是她害怕就可以远离的,刚刚一会儿功夫,她鼻尖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在洁白如细瓷似的脸颊上,却是十分醒目。

元凤卿看在眼里,低垂下了眼皮,没有说话,不过握住她的手却是微微用力了些,苏丽言吃疼,却是不敢挣扎开来,刚刚回避已经令他不悦,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苏丽言就是感觉得到,这会儿也不愿意再逆了他意思,两人并排着走在前头。连瑶等人远远点了灯笼走在后头,元凤卿也不用烛火照着,遇着不平的小路时,或牵着苏丽言或抱着轻轻就跨了过去。月亮渐渐爬上梢头时,夫妻俩才回到了小院。

晚膳只是随意吃了几口,苏丽言是服用了那长像似娃娃一样的果子再不觉得饥饿。因此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元凤卿则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晚间时候两人洗漱了安置上床时,一阵沉默与谧静之后,苏丽言听到枕边人冷冷清清说了一句:“再过段时间,分家出去!”

苏丽言一听这话,下意识的想撑起身来看他,纤腰却是被人紧紧搂住。动弹不得,她有些不敢置信,抬头看元凤卿的脸,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不明的阴影里对上,那人一双幽黑得好似深邃海洋的眸子里带着慵懒又似带着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见她抬头傻愣愣的模样,嘴角微微弯了弯,看她平日笼含着烟雾的大眼带着迷茫,尖细的小下巴,嘴唇嫣红,忍不住就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自个儿抽回一只手撑住下巴,半靠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她:“我说的话,丽言可是听进去了?”

他声音一惯的清冷,又带着懒洋洋的感觉,长长的黑发顺着他面庞垂了下来,少了平日的冷静与冰硬,将他刀削似的面庞衬得柔和了几分。连一向锐利的眼神也不像平日般让人害怕与紧张,有丝发梢扫在苏丽言脖子边,随着他说话与呼吸的动作微微指动,带起细细的轻痒感,苏丽言手腕刚动,就已经被他捏住。元凤卿替她将那缕长发拂去,这才又凑近了她几分:“到时你直接提起就是,丽言愿不愿意?”随着他越来越近的动作,他的声音离得更近了些,像是就萦绕在苏丽言耳边般,苏丽言下意识的点头。

她以前从未敢起过这样的念头,就因为知道元凤卿不可能会同意,谁知原本以为无望的事情,这会儿他却是自个儿提了起来。她早就已经想了许久,做梦也想搬出去独住,跟元家诸人住一起,不止事事不方便,而且一切事情都被别人拿捏,当初徐氏借口身体不适,害她小产,余氏与王氏等人又从不消停,要不是她一直以来强硬,估计在这宅门里头,早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当初元家人连指使玉珍在她屋里放火趁乱进来偷拿东西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往后只要关于利益的,又有什么不敢做?

只要分了家,她与元家从此就是两户人,偶尔就是迫不过,要过来窜窜门子,可那也是走亲戚的姿态,并不是常住,还得被元府拿捏。苏丽言心脏一下子开始不住狂跳了起来,一双水润的眸子有些慌乱的盯着元凤卿瞧,胸口微微起伏,嘴唇张了张,却是没有开口说话,她就是不说,元凤卿也猜得出来她的想法,忍不住俯头轻轻在她嘴唇印了一记,动作温柔,连眼神里像是也带着笑意。明明知道他这样冷静理智的人不可能真正会喜欢哪个人,自己也不应该喜欢上他,可是就在这一刻,苏丽言心里依旧是觉得无比的柔软,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在她心里碰了一下,软软的,有些酸涩。

元凤卿的气息围上来时,苏丽言并不像是以前一样虽然柔顺,可是心里却只是逆来顺受,只当做能忍的事情,两人成婚一年多快两年之后,她原本紧紧防守的心,才因元凤卿这样一句分家的话,而稍稍放开了些许,真正将这一刻的他当作一个丈夫,一个能依靠的对象来看,而不是将他当成自己必须要应付的任务。

