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帝又是一阵哑口无言,周临渊能看得出那日七公主周敏对明绣神色间有愤慨之意,他自然也能瞧得出来,可是心里只当是两人因为冯氏与皇后之间不和的关系而有些互相仇视对方罢了,可是现在听周临渊一说,好似其中还另有隐情,他子女虽多,可是能活下来的也并没有多少,因此对冯氏虽然并不待见,可是总归是自己的女儿,那大漠明知道是死处,如果还真派去和亲,那说是送死也不为过了。

大公主和三公主都是派到边塞和亲,可是那些民族是同大周朝交好,是要依附大周朝才存在的小族,和大漠族并不一样,两个公主嫁过去虽然不如在宫里过得好,可是至少没有谁敢伤了她们性命。

可是这大漠族却不一样,大漠族的王单正还能活几年谁也不知道,他手下有好几个儿子,如果到时候他一死,依照那里的规矩,父死子可以继承他的一切财产,包括权位以及女人,到时七公主该如何自处?她甚至只能像一个物件般被群男人抢来抢去,在这样封建保守的大周朝来说,这无异于是对女人最为严苛残忍的处罚之一了。

见隆盛帝还有些犹豫,周临渊却不耐烦了,正伸了伸懒腰准备告辞去坤宁宫接自己媳妇儿时,却听见父亲神色冷静的开口: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周临渊脑海里各种念头一闪而过,不过最后还是没有隐瞒,七公主和亲是势在必行的,皇帝现在就算有些犹豫,可是他心里只是有些过不去罢了,他应该知道自己的方法是最完美的解决事情方法,帝王心术他从小被教育到大,知道隆盛帝最终也会用七公主和亲,他虽然是父亲,可是他首先更重要的是帝王,在他心里,始终还是江山社稷最为重要,一个女儿虽然不舍,但能给他足够的时间整理国内,他是绝对愿意的。

“我的好七妹可能已经有驸马人选了,父皇想做什么,还得要赶快才是”

他似笑非笑,隆盛帝心里却勃然大怒,联系起周临渊之前所说的那番话,他要是猜不到真是枉为帝王了,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二人竟然有了牵连,这让他不单是自尊心受损,而且还极为的不悦,因此点了点头:

“这事儿迟些安排,现在你是不是要接太子妃回去了?”

两人说完公事,都十分有默契的将这些事儿抛到一边,隆盛帝一边抿了口茶水,一边唤了守在外头的黄怀进来,见儿子点点头,他也赶紧收拾了东西同他一道去坤宁宫,话说都是为了自己的媳妇儿,为嘛儿子能正大光明,他这作老子的却偷偷摸摸,还能借着他的名义一道过去,这是为什么?

父子二人都没有坐步辇,而是一步一行的往坤宁宫方向走去,这儿离坤宁宫不过是一刻来钟的距离,二人正好趁此机会锻炼一下身子,隆盛帝也知道养生的道理,他雄才大略,虽然希望能好好治理国家,可是也明白好的身体是做事本钱的道理,他不希望在自己事情做到一半时,身体突然就不行了,撒手归去怎么也是不甘心的。

因此平素极少动用步辇,去哪儿都是用走的,每日除了批阅奏章外,还得抽出不少时间练习骑士以及跟着拳脚师挥上一会儿,除此之外后宫还有不少的女人等待他安抚,这日子行程挤得满的,一个人都恨不能掰做两半花

正自向儿子感叹间,却听那不孝子冷冷的嘲笑道:“你自个儿找的”

皇帝给他这话气得翻了个白眼,可是仔细想想他的话又没错,能治理好国家能铲除世家是自己的心愿,好好治理朝堂甚至用到后宫的女人,这一切是他自己的方法,是他自找的也没错,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是好,可是这女人多了闹腾起来也烦,虽然明白儿子的话算得上是忠言逆耳,可是听着怎么心里就这么不舒服呢?

黄怀跟在后头满身大汗,听着前头父子二人一个不小心说得又有些紧绷了起来,他在心中暗暗叫苦,正期望能有人现在解开那前头二人又充满火药味儿的对话间,果不负他心里的期望,御花园内远远的走过来一群人,瞧着穿着打扮以及那驾势,就不是寻常的宫人。

隆盛帝皱了皱眉头,那前头熟悉的阵势以及令人打心里烦闷的感觉,就知道是才刚从关禁闭中出来不久的冯贵妃,转头见到儿子看好戏的神情以及冷冷不屑的模样,忍不住又是觉得尴尬又是觉得火气上涌。

那远处的一行人想来也见到了隆盛帝二人,抬着的小辇加快了脚步,走到前头不远,果然能见着冯贵妃那出行时独特的嚣张驾势,只是这时的她因为接连着儿子竞争皇位被打击,又继自己从皇上的宠妃被关禁闭,再到现在听到某人有意放出的风声女儿有可能被派去大漠那样的野蛮人和亲,她哪里坐得住,这两天有些急上火了,只是找皇帝又没找到,今日正准备到御书房内去堵截皇帝时,正巧在这儿碰上了。

冯氏这两天是着急了,这时出门虽然还是收拾得同以往一样的光鲜,只是那种柔媚慵懒的神色被焦急所代替,见着皇帝时也没注意到他一闪而过不耐烦的神色,反倒是极欢喜的赶紧让人停下步辇,拉着沉默不语的女儿冲到了皇上面前,要不是碍着自己还拉着女儿,她一把就会扎进皇帝怀里,只是这时好歹在七公主的提醒下稍稍冷静了些,同她一道向皇上行了个礼,看也不看旁边的太子周临渊,只顾着急急的向皇上道:

“皇上,听说您想要将敏儿和亲,请皇上千万要体恤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别将她远嫁啊再说那大漠族是什么样的地方,完全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皇帝一听这话有些怒了,这样的话冯氏竟然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她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等甚至脸色都没有变化,显然这两天常听她说多了,自己和儿子讨论这事儿不过就这么几天的事情,她竟然手伸到自己旁边,连私下讨论的事情她也知道了,皇帝心里不可谓不怒,连忙喝斥道:

“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临渊看了这么一出好戏,见父亲脸上露出怒火交织的神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时见皇帝有些恼羞成怒了,估计有对自己保密不严的愤怒,也不耐烦管他们这一挡破事儿,准备先接了媳妇事宫再说,至于老子的事情让他自个儿头痛去,因此道:

“父皇,儿臣先过去母后那边请安了”

