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元寿额头上的汗水越发多了,却不敢用袖子去擦拭,任由它顺着额头滴落在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脑中也已是一片混乱,知道他今日怕是要彻底栽了。

荣大老爷很快把陈勇带了进来,荣二老爷终于面色惨白的瘫倒在地。

高氏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以前老爷身边的陈勇吗?这…这…”高氏也终于察觉出事情不对劲了,禁了声,再也不敢嚎叫了。

陈勇一进来就噗通跪在了地上,“求老夫人饶命啊,那些都是二老爷让我做的,他那时候是主子,我如何敢不从命?求老夫人饶命啊。”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荣元寿惨白着脸做着苍白的挣扎。

狄氏根本不怕他反抗,又如何反抗的了,他当初那那事儿可是留了把柄在陈勇手上,陈勇又是个贪生怕死的,自己一个国公府的老夫人,想要陈勇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陈勇显然也是知道这么个理的,所以很快都交代了,还把那些证据交给了她,她也答应事后饶了陈勇一命。

今儿二房是栽定了,唯一让她犹豫的便是,到底该怎么处置了二房,这事儿若是放到官府去,荣二老爷只有死路一条,可传了出去就影响了国公府的名声。且这事儿若是让老太爷知道了,他如今还卧病在床,只怕会活活气死,到时三个儿子就要丁忧,仕途也给耽误了下来。

不成,二房如今不能死,老太爷也不能死!狄氏很快在心底做了打算。

狄氏什么话也不说,只把那些证据甩在了荣二老爷的脚下,这里头有当初写给陈勇的手笔,还有一本小折子,上面记载了这些事儿都是何年何时如何做的。

荣二老爷如何还敢狡辩,终于痛哭了起来,求狄氏饶命。

荣元福恨声道,“二弟,自幼我就把你当成亲弟弟般的疼爱,对你甚至比对三弟和四弟都好,可没想到到头来你却想要了我们的命。”

算起来荣二老爷这些事情不算多高明,可他做的隐蔽,那陈勇又是个有小聪明的人。国公府也就菀娘这么一个妾氏,太阴暗的事情她们也没经历过,虽怀疑却不敢肯定,又找不出证据来,可到底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过去这些年,这些事儿还不是被暴露了出来。

荣三老爷也给惊呆了,他是几个老爷中最本分最老实的一个了,别的两个兄弟或许怀疑了荣元寿,他却从未把这事儿跟荣元寿联系到一块去,想来他还是真把二哥当成亲哥哥一样,哪儿想到他竟暗地里害自己。

连骆氏这样老实的,也给气的浑身发抖。

高氏这会完全都懵了,她是有些爱贪小便宜,嘴贱,可也从未想过害死人,如今老爷做出这样事情来,她又如何能不受牵连。

高氏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狄氏面前求饶了起来,“娘,娘,您就饶了老爷吧,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娘…”

狄氏不为所动,只道,“老大,你去请大理寺的人上门来吧。”

荣二老爷也慌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母亲,求您饶了儿子一命,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狄氏闭眼,“哪儿有你不敢的事情,你若是不敢也就不会一次次的谋害你的兄弟们了,老大,去请大理寺的大人们过来吧。”

高氏知道,若是大理寺来人了,老爷这次也就死定了,不由的想到隔壁房里的老太爷了,一个咬牙冲出了房外。

狄氏瞧见她冲出去,竟也不惊,只露出个了然的神色来,又喊道,“快,快,把她给我拦下来!”

外头的丫鬟婆子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等听到狄氏的声音时已经晚了,高氏已经冲到了旁边老太爷的房门口,使劲拍起了房门,高声哭道,“爹,爹,救命啊!”她到底不敢当着这么多丫鬟婆子的面把荣二老爷干出来的事儿给说出来了,只拍着门喊老太爷救命。

房里就菀娘一个守着老太爷在,这些日子菀娘不知吃了多少苦,看护病人不是个简单的差事,又苦又累,还折磨人的精神。又是她一人,无人帮忙,都快被老太爷给折磨疯了,不敢在老太爷和狄氏面前发脾气,这会高氏撞到她面前,哪儿还会饶了她,开了房出来就对着高氏一顿骂,“你怎么做儿媳的,老太爷如今病着,岂容你在这里大呼小叫,还不赶紧滚出去!”