她心里细微的变化,元凤卿这样一个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一夜攻城掠地,直到天微明时才搂了搂她,起身离去。

夏季一过,天气渐渐的就冷了下来。元凤卿所说要分家的契机还没来,苏丽言也很沉得住气,她连两年都能忍得下来,甚至都准备要忍耐上一辈子了,这会儿不过是多忍耐几个月而已,为了往后的生活,哪里又觉得无法忍耐的,因此那日之后倒是气定神闲,除了心里时常记挂着,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显露出痕迹来。

元湘凝的婚事定了下来,入赘的男方姓赵,据说祖上也曾出过一个举人。今年十八岁,父母早已经去世,家里也并无其它兄弟姐妹,倒是孑然一身。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是命里无父无母该是极孤寡的,就因为这个,所以一大把年纪了还未谈婚论嫁。再加上家里又实在是太穷了,只会读些死书,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连自个儿都养活不了,更甭提有余钱养老婆,如今的日子都只靠当些东西勉强糊口而已,他孤单一人。又没父母长辈也没兄弟姐妹,饿了苦了也没个帮衬的人,实在是穷得没法子了,才想着要来入赘的。

不过这样一个天煞孤星似的人也有他的好处,至少没兄弟姐妹没父母亲人。往后元家就是他的一切,不怕他发达了就会想着自个儿家里头,更何况这姓赵的人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往后指不定前途无限,这是徐氏选了选去,觉得最满意的一家了。没有亲戚,就代表往后不会有人来元家打秋风,没有父母长辈,元湘凝往后就少两个公婆。对于她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儿来说,是再好不过了,更何况这赵秀才孤单一人,一切全靠元家,极好拿捏,不怕他发达了之后就对元湘凝不好。

因着这些原因。不止是徐氏满意,连大老爷元正林也颇觉得满意,见过这赵秀才几面之后,虽然嘴上没说过什么同意的话,但到底是默认了下来。有时候并不见得高声喝采才是赞同,沉默也是一个态度,余氏眼见着自己的儿子也站在了儿媳妇一边,不止是过了礼,没多久甚至连成婚的吉日都定了下来,当下气得装了几回病,但事已至此,她再闹也闹不出什么新花样,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最后黄家那边却是又将二房元正斌的一个十三岁的庶女十一姐儿元湘惜说了过去,急匆匆的赶在过年之前,将人抬了过去。

这么一番闹了下来,虽说元黄双方仍旧是结了亲,但梁子却是结了下来,这个婚说得双方心里都有些不痛快,苏丽言可以想见这位才十三岁的元湘惜往后过的日子过得如何,不受重视是肯定的,估计还得吃上不少苦头。可是此时大家都只顾着自己的脸面与好处,又有哪个人会去同情那样一个年幼的庶女?

王氏机关算尽,可惜最后不止是没能如愿叫徐氏心痛,却是让她吃了黄家不少挂落之后,反倒还得赔了个女儿过去。虽说庶女本身就是不值钱的,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那元湘惜,可是这样被逼着代大房的人嫁过去,王氏这心里还是气得心口直喊疼,太夫人的寿辰再来时,她也就喊了生病,窝在自个儿房里没出去,余氏也知道这个儿媳妇不痛快了,这几日连二老爷说话时都带了怨气,毕竟元湘惜虽是庶女,不是王氏肚皮里爬出来了,不见得让她有多心疼,但到底是二老爷亲生的女儿,元家这么做到底是让二老爷心里不爽快了,太夫人虽然不满王氏的作为,嫌弃她小家子气,但如今已经与大房半撕破了脸,她也不愿意与二房也闹到最后难看的地步,因此对王氏称病一事,倒是忍了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太夫人的寿辰总得有人办着,苏丽言一大早的过来请安时,余氏就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去年时原本想要让她掏腰包的,结果徐氏不争气,倒是让这苏丽言溜了过去,又有王氏那蠢货从中撺掇,几乎花使的银子都是太夫人自个儿掏的,今年她有心要让苏丽言多出些银两,因此等人一来齐请安时,直接就点了苏丽言的名:“凤卿媳妇儿,我这儿还有一件事儿倒是要麻烦你,只是不知道你心里头愿意不愿意。”