隆盛帝一见他要逃,哪里肯答应,看了一眼还在旁边哭哭啼啼纠缠不休的冯氏,他一阵头痛,想起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这样的消息给冯氏,他就恨得一阵牙痒痒,看来自己身边也不是那么紧不透风,想起自己要对付冯氏的事儿,冯贵妃既然能探听到女儿有可能被送去和亲,那样的事说不准她也有可能知道

想到这儿,皇帝陛下心里不由生起警惕,看向冯氏的目光也有些不善,转头对儿子说道:

“朕同你一道过去。”

周临渊神色冷淡的望着冯氏,一边点点头又走在隆盛帝身边,身后冯氏已经不依不饶的又跟了上来,没注意到皇帝陛下眼里不耐烦的神色。

这事儿还真是周临渊做的手脚,不过他也并不是那么蠢笨的人,只怪这冯氏胃口太大,手也伸得太长,仗着这些年在宫中受皇帝的喜爱,将他身边的一个太监渐渐的收买,她还没有隆盛帝那样的野心,平时只不过是想借他向自己通传些内宫的消息而已,比如皇帝最近喜欢哪个女子啊,晚上准备在哪儿歇脚啊,或者皇帝有什么喜好,最近又迷上什么样的武术或者是喜欢哪匹马之类的,并没有参和到朝堂之中。

毕竟后宫女人不得干政,冯氏就算想,也知道她现在暂时没这个本事,只要先把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圈好再说,至于其它,怎么也要等到自己能当上正宫皇后,往后儿子当上皇帝之后再说吧?

周临渊早就知道这件事,不过他一直没捅出来过,毕竟作为一个儿子,管父亲后宫的事情太多了,总也招人忌讳,更何况他的父亲还不是寻常人,而是皇帝,作为皇帝,那疑心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他要真插手了,不论他是好心还是好意,在皇帝眼里一律都是有阴谋诡计怀着歹心的了。

因此这次的事就是那太监在暗中打听时,他有意让手下人放松了消息,使那太监知道了一点儿半点儿,虽然能隐约听到这样的事,可是却又知道得并不太多,但就算如此,那太监也是如获致宝,赶紧向冯氏通了气儿,因此才将冯氏急上火了,也顾不得皇帝陛下一惯的忌讳,急忙赶来求情,引起了隆盛帝的怀疑与猜忌。

冯氏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正中了周临渊下怀,这时她早已顾不得什么阴谋高尔夫计,任何一个心思深沉的人,不论她有多么的坏,可对自己的孩子总归还是心疼,更何况七公主一向养在她身边,不如二皇子般,虽然她将希望放在这儿子身上,可是因为是男孩儿,早早的就牵到其它宫殿去,平时不过是来向她请安而已,说到底,感情还没有七公主这个一向养在她身边的女儿亲厚。

因此得了这样的消息,厚赏了那个太监之后就赶了过来,谁知皇帝陛下关了她一个月禁闭之后,好似以往对她的恩宠疼爱都随着这一个月时间生疏了不少般,神态变得冷淡了许多,她这时也有些慌了,一方面是慌女儿的事情,可她一方面更慌的是皇帝陛下心里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想到恩宠不在,她心里不由有些害怕,好似能劝得皇上收回成命,就是证明他依旧心里还是最宠爱自己一般,因此死缠烂打不放,谁知如此一来皇上溜得更快,见他要去皇后的坤宁宫,冯氏哪里肯甘愿此算就这么算了,因此不甘心的跟在了他后头。

隆盛帝眉头紧皱,望着冯氏眼里狠色一闪而过,看着旁边冷静的闺女,心里不由冷笑了一声,想起儿子之前所说的话,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不是普通的角色,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也有了心机,想要为自己往后谋些好处了吗?

原本还有些舍不得她就此和亲的念头,此时竟然动摇了起来,只是这时还不是下决心的时候,毕竟听闻单正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如果等他儿子上位后再和亲说不定效果会更好,打定了主意,隆盛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连眼睛里的冷色也淡了些,让人再也摸不清他心里的念头。

冯氏自然不甘心,跟着皇帝走到坤宁宫,她一向娇生惯养,在宫中又横行多年,哪里吃过如此的苦头,走了这么一路早就香汗淋漓,可是皇帝不但没有如往昔一般疼惜她的心,反倒是对皇后和颜悦色了起来,她这时已经顾不得再吃这些醋,反倒又说起女儿的事情,旁边七公主安静乖巧的坐在一旁,要不是隆盛帝心里对她早有忌讳,这时怕也会忍不住对她生起怜惜。

皇后见着冯氏在自己面前吃憋,多年的闷气不由感觉发泄了一通,心里更是得意,望着冯氏的目光带着畅快又带着欢喜,将她气得更是缠紧了皇帝不放。

隆盛帝被冯氏缠得烦了,更何况心里怒她竟然敢伸手到了自己身边,因此听她到了皇后宫里还吵闹不堪,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皇帝的面子,虽然是撒娇哭闹的口气,可是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来这么一出,孩子还坐在旁边,简直是没有身为贵妃的一丝庄重,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反问她道:

“当初大公主和三公主和亲,你不也是赞同的吗?更何况贵妃不是一向稳重大度吗?怎么到了七公主这儿,你就完全没了贵妃的庄重与识大体,现在还同朕吵闹不休?”

一听这话,冯氏不由有些哑口无言,她一心想坐到皇后的位置上,因此一直端着大方得体的姿态,那大公主和三公主和亲都是她所进言出的主意,皇帝也很是夸过她聪明大方,出的主意也很是替国家着想,那时她只顾着洋洋得意,即解决了那两个公主,又能使得那两个公主的母亲受此打击而一蹶不振,还能得到皇上的看重与夸奖,简直是一举几得的事情。

这些阴损事儿她做过不少,这时听皇上提起,忍不住有些慌了神。原本皇帝一言不发只是斥责她也就罢了,至少能证明七公主要与大漠和亲一事纯属子虚乌有大家谣传而已,可他现在这么一说,倒是显得事情不是空穴来风一般,她心里更加慌乱,神色间添了一丝恐慌,忍不住哭道:

“皇上,那大漠与大公主三公嫁和亲的地方可不同,那儿的人野蛮凶狠,完全是吃人不吐骨头,七公主一向跟在臣妾身边娇生惯养,她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她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在御花园时就已经说过一次,自己身边既然连冯氏都能伸手来,难保不会有其它被大漠收买的人存在,这样的话虽然他心里也是赞同的,可是被大漠得知了,难保不会引起两国纠纷,因此怒骂道:

“一介妇人懂得什么,朕警告你,这种话朕不想再听到第二次,那大漠单正王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到时候多说这些话,怕是给敏儿若祸”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安置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安置

如果说之前隆盛帝的话还只是暗示,那现在不益于赤luo裸的明示,说她如果再讲大漠坏话,到时候七公主嫁过去受罪了那坐在冯氏身边的冷静少女,脸上第一次露出害怕与慌乱的神色,毕竟心思再是冷静敏锐,也只是一个十几岁刚及笄的少女,她心里仰慕爱恋叶明俊,本来就不愿意另嫁,这时还听父皇意思是说要嫁给已经孙子都比她大的大漠王,心里哪里会甘愿,更是害怕慌乱,真怕父皇将这事儿拍板了。

冯氏感觉到女儿颤抖的身体,更是心里疼惜,她这时才想起大公主以及三公主的生母,在向她求情想让她开口向皇上进言时,就是这么一副神态,脸色憔悴不堪,甚至里头还带着恐慌与哀求,当时的她看着原本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变成这么副娇美已失的状态时,心里还得意爽快不止,想不到报应不爽,这样的事儿没几年后竟然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想起那时那两个地位并不太高的女子卑微的跪在自己面前时,她得意而张扬的神色,这时想起忍不住有些恍惚,场景忽换,那两个卑微的女子突然变成了她,而那两个和亲公主可怜的模样,简直就同她女儿周敏一模一样,也是这么身体颤抖的跪在她面前,好似她就是那根救命稻草般,同现在情景完全一样,只是那救命的稻草换成了安稳的坐在她面前,神色冷静的皇帝陛下。

这边热闹腾腾,明绣那边却安静的坐到一旁看戏,她进宫好几次,可是这还是第二次看到七公主,这女孩儿给她的印象跟第一次完全的不同,少了那种令人坐立不安的目光,可是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却更甚,只是明绣没想到周临渊说不会让冯氏找她麻烦的话果然应验,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两人坐在坤宁宫里听冯氏吵吵闹闹,周临渊自个儿耳朵也被吵得嗡嗡直响,不耐烦的拉着明绣站起身来,向皇后告辞。皇后出了心口堆积已久的怨气,这时见着冯氏失态,心中很是欢喜,很痛快就答应了。

周临渊见父亲虽然坐得平衡,神色间也很是平淡,好似风轻云淡丝毫没有不耐烦般,可是眼睛里却透着焦头烂额的神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才拉着看戏正欢畅的媳妇儿出了宫去。

两人坐上马车,明绣心里虽然有心想问周临渊话,可是想想这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因此一路忍耐着回到了家,两人洗漱之后换了衣裳,周围的丫头们都被秉退,她这才有些好奇的问道:

“七公主真的要被和亲?”

虽然这个时代大周朝并不是她所熟知的历史上所有的,可是那些和亲公主的事迹她可是从史书上知道得不少,这些公主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基本都是早逝,少有一两个活得久些的,可生活同在娘家皇宫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原本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可是嫁了过去简直比白菜叶子还要不如了,如果娘家同夫家不起战事也就罢了,一旦双方起了冲突,倒霉的第一个就是这和亲的公主,更何况这还是个女儿家,那些野蛮之地多的是羞辱这些公主的方法,死简直都还是便宜了她们,更怕的就是生不如死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是不喜欢冯贵妃,以及对那个七公主还带着提防,也对她生出了一丝的同情,只是这事儿是皇上才能作决定的事情,她最多也就是同情而已,更何况冯氏与她女儿好似对她都不怀好意,她也没有那个以怨报德的想法,因此也最多就同情一下她而已,再多也就没有了。

“这事十有八九了。”周临渊点了点头,也不向她说起叶明俊与七公主的事,怕她知道了心里有负担不说,反倒是觉得愧对哥哥,对他怕是也会有心结了。

明绣叹了一声气,这才知道在古代,生为一个女人有多么的不容易,就算是一个公主,身份再是尊贵又如何,还不是皇帝陛下一旨召书的事情,不论对方老丑,照样得乖乖的收拾了包袱嫁过去。相比起来,自己已经比七公主幸运得多,至少不用嫁得离乡背景,而且不知道对方是美是丑了。

“这下我也放心了,那冯氏就算再对你不怀好意,也要消停一段时间,只是父皇得头痛上一段日子了。”

语气里带着松了一口气的感叹,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眉眼间还带着看戏的欢喜,让明绣看得嘴角不住的抽抽,使她深深明白了古人养儿防老的观念有多么的错误眼前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娶了媳妇儿忘了爹娘,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只是作为那个被娶的媳妇儿,她心里怎么就这么的欢乐呢?想着隆盛帝一向冷静智珠在握的模样突然变得焦头烂额,明绣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更增甜蜜,感觉到周临渊手还一直圈在自己腰上,就乖乖的向他靠了过去,嘴里还坚决的说道:

“我一定要生个女儿”

虽然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好事,明绣怎么会想要生孩子了,不过这种好事周临渊可不会拒绝,见她脸上还露出坚定的神色,忍不住手臂收紧了些,凑近她坏笑着说道:

“好,我们生个女儿,不如现在就努力吧”

没等明绣反应过来,已经紧紧抱起她往屏风后头走去,这时只是刚晌午时间,他也知道不能太过乱来,等下送午饭的丫头还要进来,因此只能暂时躲在屏风后头,先吃道开胃小菜就好。

明绣的惊呼被周临渊堵住唇间,外间大厅的门没关,虽然内室没人,不过也害怕有丫头婆子站在外头听见了,因此她咬紧牙,也不敢太过挣扎,深怕发出声响被别人听见了,只能任由周临渊将自己拉坐到他身上,没有脱衣裳,只是掀起裙子脱了她小裤,掏出雪莲玉髓抹了几下,急不可耐的挤了出去,明绣垂地的裙摆将二人的动作遮住,这样就算有人闯了进来,也只会看到她坐在周临渊腿上,头轻轻靠在他胸前喘息而已。

两人这时都有一种紧张感,周临渊虽然还没过足瘾,不过好歹知道分寸,这时已经快临近午饭时分,因此没多久就饶过了她,见她已经昏昏欲睡靠在椅子上头,双腿间一阵狼藉,忍不住又有些蠢蠢欲动,连忙拿了帕子替她收拾了,又重新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裳,拢了拢她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亲吻了她一口将她抱在怀中。