高氏鼻涕眼泪哭了一脸,这会见菀娘也被她面上的苍老和憔悴吓了一跳,却也顾不上其他,慌忙抓住了菀娘的手臂,“姨娘救命,姨娘救命啊,母亲要打杀了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菀娘吓了一跳,二老爷可是她亲生儿子,慌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氏支支吾吾的不敢当着下人的面说,菀娘却是急的不行,连连追问是怎么回事。

狄氏也已经带着几个老爷和太太们出来了,菀娘心里有怨气,有心埋怨狄氏两句不给人活路,经过上次的事情到底是怕了狄氏,也不敢乱说话,就怕着了狄氏的道儿。只轻声问道,“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喊打喊杀了起来?可是老二做错了事儿,您是他的嫡母,出了事儿好好教导才是,且老太爷如今也病着,实在受不住吵闹…”

屋子里传的砰地一声响,显然是惊动了老太爷,老太爷经过这几个月的将养,身子好了些,不过也只有左手能微微的能动一下,还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脸斜嘴歪的躺在床上。这响声像是老太爷砸了手边的杯子。

狄氏道,“既然闹到了老太爷跟前,就让老太爷评评理儿吧,看看老二干出的都是些什么畜生事儿。”

随后,一行人进去了老太爷的屋子里,老太爷正躺在床上怒瞪着狄氏。

不等狄氏说话,陈勇已经自觉的跪在地上哭着把荣二老爷逼迫他做的事情说了一遍,狄氏也把证据给老太爷看了,老太爷也懵了,不可置信的瞪着荣二老爷。

荣二老爷知道眼前是唯一的救星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爹饶命,儿子是糊涂了,以后儿子再也不敢了,求爹救儿子一命…”

狄氏看向老太爷,“这种谋害兄弟的事情又岂能轻饶,老爷,这事儿可不是我们冤枉了老二,这是他自己作的孽,要不是老大,老三跟老四命大,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狄氏心里也是难受的厉害,她自问这些年对老二不薄,可就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想要害她亲生的儿子们。她红着眼道,“老爷,我是如何对老二的您最清楚不过了?可他是如何,呵,竟然谋害自己的兄弟,我如何肯放过他,这事儿必须告到大理寺去!”

老太爷目光颤颤的看向狄氏,目露祈求之色,竟是让狄氏放荣二老爷一把。

狄氏冷声道,“我心意已决,这事儿就算是闹到外头我也不怕,我倒是要让京城所有的清流勋贵们瞧瞧这心狠的白眼狼!”说着又让荣大老爷去喊人。

老太爷青筋直跳,身子颤抖不已,脸色也憋的通红,死死的看着狄氏。

荣二老爷也晓得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跪在地上跟几个兄弟砰砰砰的磕起了响头。

狄氏跟老太爷僵持了半天,终于捂了脸哭了起来,“老爷,您可真是狠心呐,元福他们就不是你的孩子吗?你怎么就这么偏心,你让几个孩子怎么想你啊…”

老太爷脸上也现出疲惫和尴尬的神色来,屋子里只余下狄氏的哭声。

半晌后,狄氏终于擦干了泪,妥协道,“既然老太爷要留老二一命,我也无话可说,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留在京城谋害他三个兄弟们,既老爷坚持,就把老二分出去,自己请缨去边关,那边职位甚多,老四如今也在吏部,能帮忙走通走通,老爷看看如何?”