余氏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头,接过身边嬷嬷递来的茶杯,轻轻就抿了一口,露出里头雪白的一片参肚,看得一旁的徐氏眼角发红,心里不住诅咒。余氏自这半年来气到之后极为爱惜自己身体,这养生的东西从未含糊过,该喝就喝,该吃就吃,银子没少花,效果自然也看得出来,至少如今临近十月了,徐氏脸色还是青灰青灰的难看,瘦得跟芦叶杆儿似的,太夫人余氏却是双颊饱满,甚至脸庞还隐隐带着红润,说话时中气十足,两相比较之下就能看得出好坏事。如今看到余氏自个儿喝着参茶,自个儿要吃些补药还得勒紧了裤腰带,自然令徐氏心里不爽快,咒骂连连。恨不能余氏当场死去才好。

“母亲有事要她帮忙,她一个小辈自然是求之不得,哪里用得着问她乐意不乐意!”听到太夫人的话。坐在一旁捧着茶杯的大老爷有些不痛快了,狠狠瞪了苏丽言一眼,冷笑了两声,才直接开口道。

余氏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来,却是半假半真的笑道:“老大你也别胡乱应承,这事儿要丽言去做,到时你要答应了下来。可”太夫人这话一说出口,大老爷脸色突然涨得有些发红,眼里露出恨恨之色,有些不满的将杯子放了下来,恼羞成怒道:“我是长辈。母亲您也是长辈,要是长辈有事吩咐,她却是不听不情愿,这样的媳妇儿,咱们元家可是消受不起的!”

到了这个时候还口口声声将元家架得有多高的位置似的!苏丽言心里不满,脸色也跟着淡了下来,开口道:“既然大老爷都开口说话了,儿媳自然是不敢不从的,太夫人有何事要吩咐。孙媳自当尽力去做就是,您就是不这么上赶着,孙媳也求之不得为您办事儿的!”她心知肚明猜到太夫人应该是说起她即将过生辰的事情,能有事推到她头上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想来应该是太夫人自己贪图脸面。又不想出银子,只想让她做这个冤大头罢了。

太夫人被她这么一挤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连忙喝了好几口茶,才将心里的愤恨平了下来,一边脸色微冷道:“我生辰眼见着就快到了,今年就想让你多劳累些,帮着打理一下就是,你婆婆身子不好,时常病歪歪的,今年你二婶也有些不爽快,郭氏与赵氏二人一向是腾不出手的,你就帮着张罗一下!”余氏说完,想到苏丽言去年拒绝的情景,深怕自己此时话一旦没说出口,到了明儿又生变故,给她想出什么借口来推了,因此没等她开口,直接就冲身边嬷嬷道:“月荷,去将那张单子拿出来。有些需要注意采买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列在了上头,你年轻经验浅,直接照着上头写的做就是。”

苏丽言心里冷笑不已,自个儿连单子都列好了,想来要买的东西要准备的事项应该都准备得极好了,看来万事俱备,只差钱这一项东风而已,太夫人就算是打着这个主意,目的也太过明确了些。她装作没有察觉出太夫人的心思般,等那月嬷嬷将单子拿过来时,伸手接了,一边看着上头的东西,看了几眼才点头,将单子折了起来,塞进自己袖笼里关,一边故作欢喜的笑:“去年孙媳没能替太夫人准备寿辰,心下实在不安。”她这话一说出口,余氏自然想到去年她为何不能替自己主持寿辰的事来,当下狠狠瞪了徐氏一眼,不过听苏丽言这次没有推辞的意思,好歹面色好看了些,硬挤出一抹笑容来:“那也怪不得你,谁叫有人害病,叫旁人也不得安生了!”说完,眼光若有似无的朝徐氏这边瞄了过来。徐氏当下一股火气直往脑门子冲,不过却是强忍住了,没有当场发作出来,但脸色有些不好看,一双枯枝似的手紧紧抓在椅子扶手上头,身子不住颤抖,显然是气得狠了。