明绣脸色通红,等到午饭后走出来时,她双腿已经略有些颤抖,神色间带着情爱后慵懒的神态以及媚意,被周临渊牵出屏风后头时,感觉自己双颊犹如火在烧一般。屋里的丫头婆子们却不知道刚刚内室屏风后发生的动静,就算有些疑惑主子怎么突然一副疲倦的模样,也只会认为她是刚进宫回来感觉有些累乏而已,并不会想到其它去。

只是明绣自己做贼心虚,心里有些不自在而已,而那个占足了便宜,这时就算刚刚才有过一场情事,可是他却一副意气风发精神唤发的模样,同明绣这个懒洋洋的模样相比,越加的显得他精神奕奕。

两人的新婚生活过得比明绣想像中的要和谐一些,她这时才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周临渊的性格,比如他说对自己的好,以前已经认为他比起现代的一些男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体贴了,可是这时两人成亲,他不再拘泥于以前男女授授不清的条款之后,恨不能事事都替她做到,对她更加的温柔。

只是两夫妻这边柔情蜜意,可是宫里冯氏的日子却并不好过,最近七公主要和亲的传言已经不止是在宫里流传,渐渐的,经过她那天在皇后宫里一闹之后,许多宫外的达官贵人们也是有所耳闻了,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当初做事的错误,所谓关心则乱,如果她能忍一时之气不要当众和皇上纠缠,而是私底下再向皇上求情,那他面子上过去了,也不一定不会同意。

而且她当初这么闹了,就算这事儿不是真没的,只是那太监的谣传或者说隆盛帝只是心里有些想法而已,可被她这么一闹,大家全部都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之后,皇上到时候就是骑虎难下,一些顽古不化的老臣看在对国家社稷有利的份儿上,也会上书请皇上同意,假使皇上原本还对七公主周敏有一丝父女之爱怜惜之心,这时却也逼不得已只能将这七公主用以和亲之用。

这么一想之下,冯氏简直悔不当初,她当时在皇后宫里闹腾,那皇后宫里除了她自己的人外,还有皇后的心腹,人家可不会管她会不会禁令,照样将事情往外传,等到后来连她娘家人也进宫一次之后,她才慌乱了起来,只是事已至此,不到两个月时间,甚至连京里的一些百姓都能得到消息,这件事已经不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事情了。

这时已经刚进入六月,从她被皇帝关禁闭开始起,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三个月时间,可是皇上依旧没有对她有态度和缓的意思,每当看到时不是皱眉就是叹气,以前见着她时的那种温柔与怜爱则是早已经消失不见。

女为悦已者容,少了皇帝的观赏以及宠爱,再加上女儿这边的事情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冯氏只不过三个来月时间,瞧着足足像是老了好几岁平素里她最为爱惜的容貌也不再那么精心打理了,连精心养护的指甲变得不再那么有光泽她也没功夫去心疼,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令她更为恐惧的事情。

也许是之前御书房内那被她收买的太监传了这条消息给她的原因,她在皇帝身边安插的一些钉子,宫女太监等都被皇上以各式各样的借口给铲除得一干二净,这些人或死或伤或调,只要同她有过深密接触的,全都没能幸免。

而她之前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以及女儿的婚事担忧,竟然全然没有发觉,等到她察觉过来时,已经大势已去。冯贵妃心如死灰,以往只觉得自己在宫中无所不能,就算是连皇帝也要给她两分颜面,可是这时她才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可笑,不论她爬得有多高,可是这一切却全是皇上所赐予她的,如果皇上不愿意给她了,他随时可以收回去,而满心以为无所不能的自己,已经儿女双全娘家又有势力的自己,在他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

她只不过是两个月不得宠爱而已,皇上身边被她收买的人已经被他铲除一空,她平时连皇上的动向消息也是一点儿都探查不到,最为令她心惊的还是自己娘家,冯氏这两年情况已经大不如前,虽然自己名下还有一些产业,可是大家也能瞧出当今皇上并不是老皇帝所能比拟的,冯家现在已经不如以前成气候了,还要指望着宫里有个冯家女能替他们通些气儿,保住一些家族明面上的名声。

可是她已经年华大了,虽然色没衰,可是爱渐渐已经驰了,皇上几个月不到她宫中,并且现在因为七公主的事儿而疏远了她,对她视而不见,她娘亲已经进宫暗示过她好几次,据说最近家主有意要另挑年轻貌美的冯家女进宫侍候皇上了。

意思是说,她就算不是被完全放弃,可也被放弃得差不多了,只是大家依旧还是会支持二皇子,尽力辅佐他登上皇位,只是宫里的妃位她如果坐不稳,还须得提携家里的后辈才是冯氏一听这话,忍不住心里酸涩,她当初在家中,父亲一支只是属于冯家并不太受重视的旁支而已,因为她的原因,后来渐渐得到本家的重用,甚至连母亲地位也高了许多,可是现在她一旦受了皇上冷落,结果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另选女人来接替自己的地位了,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冯氏心里堵得慌,看着母亲保养得很好的脸庞,一点儿也不像是已经四十多岁的妇人,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而已,脸上带着一丝高傲,同十几年前她进宫时候的卑微相比,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她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也是如此。初进宫时,她也曾有过惶恐,也曾有过身为冯家女的骄傲,不论在家族中她是卑微还是低下,可是在外人面前,冯家女的招牌依旧是闪光光的,在面对皇帝时也不自觉的有一丝傲气,既卑微又高傲。

皇上一直是宠她的,进宫十几年,不说宠冠后宫,可是却也从来没受过冷落,十数年如一日的受他怜惜,自己也从一开始的谨慎,渐渐变得张扬,甚至性格越来越跋扈,就算皇后被自己当面顶撞,皇上也从来没责备过自己,反而在自己收拾了他宠妃时,还笑着哄她开心,这一切就仅仅因为最近太子妃的原因,而如一场美梦般被打破了

冯氏此时不甘心,不过她现在不比往日,就算恨明绣也没有功夫在这个时候出手,只是望着母亲躲闪的眼神,有些不甘的问道:

“娘,我这些年为家族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光是为堂哥谋了户部一职,连族长堂伯我也替他拉了爵位,为了他们,我甚至可以不遗余力,不怕皇上厌弃我,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过河拆桥?”

