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大方的划了五坛给皇上,另三坛则是让李木匠自个儿抱出来喝了就是,见老人有心想要拒绝,她摇了摇头,有些严肃的道:

“李爷爷,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您一向照顾我们兄妹,就如同我们亲爷爷一般,这么客气反倒是有些生份了。”

李木匠眼眶有些微湿,本来想说什么,不过仍旧是将话咽了下去,只是狠狠点了点头,脸上笑意倒是更深了几分,看着明绣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明绣盘算着自己这次能在家停留大概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她之前晚饭时看着周临渊和兄长叶明俊都对这啤酒很是喜爱,如果她在平安村里呆的时间内让人帮帮忙,倒是也能再晾些啤酒出来备着,到时候搬些回京里去。

她这边思索着,那边皇后已经又同陈大娘凑在了一起说话,两人一边笑得味意深长,一边不时的转头冲着叶明俊一阵打量,看得这可怜的人儿不时心里毛毛的,只得拉着陈汉武几人坐到了另一旁的角落里头,避开这两个今日一见就已经说得兴起的女人。

几人正说话间,陈汉文媳妇儿已经将叶明俊之前摘的草莓洗干净送了过来,她旁边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不时的望着盆子里洗得干净的草莓咬咬手指,脸上露出嘴馋的表情,陈汉文媳妇儿不时冲他瞪一下眼睛,那小孩儿也就乖乖的站在了原地没动,只是表情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明绣不经意间看到,想起自己不过是几年时间没见到这小孩子,他都已经能满地跑了,已经是快做母亲的人,她此时看到小孩子也有种莫名的喜爱,想到自己以前还抱过他呢,那时他还在襁褓里头,叶明俊那时也不过是刚刚中举没多久。

以前的事明明还没过几年,可是现在想起却有种已经过了许久的感觉,她不由冲着小孩儿招了招手,也许是不常回来的原因,那小孩子有些怯怯的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李木匠身边,才有些害羞的看了她一眼,虽然看她招手,不过仍旧是站着没动。

李木匠拍了拍孩子的背脊,忍不住笑道:

“绣儿姐姐喊你,你只管过去就是,怕什么。”他自己本身并没有子嗣,李长生二人虽然算得上是他后辈,也传承了他的姓氏,可是以前两个孩子年纪小时,他年轻气性也大,对两个孩子很是严格,只做到了严父,并没有享受到哄孩子的乐趣,现在年纪大了,李长生二人又没能给他生个孙子孙女,因此对陈大娘的孩子也就视如已出,爱屋及乌对这从小算是在他眼前长大的孩子也很是喜欢,真正是拿他当了亲孙子看待,孩子也很是粘他,一旦有事时都是往他身边凑。

陈汉文媳妇儿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又是怕明绣心里介意,又是有些心急,忍不住转头瞪了孩子一眼,那小孩子这才慢吞吞的挪了挪脚步站到明绣身边,有些好奇又有些胆怯,站得离她足足有好几步远。

明绣虽然此时对小孩子改观,可是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同小孩儿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该如何哄他们,只是想着他之前看草莓的样子,拿了陈汉文媳妇儿放在她手边的草莓盘子抓了几颗放在了小孩子手上,只冲了他笑笑,反正也不知道该如何同这样的小孩子勾通,那干脆什么话也没说。

小孩儿接过果子露出欢喜的笑容,又冲她羞怯的笑了笑,转身就想跑,陈汉文媳妇儿瞧了一眼,怕明绣不高兴,她知道周临渊是个大家公子,家里规矩多的是,自己的孩子平时她也没多拘着他,可这时看来怕人家心里会不高兴了,因此连忙道:

“绣儿姐姐拿了果子给你,你怎么也不道声谢。”

被母亲这么一责备,小孩子脸上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轻轻说了声:

“谢谢绣儿姐姐。”

明绣冲他摆了摆手,却见孩子又对她微微一笑,连忙转身拿着果子往客厅外头跑去,没多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陈汉文媳妇儿有心想要叮嘱上几句,可是碍于眼前有人不大好意思开口,因此只得由着他去。

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后,明绣看着那害羞的小男孩儿,不由幻想起自己肚子里头的宝宝应该是个什么模样了,她怀孕的事情陈大娘早就看出了些端倪,这个时代医药并不发达,更多的有什么头疼脑热等都是靠自己的经验,陈大娘生了陈汉武兄弟几人,论起生孩子也算是有些经验,明绣回来之后苍白的小脸,并且不时的干呕几声可瞒不过她去。

只是这时怀孕得等了三月之后才能说出来,这时的规矩认为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极小器的,如果大声说了,他兴许不好意思,就不爱出来了。明绣那时听见这样的说法忍不住有些愣神,只是入乡随俗,因此端着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众人还当真守口如瓶了。

明绣看了一眼还在同陈大娘说话的皇后,将摆在两人之间的草莓盘往她方向推了推,笑着道:

“娘,您尝尝这草莓。”

皇后转头对她温和的笑笑,顺从她的意思拿了颗洗得干净的滟红草莓放进嘴里,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略有些惊喜的道:

“这东西味道儿倒是不错,比我在家里吃的果子味道可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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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求见

第三百三十五章 求见

皇后第一次吃草莓的情景,和大多数人第一次尝到这果子时表情神态一模一样,明绣看着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将盘子又往她手边推了推,见她一连吃了好几个,虽然脸上还带有喜欢之色,不过动作却停了下来,知道这是她自小闺阁的教训,就是再喜欢的东西也只能适可而止不能吃得太多,心里也有些替这婆婆可惜。