苏丽言像是没听懂余氏话里的意思,只是看大老爷元正林不屑又高傲满意的神情,微微笑了笑,有意给他们添堵,故意开口问道:“太夫人知晓孙媳年轻识浅没经过大事儿,都将事事一一列明了,孙媳不过花费些功夫而已,能为太夫人办事,替您解忧,自然是丽言的福气。”她话没说完,一旁大老爷就冷笑了两声,打断了她的话,冲太夫人道:“母亲,这苏氏到底出身不高,许多地方不懂的,您只管直说就是,免得到时她自个儿出事儿不要紧,连累您的寿辰可是大事儿了。”他话一说完,二老爷元正斌就点了点头,看了苏丽言一眼,眉头微皱,没有开口说话。

苏丽言心下微愠,却是怒极反笑,看元家众人一副大老爷说得理所当然极对的神情,也不反驳又没觉得委屈,只是笑意吟吟道:“大老爷说得对,孙媳到底是小家出身,不懂大家规矩,要不然太夫人您还是另请高明才是,二婶就是比孙媳更好的人选,她老人家不止是出身高贵,而且眼光不知道比孙媳好了多少,去年二婶主挂的太夫人的寿辰,就给您办得风风光光的,孙媳真真是自叹不如,二婶儿虽说身子有些不爽利,但孙媳想人逢喜事精神爽,二婶说不准到时一下子就起了床,欢天喜地替您办事儿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八姑娘回来了

她这话令一旁没有开口的二老爷眉头跳了跳,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太夫人看在眼里,又哪不知道这是小儿子动了牛去年王氏自个儿将事儿往身上搅,最后还不是贴了她自己的私房不说,连带着也用了二房不少银子,最后这银子出处,还不是二老爷典着脸朝太夫人伸手要的,算是羊毛出在了羊身上,这会儿王氏借故装病不在,要是又将屎盆子扣在了她头上,落到最后余氏还得要自个儿掏腰包,不止二房不情愿,连她也是不愿的,当下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只有喝斥大老爷道:“好了,丽言自个儿也是有分寸的,你们甭多说了,我看中的人,自然是有能耐的,否则怎么能做咱们凤卿的媳妇儿?”

大老爷还是有些不甘,他心里一向觉得这个小儿媳妇身份最低,再者苏家又出了不少银子帮助元家,苏家态度摆得越低,让他越是觉得收了钱又有些不甘心,因此一向看苏丽言不顺眼,再者苏丽言嫁进元家快两年时间,又给他添过几回堵,没一回真正收拾到她的,元正林虽说是男子汉,但心眼儿却是比针尖儿大不了多少,一直牢记在心,再加上如今用了苏家银子,又觉得这是苏家该给的,毕竟当初元老相公有恩于苏秉诚,谁知他现在给了银子抱恩,却又嫁了个女儿进来,在他看来,苏家占尽了便宜还得了平白名声,实在是令他心里觉得不爽快。

苏丽言一看大老爷这副神态,心里就生出鄙夷之情来。一把年纪了。心眼儿还如此狭小,难怪元老相公一去,留下诺大家业也守不住,不止无能。还如此斤斤计较不像男子,被贬得如此厉害,也不足为奇了。不然凭当初元家老太爷留下来的农业,怎么也不至于败到如今还需要靠卖儿子的情景,大老爷如今占尽便宜,还觉得自己吃了亏,脸皮如此厚,与他这样的计较,苏丽言都觉得失了自己身份。

听太夫人还在嘴硬。她低垂下头来,掩去了眼里的嘲讽,只是柔顺道:“既然太夫人对孙媳如此看重,少不得孙媳也大着胆子一回。”她抿了抿嘴唇,看余氏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轻松之色。连二老爷元正斌神情也似松了口气般,唯有大老爷元正林还有些不甘,脸上神色扭曲,苏丽言只一眼就将众人神情瞧在眼里,又微微福了一礼,故作不解道:“太夫人的意思孙媳十分明白了,只是这银子是否到时直接于账房取用呢?”

