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瑶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随即又松开,摇了摇头:“夫人性情一向温和,待奴婢们这样的下人又好,苏姑娘是夫人亲妹妹,她又哪里舍得责罚姑娘的。”连瑶说完,也不再与苏丽质多话,带着她在园子里绕了一圈,只走得苏丽质两腿哆嗦,浑身的大汗,衣裳都被汗水沾湿了,心内就别提有多郁闷了,她话里还曾经打探过元凤卿的消息,但连瑶心内对她有了警惕,任她怎么开口,总是咬死了不说话,装傻充愣的样子,最后令苏丽质气得脸孔涨红,不过她还装着柔弱乖巧的模样,死撑着没有发出脾气来,只是回到苏丽言院里时,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华氏却不管苏丽质表情如何,看她这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模样,当下不客气的就斥责了起来:“三姐儿,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幸亏这儿没有外人,否则岂不是丢尽了我的脸?”

苏丽质登时眼眶里就含了泪珠,却是强忍着不敢掉下来。这会儿屋里还算没有外人?满屋的丫头婆子,若是这样还算没有外人,等有外人时又是什么样?苏丽质心下暗生怨恨,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苏丽言也懒得搭理她,今日华氏带来的消息令她对苏家倒尽了胃口,连带着心情也变差了。华氏看女儿这样子,心下也难受,虽然舍不得女儿,但也没有多呆,带着庶女就要走。难得过来一趟,连元凤卿的面都没见着,苏丽质自然是不想走的。但华氏防的就是怕她留下来见了元凤卿更是没了魂儿,毕竟自个儿的女婿长着一副招人样,有时也是一种麻烦,因此也不管苏丽质心里头情不情愿。硬拉着人走了,临走时那小姑娘毕竟功夫不到家,脸色还是露出几分难看来。没等华氏与苏丽言告别,甩了袖子就上了马车,倒是将华氏险些气了个仰倒。

说实话,苏丽言心里也烦,因此也没有多加挽留,送走了脸色不快的华氏,再拿起那件云锦时。也没了再做衣裳的心思,看了一眼,只是命连瑶收到一旁放好了,自个儿却是歪在榻子上养神,连瑶拿了扇子替她摇风。想到今日苏丽质的表现,嘴里隐晦提醒道:“夫人,奴婢瞧着苏姑娘恐怕心有些大。”

苏丽言懒洋洋的,漫不经心道:“苏家是想着要将她送过来,给夫君铺床叠被的!”

连瑶吓了一跳,随即又撇了撇嘴。说得好听,什么铺床叠被的,还不是给人作妾。她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姑娘总是话里刺探着元凤卿的消息,这会儿明白过来。不由有些不耻,只是她好歹也是苏丽言的妹妹,因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了。苏丽言却是想到今日华氏的话,也明白苏秉诚将苏丽质送过来并不止是一个铺床叠被的这么简单,他明着是要自己替元凤卿下婚书。这可是正经良家贵妾,哪日自己要是一个不好去了,恐怕苏丽质就会扶正了。苏丽言不知道是苏秉诚将自己看做傻子了,还是当真苏秉诚没意识到这么做有可能引起的问题,但不论如何,她是不会让苏丽质进门,纵然元凤卿要纳妾,也不可能是她!

因着午时华氏过来的原因,苏丽言一整个下午都有些懒洋洋的,元凤卿晚间时候回来时见屋里就只得她一人,不由有些疑惑:“今日听说岳母来了,为何这么早就回了?”他早就得到消息,但当时有事在身,并未过来,还想着晚上用膳时再过来,谁料他将手边事情一做完,回来却是不见了人影。苏丽言见他回来,慢吞吞的这才坐起身穿了鞋子,走到盆架子边从里头早已备好的温水里拧了帕子替给他,又一边替他宽衣解带,看了他一眼,这才斯条慢理道:“母亲并非一个人过来,自然就早早回去了。”她不信元凤卿不知道同来的还有她的庶妹,这会儿却故意提都不提,苏丽言手上微微用力了些,将帕子扔进盆里,又重新走回榻边躺了,不说话了。

“生气了?”元凤卿这还是成亲几年以来头一回看老婆使小性儿,不止是没有觉得不痛快,反倒是有一种惊喜感,平日苏丽言像是戴了个面具似的,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温柔的笑脸,却没料到分家出来之后,他又渐渐看到了老婆更多的另一面,这会儿见她冷着脸没有说话,元凤卿看她小模小样的,倒是来了兴致,自个儿凑了过来,拨弄了一下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头,指尖轻轻在柔嫩似玉的掌心里轻轻划了两下,感觉到她身子微微一缩,脸还别开了些,嘴角边不由自主弯起一丝笑容来:“丽言有什么委屈,来与为夫说说。”

这个可怜的男人,这会儿还没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之处,只觉得看老婆什么地方都渐渐越来越喜欢,不论是高兴的还是生气的,又或是平日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只觉得苏丽言这模样很是得他心,却没想过自己以前最是恨妇人耍脾气使小性儿,为何此时却觉得看她可爱,只是捏了她手,又摸了她脑袋一下,只觉得老婆身上无一处不可爱,当她玩具似的揉了一下。苏丽言忍受不了了,将自己身上那只毛手拉住,心里深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来:“夫君,妾身觉得自己太过失职了一些,以前元夫人未提,妾身倒是也忘了,如今夫君已是二十三岁,妾身嫁您几年,却是未替您生下一儿半女,实在是妾身的错,幸亏今日母亲提醒,妾身才知道该给夫君纳妾,夫君您瞧瞧府里可有喜欢的,妾身就作主替您安排到房中,若是没有喜欢的,妾身再到外头买上几个貌美的”

元凤卿听她轻言细语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底发凉。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强忍着心里的火气,一张刀削斧刻似的俊美面容越发显得凌厉逼人,苏丽言自个儿最后说不下去了。身子抖了抖,看元凤卿身边越来越冷到犹若实质的寒意,登时住了嘴不说。却是有些惊恐的看他突然间笑了起来,一边伸手探进了她衣裳里头,嘴里冷清道:“我倒是说今日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不过这事与你无关,只是以前我未告诉你而已。”

一听这话,苏丽言心底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来,连忙抬头看元凤卿。说实话,她也不认为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毕竟就算是当真有问题,但她时常拿空间出品的珍奇药物当零嘴儿那般的吃,纵然是有什么问题也应该是治愈了才是。元凤卿这人看起来更是健康。他又未有小妾,一年四季几乎只要有时间,不是歇在外院,就是歇在自己房里,二人房中之事也不算少了,但她却从未怀孕,令苏丽言心里也不由有些奇怪。虽说她不认为自己有问题,但此时就是对女人不公平,尤其是关乎子嗣的大事。不论是不是女方的问题,世人嘴里却只会怪罪女人,她今日这才主动提了这事儿,又将责任揽自己身上,却没料到元凤卿会开口说与她无关。

元凤卿伸手进她衣兜里,在她身上游移。气息渐渐变了样,俊美无涛的容貌上染了几许瑰丽之色,薄唇贴在苏丽言耳朵边,嘴里温柔的动作随着呼吸印在苏丽言脖子上,令她身上不由自主的泛起点点战栗,他却是看苏丽言想要挣扎的模样,微微笑了笑,动作更是放肆了些。二人离得极近,丫头们站得又远,因此瞧不清两人的动静,不过此时还未熄灯,若是他当真是做出些什么亲热之事,岂不是要羞死人?苏丽言脸色绯红,正要挣扎,却听元凤卿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此事与你无关,以前看你年纪小,又小产过伤了身子,元家不适合怀孕,所以我给你喂过药,没有孩子也与你无关。”

这话一说出口,苏丽言心下震骇,她也是担忧过元凤卿房事频繁自己会不会很快有孕,毕竟古代的许多女人几乎一辈子都处在生孩子之中,她也是害怕过,当年徐氏费尽心思给她弄流产过之后,她心里一直都担忧,虽说自己有空间,可以调理身体,但徐氏的身份实在特殊,她若是想要对孩子下手,自己当真是防不胜防,流产的事伤心一次就够了,若是当真她生了孩子又出了事,估计一辈子都缓不过来。但她这几年来一直都未怀孕,苏丽言心下还暗自担忧,这会儿听了元凤卿的话,她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但不可否认的,她是感动了。

古人最重子嗣,元凤卿却说因她年纪小,怕出现头一回徐氏那样的事伤了她身子,所以才一直让她避孕至今,不论他出发点是不是为了自己子嗣着想,苏丽言都领他情,那句自己年纪小的话,不可否认的,令苏丽言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再看元凤卿时,她眼里不由闪现晶莹之色,目光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

元大郎满意的看妻子‘含情脉脉’的神情,当下心中大悦,将唇压在她微张的小嘴间,极轻的话语被吞没在二人交沫亲昵的唇齿间,唯有苏丽言主一人听得分明:“出了元家之后,就已经停了这药,往后孩子多的是。纳妾一事,以后再提,貌美佳人,又有几个能有夫人这般的绝色?”这一声轻挑放肆的话被他略有些急促的动作打断,苏丽言今日被苏家刺激了一回,此时觉得自己在元凤卿这话之下得到完全的治愈,感动之下也顺从了他一回,将手攀在了他脖子上。

两人闹了一阵,晚膳也没用,苏丽言这会儿醒悟过来才想起自己之前被元凤卿抱进内屋,也不知道外头丫头们如何看自己了,顿时脸色羞得绯红,元凤卿将老婆揽在怀里,对她刚刚的娇柔婉转很是满意,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句纳妾之事不用慌就得到了这样的好事,这个聪慧冷静的男人顿时自行悟出甜言蜜语这一项技能。苏丽言这会儿心里软软的,虽说仍旧是不相信元凤卿会对自己多有好感,但光是他这一份心。她却领了情,既然他愿意好好经营二人夫妻感情,她自然也不会拒绝,能将这辈子过得好。又不用跟丈夫闹到和仇人似的,她自然乐意,更何况元凤卿那句貌美佳人也比不过她的话。确实令她心花怒放。

只要是个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被人夸奖的,尤其是夸奖自己的那个人还是自己老公,就算是两人没有感情基础,也足以令她高兴,刚刚元凤卿的话,令苏丽言心里闪过不少念头。原本紧闭的心防也悄悄松开了一丝,趴在元凤卿身上,想到徐氏怪异的问题,以前许多不想问的话,这会儿知道元凤卿的体贴之后。自然是问了出来:“夫君,为何元夫人对您态度如此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不是我生母。”元凤卿满不在乎的说道,又伸手放在老婆娇俏饱满挺翘的臀间,抱着微一用力,将她提得更高了一些,顺手又抚了过去。

他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是令苏丽言登时大惊失色,她以前心里吐槽时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元家上下都知道元凤卿乃是嫡子。又怎么可能他不是徐氏的儿子?她这会儿惊骇之下也未注意到自己被吃了豆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生母乃高门贵女,被元府设计才有了我,不过这事儿是丑闻。自然不会闹得众人皆知,因此最后将我记在了她名下。”元凤卿说到这话时,脸色极为平静,这样重大的消息,他却是用平静得令人心里害怕的语气说了出来,苏丽言身子扭动了一下,突然想起在元府时,有一回余氏与徐氏争执之中,无意间说过一句元凤卿当年的事,只是当时余氏等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当时她有些怀疑,但因她与元凤卿关系不深,又不愿意多牵扯出更多麻烦,因此一直装傻充愣,没料到今日问出来,真相竟然是如此。