陈大娘看着皇后同她年纪上差不多,可是比她年轻了不止一点半点儿的脸庞有些羡慕,看她拿了帕子擦手,不由说道:

“夫人看起来可真年轻。”

她这话纯是发自内心,皇后自然也听了出来,平素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可那些贵妇人大多也都是时常保养,说这话大部份都是出于恭维,倒不如陈大娘这样真心实意,听在耳朵里自然感觉也是不同。

明绣看两个女人又开始唧唧喳喳说上了,没人搭理她,干脆转过头搭理一直没出声的周临渊,被媳妇儿冷落了这么久,终于被人记挂起来了,某人心里泪流满面,鼓足了劲儿哄得明绣眉开眼笑。

众人在大厅里坐了半个时辰,又一道带着皇后在园子里转了一会儿,见她脸上露出疲态了,李木匠等人这才准备退回外院去歇息。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四周挂上了灯笼,内院门口等人落了锁,明绣这才将皇后送回了她自己的小楼,小厨房里又烧了些热水以及点心等送了过来,夫妻二人在皇后屋里坐了一会儿,见到她已经准备洗漱歇息了,这才起身回自己小楼去。

这个时候平常的明绣早就已经睡了,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又不如现代时有电视可看电脑可玩,平时最多就只能翻翻一些古文小说当作消遣,可是这些书本是繁体的字不说,而且一竖一行的,从右到左,看得人头昏眼花,因此她每每都是天刚刚擦黑,就已经开始准备洗澡上床了,只是今日里心情兴奋,才一起坚持到现在,这时月亮早就高高挂起,在外头时不觉得,可是回到自己房里却感觉眼皮都有些酸涩睁不开来。

周临渊看她满脸疲累无精打采的样子,等下人们将洗热水打进厕所之后,就将人挥退了下去,自己走到明绣身边,看她卷成一团窝在椅子里头,虽然已经有一个月身孕,可平坦的肚子却是看不出来,她这样坐着不知会不会伤到孩子。周临渊一把抱起她坐到床边,将她身子轻轻推靠在床头上,这才替她将外衣脱了下来,进厕所拧了温热的帕子替她擦了脸,这才对她笑了笑。

“谢谢”明绣看他俊美之极的脸孔上头一片安静认真,连替她洗脸这样的小事也很是聚精会神,嘴角边还挂着一丝笑意,好似做这样的事很令他心情愉快般,她动也不动任由周临渊服侍,末了见他又转身进小厕所拧帕子时,看着那高大挺拨的身影,没来由的就是觉得安心喜欢,突然开口道谢,倒将周临渊吓了一跳。

“有什么好谢的,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周临渊自己也进厕所里头擦了把脸,在里头已经脱了外衣换上了睡觉时穿的舒适宽大的薄丝绸袍子,这袍子是浅白色,在这盛夏之际,开着的窗户轻轻软进来的微风都能将它拂动,显得很是轻快凉爽。

在明绣的影响下,他现在也是养成了睡觉时要换上睡衣的习惯,等他出来时明绣自己也已经换好了睡觉时穿的袍子,也是浅白色的丝绸,两人看起来倒像是穿了情侣衫一样,他一边坐上床,脱了脚下明绣之前缝制的拖鞋,一边将人抱上床锁进了怀里。

床头柜上烧着一盏小灯,将屋里照得有些朦朦胧胧的,一室的宁静,窗外林子里传来虫子的鸣叫声,偶尔响起一两声青蛙‘呱呱’的鸣叫,奇异的不但不觉得吵,反倒是令人能感受到这夏日时独特夜晚的味道。

周临渊看着上了床就昏昏半睡半醒的媳妇儿,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来,拉了叠得整齐的薄被替她搭在身上,也许是突然的动作令她有些不适,厥着嘴嘀咕了两声,只是眼睛却没睁开,呼吸渐渐绵长和缓了起来。就这么傻愣愣的看了她半晌,周临渊不知不觉间有些痴了,心里盈满了满足,这样的生活是以前他从来没想到过的,心爱的人就在自己怀里头睡得这样香甜,没有防备和猜忌,这样简单的生活仿佛就因为有了这个姑娘而变得令人欢快起来。

他呆看了明绣半晌,手臂又收得紧了一些,两人之间贴得很近不留一丝缝隙,感觉到那娇小柔软的身子贴在自己怀里,好似心里也跟着满足了,见她已经完全睡熟,这才熄了床头的小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昨日里睡得迟了些的原因,第二日明绣夫妻以及皇后都是睡到了日上三竿了才起床,不论是主子还是宫里太子府里带出来的人下们,人人脸上都带着满足之色,皇后更是大清早的起床脸上笑意就没断过。

这样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太好了,没有人时时刻刻的盯着她,也不用睡到准点,不管晚上多早睡,睡得好与不好,或者是寒冬腊月还是夏日炎炎,她在宫里头都必须得准时准点儿的起来,身为国母,一来得有后妃大清早的就向她请安,虽然许多宫妃如冯氏这样得皇上宠的可以恃宠傲娇不来向她请安,但是就算没人来请安,她却也得准时准点儿的起来。

因此皇后上头虽然没有太后婆婆压着,可她依旧是不能任由着自己心意来,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在暖暖的被窝里睡得好好的却非得要被人挖起来,不管你情愿不情愿,这都是责任,那滋味儿甭提有多么难受了。