边关距离西北极近,民风剽悍,周围蛮夷也甚多,那种地儿油水甚少,好一些的职位也都有人了,剩下的不过歪瓜裂枣的。

二房不同意也不可能了,就两条路,这条不选只剩下条死路了,自然是答应了下来,老太爷也闭眼,显然是同意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高氏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虽说是分家,只不过是把二房分了出去,狄氏也只把明面上的一点东西分了给二房一些,总不好让他在外乱说,到时就算外人知道他谋兄弟的事情后,也会赞她一声大义。

不过菀娘这些年也捞了不少好东西,显然不会看着这唯一的儿子干干净净的去边关。

分家自然要告诉老祖宗,请老祖宗拿了族谱来,这事儿老祖宗一知道就懵了,狄氏也没瞒着,把事情说了,又把证据都拿给了老祖宗看。两位老祖宗气的不行,狄氏急忙让旁边的丫鬟给二老顺了气,“爹,娘,你们也别把身子气坏了,元寿虽做出这种事情,可老爷护着他,我也是无法,只能把他分出去送去边关,一辈子不得回京,所以还请老祖宗成全。”

荣老娘抹了眼泪,“这是造了什么孽,荣家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分吧,分出去吧,这种人就算是送去官府都不为过…”到底心里还是难受的很。

狄氏默默不语。

荣老娘擦了泪,迟疑了下,道,“可滟珠跟珂儿怎么办,这事儿跟她们也是没关系的,要是去了边关那种地方,她们也算是毁了。且姚儿如今正怀着身孕,这一路颠簸肯定也是受不住的。”

狄氏还是很喜欢叶姚这个孙媳妇的,只道,“我且去问问滟珠和珂儿的意见。”若是她们不愿意去也无妨,滟珠也大了,再过几年就要嫁了。至于荣珂,她更加不用担心,那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留他在京城也是无妨的。

荣二老爷很有自知之明,外放虽辛苦,还是边关那种不毛之地,可若不去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自动去吏部求去了边关。

边关那种寒苦之地,就算是知府也不见有人去做,更何况剩下的都是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了,根本没人愿意去,荣二老爷求去,吏部立刻就批准了。

等荣家上上下下得知荣二老爷要去边关外放的事情已经是三日后,这事儿对荣滟珠并不意外,她原先的想法是留在京城,不过前些日子教唆了张二姑娘那件事情后,她觉得还是跟去边关避避风头的好。她也从长安公主那里得知,蜀王已经拒了太后说亲的打算,说是在等几年,那时她年纪也大了,在回京打算也无妨。

回京的借口多的是,而且她知道这次二房出事是因为爹做了过分的事儿,祖母既然让爹自动请求外放,显然是不会打算把这事儿往外传的,传出去荣府也丢脸,损了姑娘们的名声。所以到时候祖母肯定不会阻止她会京的。

对于荣滟珠愿意跟着二房的去边关,狄氏还挺意外的,还以为这姑娘会留在京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祖宗对荣滟珠格外高看了一眼,觉得她对父母有孝心,就是觉得她投错了胎。

荣二爷荣珂自然是不愿意的,甚至埋怨荣二老爷为何要请缨去边关,那种地方,磨也能把人磨死了。不过荣珂找的借口很好,说是媳妇怀孕,不便远行。

狄氏也同意了下来,翌日一早荣滟珠就要随着荣家二房去了边关,荣珂跟叶姚则是留在京城。

第74章

宝珠晚上沐浴的时候才听了身边丫鬟的话晓得荣家二房明日就要去边关了,她怔了下,问碧玉,“可知二伯二婶她们为何突然要去边关?二哥二嫂跟六姐呢?”她是记得上辈子醒来的时候二房已经不在荣府了,连滟珠,二哥和二嫂也去了边关的。

碧玉替宝珠穿上绸软的白色里衣,有点不敢看自家小主子的身段了,这白皙如玉的身姿都有了姑娘的模样了,开始发育了起来,每每看上一眼都忍不住心颤。碧玉替宝珠整理好衣裳才答话了,“六姑娘要跟着一块去,二爷跟二奶奶就不去了,说是二奶奶怀了身子,路上太颠簸。”

瞧着宝珠发怔的模样,碧玉笑道,“姑娘,去房间吧,奴婢帮您把头发拭干就能休息了。”

两人回了房,碧玉找了吸水的绸巾给宝珠擦头发,宝珠又问道,“你可知为何二伯跟二婶突然要去边关了?”她上辈子就知道了,可总觉得这事儿不对,这也太突然了,原本还以为会有个缓冲,会发生点什么事儿,然后二房一家子才会去了边关的。

碧玉笑道,“听说是二老爷在翰林院不如意,便想着外放去边关,这样总比一直待在翰林院没有任何进展的强。”

外放?外放也不该去那种寒苦之地,那种地方小点儿的官职,去了根本就没回来的可能了,跟流放差不多了,哪有人自动请缨去那种地方的,这也太奇怪了些,且二伯二婶那样的人就更加不会去了,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祖母手中?