元凤卿摸着老婆如丝缎似的黑发,竟然笑了笑。他为人一向严谨冷淡,很少有看起来这样悠闲的时候,苏丽言原本想挣扎着坐起身来的动作顿了一下,又乖乖的趴回他怀里。元凤卿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他说得简单明了,但却是将元家人的卑鄙与不要脸完全的展现了出来。元凤卿的亲生母亲乃是当世四大王府之一,南阳王府的嫡出小郡主,当年在上京之中以美貌贤惠著称,身份地位都堪称上京贵女之首,而元家如何将这只天上的凤凰给摘了下来,就不得不提到余氏的不要脸与当初大老爷见到这位美人儿时的一见针情,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占了这位小郡主的身子,使得南阳王府当场大怒之下,却因此事女孩子吃亏,忍耐了下来,那位小郡主郁郁寡欢,最后舍了元家假惺惺提出的将她纳为平妻的条件,生下元凤卿之后就自尽了事。

苏丽言听到这件事时,竟然有些匪夷所思,此时一个小郡主身份有多高,若是换了以前的苏丽言本身,是想也不敢想的天上贵人儿,元家纵然因为元老相公而发达,但却竟然妄想娶高门贵妇为妾,竟然还使了卑鄙手段毁了女孩子一生,着实可恶。她听完这些,也不由有些元凤卿无辜可怜的母亲,以此时对女儿家教养之严格,出了这样的事儿,不论是不是女孩子的错,女孩子这辈子肯定是毁了,元凤卿纵然不说,苏丽言恐怕也猜得出来,他母亲乃是天之贵女,应该是得家里长辈宠爱,可惜出了这样的事,有可能那位郡主舍不得腹中的孩子,或是母爱大发,直到忍下生完孩子才一死了之,其中未尝没有娘家人的逼迫。

她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回头看了元凤卿一眼,却见他表情冰冷,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那目光中的杀气犹若实质,苏丽言身上汗毛立了起来,身子本能的僵了僵,接着深呼了一口气,不愿意再去深究这个问题,连忙换了个话题:“那为何元家人又说夫君是徐氏所生?”元凤卿如今性情这么冷淡,估计是跟元家人的性子不无关系,以前想不通的地方,此时倒是全都想通了,为何徐氏会从不给元凤卿塞女人,亦不想她生下孩子,虽说她恨元凤卿不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但大老爷的庶出子女不止元凤卿一个,为何会对元凤卿如此痛恨?

元家也有其它庶出的女儿,虽说徐氏不见得对庶出的子女有多好,不过至少明面上也过得去,而元凤卿挂着她嫡出子的名头,苏丽言却是尝到过她话里话外都忙着想败坏元凤卿名声,与破坏他们夫妻感情,毁他们一家子的感觉,苏丽言总觉得徐氏总是特别针对自己,甚至针对自己比对几个庶出女儿还要更甚的模样,如今看来,倒不是没有原因的,以前只当徐氏是看不顺眼儿媳妇,有意为难罢了,如今倒是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元凤卿的原因,才导致徐氏对她下如此狠手。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旱灾来临前兆

苏丽言想起自己等人临走时徐氏的眼神,阴狠毒辣,又做得丝毫不留情面,根本不像是亲生母亲能对儿子做出来的,如今听元凤卿说了缘由,苏丽言才明白过来。元凤卿抚在她头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冷笑了起来:“当初设计那位小郡主的,可是有她的一份,可惜她最后机关算尽,却没料到有人比她更为心狠手辣,直接弄死她一个儿子,才让我顶了过去,原以为凭我能与南阳王府拉上关系,谁知最后却成为了他们的催命符,元家的事情往后与我们无关,纵然是有关,也只是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而已,其它的你就不用担忧了。”元凤卿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看得出老婆心里时常还是害怕他念记旧情,要回元家去,因此在这儿将事情全说了出来,令苏丽言安心。

果然,苏丽言听他这话,松了很大一口气,不过却没料到徐氏心狠手辣却害了自己,难怪说她如此恨元凤卿,这也不是没有来由,但相比较起来,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最倒霉的,其实还是元凤卿生母,不过倒霉就倒霉了,但她却并不无辜,想来能被徐氏算计,当初那位小郡主自个儿也实在太单纯了些,若非如此,元家纵然当初再是因元老相公而得势,也断然不可能与南阳王府这样的勋贵可以相比较,能与元家挂得上勾,许多事情恐怕那位小郡主也是行事太过高调了,若是自个儿更加谨慎一些,旁人纵然有阴谋诡计。亦是拿她没有办法的,就如同一个鸡蛋,好端端的,苍蝇就算想吃。也找不到缝盯,而若蛋自个儿本身就被敲破,给苍蝇留了余地。自然是怨不得旁人。只是这样的话苏丽言却不好说出来,就怕刺激到了元凤卿,两人之间关系稍微处在一个微妙的阶段,进一步会令苏丽言感到不安,退一步则是二人会生沟壑,如今看得倒是刚刚好,她不愿打破了这样的平衡。

只是她不愿意打破。却不代表元凤卿心内也是与她想法一样,今日元大郎能将这些以往的‘丑事’当着老婆面说出来,这辈子就注定了他不会任由苏丽言就这么独善其身,他已经不淡定了,自然也不会容许苏丽言淡定过自己的好日子!元大郎眼光微微闪了闪。随即才归于以往的平担

自说过元家的事情之后,苏丽言心里的包袱算是完全放下了,知道元凤卿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元家,她无端的觉得心里松了一头,天气渐渐的热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华氏回去之后与苏秉诚等人说了什么,苏丽质要给元凤卿为贵妾的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华氏依旧时常令人送些物什穿戴过来,但苏家的人无论是谁过来。苏丽质再也没有过来过,待到六月初之时,天气越发炎热了,热得人通常呆在屋内动也不动,浑身也大汗。

果然不出苏丽言之前的所料,在六月初之时。渐渐的井水就开始少了,众人私下里都猜测着今年恐怕是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幸亏之前苏丽言夫妻早有准备,早早的就令人多挖了两口井,这会儿用水虽然会省着一些,但好歹还没出现缺水的危机,而山下的村民们,则是开始怨声载道了起来。今年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许多人都中了暑不说,而且眼见着还隔不了两个月就要收获的田里这会儿却开始缺起了水来。

苏丽言身为内宅之中并不清楚外头的情形,但她却可以从许氏等人的口中所说,知晓这会儿山下许多村户已经开始远远的挑了桶端了盆儿等物从山间流下的溪流里取水用了,那山下的村民可不比元家与苏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一户人家可以自个儿挖上两口井用,许多人一年到头来除去上交国家的杂税,剩余的,只够一家人一年到头的温饱而已,这打水井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几乎要每家每户凑上辛苦积攒许久的铜钱,才能合在一块儿打一口井共用。

这会儿宅子里苏丽言家自个儿挖了两三口井都觉得水不够用,更别提山脚下那些上百户的人家共用一口水井,用水之艰难,更是可见一斑。苏丽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里就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来,最近几日她每天都觉得心里烦闷,一天到晚就想呆在空间不出去,相比起外头火辣辣的炎热,空间里四时适中的温度实在是宜人得令人舒爽。

连瑶打了帘子进来,看苏丽言懒洋洋的伏在榻子上头小寐,那窗叶上早已经取下了厚重的牛皮纸,反倒是换上了清爽宜人的水竹丝编成的窗叶,阳光洒过那水竹缝隙,在她白嫩如玉的脸上留下淡绿色的光晕来,宁静美好得让人心里安宁。她下意识的掏了帕子擦额头上的汗,又撩起袖子给自个儿扇风,待袪了些身上的暑气之后,才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苏丽言这会儿因府里就她一人独大,也不用讲元家那许多规矩,因此这会儿虽然是晌午时分,她头发也未正经的梳起,反倒只是拿丝带随意绑了个结,这会儿躺了之后已经散开大半,显出一种凌乱之下慵懒的美感来,配上她美貌,带了一种让人心动的妩媚。

站在苏丽言身边的丫头正拿了把扇子替她摇着,看到连瑶进来,手上动作微微顿了顿,冲她福了一礼,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苏丽言原本闭起的眼睛突然间睁了开来,那两排浓密小扇子似的长睫毛缓缓抬起,露出一双秋水似的大眼,连瑶看得胸口一窒,咬了咬唇,接过了那丫头手里的扇子,替苏丽言摇了起来,一边有些担忧道:“夫人,那口老井里水剩得不多了。”

新凿开的两口井虽说养了一个月,但水并不多,不过将将小半口而已。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井水渗出来的迅速远远及不上用的,毕竟元家虽说人口不多,但好歹内外院加上总共也有四五十来人。每日这些人光是吃的喝的用的,就要减去不少,那井水渗出的速度又慢。一整晚的时间,几乎就跟没涨过似的,要不是有人早早在井里作了记号,几乎半个月过去了,这井水就跟没涨似的,令连瑶心里担忧不已。

苏丽言最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她跟连瑶心里的担忧害怕不一样。她是有空间在手的,空间里的溪水她可以确定的是几乎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就算是要养着府里这几十人,她也是有把握的。不过元家里喝水不成问题,可问题在于,她怕的是山下起动乱!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不思闹事,可若是他们一年收成打了水漂,就怕有人在没有吃又没水喝的情况下闹出事端来,到时别人就会看他们这样有吃有喝的大户人家不顺眼,到时家里会生乱子,尤其是元家如今从元府分家出来,带走的小厮并不多。男丁几乎就只得那么七八个做粗活儿的,若是山下人一乱起来,恐怕她们内宅的人会遭殃!