以前习惯了不觉得,可现在这么一比较,皇后才察觉出这次出宫在叶宅里住着的好处来,不但是任由自己睡到自然醒了才起来,而且晚上睡觉时那房间里居然还有大窗户,将窗户推开,林子中清闲自然的空气涌进来,就是夏日的夜晚也不觉得炎热,比起宫里四处放冰块要舒服多了,而且一整晚都能闻到花香,睡觉时更加的安稳。

皇后难得睡了一个舒服觉,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陶姑姑等人也是睡了个安稳觉,那房间里头一切都是按照现代西式风格修建的,做什么都很是方便,又不如在宫里时外间还搭了小隔子要守夜,她自己也在旁边分到了小房间,主子又不用自己侍候,她也是跟着算是休息了一次放了假,脸上自然也欢喜,明绣家里环境又好,住的客房比起她在宫里的房间环境不知道好了多少,睡了一晚上倒也是跟皇后心情差不多。

陈大娘等早就将早饭准备好了,等她们泡了澡来到饭厅那边时,桌上早就摆好了饭菜,明绣看到李木匠陈汉武等人已经笑着等在了大厅里头,沙发上头坐了好几个人,正说着话,可是却没有叶明俊的身影,不由有些疑惑的道:

“大娘,我哥还没起床吗?”

他也是主人,连皇后都已经起床了,他这会儿不是还在睡懒觉吧?虽然都是自己人,不过叶明俊一向是个十分懂礼而又严于律已的人,以往这样的小规律明绣不太在意,不过他却是不管大小规矩,一向都做得很是到位,虽然叶明俊不过是个年轻人,但是在明绣心里,觉得他有时简直是跟个老头子一样古板了,他骨子里有一种认真执着,也可以说是非常的有原则,因此现在还没出现,就有些奇怪了。

陈大娘一听明绣问话,就笑着说道:

“咱们先吃吧,明俊昨日同你李爷爷以及汉武等人喝酒喝得醉熏熏的,估计现在酒还没醒呢”

一听这话,明绣嘴巴变成了O形,她的这位哥哥有时简直温和有礼到不像凡人,很少见到他失态的样子或者是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没想到昨日竟然还会同陈家兄弟等人喝酒喝到醉,难怪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她满脸怪异之色,旁边陈汉武等人却如同没事儿人一样已经在客厅里同周临渊说着话,完全看不出来有宿醉过的痕迹,看起来精神很是饱满的样子,想起现在还没能起床的叶明俊,她心里不由默默的替他同情了一分钟,就拉着皇后一道坐到了饭桌前。

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早饭,一大早的就有人蒸了包子,配着稀饭,旁边还有些家里自己泡的小菜,虽然比起宫里饭菜简单了一些,可是众人却都觉得比宫里饭菜香多了。这包子虽然瞧着简单,可是在这古代却是很复杂,不但要自己剁肉馅,还得提前将面粉发酵,要做出这么大一笼,怕是得天不亮就起床折腾了。明绣就是嫌这东西麻烦,而且如果要吃还得提前一两天说,因此许久都已经没吃过包子了。

这包子做得很是袖珍,外形很是乖巧可爱,就连明绣如果真的张大了嘴巴,也能一口吃上一个,只是姿势不太优美就对了。皇后优雅的挟了小笼包咬了一口,旁边陈大娘等人已经端了饭菜坐到一旁去吃,桌上就只有周临渊夫妻以及皇后三人,这次出门玩耍不过才一天时间,不过皇后却完全没有金窝银窝,完全不如自己狗窝好的恋家想法,反倒兴致勃勃而又神秘兮兮的凑近明绣道:

“绣儿,不如这次我们多呆一段时间再回去,等过些天你再同你父皇说我们再过来玩一次吧”

明绣刚咬的包子一口梗在喉间,周临渊替她拍了拍背,又端起碗喂了她两口稀饭,这才将包子吞了下去,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皇后有些无语:感情您是玩得兴奋了,乐不思蜀,连这次还没回去,就已经惦记上下次了?

不过在家里呆着也是她的喜好,婆婆都这么说了,她更是乐得顺水推舟,连忙点了点头,只是面子上却不好做出欢喜的样子,毕竟她已经是出嫁女,成日呆在娘家时间久了说不定皇帝陛下心里也是不满的,因此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娘,呆在这儿好是好,不过您宫里还有事儿得处理吧?而且父皇能同意您再出来吗?”毕竟是皇后,一天到晚虽然没什么大事儿要处理的,可是太过游手好闲也不太好吧?又不如她这做人媳妇儿的,现在太子府上又没什么事儿需要她操心的,除了那些除毛蒜皮一天要吃啥做啥,想下一季要做什么衣裳鞋子之外,好像就没她什么事儿了,不过皇后应该不如她这么轻松吧?

果然一听她这么说,皇后兴致勃勃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闷闷的点了点头,笑容僵在了嘴边:“可能不会同意”

能出来这一次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了,做人不能太过贪心皇后心里不停说服自己,只是越想越有些不是滋味儿,看陈大娘一家幸福的凑在一起,边吃着包子边笑着说笑,一家人其乐融融,李木匠不时的还替陈大娘挟些小菜,而她的丈夫却在宫里抱着比她年轻了好多的青葱似的小少女欢乐无限,平时连个人影儿都很难瞧见,更少有陪她吃饭或给她挟菜了,好不容易来一趟隆盛帝也是大爷,得需要她侍候他才对

一想到这儿,皇后心里又有些嫉妒羡慕,干脆扭过头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不再往那边多看一眼。

明绣见皇后脸色有些臭臭的,不知道她是因为被陈大娘夫妇刺激到了,反而是以为她被自己之前说的话打击到了一般,连忙安慰道:

“娘也别担心,到时候您好好向父皇说说,他准能同意的。”

她说完还拉了拉周临渊,想拉他替自己说的话作保证,谁知他手里还帮明绣剥着盐蛋,没有注意到媳妇儿使过来的眼色,听到她的话又被她拉了一下,没顺着她的台阶走,反倒是专门来拆台的:

“当然不会同意,成天乱晃怎么可能?”