这话一说出口,余氏等人脸色大变。大老爷还不算蠢,一看自己母亲这副神色。当下就明白她为什么本来不喜苏丽言,却执意要她主持大局的原因来,当下不由暗骂自己蠢,不过大老爷一旦明白过来,又觉得有些恼羞成怒,总觉得苏丽言这话有针对他的意思在里头。当下心里不愤,但他也找不到借口再生事端,只能不甘的将嘴闭了起来,看徐氏满不在乎的神色,心里不由将怒火迁到她身上,只觉得她也与出言与自己解围,实在可恨,只待事情一了再回头收拾她。

太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只听苏丽言提出这银子之事,不知她是当真不知,还是故意假装,不过这会儿她却是不好一口咬死了,就怕苏丽言这鬼丫头到时当真拿着账单去账房要银子,只吱吱唔唔语焉不详的说了几声,将这事儿给搪塞了过去。

苏丽言本来也没想过太夫人会一口痛快的答应下来让自己去账房银子用,太夫人如此小器,又将这事儿交给自己来办,黄鼠狼给鸡拜年,本来就没安好心的,就为了让她出银子,怎么可能还会答应让她去账房取用?要是她答应了下来,那寿礼之事交由自己来办还让自己出风头,以太夫人的性格,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苏丽言故意说出银两的事,就是为了恶心一下在场众人而已,果然话一出口,效果颇好。

当然,她答应自己出银子也是有原因的,那日晚间元凤卿所说分家之事,让她心里隐隐生出念头来,要想能分得家出去,不止是需要一个契机,而还需要另外一样条件。苏丽言嫁进元家来,不止苏秉诚送了元家很大一笔银子,私下里还有苏家诸人送给她的贴身私房,太夫人心里肯定早已经觊觎不止一两日了,三番四次想要打她主意,她要分家出去单过,余氏等人绝不可能允许看到这样一笔银子溜出自己掌心,少不得要掏出去,苏丽言实在是不想与元家诸人有牵扯,能用银子买往后的自在生活,她肯定是愿意的,就因为如此,她这回才如此痛快的将这事儿接下来,为了往后少些麻烦,也不至于让太夫人这样犹如吸血蚂蝗般死死咬住自己,每年都找些由头要折腾自己一回,倒不如直接送她一份大礼!

太夫人含糊不清说了几句,只盼苏丽言将这事儿揭过去才好。虽说她的目的大家都清楚,但要真正当着晚辈的面说出来,还是颜面扫地的,所幸苏丽言这回当真是乖巧了一回,没等她说完,自个儿就‘恍然大悟’,忙不迭点头道:“太夫人的意思 ,孙媳明白了。”这话一说出口,元家诸人都松了一口气,余氏虽然脸色有些尴尬,但心底到底是有些欢喜的,忍不住点头,听苏丽言接着开口:“本来太夫人您的生辰孙媳应该送上寿礼,但今年孙媳就想着,干脆替您办了这寿,算作是送您的礼物,只盼您长命百岁!”

“好好好!”余氏一听这话,当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直线,欢喜之情言溢于表,想到苏丽言嫁进元家快两年以来,头一回真正将她手里的银子划出一部份来,心里头爽快得如同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镇的酸梅汤般,连带着看苏丽言的表情都温和了不少。

就因痛快的答应了太夫人这事儿。余氏心满意足了,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坦了起来,破天荒的头一回没再为难苏丽言,就连大老爷后来多番有意挑刺。她都笑呵呵哥的替苏丽言回了去,要不是苏丽言深知这太夫人秉性,怕这会儿看她表面。都要认为她是一个多么疼晚辈的好祖母了,心里不住冷笑,面上却是借口说要回去想想怎么替太夫人筹办宴席而告辞,余氏头一回痛快的挥手放人,连带着还早早催元凤卿回去陪媳妇儿,徐氏看在眼里,冷笑了不知道多少回。却是一言不发。