她的担忧并不只是杞人忧天而已!元凤卿很肯定老婆的这种推断,只是让她多加放心就是。六月中时,天气越发炎热,府里原本的一口井已经渐渐见了底。而后挖的两口井因时间不长,不过刚刚蓄了一小半井水而已,照这样下去,就算是有两口井,恐怕也支撑不过半个月。这几日以来,家里的丫头婆子们脸上都带着焦急之色,人人心中都十分忐忑,要知道这水平日瞧着不起眼也不值钱,不过若想生活还真离不开去,纵然不洗澡不洗衣裳等,还是总得吃饭喝水吧?缺了这东西实在不行。

苏丽言这几日心情好了些,又重新将那件替元凤卿做的云绵衣裳拿了出来,这会儿衣裳已经差不多快完工了,趁着连瑶出去给自己添茶水的功夫,苏丽言借故如厕一个闪身进了空间里头,外头火辣辣的感觉一进空间顿时消失,变成一片清爽宜人,苏丽言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叹息了一声,果断的脱了衣裳扔进溪水里头,自个儿也跟着跳了进去洗了个澡,满身汗腻的感觉顿时消失了大半。她这才靠在温度适中的溪水里闭了下眼睛,最近外头越来越热了,她之前猜测的大旱恐怕成了真,幸亏她还有个空间,能随时洗一下澡,不然如今生活倒是真不敢想像。

刚刚在外头实在是热了,最近外头水少了些,连带着她平日要喝的水都跟着减了些。空间中的西瓜这会儿早已经水灵灵的一个个长得约摸跟箩筐大小似的,一个估计也有十多二十来斤,以此时一斤等于十六两来长,这西瓜已经不小了。苏丽言馋得直流口水,连忙起身,将湿衣裳搭在溪水岸边,她起身走到西瓜边,却又想着自己空手进来,不由有些犯愁,这会儿衣裳还未干,又不能出去拿了东西进来。苏丽言眉头微微皱了皱,目光转到一旁自己之前洗头之后就扔在一旁的发钗,因最近天气实在太热,众人都有些心烦意乱的,她如今搬出了元家,又少了元家的臭规矩,因此平日着装打扮都以舒适为主,头发也只是用玉钗简单的绾过,她洗过头之后就将这玉钗放在一旁的,这会儿倒算得上一件趁手的东西。

她果然的将这玉钗拿了过来,找到一只西瓜一钗子插了上去!‘噗嗤’一声,西瓜应声而开,瓜早已经熟透了,这会儿一被玉钗破开一个小缺口,登时就顺着这口裂了开来,里头红瓤略带着淡金色的果肉看得人食指大动,香甜的西瓜汁儿顺着瓜瓤流进紫色的土里,苏丽言先用溪水将西瓜浇过,又用玉钗将这西瓜划了一半,自个儿捡起啃了起来。虽说这空间里头没有冰镇的东西,但因是空间出品,因此西瓜味道极好,汁多还又甜,她连着吃了两块,一只大西瓜只剩了一半而已,这西瓜用溪水浇过,最少可以保持这样新鲜的状态一两天,因此她也不用担心浪费,看着其它熟透的西瓜,她又用溪水淋过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穿上了这会儿功夫已经快大干的衣裳,挽了挽头发一个闪身出了空间里头。

虽说她在空间中呆的时间不短,但在外头才不过一会儿功夫而已。因此旁人也没有怀疑,苏丽言从空间出来时,一股闷热瞬间又将她包围,幸亏刚刚在空间中才洗过一次澡。这会儿虽然觉得热,可也并不如何难受,苏丽言精神好了些。又吃了半颗西瓜,顿时如同活了过般,又将那件快完工的衣裳拿在手里,几针就将最后的收尾完成了。连瑶端了茶水进来时,看她一脸娴静的模样,顿时心内有些羡慕,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快步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这才捏起扇子道:“夫人,这么热的天,您喝口水吧。”

她说完。看到苏丽言白皙如玉的脸庞,上头因天热浮了两团红云,脸蛋细致柔嫩,竟然连半滴汗水也无,当下不由更是羡慕,最近元家为了节约用水,她们这样的下人都是隔两日才洗一回澡,每天太阳又大,一整天呆下来浑身都飘着一股酸味儿。不过她们还算好的,至少吃喝还没被短了,虽说不比从前用水自在,可也好过许多山脚下的村民了。连瑶舔了舔嘴唇,看苏丽言目光放在手中的活儿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天老爷何时会下雨。前几个月时成日雨下个没完,如今倒好,偏偏一两个月了也不下一滴,要是这么下去,也不知怎么得了。”

“山下许多人是不是已经缺水了?”苏丽言眉头皱了皱,将手里的衣裳缝下最后一针,把线头咬断了,展开衣裳在手中抖了抖,这云绵细滑如丝,垂坠性也好,她这样一伸展,顿时那些捏起的皱褶就消失了,变得平顺光滑,果然不愧是好料子。她将衣裳凑在脸边磨了磨,细致到极点的触感,带着微微的冰凉,倒极为舒适。连瑶听她问话,脸上也现出愁容来,手中不停的拿了扇子摇着,却依旧觉得热得令人心中发慌:“山下许多人早就没了水,据说这两日更是干得厉害,许多人每日走上几十里路去背水,早晨时听许嬷嬷说,元大叔早间出去采买时,还看到许多人天不亮就排着队接一勺水喝一整天呢。”

苏丽言一听这话,心内不好的预感更是浓烈,连瑶却是开始暗自发愁起家中的水来,她已经两日未曾沐浴,在这样天热的时候,每日的难受自不必说了,但好歹她还是比喝不上水强。两主仆又说了一阵话,傍晚时候原本负责采买物件的元海却是让他媳妇儿带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来。许氏一路小跑进来,满头的大汗顾不得擦上一下,愁眉苦脸的进屋,给苏丽言叩了一个头,这才开口道:“夫人,今日奴婢家的出去只买了些干货,最近天热,井里水又少,这肉类放不到一日就要坏,奴婢们也不敢擅自作主买多了。”

因水少了,竟然连吃的问题也多了。苏丽言眉头皱了起来,坐直了身子看着她:“青菜等物可是买了些?”

许氏点了点头,不过脸色仍有些不太好看:“买是买了些,不过价格也贵,瞧着卖相也不好,奴婢当家的说如今天气热,许多青菜都种不活,城里有一些,不过也不多,若不是夫人和郎君喜欢吃,他可是瞧着都肉疼不敢下手的,倒是米粮,奴婢的当家的自作主张,买了不少,还求夫人不要怪罪才是!”这才是许氏今日脸色不好看的最大原因,苏丽言之前拿过五百两银子给元海,后又提他当了大管事,因采买东西修葺房屋,又前前后后给了他一千两银子,但最后花用完还剩了约摸五百多接近六百两的样子,元海还给苏丽言时,苏丽言没有要,只让他自个儿先放着,到时若有用的先用过再说,因平日宅里人口少,花销也不多,如今还剩了足足有五百两,结果元海全让人买了粮食,雇人拉了几十辆马车进来,这会儿还让人往府里搬,许氏刚刚才得知消息,险些没当场昏过去,这样大的事情,自个儿男人竟然也敢自作主张,当真是发了失心疯!她害怕之下,没等人进来给苏丽言通报,就慌慌张张的进来先求情了。

苏丽言一听这话,心内倒是有些惊喜,如今天气热,今年收成可以想像是好不到哪儿去了,甚至因许多人没有水用,颗粒无收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这样的情况下,粮食涨价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涨价她倒是不怕,毕竟她手里有银子,不过怕的是却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如今元海能趁着这时机买些米粮,倒是正中了她下怀,再过些日子,确实不会下雨之后,恐怕粮价会飞快上涨,甚至会卖断货也不是不可能,如今提早买着,这元海倒当真是有些头脑。一想到这儿,她脸上不由露出笑意来,连忙让连瑶将许氏扶了起来,一边笑道:“元管事倒当真是做得不错,我还未吩咐,他就已经买好了,许嬷嬷赶紧起身就是!”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准备囤积粮草

一听这话,许氏又惊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元海自作主张,这若是换了以前的元府,不拘他有没有理由,都是最不能让元家主人原谅他自作主张的理由,岂料苏丽言竟然丝毫不怪罪。不过她想到那几十车小山似的粮食,又颇觉头大,刚随着连瑶的搀扶站起身,又哭丧着脸跪了下去,不住叩头道:“夫人,夫人,可是奴婢那当家的买的,可不是丁点儿的粮食,那杀千刀的,将夫人放在他那儿的几百两银子,全给买了粮食”

许氏正自愁得满头头发都快白了,那厢元海却自个儿过来请罪了。他先自作主张是一回事,但不论这事儿究竟是好是坏,于情于理他这会儿也该进来给苏丽言认个错才是,元海刚一进来,就看到自个儿老婆哭得伤心不已的样子,眼睛刚看一眼,就老老实实的冲苏丽言跪了下来:“夫人,奴擅作主张,求夫人责罚。”他一开口就是求罚的,许氏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又气又急,偏偏又舍不得当真骂他,只能可怜兮兮的看苏丽言,额头狠狠点了几下地,求饶道:“夫人,奴婢当家的嘴笨又不会说,但他确实是为夫人着想,夫人您饶了他一回吧。”元海以前在元家从未受过这样的重用,就算当初在京中徐氏掌家之时,他也是跟着大总管打打下手跑跑腿而已,可跟着苏丽言一房分家出来单过,却是着着实实的成为了一把手,他嘴上不说,但许氏知道他心里兴奋。又感激苏丽言的重用,立誓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叫苏丽言对他更为信任,这回买粮食虽然是擅自作主。但许氏还真没说错,他是一心为苏丽言着想的。

“起来吧,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真要罚耍”苏丽言微微笑了笑,让这一个平静老实,一个哭着求饶的两夫妻站起身来:“我又没有怪你们,反倒还得夸元管事做得好,如今天气热了,今年收成又不妥当,买些粮食不止是今年能吃。明年还得吃上一年,元管事做得不错,谁说要罚他了?”

她这话刚一说出口,许氏就吃了一惊,脸上还满脸泪乎乎的。初上满头的汗水,倒当真是狼狈不堪了。不论此人平日多么狡猾,但对自己的丈夫倒当真是一条心,眼里的焦急担忧一眼就看得出来,她张了张嘴:“可是夫人,奴婢当家的可是将银子全买粮食了。”刚刚还挺精明,还在怪元海实话实说脑子转不过弯来不会求情了,这会儿许氏自个儿也犯了傻,元海看了老婆一眼。眼睛里带着温暖,但嘴上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果真是如许氏所说嘴巴笨拙。

苏丽言忍不住想笑:“起来吧起来吧,不就是多买些粮食么,明儿元管事还去买上一些,咱们就算是吃不完。也不能挨着饿,可得要吃上一整年,更何况粮食多了,再不济还能接济一下周围的人,至少也能积些德。”

许氏一听苏丽言还要再买粮食的话,那颗心顿时松了下来,当真是相信苏丽言真不会怪他们了,抹了把眼泪,忍不住想笑,原要站起身来的,却是不知刚刚紧张过度,这会儿浑身瘫软,哪里还有力气,元海看媳妇儿这样子,伸了手扶她起来,许氏脸上一红,不过却也没抗拒。看到这夫妻俩人的模样,苏丽言笑了笑:“连瑶,去替我从妆枢里再取十张银票来,元管事明儿再给将这些银子换了吃食回来,果蔬等若是有的,也不拘,一并全买了,郎君爱吃这些新鲜的,也不用计较银两。”

她这是一回比一回还要信任元海。虽然苏丽言总共以来给元海的银子也不下于一千两了,但还从未一次就给过这样多,让他过手。这十张银票,一张就是一百两面额,十张总共就是一千两了,元海眼里闪过激动,得到苏丽言的肯定,他心内生出一种骄傲与感激来,对苏丽言更是死心踏地,连忙谢了接过银两,双手微微也有些颤抖。一旁许氏看到这样多的银子,当下好不容易站稳的身子又有些软,她自是看到了自个儿男人眼里的喜色,知道他不是为了这些银子,不过是为了苏丽言的肯定而已,当下心里也有些复杂,她原本跟着苏丽言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并不是有多忠心,但如今看到自个儿男人眼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下暗叹了一口气,对苏丽言也生出感激与忠心来。

这两夫妻担忧了一阵,又高兴害怕了一阵,苏丽言看这二人脸色,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来:“既然你们跟着郎君出来,郎君与我也不会亏待你们,既然我敢用元管事,也是信信任你的能力,这银钱之事,我想元管事心中也自有分寸,往后不必如此害怕,我也不是那等苛刻之人,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又忠心于郎君与我,自然我也不是那等小器的!”