宝珠晓得二房一直对其他几房有成见,可到底是猜不出二房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翌日一早,宝珠去了岑氏房间用早膳,岑氏才把二房去边关的事情说了,说辞跟碧玉说的差不多。

明珠和海珠不疑有他,两人对二房都不怎么喜欢,想着她们离开了也是好事儿。

用了膳,荣家人就送了二房离开,宝珠对二房离开的事情也就越发好奇了起来,去问岑氏,岑氏根本不告诉她,直说是二伯自己的意愿。

宝珠闷闷不乐的回了房,也只能大概的猜测一下二房肯定是做了很严重的事儿,让祖母给撵去边关的。

之后的日子也差不多恢复了平静,转眼就到了六月,四哥荣琅娶了江怀青。嫂子过门那天,宝珠高兴坏了,在女眷那边喝了不少的果酒,红着脸蛋跑去偷看了新娘子,瞧见新娘子规规矩矩的坐在大红的喜床上,似乎有些紧张,宝珠嘿嘿傻乐,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又偷偷的溜了回去。

不想路过花园的时候碰见了盛名川,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宝珠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忍不住提起裙角跑了过来,莞尔一笑,“盛大哥,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盛名川瞧见宝珠喝的面颊绯红,水灵灵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心里柔软的要命,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温声笑道,“知道你肯定会跑去看新嫂嫂,特意来这条路上堵你了。”

宝珠的脸色越发红了,却没闪躲。她对盛大哥虽没有男女之情,可以后都是要成为夫妻的,自然要早早的培养感情才好。

盛名川心中欢喜,收了手,笑道,“我们过去那边坐坐?”

两人订了亲,不然这边的人根本不会让盛名川进来这边,这也是岑氏有意的,岑氏到底是觉得两情相悦才好一些,也从不拦着两人的接触,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就好。

两人过去了凉亭那边,微风徐徐,一阵阵花香传来,宝珠惬意极了。

宝珠院里的丫鬟上了茶水和点上上来,这东西都是用加了乳液的水做成的,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宝珠自然是希望他们身体越来越好。

两人聊了会,宝珠就想起盛大哥在过几月就要跟四哥一块参加秋闱了,便多叮嘱了几句,盛名川只笑眯眯的看着她。

两人坐了半个时辰,盛名川就送了宝珠回房,又吩咐丫鬟道,“宝珠喝了不少果酒,记得待会煮些醒酒汤,省的她明儿起来会头疼。灵芝煮好后多放些蜂蜜,宝珠怕苦…”又转身揉了揉宝珠柔顺的发,柔声道,“我先回去了,这些日子要温习功课,怕是不能经常来找你了,不过我会尽量抽空过来的,你自己也注意身子一些,不要天气热了就贪嘴吃多了凉。”

宝珠笑道,“我都晓得,盛大哥这些日子只管安心学习就是了,好了,盛大哥快些回去了,天色不早了。”

盛名川在舍不得也要离开了。

宝珠梳洗后躺在床上觉得心里头甜滋滋的。

翌日一早起来,宝珠就跑去看新嫂嫂了,新嫂嫂浓眉大眼,虽不如一般的姑娘柔美,一双大眼却机灵的很,显得人精神又好看。

宝珠过去的时候新嫂嫂显然已经敬了茶的,宝珠甜甜的叫了声嫂子,江怀青也不扭捏,很是大方的应了下来,拉着宝珠说了不少话,还送了她一套红翡翠头面,那红翡红的似滴血,宝珠带上后衬得皮肤越发洁白莹润。

连江怀青都看呆住了,“宝珠妹妹这模样实在太…太漂亮了,我从未见过有比宝珠妹妹还要出挑的姑娘了。”