一听这话,皇后美美的脸有些扭曲了起来,看得明绣恨不能狠狠捏他一把,这人怎么看起来挺精明的,可是说话却这么容易得罪人的,连哄她高兴一下也不行,这时‘实话实说’多么伤人哪?看皇后脸色不对劲儿,明绣连忙补充道:

“不可能,父皇很在意您,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见周临渊抬起头,一双英挺入鬓的剑眉扬了扬要说话,她连忙掐了他一把,见他无辜的望着自己,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沾了不少的白色蛋渣在上头,俊美的脸孔上头带了些无奈,看得她都有些内疚起来了。

皇后虽然知道明绣是要哄自己开心,不过哪里会相信她说的话,尤其是隆盛帝如今大小冯氏美人儿在怀,说他在意自己的话怎么就听起来这么不可靠?不过看得出来她是好意,皇后也点了点头,见她面前碟子里头已经堆了好些小菜,不由笑道: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反正这次得玩高兴了,你也赶紧先吃了,这边都快堆不下了。”

明绣回过头来看到自己面前堆的许多小菜,周临渊还在努力的往小碟子里头放他好不容易剥好的坑坑洼洼的盐蛋,上头还留着好些指甲印,看起来惨不忍睹的样子,他还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好像又想剥第二颗的样子,脸一红,又有些甜蜜又有些羞涩,赶紧果断的制止了他:

“别给我剥了,我哪吃得了这么多?给娘剥就行了。”

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周临渊点了点头,看了满脸欣喜的皇后一眼,默默的从一旁碗里拿了颗盐蛋放在皇后面前。

几人刚吃完早饭,一脸菜色的叶明俊这才出现在客厅里头,他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如同一个优雅的贵公子般,倒是难得见到他这么颓废的表情,虽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衫穿着也很整齐,可是依旧就是能让人瞧得出来他脸色不佳,看得明绣有些讶异又有些好笑,但是心里却觉得哥哥这样子其实也满好的,好似多了丝令人容易亲近的气息,不如以往那般虽然温柔完美,可是那双冰冷的眼睛却像是将人隔了个千山万水般。

因为昨日就已经说好要去抓些田螺贝壳等,几人等到叶明俊匆匆的将早饭吃完,收拾了工具等准备出门时,却听到前头有人禀报,说是镇南王爷知道皇后过来了,王府内的女眷们准备过来请安见驾。

皇后这时正在兴头上,被人冷不妨的打断了,心里不由有些郁闷,再加上这里是宫外,哪里用得着如宫里般讲什么规矩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不过人家已经过来了,也没有避不见面的道理,镇南王虽然已经卸了兵权,不过因此一来隆盛帝心里对他放心的同时倒是多了些愧疚,知道这是兄长怕自己疑心他而主动做出让他放心的举动来,再加上他为了让皇上安心,又没回封地,反倒跑来这么一个山村养老,皇上更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对他更加亲热以及宠信,自己作为皇后,也不好不给镇南王府女眷面子了。

因为此次镇南王妃等是专程过来觐见皇后娘娘的,明绣虽然身份上来说要比镇南王妃高,但是因为皇后在,因此这次她们还得要先拜见过皇后了,下一次才能再拜见她,等拜见完她全了上下身份尊卑之礼,再论皇室亲情老幼之分,皇家论起这些规矩,一套一套的,想起来就令人有些头大。

叹了口气,皇后有些郁闷的看着儿子等人提着木桶以及一些竹竿穿着的小网就要走,完全没顾忌到她这被人丢下的心情时,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郁闷,也极想去看看明绣所说下河抓贝壳的情景,连忙开口道:

“你们等我一下,我先见镇南王妃等人,很快就好了。”

娇美艳丽的脸上很是坚决的样子,没等明绣等人说话,也不再回小楼去换裙子,就穿着今早换上的裙子,因为要出门去抓田螺等,皇后今日只穿了两层衣裳,里头一件薄单衣,外头只着了淡紫色的丝绸衣裳,行走间很是飘逸不说,而且步子就算跨大了也方便,不如宫装累赘不说,而且轻巧方便了很多。

这还是皇后娘娘这辈子最为简陋的一件衣裳了,少女没出阁时因为出身大家,穿衣打扮都是有规矩的,还没穿过如此简单,当了皇后行头更多,打扮只有更加隆重的,这样素净的样子还真算得上是头一次了,她穿着简单的衣裳不说,而且头发也只是能玉钗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没有梳那些端庄高雅的发式,一切只以简单舒适,方便行动为止。

见镇南王妃原本要着正装梳妆打扮才好,可是这时她见儿子完全没有要等自己的意思,如果真回房换了裙子再过来,虽然镇南王妃能等得一时半会儿,毕竟自已是皇后,要给她一些面子,但是周临渊可不会等她久了,哪管她是不是皇后。