元海夫妻一听她信任的话,顿时脸上现出激动之色,苏丽言不止是嘴上说说而已,当真是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她一下子出手让元海揣这么多银子,这样的手笔以前元海家的做梦也没想过,别说一般人家做不出来,就连当初的元家,在上京最为显赫之时,那大管事手中也并不一定揣过如此多银两,一般采买,都是下了条子,让人拿到元府收帐而已,哪里如同他这般,手上拿着银子,做事只要凭忠心,比那当初的元家大管事做事还要自在得多。

一想到这儿,元海心下对苏丽言更添感激,但嘴上却是说不出好听的,只是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往后要好好为她做事,夫妻二人这才感恩戴德的出去了。

连瑶看苏丽言杯中空了,又替她添了些水,拿了扇子替苏丽言摇了摇,还是有些担心:“夫人。这么多银子,足可以买好几房下人了,您可当真是放心。”以前许氏风评并不是有多好,她在府中爱占小便宜。人又奸滑,平日苏丽言院里的下人也没少吃过她排头,更别提管着厨房的。多少能捞到些油水,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了,虽说许氏跟着苏丽言出来了,但连瑶心底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这会儿见苏丽言出手大方,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用人不疑。”苏丽言摇了摇头,开口解释:“许氏不提了。但她那夫君却是个有本事有眼光的,忠心能干的人可不是轻易能找到的。”她这样一说,连瑶也有些明白,最近苏丽言隐隐也有培养她做管事丫头的意思,她见识多了。也不如以前一般思想只围着内宅转,顿时就听出意思来。不过连瑶听到苏丽言这么一说,虽然心里不见得有多相信许氏,可却又不由自主的感到欢喜,苏丽言对元海一家都是如此,往后自己若是好好侍候了她,一片忠心,难保以后不会有元海这样的风光,这样一想。顿时在的浑身充满了干劲儿,连带着连心里的烦闷也去了几分,做事情更加周全。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好在山里人烟少,空气又好一些,因此等天一黑。气温也不若白天时能将人烤熟般的热,苏丽言之有在空间里洗过澡,这会儿等温度一降下来,不由感到舒适了许多,她让人将窗子全撑了起来,靠在窗边的凉榻上,微风阵阵,顿时又更凉快了许多。因山里蚊虫多,屋里难得点了熏香,好在窗户撑着,又不时有风吹进来,那沉闷的香味儿也不若平日闻着的腻人,反倒多了一丝清冷。

元凤卿回来时就看到屋里昏暗的模样,因苏丽言坐在窗边,那儿风大并未点灯,屋里就只燃了两盏小灯而已,光线有些昏暗,不过他眼神仍旧是锐利的捕捉到老婆脸上悠闲惬意的神情,不由眉头皱了皱:“夜晚风大,别贪凉被风吹了头疼,还是加件衣裳为妙!”他一说话,险些睡着的苏丽言才察觉他回来了,连忙就要起身侍候他换衣裳擦脸,元大郎却是浑声道:“你自个儿坐着别动就是,我自己来。”话说着,一道阴影逼了过来,元凤卿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苏丽言还未坐起身,就感到一件衣裳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好不容易吹凉了些,这样一被衣裳包裹着,她又觉得有些热,不过元凤卿此人性格强势,因此她也没有挣扎,反倒是乖乖的将衣裳穿了,打了个呵欠,这才道:“夫君今儿回来得有些晚了。”

“有些事情。”元凤卿自个儿解着衣裳扣子,看老婆有些慵懒的神情,她脸上还带着渴睡之意,看来刚刚真是睡着了,他看苏丽言起身穿鞋,又冷不妨开口:“最近恐有客人过来,我明日让人弄些鱼肉过来,你帮我收拾一下,到时好招呼客人。”

苏丽言顿了顿,一下子明白了元凤卿的意思,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的看着元凤卿,却见他一脸坦然冷淡的模样,像是没有察觉到媳妇儿在瞪着自己一般,反倒是若无其事的擦了脸,过来一下子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亲,不顾她的挣扎搂着她坐到榻子上头,一边开口问道:“今日做了些什么。”

这会儿苏丽言心里有一种自己变成小孩子,大人回家问她一整天乖不乖听话没有的感觉。她眼角抽了抽,挣扎了两下,有些纳闷最近元大郎是不是有哪儿不对劲儿了,没了以前在元家时的冷淡,一回来就腻着她转,实在是反常不已,也令她心里本能的有一些抵抗与防备,她挣扎了几下,元凤卿胳膊如同钢铁一般坚硬,她这丝力道根本不放在人家眼里,最后反倒是累得自己出一身汗,这么热的天,她想想也就干脆窝在元凤卿怀里不动了,反正他身上冷冷淡淡的,被他抱着也不是多难受,自个儿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嘴里懒洋洋道:“来客是谁?夫君若是弄到鱼,直接送到厨房就是了,何必让妾身还要忙上一趟。”

她嘴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撒娇之意,元凤卿听得分明,眼里染上了一丝笑意,在老婆柔嫩细滑又充满了弹性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随即又挪到唇边,齿沫相缠了一回。看她原本淡粉的唇染上了瑰丽的颜色,这才满意的退开了些:“厨房可没丽言的好本事,之前那回的鱼,为夫现在还记在心上。改日还得再给为夫做上一回。”元凤卿不知道苏丽言有一个空间的事,不过他猜到自己老婆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项本事,他隐隐猜得出这种本事不平凡。但她不愿意说,元凤卿如今也不忍心逼问她,不过就因为自己不忍心逼她,而她又瞒着不愿意说,元凤卿就算知道这实属人之常情,也心里感到窝火!

苏丽言原本还有些睡意模糊,突然间就觉得勒在自己腰上的手用力了些。情形也有些不对,一下子将眼睛睁开来,就看到元凤卿阴晴不定的脸色,他容貌俊美,不过鼻梁如鹰。那双眼睛又极为锐利,给人一种极为冷淡不好亲近的感觉,这会儿突然见他眯起眼睛,突然间苏丽言就吓了一跳,睡意不翼而飞,想了想自己之前也不知道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她挣扎了一下,却见他脸离得更近了一些:“莫非丽言不愿意替为夫招待客人?”他嘴角微微弯出一丝细小的笑纹,看起来像是在笑。不过语气却是带着冰冷。苏丽言下意识的摇头,正气凛然:“当然不是,替夫君招呼朋友,是妾身的本份!”

元大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她睁大的双眼,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想到她刚刚困倦的模样,眉头轻轻皱了皱,一手揽着她腰靠在自己胸前,一手将撑着窗的竹节取了下来,只余了一丝细上的缝隙,这才拍了拍苏丽言的背,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又带了一丝亲昵与宠溺:“睡吧,晚膳还有一会儿,到时我唤你起来。”苏丽言这会儿确实也困,不知道是不是晌午时光顾着做女工没睡午觉,她这会儿觉得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因此点了点头,不过仍旧是强撑着从元凤卿身上挣扎着要起身。元大郎却只当她不安份想要自个儿睡而已,当下脸黑得如同锅底,手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喝斥道:“就睡着就是,难不成还怕为夫将你扔了不成?”

苏丽言满脸通红,手下意识的捂在自己翘臀上,冲元大郎怒目而视:“夫君!妾身替您做了件衣裳,只是想让您试一试而已!”

知道误会了老婆的元凤卿登时做出若无其事之事,连忙将手放松了一些,扶着她落了地,苏丽言心里还有些愤愤不平,看元凤卿明显想要息事宁人的模样,心里郁闷无比,这会儿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自认倒霉,烧红着脸将之前将连瑶叠好放在柜子内的衣裳取了出来。衣裳上头泛着淡淡的香味儿,已经是浆洗过了,因这会儿天气热,这云绵面料又轻薄的原因,不过一两个时辰,已经大干了,苏丽言递到元凤卿面前,有些没好看:“夫君您试试吧,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妾身再改就是了。”

看老婆发了脾气,元大郎也不恼,反倒有些沾沾自喜,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这几日苏丽言恐怕有些不对劲儿了,以前她可不会像现在这般,偶尔会发些小脾气,她一向将自己控制得极好,最近显得有些焦燥了许多,虽说近日天气越发热了,但元大郎心里知道自个儿老婆的性格,因此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登时决定过两日给苏丽言找个大夫瞧瞧,她刚刚昏昏睡睡的模样,元凤卿这会儿想起眉头就不由皱了皱。

也许是难得看苏丽言有‘明显’心情有些不太佳的行为,元大郎一改平日严谨作风,当即就在她面前开始宽衣解带,果不其然,苏丽言眼里的郁色一扫而空,看他两三下将外裳脱了,苏丽言有些无语:“夫君,妾身侍候您穿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件云绵衣裳抖了开来,牢牢实实的挡在元凤卿面前,将他宽衣解带的动作挡进了衣裳里头,不过她身段虽然算不得矮小,但元大郎身高实在是高出她很大一截,因此她虽然举高了手挡着,元凤卿的肩部依旧是露了出来,不过幸亏是肩头而已,就算是丫头们闯了进来也瞧不到什么,苏丽言见他脱了外头的衣裳,连忙就将手里的衣裳替他穿戴了上去。

元凤卿也极为配合,一边伸了手臂,任由她费力的侍候着自己穿上衣裳了,一边看她娇小的身子踮着脚在自己胸前,因两人身高原因,她必须要贴得极近才能替他整理领口处,元大郎伸手小心的环住老婆腰,虽然喜欢这样的亲近,不过看她略有些吃力的样子,仍旧是低下了些头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打起酒的主意

这云绵确实轻薄,穿在身上跟无物似的,又轻又软,若不是外头能看到这件衣裳,跟平日穿着内袍并无区别。不过元大郎看重的却并不是这衣料有多贵,反倒令他心下暗喜的是媳妇儿拿到好东西了,第一时间没想着给别人做,连她自个儿也没有做衣裳,反倒是先给自己做,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心里其实是很爱重自己的?