岑氏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是自豪的很,觉得儿媳真会说话,也越发的喜欢这个儿媳了,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就连荣琅也露了一丝的笑意,柔柔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江怀青一眼。

宝珠也觉得这四嫂很得她的眼缘,她在荣府也就只剩下三个姐姐了,难得又来了个嫂嫂,二嫂正大肚子,她每天也不敢缠着,大嫂生了个胖小子,如今还在月子里,她也不好老是去看胖侄儿,她又实在是喜欢那胖胖的小侄儿,简直爱死了。

这会就找到了理由,非要拉着四嫂去看小胖侄儿,小胖侄儿如今还未起名,只有个小名小团子,实在是这小子生下来的时候太胖了,宝珠那时候也在产房外,听见里面大嫂的惨叫,简直快把她吓死了。后来还是把乳液偷偷的掺在了大嫂要吃的面中。

生产过程中还吃面也是因为大嫂这生产时间太长了些,从早上到半夜才生下来,不吃点东西哪儿有劲生孩子。

就因为这小胖侄儿太大了,大嫂都有些伤了身子,宝珠偷偷的用乳液给大嫂调养了一段日子。

岑氏嗔道,“你这孩子,慌什么慌,你四嫂跟四哥昨儿才成亲,忙了一天了,哪儿还有力气跟着你到处跑,你想去看那小团子就自个去,莫不是你大伯母跟大嫂还不许你看了?”

宝珠上辈子也成亲过,晓得岑氏这话里的意思,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江怀青大大咧咧也给婆婆这话闹了个脸红,实在是昨天夜里这好看的夫君折腾的太厉害了点,她也体谅的很,晓得夫君之前连个通房都没有,折腾厉害点也属正常,早上两人差点都起迟了,她现在都还觉得自个双腿发软。

岑氏很体贴的让荣琅跟江怀青回去休息了。

宝珠跟岑氏说了会话,又实在想念那小团子,拉着明珠跟海珠跑去看了小团子。

晌午吃饭的时候,宝珠就知道五哥从边关那边来信了,岑氏一早就把荣琤托人送来的家书给看了,这会让几个儿女也轮流看了。

荣琤写的家书不长,上面只简单的写了他在边关的情况,还有对家人的思念,重点之重说了小八很厉害,上峰很喜欢小八,也很看中小八。

宝珠看着信不长,但是看的出来五哥似乎成熟了不少,心里也有些想念五哥,不知他回来后会是何模样了,只盼着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莫让家人伤心了。

岑氏跟荣四老爷回房后,简单的写了一下二房的状况,说二房的也去了边关,自然没说具体的事情,不然以荣琤那个炮仗性子,肯定要去找二房的拼命了,只说就算碰见二房也不要搭理就是了。

宝珠终于熬过了炎炎苦夏,迎来了秋闱的日子,秋闱那日早上起来,宝珠早早的就爬了起来,翻了水壶装了加了乳液的提神茶,盛大哥跟四哥一人两个水壶。装好后去交给了四哥,笑道,“四哥,待会你去贡院的时候碰见了盛大哥,就把这个交给他,你们一人两壶,是我昨儿亲手煮的提神茶。”

荣琅接过后忍不住打趣宝珠,“这还没成亲就这么贤惠了,那小子可真是好运气,能碰见我妹妹这般好的姑娘。”

宝珠也不害羞,理直气壮的道,“盛大哥待我多好,我自然也要为盛大哥多做一些。四哥,可别忘记了,这两壶水也一定要亲手交到盛大哥手中。”

荣琅笑道,“好了,肯定会亲手交给他的。”

为期十二日的秋闱考试,荣琅回来后都瘦了一圈,四房的人心疼怀了,江怀青更是心疼的厉害。

宝珠偷偷用乳液给四哥调养了几日身子,又担心盛大哥如何了,到底是抹不开脸去盛府看望盛大哥,只派人府中的奴才给盛大哥送了两坛子果酒。

过了好几日,盛大哥这才来了荣府,许是喝了果酒的原因,脸色好看多了,越发显得人俊雅温和。

又过了几日就放榜了,不出荣家人所料想,荣琅和盛名川都中了,荣琅得了第一得了解元,盛名川第二得了亚元,只等着明年的春闱和殿试了。

第75章

荣琅和盛名川虽中了解元和亚元,两人却是不敢松懈,不过几天就继续投入到了功课中。又过了几日,就是秋猎,秋猎是皇家举办,在城外有个很大的围场,皇上若是有兴致就会叫人秋日的时候来狩猎。