她说完拧着裙摆转身就往外头跑去,显然是要速站速决,赶紧将人打发走了。李朴等人忍着笑跟在她身后,见皇后提了裙子跑得飞快,一边还催着那报信的人走快一些,再不跟上就要被人落下了,连忙向周临渊道:

“少爷,不如您先等一会儿夫人,相信她很快就会过来了。”

李朴说完恭敬的冲周临渊行了个礼,也不敢去看他黑沉的脸色,赶紧同陶姑姑等人也是如皇后一般拨腿就跑。

明绣一看人跑远了,看了看周临渊一眼,外头已经有人进来禀报说镇南王领着小世子过来见太子了,得,这么一闹看来今日不全是皇后一人之事了,连周临渊这个之前鄙视别人,不想等皇后的人最后也沦落为了被人等的人,果然不愧为母子,他这时的心情同皇后之前的心情完全是一模一样,都充满了不情愿以及挣扎,只得不甘不愿的吩咐明绣道:

“绣儿,你等我一阵,我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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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鳝鱼

第三百三十六章 鳝鱼

风水轮流转之前皇后的话很快就落到了周临渊身上,镇南王同他的关系论起来,于公来说,他是储君而镇南王是臣,镇南王过来拜见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论私情,那老王爷是他的长辈,虽然不是嫡亲的叔爷,也好歹他也是隆盛帝一个父亲的,交兵权一事上的果断与绝决也很令人赞赏与钦佩,周临渊父子在这事儿上态度都是一致,对他也是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人家一个长辈过来求见,他也不好拒绝,因此只得不依不舍的将手里的木桶以及网子给放下了,准备带了元禄一道过去。

叶明俊看他表情,沉默了半晌突然跟着站了起来:

“不如我也一道过去拜见王爷,这次回来本来应该过去拜见的,今日既然他都过来了,不如我同你一道过去好了。”

周临渊一听这话大喜,越看大舅子越是顺眼,他如果是这么一说了,明绣是绝对不可能再抛下自己独自一人过去的,总也要等到自己一道出去才是,因此很是快乐的点了点头,两人等下还要出去玩耍,因此赶紧颠颠的往外头跑去。

原本热热闹闹准备出行的几人,就剩了明绣一个坐在大厅里头,陈大娘等已经收拾了碗筷下去洗刷,只留了身边几个侍候的,突然有些无聊,想起叶明俊的话,不由也站起身来准备去见镇南王妃等女眷,免得过些日子她还要单独盛装打扮再见一次,不如今日同皇后一道全见过了才好。

那群女人她之前就已经是见过的,镇南王妃是个已经四十多岁的妇人,并不太多话,很是端庄大方的模样,身上皇家的威仪很足,一看就是不好亲近的样子,那两个侧妃则是年轻一些,但也有些高傲,她那时在众女人眼里只是一个卖房子的,兄长又没什么势力,因此对她态度自然不如何热切,能跟她说上几句也是瞧在了太子周临渊份儿上了。

今日混在皇后身边明绣还能偷下懒,如果改日单独再见,甭提会有多尴尬了,她都不知道和这群年纪完全不相同,而且以前并不如何熟悉的女人如何相处如何接话了。

明绣这么一想,赶紧抖了抖裙子站起身来,知道皇后要接见镇南王妃等人,必定是在她自己住的小楼大厅,因此连忙往那边赶去,来到种满紫罗兰的小楼脚时,看到外头已经站了不少的丫头婆子,不远处还有几个男子模样的人,皇后住这里已经算是内院,外头男子不可能再进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太监了。

她一走过来,还没说明自己的身份,那两个太监就已经主动过来问了好,这里是太子妃的娘家,她这次和皇后太子一道回来,皇后已经坐到里头接见王妃等人,明绣现在一过来,年纪样貌都与上头描述过的太子妃稳合,再说这院子里应该就会出现两个女主子,剩余一个自然就是太子妃了,只要不傻应该都能推断得出来。

这两个太监应该是跟着镇南王妃一道过来的,见人家问好,她也是点头笑着回应,倒使得人受宠若惊了一把,虽然这里是明绣自己的家,不过她还是要给皇后婆婆一个面子,等到人进去通传了,这才领着丫头们一道进去。

原本以为冷场的场面并没有,也许是镇南王妃等人有心迎合而皇后也属意交好,因此几人场面不说热闹可是也绝对没有相对无言,明绣进来时就看到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的表情,镇南王妃等为了以示尊敬还站起了身来朝她行了个礼。

“婶婶也不用多礼,说来应该是我要先向长辈行礼才对!”明绣看人行礼,连忙半侧开了身子让过,镇南王妃几人看她这副作派,脸上笑意越发浓厚,她们以前就是同明绣打过交道的,不过那时她们才值从繁华的京城搬到这么一个小山村,没人心里是乐意的,再加上王爷交了兵权,她们从京里头人人争先恐后献殷勤的贵妇变成了没人搭理甚至背后嘲笑的,心里难免还没转变过来,虽然这小姑娘王爷已经说了要交好她,可是几个妇人都没听进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因此对明绣只能说是没有态度恶劣,但态度也没好到哪儿去,这时再见人家已经是太子妃了,是需要众人拜见的人,心里别提有多尴尬了。

幸好这姑娘也没有在意,并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要是换了自己等人被人怠慢,心里别提会有多么恼怒,再见时准不会有好脸子,可她却脸上带笑,好似以前众人相处得极好般,并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就对待她们的态度也跟着变了,令得王妃几人心里又是有些欢喜又是有些惭愧。

“应当是我们拜见太子妃的。”

虽然明绣已经避开了,不过镇南王妃等人却仍旧是行完了礼才站起身说话。皇后笑眯了眼睛客气了几句,见到儿媳妇出现在这儿,知道他们没有提前先走,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靠近儿媳妇问道:

“渊儿和你话说完了?”