苏丽言并不知道眼前一脸冷淡的美男子心里想着各种不靠谱的念头,只是见他穿着这身翠绿衣裳,顿时面如冠玉,连他身上的冷意也消减了不少,换来了是增添了几分如嫡仙似的飘逸与淡然。这翠绿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意外的合适,并不如他平日常穿的宝蓝与黑色,这翠绿的色彩减去了他身上的阴沉与冷淡,倒是让他眉眼间多了几丝明朗。苏丽言看他如模特架子似的身材,心下不由有些惊喜,没料到她如今做衣裳的手艺越发厉害,就是相比以前元府中家生子的绣娘,恐怕也不惶多让了。

元凤卿倒是对自己穿着‘鲜艳’没什么意见,更何况这衣裳还是一针一线苏丽言替他缝的,顿时伸手抚了抚,满意的点头:“不错,明儿正好可以穿!”这么热的天,云绵是真丝所织,穿在身上带着一种冰凉感,确实是好东西,虽说他不怕热,但怎么也是苏丽言一片心意,他伸手摸了摸,又看苏丽言身上的衣裳,难得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看她满意的神色。又打了个呵欠,摸了摸她脑袋,触手细腻温润的发丝,手感倒是极好。她只是用丝绳绑着垂在胸前,这样简单的模样,衬上她巴掌大牛奶似的小脸。倒是显出一丝瓤弱之感。

“你睡一会儿,最近天热了,自己也要多注意一些身子。”元凤卿声音轻了些,看老婆点头答应了,想到她刚刚坐在窗边贪凉吹风的模样,刚松开的眉头倒是又皱了起来。

苏丽言昏昏沉沉的一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微微动了动,感觉到腰间一只手微微勒紧了些,她一抬头,就看到元凤卿倚在傝上阖着眼睛小寐,她刚刚一睁开眼睛。元凤卿慵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醒了?”苏丽言下意识的点头,不过看他眼睛没睁开的模样,又轻轻答了一声:“嗯。”

两人搂得紧,这会儿她身上都捂出大汗来了,刚刚睡着时不觉得,一醒来浑身都粘腻的难受,苏丽言动了动,元凤卿睁开眼睛来,眼睛里带着烁烁光华。先坐起身来,接着才伸手搂在她腰间,微微一用力,将她也托了起来。两人起身先是唤人烧了些热水过来,因这会儿井里水不多的原因,元大郎正大光明的只让人烧了一沐桶的水过来。搂着不情不愿的苏丽言洗了个鸳鸯沐,二人一通折腾下来,苏丽言手脚酸软的从桶里站起身时,脸上的红晕弥漫到了脚边。

晚膳时照例是几样简单的饭菜,这几日因天气热的原因,蔬果等物收成都受到了影响,城里少有这些卖的新鲜蔬菜,就算是有,也是几样卖相不太好看的,尤其是一路从城里折腾着再送回来,就是再好的菜这样热的天也焉了,更别说原本就不太好的东西,这会儿下了锅送上桌,苏丽言瞧着就没了什么胃口,只是拨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一边却是想起今日元海夫妻的事情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事儿和元凤卿说一说。

“夫君,妾身瞧着今年恐怕是有旱灾了,连瑶听外头的人说,村脚下许多村民今年都没了收成,更何况又少水喝,妾身害怕会出个什么事儿,这心里也慌着,因此让元海给买了不少米粮回来,妾身是内宅妇人,不懂这些大事,不过是胡乱做着,夫君您瞧瞧还有什么需要添点的地方,教教妾身,妾身也好早做准备才是。”其实苏丽言心里已经猜出今年八成是大旱之年,粮食紧缺是料想之中的事情,她囤积粮食之事没错,但无论如何,总得顾及一些与元凤卿的面子情儿,至少要将这事儿与他说上一声,免得往后夫妻二人之间留下什么疙瘩来,她求的是一辈子的安宁,而不是一时的痛快,并不想因为这些小事逞了意气,自认高傲而最后夫妻之间貌合神离,以此时男尊女卑的情况看,自己最后结果绝对好不到哪儿去,纵然她有空间,可也不能只守着空间,自个儿一个人呆上一辈子!

“做得很好!”元凤卿眼里透出满意与赞许之色,摸了摸苏丽言的头,手不自觉的替她整衣裳:“今年大旱是可以肯定的,不过这水之事倒是有些麻烦,如今之计,恐得找人要些冰,待冰化水才好,只盼度过今年,粮食恐怕还会往上涨,让人再买上一些,银子我补给你。”他想到上回与元府分家时苏丽言贴的银子,自己这段时间分家之后忙于事情,倒是忘了这一茬,苏丽言平日又极为淡然,从未提过银钱之事,自己倒是疏忽了。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苏丽言人品,绝对是跟自己一条心的,当下眼神更是柔和。苏丽言毛骨悚然看他一脸柔意的模样,当下后背泛起阵阵寒粟,不知道他心里是想了什么,听他开口要补贴自己银子,虽然不知道元凤卿是从哪儿攒了这些私房,但元大郎此人性情刚毅似铁,断然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说了要补自己银子,那就证明他手里的银子绝对不止十来万两而已,说不定还有些好东西。苏丽言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华氏过来说苏秉诚要送苏丽质来给元凤卿为妾的原因,因为他弄到了罕有异常的西瓜,证明此人能力过人,并非池中物,她当时听到只是将心放在了不想与庶妹同侍一夫的愤怒上。这会儿却是记起了那个能力过人的评价。

“夫君,妾身既然嫁了您,自然不想再和夫君分个彼此,那些银子也算不得什么。妾身不过内宅妇人,手里还有些银子呢,妾身母亲之前过来时。又给了妾身一些,平日吃穿用度亦用不了多少,夫君也不用如此见外了。”苏丽言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元凤卿听了,目光闪了闪,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匆匆吃了两口饭菜,也没什么胃口。苏丽言惦记着自个儿家里几口已经枯了大半的井,心下想着要去放些水进去,不过她平日身边都守着人,白日不用说了,最近几天白日里下人们眼睛都不敢眨。时时都要守着这几口井,就盼着奇迹出现,这口水井的水再度满上。她就算是想靠近,也不可能是悄无声息的,这个法子苏丽言思来想去的,却是行不通。而晚上吧,元大郎随时都盯着她,苏丽言更是找不到借口离开,眼见着井水快见了底。苏丽言心里也发愁,若是井里没水,她就不能明正言顺的沐浴穿干净衣裳,这样的结果明明有空间不能用,有水也不能洗沐,简直比没有水更为痛苦。

看她说着说着话就发了呆。元凤卿想到她刚刚也没吃过什么东西,眉头皱了皱。苏丽言刚刚才睡了一会儿,这时正精神着,也没什么睡意,因此又取了云绵出来,准备也给自己载上一件衣裳,今日看元凤卿试了一回衣裳,令她这会儿也有了兴致,因此一边拿了布帛凑近了灯火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元凤卿说话,元大郎拿了本书藉,目光却并没有放到书本上,反倒若有似无的将目光不时落到老婆身上,心里莫名感觉安宁。

第二日元海又领了命,出去买了不少粮食,马车拉了一整天,引起山脚下的村民们阵阵注目,这些百姓们心里对富裕人家本能的感到畏惧与敬意,但也同样的,他们心里会对元家这样的人家感到害怕与本能畏惧的同时,又会对他们生出一些仇恨感来,尤其是在此时,发生灾难之时,眼见着自己这一年收成都即将不保,而元家却像是高高在上,依旧是大车的粮食不停的拉回家,相较之下,实在很难叫人不眼红。

一连好几日都在送粮的马车往元家这边而来,那日元凤卿所说的朋友却未来到,不过元凤卿却像是没有在意般,反倒是接二连三送了她不少的珍稀首饰与衣裳料子等回来,总是一些女儿家喜欢用的东西,胭脂水粉等应有尽有,虽然她平日里没用,但元凤卿一样也没落下,其中几样珍贵的首饰,不在她嫁妆中最值钱的那颗猫眼石之下,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苏丽言估摸着最少这些东西也不止那十万两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只会多不会少。她自个儿亲自收拾好了,又上了锁放在自己妆枢最深处,虽说一早已经与元凤卿说了不用还自己银两之事,但如今元凤卿一来不是明着送她银子,二来又类似丈夫送自个儿老婆礼物的意思,因此她也没有退回去,而苏丽言也并未将心思放在这上头,只是将这些东西珍而重之的放好了,反倒是想着最近已经愈加见底的井,心内开始泛起了愁来。元家中的下人已经渐渐有人生出了不安来,但因为苏丽言一向治下得当,因此这会儿倒是并未出什么乱子,再加上元凤卿此人天生就有一种让人害怕的本事,众人虽然私底下不安,但明面上依旧是各做各的事情。

到六月中时,天气越发热得厉害,像是生生的要将人烤出油来,而此时的苏丽言是又有些忧愁又有些欢喜,忧愁的是她找不到机会去井水中引些自己的空间水,因此明明自己是不缺水的,但却明面上照样得与众人一般不洗沐的时间减少了许多,每日她虽然已经抽空进空间里洗沐过了,但为了避人耳目,不引起连瑶等人的注意,下午时她就再也不敢进空间里洗沐,一场午觉睡下来,她满身大汗,跟没洗过澡也没什么区别了,这样的情况下,她明明有水,却不能正大光明的用,心里的郁闷就不用再提了。

而欢喜的,则是苏丽言空间中那株已经开花结果接近快两年时间的人参果,终于快要成熟了!如今果子身上已经隐隐泛出了淡淡的微弱金光。果身比她上次吃过的两只略小一些,但不论是从外表来看,还是这人参果给苏丽言的感觉,她都发现这果子好像要比上一次结过的果子效果更好。更厉害似的。眼见着这果子快成熟,苏丽言心里也有些呆不住,深怕这果子哪一回保不齐就突然间落进了空间里。自己守了两年,还是没吃上一口。

虽说这果子掉进空间中也是自己受惠,不过空间升级还能想其它法子,但自己却不是时时能吃得到这果子的,甚至以这果子一次比一次更长的结果时间来看,天知道下一回再次开花结果时,该是等到猴年马月了?因着这原因。苏丽言对自己空间里的人参果树特别的上心,每日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独处的机会,要进空间里头瞧瞧,偶尔有想替这果子浇水的冲动,既是希望它们赶紧成熟。又是怕它们成熟得太快,自己却不在空间中的情景发生,倒是矛盾万分。

她捉摸着照空间之前的情况来看,若是自己能亲眼瞧着空间再升上一级,这人参果该是肯定会熟的,不过她此时手边能用的植物种子不多,她以前有弄到的,几乎都已经种在了空间里头,也就是因为如此。这空间升级快了,人参果才会结得这般快,不然照之前的速度来看,就算是等上十来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因此苏丽言这会儿虽然猜到了真相,但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中并无半点稀奇物什。也就只能望着那快成熟的人参果叹息了。

而这会儿外宅里,天气炎热异常,知了正在树上卖力的鸣叫着,外头太阳火辣辣的,照得院子外亮得有些晃眼睛,几个婆子站在太阳底下的阴影里,个个汗如雨下。苏丽言昏昏欲睡,她近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每日都睡不醒似的,这会儿虽然还想着空间中的事情,但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原本几个懒洋洋要死不活的婆子顿时精神一振,回头看去,却见四个婆子各抬了两个大酒缸‘航嗤航嗤’的朝这边走了过来,身上衣裳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看到屋檐底下守着的几个粗使婆子时,这两人眼睛一亮,连忙就腾出手来向这边挥了挥:“几位嬷嬷,来帮忙搭把手吧。”

看她们这一路走过来确实也累了,这几个婆子虽然看着外头炎热的天气不愿意走动,但到底都是一路从元家出来的,多少还有着几分情谊,因此一听这话,也就顿了下来,答应了一声,连忙就帮着搭起了这酒。有了这几个婆子的帮忙,原本抬酒的二人顿时轻松了许多,有了功夫掏帕子出来抹额头,一边拿只袖子扇风,嘴里笑道:“这是郎君令人送来回来的酒,据说是三十年份的竹叶青,一坛足有十六斤,还幸亏遇着了几位嬷嬷,不然咱们两姐妹可吃苦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一路走进了内院,几个守着外头的婆子没有主子的吩咐也不敢进去,因此将酒还给了两位抬酒的婆子。两个婆子千恩万谢答过了,分别从怀里掏了几个铜板出来按到这几个帮忙的婆子手里,那几人顿时脸上露出笑意来,也算是皆大欢喜,这二人才抬着酒进了内院里头。

苏丽言歪在榻上半睡半醒之时,就听得外头有人进来与连瑶传话,她听得迷迷糊糊的,但元大郎令人送酒回来几个字她却是听进了耳朵里,当下就将眼皮睁了开来,懒洋洋道:“可是郎君令人送东西回来了?”