苏丽言没料到这一回余氏竟然将元凤卿赶来陪自己,不由有些错愕,更是没料到银子的力量如此强大,倒不由有些尴尬,一路回房时连话也没多说。元凤卿也不说话。只是将她小手握在掌心里,回房时一边换了衣裳,只一边开口道:“你瞧瞧需要多少银子,过后我补给你。”他一边拿着帕子擦脸,看苏丽言已经取了些头上的饰口,坐在灯下拿着那张纸瞧。

“花费不了许多,妾身这儿还有些。”苏丽言没想到他一开口会说要补银子给自己,尤其是在刚刚被太夫人敲了一笔的情况下,更是心里不由自主的对元凤卿生出好感来。她自己打着算盘,自然是不需要元凤卿再贴银子的,因此就摇了摇头。元凤卿沉默了一下,扔了帕子坐到她身边来,伸手轻松揽了她在怀里,一边看着桌上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上头列了宴席需要用的东西,以及一些衣裳饰品礼物等,嘴角就忍不住弯了起来,一双深邃的眸子就微微眯了眯,才捏了下妻子的手,似笑非笑:“太夫人的寿辰可是要花不少银子,你嫁给我,元家如何现在我不且不说,但你自个儿的,还是好好收着就是。”他虽说是带着笑说的,不过语气里的冷意苏丽言却是听了出来,知道他是因元家诸人的行为有些不悦,当然也有她的拒绝,这人一向性情霸道,估计这会儿她要是说得不好,两人极有可能生出嫌隙来。苏丽言偏头想了想,虽说她是嫁到元家,但毕竟元凤卿是她丈夫,往后不论好坏,两人是要过一辈子的,犯不着因为元家诸人而与他关系闹僵,不管自己喜欢他与否,但最好是能和睦相处,相敬如宾,自个儿日子也会过得舒坦一些。因此略一沉吟,她就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夫君,不是妾身不明白您的好意,但夫君之前说过,”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元凤卿,连瑶等人站在五六步开外,她眼神微微一扫,接着更靠近了元凤卿些,附在他耳边道:“要分家出去单过,妾身手里握着银子,要想分出去,太夫人肯定不情愿,元家还有大伯与二伯,还有二婶那一房,除非妾身银子全交出来,可能还会如愿以偿。”她趴在元凤卿身上,神态亲昵,远远的看去就如同夫妻二人在说着亲密话般,也没惹得连瑶等人怀疑。

元凤卿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纤细的腰肢因仰身的动作拉直了,胸前绷出美好起伏的线条来,看得他眼神微微一暗,下意识的伸手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捏住,听她说完,微微用力,就将她拉进怀里,一手按在她背脊上,让她不能动弹,只能仰脸在自己肩旁,心里却是生出一丝复杂滋味儿。

元家情况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太夫人的举动令他心里窝火,苏丽言拒绝的举动原本令他心里不悦,但这会儿听她温言细语的解释下,却又忍不住心里微软。她在元家举步维艰,自己行事也不方便,所以才生分家念头,但没想到,她会如此支持自己不说,而且还面面俱到,愿意为了分家出去单过而舍弃如此之多。此时人一向喜欢依靠家族,就怕单出去受人欺负,没料到她竟然会同意不说,还能做到如此地步。元凤卿这会儿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只将老婆搂在怀里,听苏丽言心跳声由开始的急促到后来渐渐平衡下来,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直到连瑶怯生生凑过来:“三郎君,可是要摆晚膳了?”