虽然她的话没头没脑的,不过这对婆媳这几个月的相处时间也不是白费的,心里有些默契,皇后这么一问明绣就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来让人觉得她来得不突然,使得镇南王妃几人说不定心里有疑惑,因此点了点头,笑着坐到了皇后身边,一边说道:

“说完了,他还让我向王妃问安呢这会儿太子说不定已经见到皇叔了。”

皇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明绣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过来,心里忍不住窃笑,想起自己之前慌乱个没完的样子,怕是儿子此时也是郁闷的吧?这么一想她心里倒是平衡了许多,眼里笑意更深邃了一些,看得镇南王妃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绣来之前虽然觉得这几人谈话很是愉快的样子,不过平时完全很少闲嗑牙的几人还真难得找到一些共同语言,皇后同镇南王妃之间的说话还不如同陈大娘说话来得自然和热切,除了围绕一些京里时兴的八卦话题说上几圈,最多也就只能陪着一道感叹一下可怜的七公主如今是走到哪儿了,她在旁边听了半天,陪着笑意虽然眼神看起来听得很是真诚,不过思绪早就飞到林子的小河边去了。

看得出来皇后其实也有些坐不住了,不过看着因为说到七公主而明显兴致高昂的镇南王妃,她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打断罢了,只是表面认真心里也跟明绣一样走神了,这技巧她这些年在宫中不知道练了多少遍,已经炉火纯青了,睁眼说瞎话,嗯嗯哈哈回答别人还不会使人感觉到受敷衍的技术比起明绣来说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

镇南王妃等人说得来劲儿,见皇后二人听得也认真,甭提有多么来劲儿了,这样也算是宾主尽欢了,只是明绣两人都想着还要出去抓田螺,深怕等下周临渊那边已经结束了,自己二人这边却还拖拖拉拉耽搁时间,因此高贵的皇后娘娘放下身段又同镇南王妃等人说了一会儿,果断的提出自己婆媳二人等下还有事要办,顺便客气的邀请了一下王妃等人。

结果可想而知,王妃等人是娇生惯养的,一听她们是要去林子里头玩耍,不约而同的眼皮跳了跳,笑着拒绝了,她们这时早已经忘了皇后就算再客气可是也有逐客的嫌疑,只是拼命的对皇后说着好话,深怕她以为自己等人是嫌弃去森林里头玩耍而拒绝了她老人家的邀请,虽然事实是如此没错,不过至少面上也得做出自己很想去,可是很遗憾不能去的模样,没多久皇后和明绣二人在镇南王妃等人再三的告辞挽留不住中,终于脱身而出。

回到之前的客厅时,周临渊与叶明俊二人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不过与这婆媳二人不同的是,他们身边还坐着镇南王与他的小孙子二人,叶明俊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让人一看就如沐春风的模样,只是昨夜宿醉过后的难看神色还残留了一些,看起来表情有些不自在,一见两人过来时,忍不住松了口气,看了周临渊一眼率先迎了上来。

叶明俊走出门口离屋里人远了些,皇后也将脚步放慢,看着叶明俊轻声问道。

“咱们一说要抓田螺,老王爷就说他也要跟,说是要带小世子长见识。”叶明俊说这话时眼皮不住的跳,虽然知道自己等人抓田螺是有些丢份儿的事情,这么大年纪了,还干这小孩子的事情,说出去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因此之前见老王爷时他和周临渊二人都极有默契的没提这事儿,只说等下还有事要做,不过这老王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卸去兵权之后闲得厉害,就硬是刨根问底的追问出来,末了还一副敲定的模样说他也要去,让两个小辈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才好。

往私了说,人家怎么说也是长辈,因为主动卸权一事隆盛帝心里感激放心他,对他平素也很是宠信,周临渊平时就是再怎么在别人面前嚣张,对这个做事果断而又有魄力的皇叔也是真心佩服;叶明俊甭说了,地位比他差远了,而且又是小辈,自然没开口的余地。

这事儿说起来只能说明绣几人是在怀念童年,怎么也往公事上牵扯不去,因此老王爷这么一追问,两人羞愤的将原因说了之后,好似再拒绝底气都少了许多,这时皇后二人过来时,老王爷祖孙二人才老神在在的坐在了椅子上头。

皇后一听也有些尴尬,小辈们玩耍也就罢了,她都多大把年纪了还跟着掺合。可这时皇兄也得要掺合,她就是再尴尬也只得硬着头皮先进去打了个招呼。镇南王作为皇上为数不多还留在京时的兄弟之一,她也是见过许多次的,只是后宫女人很少见外男,因此两人之间也不太熟没什么可说的,这时虽然在宫外拘束少了许多,不过二人实在不可能一见如故,因此打完招呼都端了架子坐着没动。

明绣看着外面日头挂得越来越高,并且坐在屋里都觉得有些热了,这才焦急了,也不管皇后是不是还甭着架子不好意思,如果再迟些出去可有些热了,连忙让人将一旁的木桶提了过来,又拿了根绑着细网子的竹竿提在了手上,将袖子挽得高了些,露出一段如莲藕似粉嫩白皙的手腕来:

“要出去玩咱们就赶紧出发吧,等下太阳大了晒着就不如现在凉爽了。”

周临渊也知道等下天气越热在外头动着越不舒服,因此点了点头第一个响应媳妇儿的号召,站了起身来也不再端着平时的架子,连忙接过她手里提着的木桶,一边甩了甩,转头望着明显有些蠢蠢欲动的皇后:

“娘,走了不?”