连瑶原本以为她在睡觉,正想放轻些脚步声进来,一听到苏丽言开口说话的声音,登时加快了脚步,进来看她歪在榻上要坐起身的模样,几缕乌黑的发丝被汗水粘到了额头上,脸蛋晕红,嘴唇却是有些干,忙答应着一边倒了杯水过来,递到苏丽言手上,侍候着她喝下了,才道:“郎君令人送了两坛酒回来,奴婢正想着让人先抬进屋里,等夫人醒了再做打算呢,不巧您却是醒了过来。”最近元凤卿时常送些东西给苏丽言,这在内宅里头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不过这二人还算是年少夫妻,元大郎身边又清静,没什么女人争风喝醋的,二人恩爱倒也令人羡慕,内院只得苏丽言一个女主人,众人都是替她做事的,能见她得宠,自然人人都是欢喜的,没有其他女人姨娘,没有派系,倒也一片平和。

不过这珠宝首饰的送得不少,不过这酒却还是头一回送过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怀孕的众征兆

这云绵确实轻薄,穿在身上跟无物似的,又轻又软,若不是外头能看到这件衣裳,跟平日穿着内袍并无区别。不过元大郎看重的却并不是这衣料有多贵,反倒令他心下暗喜的是媳妇儿拿到好东西了,第一时间没想着给别人做,连她自个儿也没有做衣裳,反倒是先给自己做,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心里其实是很爱重自己的?

苏丽言并不知道眼前一脸冷淡的美男子心里想着各种不靠谱的念头,只是见他穿着这身翠绿衣裳,顿时面如冠玉,连他身上的冷意也消减了不少,换来了是增添了几分如嫡仙似的飘逸与淡然。这翠绿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意外的合适,并不如他平日常穿的宝蓝与黑色,这翠绿的色彩减去了他身上的阴沉与冷淡,倒是让他眉眼间多了几丝明朗。苏丽言看他如模特架子似的身材,心下不由有些惊喜,没料到她如今做衣裳的手艺越发厉害,就是相比以前元府中家生子的绣娘,恐怕也不惶多让了。

元凤卿倒是对自己穿着‘鲜艳’没什么意见,更何况这衣裳还是一针一线苏丽言替他缝的,顿时伸手抚了抚,满意的点头:“不错,明儿正好可以穿!”这么热的天,云绵是真丝所织,穿在身上带着一种冰凉感,确实是好东西,虽说他不怕热,但怎么也是苏丽言一片心意,他伸手摸了摸,又看苏丽言身上的衣裳。难得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看她满意的神色,又打了个呵欠,摸了摸她脑袋,触手细腻温润的发丝,手感倒是极好,她只是用丝绳绑着垂在胸前。这样简单的模样,衬上她巴掌大牛奶似的小脸,倒是显出一丝瓤弱之感。

“你睡一会儿,最近天热了,自己也要多注意一些身子。”元凤卿声音轻了些,看老婆点头答应了,想到她刚刚坐在窗边贪凉吹风的模样,刚松开的眉头倒是又皱了起来。

苏丽言昏昏沉沉的一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微微动了动。感觉到腰间一只手微微勒紧了些,她一抬头。就看到元凤卿倚在傝上阖着眼睛小寐,她刚刚一睁开眼睛,元凤卿慵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醒了?”苏丽言下意识的点头,不过看他眼睛没睁开的模样。又轻轻答了一声:“嗯。”

两人搂得紧,这会儿她身上都捂出大汗来了,刚刚睡着时不觉得,一醒来浑身都粘腻的难受,苏丽言动了动。元凤卿睁开眼睛来,眼睛里带着烁烁光华,先坐起身来。接着才伸手搂在她腰间,微微一用力,将她也托了起来。两人起身先是唤人烧了些热水过来,因这会儿井里水不多的原因,元大郎正大光明的只让人烧了一沐桶的水过来,搂着不情不愿的苏丽言洗了个鸳鸯沐,二人一通折腾下来,苏丽言手脚酸软的从桶里站起身时,脸上的红晕弥漫到了脚边。

晚膳时照例是几样简单的饭菜,这几日因天气热的原因,蔬果等物收成都受到了影响,城里少有这些卖的新鲜蔬菜,就算是有,也是几样卖相不太好看的,尤其是一路从城里折腾着再送回来,就是再好的菜这样热的天也焉了,更别说原本就不太好的东西,这会儿下了锅送上桌,苏丽言瞧着就没了什么胃口,只是拨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一边却是想起今日元海夫妻的事情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事儿和元凤卿说一说。

“夫君,妾身瞧着今年恐怕是有旱灾了,连瑶听外头的人说,村脚下许多村民今年都没了收成,更何况又少水喝,妾身害怕会出个什么事儿,这心里也慌着,因此让元海给买了不少米粮回来,妾身是内宅妇人,不懂这些大事,不过是胡乱做着,夫君您瞧瞧还有什么需要添点的地方,教教妾身,妾身也好早做准备才是。”其实苏丽言心里已经猜出今年八成是大旱之年,粮食紧缺是料想之中的事情,她囤积粮食之事没错,但无论如何,总得顾及一些与元凤卿的面子情儿,至少要将这事儿与他说上一声,免得往后夫妻二人之间留下什么疙瘩来,她求的是一辈子的安宁,而不是一时的痛快,并不想因为这些小事逞了意气,自认高傲而最后夫妻之间貌合神离,以此时男尊女卑的情况看,自己最后结果绝对好不到哪儿去,纵然她有空间,可也不能只守着空间,自个儿一个人呆上一辈子!

“做得很好!”元凤卿眼里透出满意与赞许之色,摸了摸苏丽言的头,手不自觉的替她整衣裳:“今年大旱是可以肯定的,不过这水之事倒是有些麻烦,如今之计,恐得找人要些冰,待冰化水才好,只盼度过今年,粮食恐怕还会往上涨,让人再买上一些,银子我补给你。”他想到上回与元府分家时苏丽言贴的银子,自己这段时间分家之后忙于事情,倒是忘了这一茬,苏丽言平日又极为淡然,从未提过银钱之事,自己倒是疏忽了。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苏丽言人品,绝对是跟自己一条心的,当下眼神更是柔和。苏丽言毛骨悚然看他一脸柔意的模样,当下后背泛起阵阵寒粟,不知道他心里是想了什么,听他开口要补贴自己银子,虽然不知道元凤卿是从哪儿攒了这些私房,但元大郎此人性情刚毅似铁,断然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说了要补自己银子,那就证明他手里的银子绝对不止十来万两而已,说不定还有些好东西。苏丽言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华氏过来说苏秉诚要送苏丽质来给元凤卿为妾的原因,因为他弄到了罕有异常的西瓜,证明此人能力过人。并非池中物,她当时听到只是将心放在了不想与庶妹同侍一夫的愤怒上,这会儿却是记起了那个能力过人的评价。

“夫君,妾身既然嫁了您,自然不想再和夫君分个彼此,那些银子也算不得什么,妾身不过内宅妇人。手里还有些银子呢,妾身母亲之前过来时,又给了妾身一些,平日吃穿用度亦用不了多少,夫君也不用如此见外了。”苏丽言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元凤卿听了,目光闪了闪,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匆匆吃了两口饭菜,也没什么胃口,苏丽言惦记着自个儿家里几口已经枯了大半的井。心下想着要去放些水进去,不过她平日身边都守着人。白日不用说了,最近几天白日里下人们眼睛都不敢眨,时时都要守着这几口井,就盼着奇迹出现。这口水井的水再度满上。她就算是想靠近,也不可能是悄无声息的,这个法子苏丽言思来想去的,却是行不通。而晚上吧,元大郎随时都盯着她。苏丽言更是找不到借口离开,眼见着井水快见了底,苏丽言心里也发愁。若是井里没水,她就不能明正言顺的沐浴穿干净衣裳,这样的结果明明有空间不能用,有水也不能洗沐,简直比没有水更为痛苦。

看她说着说着话就发了呆,元凤卿想到她刚刚也没吃过什么东西,眉头皱了皱。苏丽言刚刚才睡了一会儿,这时正精神着,也没什么睡意,因此又取了云绵出来,准备也给自己载上一件衣裳,今日看元凤卿试了一回衣裳,令她这会儿也有了兴致,因此一边拿了布帛凑近了灯火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元凤卿说话,元大郎拿了本书藉,目光却并没有放到书本上,反倒若有似无的将目光不时落到老婆身上,心里莫名感觉安宁。

第二日元海又领了命,出去买了不少粮食,马车拉了一整天,引起山脚下的村民们阵阵注目,这些百姓们心里对富裕人家本能的感到畏惧与敬意,但也同样的,他们心里会对元家这样的人家感到害怕与本能畏惧的同时,又会对他们生出一些仇恨感来,尤其是在此时,发生灾难之时,眼见着自己这一年收成都即将不保,而元家却像是高高在上,依旧是大车的粮食不停的拉回家,相较之下,实在很难叫人不眼红。

一连好几日都在送粮的马车往元家这边而来,那日元凤卿所说的朋友却未来到,不过元凤卿却像是没有在意般,反倒是接二连三送了她不少的珍稀首饰与衣裳料子等回来,总是一些女儿家喜欢用的东西,胭脂水粉等应有尽有,虽然她平日里没用,但元凤卿一样也没落下,其中几样珍贵的首饰,不在她嫁妆中最值钱的那颗猫眼石之下,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苏丽言估摸着最少这些东西也不止那十万两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只会多不会少。她自个儿亲自收拾好了,又上了锁放在自己妆枢最深处,虽说一早已经与元凤卿说了不用还自己银两之事,但如今元凤卿一来不是明着送她银子,二来又类似丈夫送自个儿老婆礼物的意思,因此她也没有退回去,而苏丽言也并未将心思放在这上头,只是将这些东西珍而重之的放好了,反倒是想着最近已经愈加见底的井,心内开始泛起了愁来。元家中的下人已经渐渐有人生出了不安来,但因为苏丽言一向治下得当,因此这会儿倒是并未出什么乱子,再加上元凤卿此人天生就有一种让人害怕的本事,众人虽然私底下不安,但明面上依旧是各做各的事情。

到六月中时,天气越发热得厉害,像是生生的要将人烤出油来,而此时的苏丽言是又有些忧愁又有些欢喜,忧愁的是她找不到机会去井水中引些自己的空间水,因此明明自己是不缺水的,但却明面上照样得与众人一般不洗沐的时间减少了许多,每日她虽然已经抽空进空间里洗沐过了,但为了避人耳目,不引起连瑶等人的注意,下午时她就再也不敢进空间里洗沐,一场午觉睡下来,她满身大汗,跟没洗过澡也没什么区别了,这样的情况下,她明明有水,却不能正大光明的用,心里的郁闷就不用再提了。

而欢喜的。则是苏丽言空间中那株已经开花结果接近快两年时间的人参果,终于快要成熟了!如今果子身上已经隐隐泛出了淡淡的微弱金光,果身比她上次吃过的两只略小一些,但不论是从外表来看,还是这人参果给苏丽言的感觉,她都发现这果子好像要比上一次结过的果子效果更好,更厉害似的。眼见着这果子快成熟。苏丽言心里也有些呆不住,深怕这果子哪一回保不齐就突然间落进了空间里,自己守了两年,还是没吃上一口。