苏丽言这才回过神来。伸手轻轻在元凤卿胸前推了一把,两人身高悬殊,她这么半仰着勉强额头靠在他肩头处十分辛苦,又不知道这人为何会沉默。因此也不敢动弹,原本以为这一下推不动他的,谁知她一推元凤卿就放了开来。冲连瑶点了点头,连瑶松了口气般退下去,没一会儿,外头响起脚步声,两个丫头捧着饭菜进来。

说实话,厨房里下人的手艺实在是普通,食材虽说是纯天然的。但这会儿又不如现代时有各种调料,更何况就因为食材是纯天然的,卖相也并不太好,甚至许多品种没经过改良,吃起来还有涩味儿。苏丽言吃了两年小厨房里的东西,倒是有些习惯了,不图吃好,只图吃饱养身子而已,但自上回在空间中用过那奇异果子之后,原本面对食物就没什么胃口,这会儿更是有些吃不下。元凤卿显然脸上表情也平淡,看到饭菜来时,自个儿拿了筷子。看苏丽言表情勉强的样子,只当她有些挑食,忍不住微笑,心里倒觉得妻子平日冷淡清明的模样,没想到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两人虽说是同坐一桌,但食物一向是各装各的碗叠。寻常百姓家本来是喜欢一大家子围在一块儿吃饭的,不止亲近,而且不用浪费食物。但元家自诩书香门弟,与普通黎民百姓不同,因此仍旧维持了不少古规矩,这吃饭分碗而食就是其中一项。苏丽言看元凤卿不说话,自个儿也勉强忍住心里不饿的感觉,挑了碗汤端到手边,小口小口的啜着。

太夫人自个儿的生辰,她自然是在意的,也许是之前苏丽言虽然恭敬可内里深沉的印象在她心里生了根了,开始苏丽言答应掏钱给余氏办寿宴,她还有些不敢置信,专门找了月荷在一边瞅着,就怕她阳奉阴违。苏丽言也不在意,反正各院里几乎都派了人手过来,她干脆出了大价格给余氏一切都按最奢华的办,余氏这下面上有光了,连王氏都有些嫉妒,暗想着怎样从她手里掏些银子出来。只是苏丽言花了钱,虽说是自己甘愿被设计的,但余氏用心实在令她有些难受,王氏还不时过来打秋风,时常趁着余氏寿宴捞些好处,她到底还是心里有些不爽,余氏这回生辰,苏丽言掏了两百两银子,包了据说如今上京中最为红火的梨园,浩浩荡荡的一块儿准备过来唱上两个月。

这下子余氏与王氏二人既是痛苦又是觉得难堪。去年余氏生辰元湘芸跟唱戏的跑了还如同刺梗在喉,今年再来唱戏的,余氏心里就万分的纠结,深怕再赔上一个女孩儿不说,还闹出一桩丑闻来,连忙令王氏与徐氏将各房庶女都拴好了,轻易不准她们出门见客,这样一来,大过年的好不容易放松一下,结果却被来了个禁足,几个姑娘都恨得咬牙切齿的,但面对长辈却不敢多言,但怀恨在心是肯定的了。余氏面对这戏班时,倒不像是去年那样只期待了,每每一听见咦咦呀呀的唱戏声,她总想起去年的事情,倒成了一件心病,戏班子过来时,她反倒是有些听不进又觉得不甘,整天这么吵闹着,不止是没有欢喜,反倒多添了些愁容来,但苏丽言这样做纯属给她脸上添光,余氏就算心里对这事儿并不太欢喜,甚至还恨得牙痒痒的,偏偏还得强作出笑脸来,与王氏都觉得心里跟吃了只苍蝇般,不止是不能吐出来,反倒得笑着咽下去,甭提有多憋屈了。

苏丽言却不管她纠结,本来觉得这戏剧并不怎么好看的,但配上王氏与余氏强颜欢笑的脸,也值得她多看几场,‘这咿咿呀呀’的声音也不再像去年那样,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这个年过得倒是苏丽言来到古代之后觉得最舒心的一年,余氏等人没空来找她麻烦,她如今花了银子,就是看在银子份儿上,这几个女人也得消停一些,因此顺顺当当的到了元宵之日,苏丽言送走了这出戏班子,才算是将余氏的寿辰交了差。