春天选秀的时候,皇上得了位新妃子,是大戎国的小公主,容貌那叫一个惊艳,和这边本土的柔弱美女不一样,这位小公主五官更加深邃一些,个子高高,腰细腿长胸脯鼓鼓。大戎国本就民风开放,女子也会骑射,这位小公主一来就被封了丽妃,这骑射也是一流,光是这半年多的时间,皇上都私下带着丽妃狩猎了两三次。

因秋猎本就是皇家风俗,皇上更是光明正大的带丽妃出来狩猎了。

大概是因为这丽妃实在太吸引人了,举止大方,带的京城许多姑娘和姑奶奶们都跟她一样喜骑射了。

这次不仅是皇家秋猎,还邀请了不少姑娘姑奶奶们,荣家三个未出阁的姑娘们和荣家几个爷们,盛家的,袁家的,郑家的也都被邀请了。

高阳公主,长安公主自然也不例外。

宝珠对这个也挺有兴趣的,本身也会骑马,射箭的技术倒不是很好,可不妨碍她对秋猎感兴趣,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去秋猎。

甚至前两日,盛名川还来给她补了骑射的功课,宝珠在这方面学的挺快,两日时间也是进步不少。

很快到了秋猎这日,秋猎一般都是好几日,因皇家都准备妥当了,姑娘们只用带了婢女就能去了。

要在外住几日,宝珠还有点忐忑,等到了地儿也就不忐忑了,因为女眷和爷儿们住的地方隔的很远,守卫森严,完全不必担心。

住的地方不在一起,狩猎的位置却是在一起的,等人都过去的时候才晓得场面甚是浩大,一排排的马匹由着宫女和太监们牵着,这些马儿也早就被驯服,很是温服,随着马匹配套的就是弓箭和箭支了。

高阳瞧见宝珠笑嘻嘻的凑了过来,“说起来还没恭喜你家四哥跟你的盛大哥呢,他们如今可是京城的刺手可热的少年郎,要不是你家四哥都成亲了,指不定你家门槛都要踏破了,你家盛大哥就惨了,跟你定亲的消息外人也不得知,据说好多媒婆上门提亲呢。”

宝珠这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暂不公开两家定亲的消息是娘的意思,说是到底年纪太小了些。

高阳拉着宝珠又说了几句其他的,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跟皇上并肩而站的女子,穿着窄袖纨袴,猛地一看让人心都颤抖了一下,特别是目光落在那女子脸蛋上后,越发让人移不开目光了,高阳凑在宝珠耳边小声道,“这些日子你也没进宫,那个就是丽妃了,可得宠了,据说这半年多皇上一直歇在丽妃处,也就德妃跟皇后还有些面子,皇上每月会去几次,其他妃子也就惨了,害的宫里的妃子怨声载道的。”

宝珠上辈子可不记得有什么丽妃,这会也摸不准怎么突然多了个丽妃出来,不过两辈子不一样的事儿实在太多,这辈子岑芷都没进宫呢,多个丽妃也就没什么了。

四下瞧了一圈,长安公主这会也在围场里,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一旁,似有些失落,神色沮丧。

又瞧见宫里不少妃子都来了,德妃也在,就是皇后没看见。宝珠小声问高阳,“怎么没瞧见皇后娘娘?”