冯贵妃的母亲是个瞧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这时听她如此哭诉,始终是自己的孩子,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一把抱住她叹道:

“阿媛,这终归就是我们女人的命,他们男人要做什么,哪里轮得到我们去多嘴”

冯氏一把推开母亲,神态有些激动的叫道:

“不,我不会信命”她激动的神态渐渐冷静了下来,美丽的脸庞变得冷漠了许多,只是眼里始终燃着恨意:“本宫爬到今日的地步,可不全是靠命运”

当初冯家势大,新皇上位时要纳冯家女为妃,因为不是正宫皇后的位置,更何况那时皇家经过几代先皇的统治,气候早就已经大不如前,私底下的甚至还不如世家得意,本家的嫡女都不愿意被抬进皇宫作个没有正位的妃子,唯有她当时认为是一个机会,她不过是旁支女儿,嫁给显赫的公候作正妻还轮不到她去,要等本家的嫡出女儿挑完才能轮到她们,而且嫁人时也是从冯家正一脉能得到好处去考虑,因此当时的她才接下了这个人人都躲避的机会进了宫,没成想十几年后,人人都羡慕她当时的果断,恨当初进宫的不是自己。

那些嫁得再显赫的,现在还不得每半年依旧得乖乖进宫向自己叩头请安问好?想到这些,她心里越发的得意,可是随即又变得烦闷起来,每每那些以往自己需要卑躬屈膝才能得到人家注意的姐妹,现在常常反过来对自己笑着讨好,那种滋味儿对她来说,简直是令人心神畅快,可是这一次自己受冷落的消息,怕是笑得最欢的也是这些姐妹吧?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以往的错误来,皇上并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要求着冯家,所以不敢对她冷落,而是她的荣辱富贵,全是系在了皇上的身上,以往她敢如此任性的对皇上,甚至偶尔还能使些小性子,只是因为皇上喜欢她,所以才愿意宠着她,这时明白过来,冯氏心里不由又是难受又是愤恨,想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明绣那日害得自己受到皇上处罚,以至于才不过一个月时间,皇上就完全的忘了自己,恨得牙痒痒的。

不论冯贵妃心里如何的咬牙,可皇上赐七公主和亲的旨意依旧是顺着那流言渐渐的扩大而执行了,这道旨意一出,之前从大漠得到风声的单正王就已经派人过来守在了京城,得到准确消息时,这队使者立即就快马向大漠报了信,隆盛帝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嫁妆,那厢大漠王很快的就送了信。

七公主要和亲的事,上至某些达官贵人,下至京里京外的平头老百姓,甚至连边境的将士们,都无一不感谢皇帝陛下此举的大义,没人是愿意打仗的,战事一开始,一些贵族们派去边境试练的人立马生命就得不到安全的保障,而且某些人还得为此战事不得不付出一些利益出来。

而军士们除了少数人是贵人子弟出身过来历练番,回去好有个名头挂职外,大多都是平头老百姓,他们都不希望有战争,因为一有战争就会死人,那种尸体堆满战场的场面,没有真正见过血的人是不懂的,他们虽然知道大漠是大周朝的心腹大患,虽然现在已经名义上归顺朝廷,只是这大漠王还时常派人过来骚扰边境一番,偶尔会抢些物姿回去,这种事情隆盛帝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家这边还面临着比大漠强大许多的夏夷人威胁,实在腾不出手去收拾他们,如果两边民族夹攻,这些人就算是有三头六臂怕也得费番死力才能收拾得下来,因此七公主一和亲的消息,众人就知道,同大漠的战事应该是暂时不成了。

此时正处于事情中心的七公主却是泪流满面,她大好的年华,她出身是多么的荣耀富贵,母亲冯氏在宫里横行霸道,连皇后也不得不避让其锋芒,以往的她心里时常是自得高傲自得的,可惜现在一下却被打落云端,最近不光是冯氏失宠,连她宫中侍候的宫女们都已经在暗地里议论纷纷,没人愿意陪着她去那样一个野蛮之地,也没有哪个人愿意成为她一同陪嫁的妾室嫁给单正王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不说,而且往后有可能还得嫁给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一想到这些,七公主周敏就忍不住掩面哭泣。

她这时才知道女人不论平日多么强势,可在这样绝对权力的统治下,要想凭着自身的意愿所为是多么的困难,她不愿意嫁去大漠和亲,也不愿意嫁给大漠王单正,不论他是不是一个老头子,她有自己心仪的爱人,她想要嫁的是叶明俊

凭什么她叶明绣就能嫁给太子,而自己和他的感情却被中止七公主心里觉得好似有一把尖刀,不停的剜着她的心脏,想起才同叶明俊相认而他不知道自己身份时,那温柔俊郎的容颜,以及时常关怀的轻言细语,高大的身形俊美的容貌,再加上年轻而单身,不止是没有娶妻,连暖床的侍妾也没有,更何况年轻又是满腹才华,谈吐间文质彬彬,这在在的一切很容易就让她动了心。

只是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如果是旁人,怕是早就欢喜不已,能以一介贫寒之身让公主喜欢上自己,这在别人看来是三生才修来的福气,可是在那个人身上,却是让她看到了震惊与怒气,有被自己欺骗过后的怒气,也有那种陌生的疏离。

接着就是开始对自己退避三舍,等再次相见时,他已经变得陌生之极,神色间虽然还带着笑意,可是那种笑意并没达到眼底,反倒冷得令人打从心里生出寒气来,她开始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太子与自己母亲之间的党派冲突,后来才明白一切全源自于他妹妹明绣。

她刚开始嫉妒过,嫉妒这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甚至为了她,宁愿同自己决断,也要让她嫁入皇家。七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母亲冯氏虽然一手遮天,她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可是不代表她对这种政治间的敏感一无所知,只是事已至此,她母亲冯氏现在虽然不如以前得父皇宠爱,可是自己在外人看来,依旧是冯氏的女儿,光风无限,那位建安伯大人,早就在不知不觉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不论七公主心里如何不愿,她甚至已经学着寻常女子找过隆盛帝一哭二闹了,可是结果却全然没用,对于这个以往在外人看来隆盛帝眼里最为喜欢的女儿,这一次他展现在了超前的强大决心,并没有因为七公主的哀求而软了心思,反倒是硬了心肠,不论公主殿下哭得有多么的梨花带雨,这边的嫁妆以入陪嫁的人依旧是在准备中。

明绣对宫里的情形虽然明白,不过却不知道七公主将这一切已经全归在了自己的身上,满心都认为是这姑娘挡了自己的路,以致叶明俊不敢再同自己接触,最后不但是不能娶了自己,反倒是让她流落异乡嫁给那大漠王。