余氏不消说,自然是满意的,苏丽言连她寿辰之日准备了一套碗筷,分别送了亲戚以及乡里百姓的事儿,让她更是觉得此举大得她欢心,出的银子是苏丽言的,她半分不掏,但元家名场却传了出来,更是让她面上有光,这几日看着苏丽言时并未为难,反倒是在元宵前还笑着跟苏丽言说道:“丽言哪,果然祖母并未瞧错,你就是一个有能耐的孩子。”她笑咪咪的,自戏班子走了之后,余氏精神恢复了过来,也不如前些日子总些有些恹恹的,反倒是面目红润,一边看着她笑:“你嫁到元家几年,也未回过苏家,这回元宵啊,你就回去瞧瞧吧,你母亲想必极想你的!”虽说想到月桂一个丫头做了她亲家还令余氏有些不悦,但这会儿银子的威力还没过去,她也摆得出笑脸来,苏丽言倒是没料到这一回余氏如此大方,竟然放她回娘家,不由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过有好事她自然是不会拒绝,嫁到元家两年,除了头一年回过门之外,到如今还未回过娘家去。

这也是古代女孩儿的悲哀,嫁出去就如泼出去的水般,婆家不同意,根本不能踏足娘家一步,也难怪此时许多人生孩子时都喜欢男孩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苏丽言虽说知道余氏这么做看在银子份儿上,不过仍旧是点了点头,跪在地上谢恩,做出欢喜状:“孙媳谢太夫人体恤!”

她与苏家感情并不深,毕竟不是原主儿,而且被嫁到元家来作为报恩的事,在苏丽言看来已经还了苏家一片养育之恩,从此两不相欠了,只不过上回华氏与月氏二人前来看她,仍旧是令她心里触动,再加上来到古代两年多,每日的生活都总在内宅打转,尤其是嫁到元家之后,除了回门,还未出大门半步,有有机会出门儿,就当是放放风,自然也是乐意的。

幸好元宵节也到了,苏丽言命人准备了些礼物装在箱子里头,只挑了贵重的捡,反正这会儿不送回娘家,往后也是便宜了元家人,至少相比起来,苏家还有华氏对女儿是真心的,虽然她无能了些,但爱女之心总是有的,送给她比送给余氏更让苏丽言高兴,自然是毫不犹豫捡了一大箱子。余氏偷偷找人问过苏丽言送回娘家的东西,当场心疼得直龇牙,自这一回寿辰之事从苏丽言手里掏到银子之后,她越发是觉得苏丽言手里的银子本身就该是属于她的,不过是早晚而已,这会儿看到她贴娘家,就如同割余氏肉一般,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同意苏丽言回娘家的事情,不过这会儿言犹在耳,说过这话时间还没过多久,也不好反悔,只是脸色却是沉了下来,直到苏丽言回娘家时,还未变得好看许多。

对余氏的不满,苏丽言也并未放在心上,反正她不论怎么做,余氏都不会看她顺眼的,就是花了不少银子,她也只是高兴一会儿而已,倒不如不去理会,反正这些银子目前还是属于她的东西,她爱送谁就送谁,更何况这些陪嫁品还是苏家当时送自己的,余氏自个儿是贪心不足,只觉得人家嫁到元家里,合该那媳妇儿一家子都为她去死才好。

十五时元凤卿陪老婆回了娘家一趟,只是面对苏秉诚等人口口声声所说的孝顺公婆照顾长辈,又侍候丈夫的话令苏丽言心里听得直有些发沉,连晚饭也没吃,就跟着元凤卿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原本想着今日太夫人的脸色,以为回来该是会吃到一顿挂落的,谁知顺顺当当的回了自己小院子,那边却还是没有半点儿动静,苏丽言这下子倒真有些好奇了,让人准备晚膳,一边却是打发了连瑶出去,等她拆了钗环时,连瑶回来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凑到苏丽言耳边道:“八姑娘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私奔后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