“”元凤卿看她有些火大的模样,有些无语,又有些啼笑皆非,看了她一眼,见她只穿了薄薄两件衣裳,风一吹来,身子抖了两下。肩膀就缩了缩,脸色有些不好看:“多披件斗蓬。蚊子哪里还咬得到?”这会儿夜晚风大,偏偏这丫头看着温顺又听话,实则骨子里却是个倔强的,以前倒是没发现她有这些小性格。说天气热,无论他说了几回,就是乖乖解释,说来说去就是不想穿。苏丽言听他提起衣裳的事情,有些不敢吭声。其实她自个儿也意识到了自己最近的不对劲儿之处,但不知道为何,就是心里觉得烦闷。也许是天气热了,总是觉得心浮气燥的,以往心里还算冷静,可是最近几日总觉得有些受不了,一丁点儿小事就想发火,这会儿看元凤卿脸色不好看,她连忙识时务的就闭上了嘴巴。元大郎看她不说话了,也没有再念下去。

两人一路走到厨房,元大郎握在手里的那只玉爪已经肿起了指头大小的疙瘩,苏丽言不时想伸手指过去抓,元凤卿却是捏牢了,说不让她抓,免得越抓越难受,等会儿破了皮就不好了。苏丽言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她自从吃过空间中的东西之后,皮肤跟一掐就会破皮似的,轻轻一挠就会出印子,不过她知道归知道,但手背痒着却受不了,元凤卿又不让她抓,因此一路走来,她脸色越发不好看,咬着嘴唇没吭声,明显是开始赌起气来。

元大郎瞧她的模样,叹息了一声,伸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揉了揉。他手掌中带着细茧,这样磨砂着倒是正好,苏丽言脸色迅速由阴转晴,露出笑脸来,主动又在他掌心里蹭了蹭,觉得舒服了,也想到自己刚刚态度有些不端正,连忙又讨好的冲他笑了笑,倒是令元凤卿有些啼笑皆非。

这会儿厨房到了,元凤卿麻利的就将鱼收拾了。这活儿他已经不是第一回干了,因此动作倒是显得麻利,一手刀功看得苏丽言有些眼睛发直,只是在收拾鱼时,他一直眉头皱着,有好几次不满的看了苏丽言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苏丽言被他这样一看,就觉得心里莫名发虚,想到上次小鱼变大鱼的事情,她心里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不过这会儿她却是低着头,装作没看到元大郎使眼色的模样,自个儿淘了米下锅。

鱼肉依旧是做得无比的美味,苏丽言心里一边想着那水井的事情,倒是炸鱼时被烫了好几下,元凤卿眉头皱得极紧,看了她一眼,往灶里塞了一把火,这才起身大缸里打了水给她洗被烫到的小手,那白玉似的手上在灯光下清晰的能看到几个渐渐肿起来的红色小点,他脸色有些严厉,嘴角抿成了一条线,斥道:“这么大人了,也不小心。”

苏丽言自个儿也觉得不好意思,挣扎了几下,元大郎力气很大,她用了力也没能的挣得脱,却见元大郎又打了一盆水,将她小手放里面泡着,不多时,那股火燎似的疼痛渐渐在冷水的温度下缓解了不少,苏丽言想到水井的事情,知道元凤卿此人的性子,若是隐瞒着,他精得跟猴子似的,必定能瞧得出端倪,自己白日时是怎么也不可能在众丫头婆子的视线之下溜到井边将水灌满的,唯有此时与元凤卿商量,兴许他之前看过奇怪的事情多,装着不知道这回事般,不会拆穿自己,更是或者可以不知不觉的找个借口溜到井边。

一想到这儿,苏丽言眉头皱了皱,看了缸里约摸小半缸的水,她眼珠转了转,将手从水盆里取了出来,甩了甩上头的水珠,一边往四周看了看:“夫君,妾身想吃些青菜,也不知外头有没有,妾身想出去瞧瞧,若是找到了,顺便打些水洗净。”

她今晚有些异样,元凤卿自然是看得出来,见她不愿意与自己直说,心下有些不满,但仍旧是心里叹息,面上却是点了点头,一边道:“要不要我与你一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孩子与福气说

不过到底里头水是有多少,苏丽言却是有些摸不准,她瞧了瞧旁边水泵上吊着的木桶,顿时心内涌出一个主意来。将原本固定住的粗绳解开了,只是微微转动把手,那桶就‘嗤溜溜’的滑进了井底,半晌还未有碰到东西的感觉,苏丽言看着那绳索,已经放进去了约摸十几米的模样,她心里这才知道连瑶等人脸上的担忧,原本水井不过就是二三十来米深而已,如今竟然空了一大半,难怪人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更何况此时桶还未有碰到底的感觉。

她咬了咬牙,又将绳索放了些进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井下传来细微的一声‘嘭’的水花声,苏丽言心下一喜,终于碰到水了。她一边瞧了瞧那绳子刻段,一边心下更沉,虽然早知道今年情况不可能好,但看到水井接近二十多米空的地方没水,只剩了井底一点水,她心里依旧忍不住担心。手指微微动了动,她指尖处一道淡紫色的溪流就随着她的动作涌进了井里。那井犹如饥渴多时般,溪水流进井底时,她听到那细小的流动声,心下不由一喜。

也不敢往井里放太多水,就怕被人发现异常,这事儿总要循序渐进的,虽然不知道下一次来井边是什么时候,但她也断然不会傻傻的将井装满,第二日引起旁人诧异,到时给自己惹来麻烦。她捉摸着约摸放进了两木桶水的样子,连忙就住了手,虽然这点水不多,但因是空间的水,品质自然不同,更何况只要够做饭以及平日众人喝的就已经不错了,若是再多,就是明摆着这事儿有问题了。苏丽言转了转那水泵,极为轻松的就走了两下。显然井里水是增加了一些,她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细小的笑容来,这才连忙又收着水桶往上提了提。

转了片刻。那湿淋淋的水桶才浮出井面,下头还沾着水花。苏丽言凑近闻了闻,这井水里也带了些许空间的气息,估计她喝惯了空间水,极容易就闻了出来,清清淡淡的,幸亏不太浓。苏丽言这会儿更是确定自己不能多放空间水,如若不然,这空间里溪水特有的香味儿,也容易使人闻了出来。这会儿虽然有些香味儿,但也并不太浓,想必众人就算是有疑惑,不过也不会多想。她想到这儿,放心了些。

一旦放松下来。她就感觉到自己脖子处手臂上好几处被蚊子咬了好几个疙瘩,这会儿元凤卿没在,苏丽言连忙伸手抓了个痛快。想了想浑身汗湿又有些不舒坦,走了几步,待到树木浓密的地方,躲进阴影里头,闪身进了空间。

苏丽言先是脱了衣裳跳进了溪水里洗了个澡,说来也奇怪,她原本手臂上被蚊子咬过之后起的疙瘩与刚刚被烫红的小红点,这会儿被溪水一洗,渐渐的变淡了去,她又在水中呆了一阵。简直舒服得不想起身。空间中那颗人参果越发饱满,显然成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的事儿,但因这人参果每回成熟的时间都不一样,因此她也推断不出来,越发坚定了要想从元凤卿那儿得些酒进来试试运气的决心。

厨房里头元凤卿已经等了一会儿,见到苏丽言进来时。双手空空的模样,她发梢处带着点点湿润的痕迹,不是汗珠,他眼里闪过玩味的色彩,却并未开口,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又冲锅里已经炸好的鱼使了个眼色,苏丽言连忙讨好的凑了过去,一边忙活着,一边假作抱怨:“最近天气实在太热了,厨房里竟然连棵青菜也没有,井里也没有放肉”

“你去井边了!”元大郎脸色有些难看,瞪了她一眼,苏丽言原本想半真半假的说话,打消元凤卿的疑心,可是没料一句话就将自己饶了进去,虽然不知道元凤卿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但她仍旧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原本是想去看看井里有没有肉。”她说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最近元大郎奇奇怪怪的,虽说她认为自己脾气最近已经算奇怪了,不过元凤卿更是奇怪,以往冷着一张冰块脸,最近虽然仍是冰块,但却像是眼里多了些什么,每回性情也是阴晴不定,让她都有些怀念起以前那个冷淡却好相处只要照他规矩来,他就不会轻易发火的元凤卿了。

“这么热天,就算有肉也不能常放了!”元凤卿抿着嘴唇,一双幽深的眼睛在她脸上看了一会儿,随即忍下了心中的火气,冷冷淡淡道:“天黑漆漆的,我没同你一块儿前去,那井又深,若是不小心摔了进去,此时四下无人,谁来救你?”那井边又偏僻,苏丽言从小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主儿,若是掉下去,恐怕得吃大苦头,虽然这会儿是热天,恐怕掉下去就算是他将她救上来,少不得也要大病一场,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

苏丽言脸色焉红,看元大郎严厉的样子,若不是知道他性情冷淡,不是会儿女情长,真心爱上哪个女人的主儿,她这会儿都甚至觉得他这模样是喜欢上自己了。不过苏丽言也知道他这话是在关心自己,纵然是看在夫妻情份上,她也心下不由一暖,点了点头,乖乖的应了声是。元凤卿见她认错,这才没说什么,两夫妻合力又只弄了个鱼,这才盛了饭端着往自个儿房间行去。两人摆好了饭菜,元大郎还想着之前苏丽言说过想要他把竹叶青打开的话,又取了只干净的碗去将那坛子打开倒了一整碗淡绿色的酒出来,他用了什么手段苏丽言不得而知,不过那泥块儿坚硬的程度,她白日时可是试过,这会儿见元凤卿没发出大动静,却将酒坛子打开了,心里也敬佩不已。

晚膳时元凤卿并未怎么吃,苏丽言不过是扒了两三口而已,这会儿倒当真是有些胃口,这鱼虽然不是上回在空间里养过的,但调味之时苏丽言放过空间的溪水,再加上她最近吃什么都没有胃口,闻着这鱼香之时,不由就觉食指大动,她晚膳时并未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倒是真有了胃口,原本以为自己能好好吃上一顿,不过计划赶不过变化,苏丽言馋得口水直流时。刚挟了一筷子鱼,闻着都是香气扑鼻,刚吃进嘴里,明明是美味的,结果她心里不怎么的,就一阵反胃,她忍耐不住。嘴里的鱼一下子吐了出来,并‘哇呜’一声,干呕了两声。

“怎么了?”元凤卿看她脸色大变,又弯腰吐了起来,连忙就站起了身来。苏丽言原想说自己没事儿,不过话未出口,就变成一阵接一阵的呕吐感,她脸上表情还带着茫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这一吐像是再也止不住了,一阵接一阵的干呕。一边下意识的还道:“没,没什,么”说完,又是捂着嘴,眼里含着泪,连话也说不出来,只剩胸脯不住起伏。