高阳低声道,“前两日皇后娘娘诊出了身孕,这会在宫里养胎呢。”

哦,宝珠恍然大悟,她是记得上辈子还有个小皇子的,不过皇上也的确只有太子和长安两个孩子,因为小皇子出生后没几年就夭折了。

这会能瞧见不少熟悉的姑娘和姑奶奶们,今儿就连四嫂江怀青也来了。

苏青霞倒是没来,大概是苏家觉得这种行为实在不适合姑娘们,那一直巴结长安公主的林妙芙也在,这会也正围着公主身边说着什么,奈何公主根本听不下去,许是厌恶了,眉头一皱,说了句话什么,林妙芙这才讪讪的走开了。

长安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又沮丧的低了头。

很快皇上跟丽妃就上了马朝着林中而去,高阳非要拉着宝珠一块,随行的还有江怀青和明珠,海珠,平珠对这个不喜欢,也就没来。

几个姑娘打算一块去狩猎,却不想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长安牵着马儿过来了,面色扭捏,“本…我,我同你们一块吧。”

姑娘里就高阳知道长安的心思,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宝珠,到底是不好意思跟她说长安的那点子心思。对高阳来说,说了也无非是给宝珠添堵,以盛大哥的人品,是绝对不会搭理长安的,所以也就不用给宝珠知道添堵了。

几个姑娘上了马,今儿是狩猎,姑娘们穿的自然和以往不同,都是窄袖纨袴,这样很是方便。

几人骑马进了树林,高阳显然是经常骑射的主儿,这会玩心大起,提议大家来个比赛,看看今儿谁狩猎的最多。

大家很快就玩了起来,宝珠跟着高阳朝着一条路奔了过去,长安回望了宝珠一眼,咬住了唇角,眼里也有了湿意。

长安很快回头,扯了缰绳朝着另外一边跑了过来。

长安如今哪儿还有心情狩猎,她心里装满了事儿,她自幼被皇后教导的眼睛没有任何人,再者她又是尊贵的公主,谁敢给她气受,这快十三年的日子她过的是顺风顺水的,甚至是有些恶毒的,表面就算在柔软,她也知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她从没想到以后的路,更加没有想过驸马什么的,那些对她来说太遥远,可自从在福寿长公主府碰见盛名川,她整个人都懵了,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喜欢一个人喜欢的这么深,甚至夜里都会梦见他,她让人调查了他的一切,知道他是个谦谦玉君子,眼里揉不下任何沙子,整个人更是光明磊落,不然也不会喜欢上在她眼中看来很愚笨的荣宝珠了。

也正因为这样,长安犹豫了,她是很想得到盛名川,可更怕他不喜欢自己,厌恶自己,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连自己回想起来都有些不耻,她虽恶毒,帮着母后出了那种主意,对待不喜的人也喜碾压在泥土里,甚至曾经还想害过荣宝珠,可如今竟后悔了,为了一个男人,她后悔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她从未想过放弃盛名川,自己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被惊艳了。她凉薄,对待自己的亲生母后也没什么真心,若真是为皇后着想,她又如何会给皇后出了那么一个主意,这事儿若是暴露,皇后也算是完了。

可她为了自己今后的路,还是给皇后出了这主意,可见她不是什么好人。

可她如今竟有个荒唐的想法,她想为了盛名川改变,她想得到他,她也必须得到她,就算终其一生得不到他的喜爱,她也不会放过他的。

长安眼神渐渐坚毅,停在了原地,打了个响指,附近立刻有身穿黑衣的侍卫出来,长安淡声道,“替我找到盛名川。”

暗卫很快就把盛名川所待的位置告诉了长安,长安策马而去,早有侍卫替她引开了盛名川身边的朋友。

盛名川瞧见长安公主出现在他眼前时,神色沉了沉,还是下了马行了礼,“见过殿下。”

“名川哥哥。”长安笑的灿烂,“好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

盛名川实在不喜长安,也知长安对他是何意,到底是不想与她过多的纠缠,只道,“不巧,草民正打算回去了,就不打扰公主的雅兴了。”说罢,翻身上马。

长安却是拦在了他的面前,嫣然一笑,“名川哥哥,你急什么?我迷路了,不如你带我回去吧。”

盛名川饶是再好的性子也给长安闹的阴沉了脸,“殿下贵为公主,身边自有暗卫跟随,何必要纠缠着草民,草民已有未婚妻,还请公主自重!”

绕是长安信心满满的,这会也被这话羞的脸色涨红,却还是死缠着不放,“今儿我未带暗卫,名川哥哥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