这是搭的一个台阶呀皇后赶紧点了点头,也顾不上再摆出正宫皇后的派头,连忙接过叶明俊递来的竹竿子拿在了手上,虽然觉得明绣挽起衣衫的样子有些不雅观,不过看起来姿势很是随兴舒适的样子,她这时也不顾规矩,反正周围除了李朴陶姑姑等人之外,又没有老嬷嬷再盯着自己讲规矩,因此也跟着将衣衫挽了起来。

这么一挽果然觉得要凉快了许多,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凉快了,反正皇后脸上表情自在舒适了些,镇南王一看她都已经站起身来,自然也不用再摆架子,赶紧也抢了一个木桶提在手上,他今日见周临渊,虽然他是自己侄子,不过他首先得是储君,因此周临渊虽然穿得随意见他,不过他却是得盛装打扮了,这时还穿着王爷的正服,头上还用玉冠将头发全部束了起来,一派庄重威严的模样,结果这么提着木桶,看起来别提有多么奇怪了。

明绣一看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这么一笑大家才注意到老王爷的打扮,忍不住都有些想笑,明明穿得很是隆重,结果如寻常农夫般提着木桶,偏偏他表情正经无比又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很是不好亲近的模样,两相对比之下效果更是卓著,连叶明俊看得也有些好笑,被众人这么一笑,老王爷也是有些甭不住了,尴尬异常,赶紧提着木桶牵着孙子动作敏捷的窜到了前头去,虽然努力还想摆出威严的样子,不过效果却甚微。

“快走吧”

皇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满身杀气水苟言笑让人看起来就害怕的皇兄第一次露出这样模样,又是觉得有些新鲜又是觉得有些好笑,好似这次出宫她感受到了完全同宫里不一般的事物和环境,除此之外,改变的好像还有人,她这时不知怎么的心里就突然想起在宫里头还同两个冯氏女纠缠不停的皇帝陛下来,他一定很遗憾没有见到这种情况

有了这么一小段插曲,镇南王的冷脸再也没有起到作用,见着他提起木桶狼狈逃窜的模样,小辈们好似很难再对他生出害怕之心,脸色摆久了,老王爷知道没有用,索性也跟着欢快的笑了起来,几人边走边说笑,不多时就来到了小河边。

林子里虽然因为建房而被明绣作了许多改变,可是这条载着周临渊与叶明俊兄妹等人回忆的小河却是没有改变,依旧是那般清彻见底的模样,甚至旁边那些杂乱无章的大石头也依旧是老样子,只是有几块看起来被磨得有些平了,上头有着洗过衣裳的痕迹,河里铺着一层柔软的泥纱,下头一些田螺贝壳清晰可见,大小田螺贝壳等有些甚至微微张开,里头一些田螺甚至露出头贝壳则是露出一截淡粉色的肉来。

周临渊一看赶紧丢开了手里的木桶,一边将自己的衣摆拴了起来套在腰间上头,旁边原本稳重异常的叶明俊也跟着如此,老王爷看着两个年轻人的架势,也跟着有样学样,甚至让一旁十来岁可是却沉稳得跟着小老头儿似的孙子也跟着将鞋袜除了,挽起衣衫将裤管卷了起来。

几人将桶放到一旁,周临渊叶明俊两人则是率先的踩到了河水里头,冰凉的水迅速将两的脚乌黑,那结柔软的河沙围了上来,感受到那股清凉,两人脸上都露出笑意,踩下去的地方迅速变得浑浊了许多,那些原本修养的在河里露出身体的田螺贝壳等则是如受惊般的迅速将自己的身体收了回去,甚至贝壳也严严实实闭拢,不留一丝痕迹。

镇南王这时也如同一个寻常老人般脸上露出笑意,没有再摆着王爷的架子,他的孙子看起来很是严肃,身上原本少了股孩子似的天真,可这时跟着众人下了水之后也露出孩子特有的稚气可爱笑容来。

明绣皇后两人则是有些遗憾的留在了岸上,陶姑姑等人迅速搭好的小棚子以及安好了轻巧易带的凳子,扶着两位贵人坐在了上头,看着河里大小年纪不同的四个男人摸索表演着,不时的给他们指指方向,将几人指挥得晕头转向,可是众人却都是欢喜异常的样子。

镇南王捉着一个贝壳,满脸得意的笑意,这种肆无忌惮的感觉很奇妙,看到自己手边浮着的一只木桶里头已经装了小半桶的贝壳时,和在战场上胜利时的感觉有点儿类似,可是好像又轻松了不少,见到旁边一向沉稳严肃的小孙子也露出笑意,他手边桶里也装了不少的东西,甚至里头还爬了一只小小的螃蟹,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不过看他脸上得意的神色,就知道这时子此时不知道有多么骄傲。

有了第一个抓到螃蟹的人,周临渊想起几年前那一次吃到的炸螃蟹,口水不由自主的溢了满口腔,看一眼自己木桶里已经小半桶的田螺贝壳,一边手上用力搬开了一个大概有脑袋大小的石头,这东西一挪开,里头泡湿的泥土一下子就哗啦啦的滑下来,露出石头后面一个五寸大小的小洞来,他将脑袋凑了过去一边伸手将这洞口的泥土拨了拨。