只是那姑娘不论如何,到现如今已经没有了任何方法,甚至皇帝为了怕她不愿嫁而自尽,拨了暗处守在她身边,防止她会在出嫁前或者是还没成亲时就自尽,为此挑合适的人时机可说是煞费了苦心。

明绣嫁周临渊已经三个多月时间,天气已经渐渐炎热了,村里李木匠已经派人过来传信说,她前一年时让村下人种下的一些果树以及花苗等已经渐渐看到了成果,再过一两个月恐怕一些花儿就能收获了,许多事情虽然他还作得了主,可是这种关于银钱方面,而且数额又比较大的,还是需要她回去拿主意。

李木匠如今也知道她嫁了夫家,虽然信是让人写的,可是信里头却带着遗憾,为没能参加她的婚礼,也为这个孙女儿一样的小姑娘算是从几年前被自己看着长到大,如今嫁了人了连回去再多看一眼也是不方便的。

当女儿家就是这一点不好,难怪古代的人都卯足劲儿的生儿子养在身边防老,毕竟谁也不愿意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闺女因为各种各样的规矩而变成了别人的人,不但疼惜一场之后要侍候的是别人的老娘,而且就算是想得肝肠寸断,要再见上一面也得需要别人母亲同意与否,而不是她自己就能作得了主的。

明绣现在对这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算是理解了一些,心里更添感触,可是越是明白这些,就越是知道自己想要再加村里一趟是有多么的为难,别说皇帝陛下会不会准她离京回乡,就是周临渊那里现在成天贴得她很紧,根本就不会同意让她独自一人回去,每当她提起这话时,那男人就不停的碎碎念,一会儿说两天路程着实太远,一会儿又说路上十分危险,明绣怒时掐他一把,他也笑嘻嘻的受了,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又是抱紧她两人一番恩爱。

这时已经到了六月时期,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所幸的是上京里现在还不比南边,热得没有那么迟,只是穿着春日时才做的衣裳,却是显得有些厚了。周临渊已经将内院的一切都交给了她打理,如今她不光是要忙着太子府内大小的事务,还有周临渊交了一些自己私底下的店铺财产给她一道打理,忙得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如今天气热了,府里的下人也好还是主子们也好,都指望着她赶紧将衣裳都换一换,她自个儿也穿着春日制作的衣裳,那衣裳虽然不厚,可是却也不薄,眼见着头顶上太阳明晃晃的,晒得人心里烦闷不说,而且太子府内还需得要准备上冰块了。

后院还住着一大票的女人,虽然周临渊同她们没有牵扯,可是这群女人的衣食住行却样样都得要安置好了,不论他宠不宠或者是沾不沾,那些人总归都是他名义上的小老婆,要她这大老婆好好照顾才是。明绣越看越是心烦,忍不住将账册丢在了一旁,她最近莫名的老觉得心里烦闷不堪,脑袋也时常昏昏沉沉,以往爱吃的东西也没了胃口,一瞧就觉得油闷得厉害。

对她这情况,周临渊暗自里已经开始有些担心了,说了好几天要找个御医过来给她把把脉瞧瞧,可是明绣却都摇了头。她最近能嫁给太子,已经是上京里最为流传的消息了,许多人都在盯着她,幸好这时七公主的事儿传得热了才将关于她的流言压了下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有孕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有孕

虽然私心里有些对不住七公主,不过明绣依旧为此事而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再平熄下来,她实在是不愿意这时候再有任何风吹草动引得人家的眼珠子都恨不能粘在她身上了。

周临渊进来时就见她懒洋洋的靠在了椅子上头,娇小的身子整个全缩进了椅子里头,显得身形越发的纤细,一向精神饱满的脸蛋儿上头,已经憔悴了不少,肌肤虽然依旧饱满,可是眼睛下头已经渐渐有了些青影,那是他晚上胡乱纠缠使她时常睡眠不足造成的,白日时她又要处理不少的事情。

想到这儿,周临渊心里不由涌起一股心疼,继而又有些那么一丝的后悔,桌边还摆着精致的开胃小点心,味道有咸的有甜的,可她却都没去拿一块尝尝,整个人最近已经瘦了一圈,晚上抱着时就能感觉得出来。

他大步走进来时明绣昏昏欲睡,还没注意到他身影,旁边侍候的丫头却已经看到了,见到他时准备请安问好,却被他给制止,直直走到明绣身边,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时,见这丫头已经极为自觉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脑袋靠在他胸膛边,有些慵懒的问道:

“你都忙完啦?”

周临渊点了点头,看她这副没睡醒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怜惜,又将她抱得紧了些,感觉到她身上沁出了些汗珠,顺手捞了旁边的团扇替她摇起了风来:

“累成这样,不如再去睡一会儿吧,午后我让人替你准备些好吃的。”

明绣听到这儿,忍不住挣扎了两下,坐正身子白了他一眼,自己这些天没睡好是因为谁的原因啊?他现在竟然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话来,想到这儿,这姑娘心里不平衡的掐了他一把,突然间动作一大忍不住一下子干呕了出来,这下子不光是她自己给吓到了,连周临渊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搂紧了她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立马就摇了铃召人,准备让人进宫请个御医出来替她瞧瞧。

这一下子干呕就像是得到了个信号般,明绣接连不住又干呕了几声,旁边丫头体贴的捧了银盆端在她面前,可她干呕了好一阵子,却又没吐出什么东西,最后反倒是越来越恶心,忍不住将涌到嘴边的呕意吞了下去,脸色苍白着好半天没说话,感觉这阵难受舒适一些了,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觉周临渊的手轻缓的在自己背上轻拍着,忍不住对他笑了笑。

本来是想安抚他的心,谁知她此时脸色苍白,连嘴皮儿都失去了以往的粉红色泽,也变得好似透了许多,更是让人揪心不已。

原本想要让周临渊别大费周章请御医,不过明绣自己刚刚吐了一阵也觉得浑身不适,这时见他已经吩咐着刚刚进来的元禄,也只得默认了,想着要真是凉了胃,抓两副药吃了应该会好一些。

只是桌上摆着的原本要裁制新衣的账本还放着,而且下午还要让人过去内院替那些女子们量身段儿,各种各样的事情又多,那些院子里每月的花销以及各种份例物也要发放下去。虽然只是一些琐碎的事儿,可是要费的心神却是不少。她悠悠想起自己在现代时,偶尔听人家说过还是做古代女人好,嫁了人不用再上职场拼杀,一切全交给老公养,自己只肖留在家里侍候一下公婆罢。