元凤卿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小心的看了她脸色半晌,见她小手捂着脸。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惊又怯的样子,倒是从未有过的可爱,他心下一软,伸手捂在她胸口处揉了揉,她白玉似的脸颊很快浮起两抹晕红。但不知为何,元凤卿揉过之处,她胸口泛起阵阵温暖,确实是比刚刚舒适了许多。苏丽言咬了咬唇,忍下胸间的翻涌,半闭着眼睛喘息了一会儿,才觉得稍好了些。

“我是怎么了?”苏丽言表情有些慌乱,她原本以为自己有空间,空间里头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凡品,自己之前头一回吃空间的紫色玉髓等物时,身上还排出过不少黑漆漆的东西,她原以为那就算不是传说的易经洗髓,应该也是把自己身体里的一些不好的毒素,例如苏丽言本身之前的病时排出去的,毕竟自她有了空间之后,还从未再像之前才来到古代时那种心慌气短,一看就是中气不足的情况了。

可今日这样莫名其妙的吃着鱼肉就想吐,她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苏丽言脸色有些发白,这会儿面前纵然是她一向觉得依靠不住的元凤卿,她心里仍是忍不住下意识的看他。

“明儿找个大夫瞧。”元凤卿看她小猫似的眼神,就觉得受不了,其实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恐怕与她身子有孕有关,但他对这些妇人的事情又不太了解,因此没敢断定就是这样,这才决定明日请了大夫。

闹了这么一出,两人也没什么心思再吃东西,匆匆收拾了,元大郎难得因为老婆身子不舒坦体贴了一回,也没要她收拾东西,自个儿将碗筷等物全收在了一起,扔厨房里去了。他大爷当然不会洗碗,大喇喇的放扔在了厨房里,回屋时见苏丽言已经卷着身子睡着了,他脸上表情不由更加柔软,小心翼翼的搂着她在怀里,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苏丽言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一大早的外院就送了个大夫进来,说是为夫人请脉的。苏丽言昨日也吓了一跳,想到自己吐得难受,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因此一听大夫过来,连忙就令人请了进来。她不想昨日时吐还好,这一想就觉得喉咙里不住冒酸水儿,令她胸口一阵翻涌,竟然忍耐不住又歪过头朝一旁干呕了两声。

这下子可将连瑶吓了一跳,连忙搬了个铜钵过来放她面前,一边替她轻轻拍着背,一边嘴里焦急道:“夫人,您怎么了?”

“没”苏丽言原想说没事,不过她吐着吐着倒当真是吐出酸水来,顿时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不住干呕着,只觉得自己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越发吐得厉害。那老大夫进来时就见她直不起腰的模样,当下心里就已经了然。

“大夫来了。”连瑶忙着端茶递水,苏丽言抬起头,竟然发现这老大夫竟然还是自己熟人了,这正是多年前在元家她流产时给她诊脉的那一位,几年过去,这老大夫依旧是看起来如同当初的模样,苏丽言先是客气的与他问了好,这大夫恐怕也是认出她来了,笑呵呵的模样,不过却并未对她出现在这儿露出诧异的模样,放了手里的箱子,又取了小枕垫在她腕子下,眼睛眯着手指搭在了她腕上,半晌之后才露出一个笑容来:“恭喜夫人了。”

他这话没头没脑的,苏丽言很快明白了过来。略有些惊喜:“我有孕了。”她这话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那老大夫拂着胡子微微笑了笑,想到刚刚摸她脉像,一边令身边的小童替自己拿宣纸开诊方。自个儿拿了墨条,倒了些水在砚台里头两三下磨了,一边嘴里笑呵哥的道:“夫人身体很健康,约摸有两个月身孕,其实用不着吃什么补药,须知是药三分毒,只在吃食上多下些功夫也就是了。”这老大夫倒也极有医德。并没有趁机推销自己的东西,反倒是写了一阵,这才搁下笔,吹干了纸上的墨迹,将纸递到了苏丽言面前:“这是几样对妇人有孕极有利的吃食方子,简单易做,但补身子却极好,不过一些怀孕之时要注意的事。夫人还得多加小心才是。”老大夫笑呵呵的看了苏丽言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

“妾身多谢您老人家了。”苏丽言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连忙起身冲他福了一礼。一边喜滋滋的将这张单子仔细的瞧了瞧,才递到身后连瑶的手里。她这还是两世为人,头一回有这样惊喜交加的感觉,怀孕第一回时,她刚来到古代不久,对这地方没什么归属感,又因那时在元家,只顾着防备徐氏等人了,失去孩子虽然觉得难受,但因为孩子来得太突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来了,又在不经意间走了,因此那种痛感还并不强烈,这会儿她已经离开了元家,与元凤卿感情尚算融洽,两夫妻虽然不一定有爱情。但至少相处起来没有问题,她在这古代总觉得漂泊无依,如今得知有了孩子,自然心中的欢喜可想而知。

那老大夫看她眼底掩饰不住的笑意,也不由乐呵呵的,想到她刚刚呕吐不止的模样,又亲自从自个儿的医药箱里头取了一个木盒子出来,推到了苏丽言面前:“老夫看夫人不时恶心反胃,不如尝尝老夫自个儿做的酸梅子,兴许能有些作用。”

苏丽言一听到酸梅子的酸字,只觉得嘴里不住分泌出唾液来,下意识的就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将那盒子接了过来。这盒子外表看朴素无奇,只是用木料制成,不知道是何种木料,却是带着天然的香味儿,隐隐约约能闻到酸梅子的香味儿,苏丽言更是忍不住吞了两口口水,打开里头一看,却见里头并列排着一个个约摸拇指大小的梅子,上头还带了类似现代时的白糖颗粒,她也不客气,捏了一颗就塞进嘴里,顿时眼睛一亮,酸得裂了裂嘴,但心里那股烦闷感却是被压了下去,梅子腌制得味道酸甜,她吃了一粒,忍不住再想吃一粒,不过看到里头一盒子并不太多,想到自己今日一大早吐得险些喘不过气儿的模样,心下害怕,还是住了手,决定将这东西留着以后自己要吐的时候再吃。

那老大夫看她吃了之后心满意足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意来,这才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苏丽言连忙让连瑶奉上了诊金与多余的赏钱,又一边问道:“老人家,这样的梅子不知道您家里还有没有?不瞒您说,妾身今日吐得难受,可吃着这酸梅子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若是您还好,妾身想要再买一些搁着。”

“买就不必了。”老大夫摇了摇头,一边笑呵呵道:“不过是闲暇时偶尔做的,不值什么钱,夫人若是喜欢,下回再来诊脉,老夫替夫人带上一盒就是了。”他这话一说出口,身后提着篓子的小童子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苏丽言瞧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再三谢过这老大夫,又看着天热,亲自令许氏准备了马车,让人送了他们回去,这才作罢。

连瑶送完大夫回来,满脸的笑意:“奴婢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她喜滋滋的,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今日奴婢就听着梢头喜鹊在叫,就想着今儿该有什么好事儿发生,谁料想却是这样天大的好事!小郎君当真是个有福的,夫人您这边刚一有喜讯儿,您不知道,那水井里也突然沁出水来了,刚刚有人与奴婢说时,奴婢还不相信,结果奴婢刚刚送大夫出去时,一见,果真那口老井里又出水了,而且还蓄了半口,小郎君当真是个有福之人,奴婢们都感恩戴德,都是夫人您这一胎怀得好呢!”

屋里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最近没水,众人可当真是吃了大苦,如今一听说有水,许多人顿时都觉得口干,不过碍于苏丽言在,她们也不敢多说,但脸上表情却是明显的露出欢喜来,苏丽言脸上带着笑,听连瑶左一句右一句的夸奖,但她心里却有些疑惑,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日根本没有放多少水在井里,怎么这会儿却是听她说足足蓄了一半水了?她心下疑惑,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只是笑了笑,状似无意,却故意露出吃惊之色来:“当真井水加满了一半?”

“那是自然,奴婢亲眼去看到的,明明昨儿刚用了剩个底儿而已,今日却已经加了一半,这样看来,今年夏季虽热,但喝口水却是好歹不成问题了。”连瑶脸上的笑意掩都掩饰不住,兴奋得险些想跳起来了。她已经好几日没洗过澡了,每日累得半死就是擦一把脸而已,衣裳好几日换一次,偏偏又不敢洗太多,就怕水不够用,这几日都觉得自己身上起了酸味儿,如今看到水又变多,自然是高兴,她之前还担忧着天气渐热了这水不够喝,如今看来,纵然是往后这井水不往上涨了,就着这一点,只要每日节约着一些,不愁喝不到水。

苏丽言心下吃惊,但她却是想不通这到底为什么,只是眉头轻轻皱了皱,这才笑了出来:“是只涨了一口井,还是三口井全都涨了?”她心下还有些不信,虽说她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个有福的,但这样的事儿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些,她虽然心里认定连瑶嘴里所说的那口涨了水的井是昨夜自己放水的那口,但她又有些不敢置信,因此多开口问了一句。连瑶也不以为意,只当她也与自己一般欢喜,忙就答道:“正是最中间一口老井,其余两口新井倒并未增加,不过这些水若是省着些,挨过几个月该是不用愁了。”

昨日苏丽言添水的,正是中间那口老井!一想到这儿,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连瑶欢喜无比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笑,却是借口乏了,又拆了刚插好的钗环,躺回了床榻里。她昨晚上虽然睡的时间久,但最近她老是犯困,之前众人还不明白,这会儿知道她是有了身孕,自然是心下了然,都没人怀孕,连瑶侍候着她躺在床上,一边替她放下了幔子,轻声问道:“夫人,天热,可要奴婢给您摇扇子?”

苏丽言是想进空间看的,自然就是不用人守在旁边,因此她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会儿天色还早,太阳都未出来,也不是多热,夫君说最近两日有客人来,你先与许氏一块儿将外院客院收拾出来,再看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列了单子先去城里买好了,顺便也给我母亲捎个信儿。”苏丽言想到上回华氏对她未有身孕表示隐隐的担忧,因此这会儿为了宽她心,自然是要将这样的好事与她说的。连瑶一听有事要派自己出去做,当下欢喜的答应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元家要钱来了

最近连瑶知道苏丽言是有意栽培她的,连瑶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因此一听到做事,而且还是跑腿的,不止是没有不情愿,反倒很高兴,看着天时还早,果然如苏丽言所说的太阳并未出很大,趁着这时机出去,一路上也不会太热,否则若是出去迟了,那下午的太阳简直能将人烤出油来,一路拖拖拉拉,回来都得傍晚了,到时不止是自个儿受累,而且还累,容易给人一种她办事不牢靠的感觉。一想到这儿,连瑶也不多耽搁了,看苏丽言闭了眼睛,连忙就用扇子在床榻里摇了摇,看那丝幔轻轻幌动,仔细看了一圈,里头没蚊子了,这才又放下了床幔,连忙轻手轻脚退出床踏边,连带着将外头两层的纱都给放了下来。

床里顿时如同一个小世界般,原本闭着眼睛的苏丽言听到外头连瑶细声吩咐众人好生侍候的声音,又呆了一会儿,才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远去了。床榻里一片幽静,因她一向不爱熏香等物,最近又实在是心情烦闷,所以屋里并未燃熏香,不过因这山里蚊子实在太多,因此这床榻边的幔子就多了几层,将整个床围得严严实实,虽然有些气闷,但却可以保证蚊子进不来,而且还将床里挡得严严实实,若是不掀开纱幔,外头绝对看不清床里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