那时她自己每日上班也是累得直喘气,可是真到了古代,才发现这种情况有多么的不利,光说这侍候公婆,不止是真正许多问题上的走个过场罢,她亲眼见过陈二媳妇儿等人侍候起陈大娘来时,连吃饭时偶尔也不得空闲的,更别提如果想去哪儿,得经过婆婆的同意不说,稍讲究一些的人家每日早晨还得要天不亮就去候着请安问好,顺便侍候婆婆用早饭。

况且这内院的事儿看似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料理起来却很是令人烦心,而且一些田庄铺子等打理也很是琐碎,明绣以前就自己当家作主,习惯了这些事情,处理起来也不会手忙脚乱。

幸亏她嫁的是周临渊,上头虽然有婆婆,可是那位婆婆还年轻貌美,远不到需要她侍候的年纪,而且宫里多的是宫女争着抢着要侍候她,每次进宫时孝顺都只是端端茶杯作作样子而已,况且皇后娘娘还住宫里,连请安都不必,每日可以睡到辰时才起,这一点对于一个已经嫁了人做了人家媳妇儿的人来说,简直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虽然出行不便多少令明绣有些不习惯,不过想到人家其他姑娘成婚后照样也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么一想,好似又平衡了许多,至少她已经比那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要好上许多,嫁的人不但是自己熟悉的而且是爱自己的,而且还是年轻俊美的少年。

想到这儿,明绣忍不住挑了挑周临渊的下巴,见他因自己这个轻薄的动作而僵了下脸色,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临渊无奈的轻拍了下她屁股,可是见她笑起来心里却是欢喜的,也不管屋里还站着不少侍候的丫头婆子,他凑近明绣耳朵边讲道:

“你这调皮丫头,本来今晚想放你一马的。”

一听这话,明绣脸孔一红,掐了他一把又挣扎着坐直身子,虽然身体有些疲倦,不过这时还有不少的事儿等着她去做,况且周临渊已经使了人去太医院请人,相信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多时那些御医就会赶过来,这时不赶紧将事情处理了,等下还得耽搁不少时间,以致于手忙脚乱。

这裁制夏衫的事情虽然小,不过拖久了却不好,她自己都已经让人翻了去年的旧衫出来准备过两天换了,想想其他人自然也是受不了的。周临渊虽然不待见后院的女人,可是对她们也从来没小器过,吃喝穿着以及用度,从来都没亏待过她们,反倒都是按了例送过去,虽然那些姑娘不见得认为合心意,可好歹东西等都是上乘,月例也都是给足了。

周临渊见她拿了账本,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见她看了入神,还是顺手夺了过来,一边嘴里漫不经心的道:

“你休息一阵,这些东西你别管了。”他话没说完眼睛就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账本,这么一看才忍不住皱起了眉来,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有些不满的道:

“怎么这些女人吃穿用度花销竟然比你还多?”

明绣白了他一眼,刚刚还在心里暗自认为他大方,可是这时他这么一说,她才知道感情这人并不是大方,而是压根儿就没察觉过这方面的问题,虽然好似这么一来周临渊的形象变得不如之前那般高大,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就觉得这么爽快呢?

“没啥,吃了就吃了,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她这么一说完,才好似察觉出自己这话怎么就那么像胜利者在对着失败者故作大方呢?显然周临渊也听了出来,忍不住对她调笑了一声:“也是,她们也就只能花花钱了。”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到底有些不爽,自己又没碰过这些女人,反倒要为她们以后买单,别看一人一个月俸禄只有三十两,可是每季度做好几套新衣裳,那些面料可都是用的上乘的绸子,光是衣物一个季度都有好几百两了,更别提时下京里流行的一些首饰以及绢花,每当有什么新鲜蔬果上市时这些女人还都得分一份儿,而且吃的也是精挑细选,总之每个人的燕窝等滋补物都是不断的

一个女人一年能花费好几千两的银子,后院里少说也住着好几十个女人,侍候的奴婢也得要给俸禄,这么一算下来,周临渊每年花在这些纯装饰性的女人身上的银钱就有十几万两之巨这一大笔钱花得不光是冤枉,而且数额十分巨大。

周临渊心里泪流满面,感情他每日里拼死拼活的想法子挣钱,就是为了这么些女人想想他可怜的俸禄,再想想自己私下里手头的几个产业,原本他还认为自己挺富有的,可是这么算下来账本上头也只是和收入打平而已,深入里的账本他还没看,现在想来自己以前不太关注这方面,在这些女人上头不知道冤枉花了多少

有些女人进府早的有好几年了,想起这些周临渊就忍不住嘴角直抽抽,心里打定主意得将这些人送走,不然就弄回宫中去让老头子烦心,至于自己挣的钱,让媳妇儿花也就罢了,至少花了他心里舒服满意,可让别人莫名其妙花了算怎么回事?

因为来请的人是太子府上的,因此御医来得也很快,原本还以为是要等到下午,谁知那御医连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颠颠的跑来了。周临渊原本上午还是有事的,不过这时见明绣神情有些焉焉的,因此就留在了这边陪着她,太医过来时两人还没用午膳。

进来时屋里放着屏风,透过屏风能模糊的看到这是个胡子已经快飘到胸口的老御医,明绣伸了只手出去让他把握,这御医就那么坐在那儿,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半晌之后他摸着脉没有出声,明绣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凉了胃而已,可他这么沉默,不由感到心里有些激动,连着脉搏就快了起来。

那太医沉吟半晌,有些小心谨慎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慎重之色,欲言又止,望着旁边站着的周临渊没有说话。

周临渊有些着急了,看他脸色有些不对,显得严肃了许多,心跳简直比明绣还要快,见他仍旧动作慢吞吞的,一脸为难之色,忍不住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太子妃究竟如何了,别吞吞吐吐的”

瘦瘦的小老头儿被他提了起来,摇得左右乱晃,那把长胡子也跟着悠悠晃动,这么死命摇晃之下太医骨架都快被他摇断,命已去了半条,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脖子被衣领勒住,眼见着已经快翻白眼了,明绣坐在里头瞧着不好,赶紧制止他:

“你先把他放了,让他顺口气再说。”

周临渊听了她说话才反应过来,一看太医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不由翻了个白眼,一把又将他丢回椅子上头,仲嬷嬷这才赶紧招呼着小丫头端了茶杯过来递给太医顺气,这老头儿也是命不好,今日被逮着来了太子府上替明绣把脉,一把老骨头就差点交待在这儿了,歇了好一会儿见周临渊又有些不耐烦了,咳了两声,才赶紧交待道:

“太子妃脉像应该是有喜了,不过时间还太短,下官怕是诊断有误,因此才不敢多说,太子殿下还要再请几个大夫确诊一下才行。”

一听这话,明绣忍不住呆了,想起上次月事过了才二十多天左右,怎么就这么快了?她神情有些恍惚,一旁周临渊比她表情还要呆愣,半晌才欢喜的又抓起太医问道:

“此话当真?”

太医又给他抓得直翻白眼,幸好仲嬷嬷等人听了欢喜这时见太子高兴,知道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因此才将他救了下来,这下子说话谨慎得多:

“应该是如此,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太子殿下还是应该再找几个大夫确诊一番。”

其实妇人的喜脉他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只是明绣这时间实在是太短,只是隐约能摸到一些而已,不过有时候也有可能是其它情况而误了诊,毕竟她身份又不同一般妇人,如果真出了差错,那最后倒霉的也是自己,因此这太医并不敢随意下口断定,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因此连忙又让周临渊再请几个人确诊一下。

明绣没料到自己这身体都还只是一个孩子,可是现在却快要做孩子它娘了,一时间身份的转换上有些反应不过来,倒觉得这时就如同身在梦幻中般,看着周临渊高兴的跟个呆子一样不停的傻笑,只有仲尤两个嬷嬷笑着打赏了太医并将他送了出去。

两夫妻对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都还有些如在梦幻里头,重新再去太医院请的人很快又来了,只是之前请来的太医已经是正一品,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老头子了,后头请来的人都已经确定他诊断应该是无误,虽然时间还早了些,不过应该确定是喜脉无疑了。

听到这个消息,明绣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又是有些欢喜又是有些害怕,只是终于确定了下来,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空里头,她以往都是有些提心吊胆的,虽然哥哥叶明俊对她是关怀有加,甚至是将她放在了比他自己还重要的位置宠着,可她总是担心他有一天如果发现了自己外来户的身份,不知道会是怎么看自己。

而周临渊身为太子,往后是要做皇帝的人,他现在虽然只爱自己,可是往后的事却说不准,有可能出现许许多多的美人儿,他也不能说一辈子都属于自己,但她现在肚子里有了小生命,并且不论如何,这都是会属于她的孩子,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放下自己全部的爱在她身上,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好像就是一个孤独久了的人,突然感觉到未来不再孤单一般。

等太医院的人陆续确诊完回去之后,皇后娘娘以及隆盛帝的赏赐也就接着来了,这样大的事情很快就被两人得知,毕竟明绣也是得皇后欢心,不舒服请太医的事情早就有人通报了皇后,初时她还担心,后来听说她是有了身孕时,忍不住一阵惊喜。

隆盛帝对明绣这个儿媳妇这么早怀孕也是高兴的,他几个成年的儿子中,大皇子二皇子等人也是有孩子的,可说来也奇怪,这些皇子成年比周临渊早好几年,而且纳的侍妾也多,可是生孩子的却都是侧妃或者是姬妾,几人正妃都没诞下孩子,因此他对周临渊这个嫡长的孩子,也很是有些期待,甚至心里隐隐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一举得男,从此以后在子嗣方面,他也能放心了。

初时不知道怀孕时,明绣只是觉得浑身懒洋洋而已,可被人确诊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她居然开始孕吐了,而且症状还不轻,就是偶尔坐着坐着她也能翻天覆地的吐一遭,闻着米饭吃食的味道更是吐得不成人形。

周临渊时常是拿她没有办法,隆盛帝也体谅他第一个孩子,因此手头上的事情给他清减了很多,使他多了不少时间陪在明绣身边,不过眼看着明绣只是半个月时间,就迅速的瘦了下去,小脸尖得已经脱了形,剩下一双大眼睛瞧着就让人怜惜。

她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不论是饭食或者点心,只要一闻着味道就是一阵呕吐,太医院又来了无数次人,虽然知道太子妃如此下去不但是身体受不住,肚子里的子嗣恐怕也有危险,只是他们开了补药也没用,因为还没喝进嘴里,光是闻着那味道,明绣就已经将胆汁吐了出来,就算捏着鼻子往下灌,总也会吐出来。

周临渊心里着急上火,可是却又对此丝毫没有办法,他不能代替明绣承受,只是看着这姑娘渐渐瘦得原本就十分纤细的身体越见单薄,脸蛋上也少了血色,他脾气也跟着见长了起来,屋里几个侍候的丫头都是新来的,跟着明绣的时间也还短,对这位主子的性格脾气与平素里喜欢的东西都并不太了解,见着她偶尔说几句话就抱着盆子呕吐,也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仲尤两位嬷嬷不住的摇头,想了想仍旧是对明绣提起了这些天来一直有些犹豫的事情:

“太子妃,秋霜和夏晴两个丫头最近已经学了不少规矩,不如调回来管着这些小丫头,您使唤着也能称手一些。”

明绣点了点头,周临渊此时正趁着她每日午时还觉得尚好处理一些公务,等到傍晚时分才过来陪她用膳,听着秋霜与夏晴两个已经好几个月没听到的名字,她脸上也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让一旁的两个嬷嬷都松了口气,在这样的敏感时刻,她身体又不适,说起那两人就怕她想起了春雨心里烦闷,因此问话都有些小心翼翼。

只是明绣并不如她们所想的那般小心眼,可是却也理解她们的心思,毕竟是做人奴婢的,不但是往后的荣辱全在主子一念之间,甚至连生命都不能由她们作主,小心些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仲尤嬷嬷二人能在这时说出这样的话,虽然知道她有可能会不高兴,但是却也真心为她好了,她更没有生气发火的必要。

虽然这段时间因为孕吐的原因,或者是初时怀孕她还有些不适,脾气变得很是敏感小心,甚至偶尔莫名的就觉得想发脾气,但是好歹是非她还是懂得的,春雨虽然对周临渊有了心思,不过毕竟秋霜夏晴两人没有如此,因此调回来也是无妨,只是冬雪那丫头却是不能再调回来了,那样的性子不适合跟在自己身边,不然迟早有一天她活不长性命,只是服侍了自己一场,她也并不愿意就此亏待了她,因此多交待了一句:

“春雨如今年纪也到了,我这两天不舒适,仲嬷嬷你瞧着哪个管事的好,问问春雨的意思直接指了她吧,然后你替我备份嫁妆送过去,至于冬雪嘛,”她沉吟了一下,还是抬起头道:“就让她先留在华筳居里侍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