除了叶明俊外,其余的人都被他的动作将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连岸上的皇后等人也没例外,与明绣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凑到了河边,镇南王祖孙两人也站了过去,看到周临渊手指掏了掏,不多时顺着这个洞口掏了下去,里头露出一条约摸有成年男子手指粗细的鳝鱼黄色的头来,冷不妨一看自己老窝给人端了,眼前出现了这么多人,这条黄色的鳝鱼有些惊慌失措的游了出来,身子如同条小蛇般想往更深处的洞口钻,却被周临渊眼疾手快抓了它脑袋用力就给拖出来。

这东西一被抓出来,众人反应完全都不同,皇后被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连旁边陶姑姑也被吓得不轻,女人对这类似蛇虫一类的东西本能都有一种恐惧的情绪在,虽然明知道这东西不会有什么威胁性,不过仍旧是吓得不轻,恨不能几人能抱成一团。

周临渊骄傲的看了一眼这条大鳝鱼,得意洋洋的将它扔进自己的木桶里头,看它身子在里头不住的扭成了S形游来游去,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看到旁边老王爷惊讶的眼神以及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有旁边小孩子又有些害怕可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他更是有些得意,又迫不及待的扒开了一块石头摸索了起来。

之前镇南王祖孙都看到了他的行动,因此见他抓到了一条大鳝鱼,也连忙有样学样的跟着扒起石头来,大家这时早就已经忘了本来目的是抓田螺贝壳的,这时谁也不想输给谁了去,原本漂亮干净的小河边给糟蹋得跟被人用铁锤砸过的一般,河水浑浊不堪不说,而且满地的大石头扔得河里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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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怀念

第三百三十七章 怀念

几个在河里泡着的人都有些不服气了,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好的运气,一掰开大石头里面都有鳝鱼,许多石头缝后虽然是有洞的,不过大多洞口都是空的,里头早就鱼去洞空,连周临渊除了第一次抓到那条鳝鱼之外,后头也没能再摸到一只,只有叶明俊依靠自己儿时抓鳝鱼的经验,倒是连连抓了好几条,他扒开的洞口虽然也有空的,不过比起其余几人胡乱扒一通的情况来说,他扒开洞口有鳝鱼的情况成功率高了不少。

明绣眼角不住的抽抽,望着几人都有些不服气的样子,连镇南王都已经变成了老小孩儿,就他一个人搞的破坏最严重,虽然不愿意制止这老王爷的兴致,不过她一直关照着大家多多维护的漂亮小溪眼见着成了这模样,如果再不制止他怕是这老王爷得扔不少石头进水里造成河流堵塞了,她连忙开口:

“等下可得将石头还原的啊,哥哥你们别扔太多了”

她这话一说,老王爷手上还抱着一块硕大的石头正准备扔的动作僵住了,有些郁闷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终于还是没能乱扔,老老实实的放在了一旁,又连忙凑了脑袋进自己刚扒开的地方瞅瞅看有没有鳝鱼或者螃蟹——经过众人这么长时间的扒石头,里头不光是有鳝鱼,而且还发现了不少的大小螃蟹,除了一些小螃蟹连塞牙缝都不够而被叶明俊周临渊放弃外,其余一些大螃蟹都被扔进了桶里,看起来两人桶里收获很丰富的模样,让老王爷祖孙俩颇为的不服气。

功夫不负有心人,俗话说就是天资再笨的人只要肯努力也终会有收获,同样的道理,就是一个点儿再背的渔夫,只要他肯多撒几次网,总会有那么一两只比他还要倒霉的鱼儿会上勾,老王爷扒石头的次数多了,总有那么一两次会见到鳝鱼踪影,只是第一次抓这玩艺儿,老王爷纵然在战场上头很是威武不凡,不过很是可惜抓到这东西时滑不丢手,被它们跑了一次,等到终于桶里游上了一只瘦巴得可怜的鳝鱼,虽然只有干巴巴的一条,不过也足够使得老王爷惊喜了,抓到的一瞬间就已经得意的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抓到鳝鱼了,你们快过来看”

他话没说完,周围众人都有些无语的望着他失态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镇南王得意的情绪没维持多久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看到大家嘴角抽搐的模样,他也知道之前自己实在是太过兴奋了些,与以往的表现完全迥异,不由大感尴尬,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咳了一声立即背过了身子去,又忙着扒洞口了起来。

明绣看着这老王爷,想起前几次见面时他满身的威仪将人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刚才那手舞足道疯疯颠颠的人是谁?如果不是他桶里还游着那只鳝鱼,大家都快以为自己之前看到的情景是不是幻觉了,但他毕竟是长辈,除了皇后抿嘴偷笑觉得这个一向满身杀气的皇兄其实也满有趣的之外,在场其余众人都只得配合着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几人在河边扒拉了一上午,在河里泡着的众人都感觉收获颇丰,每人桶里不是爬着许多螃蟹,就是一圈圈挤着游在一块儿的鳝鱼,冷不妨瞧了让人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这东西外表真跟蛇看起来差不多了。

在河边玩耍的时间众人都很是兴奋,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等到最后陈大娘派来的人叫了说快到中午时,在河里的周临渊等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爬了上来,这时几人没一个形象好看的,都浑身沾泥了泥水,衣衫全部都贴在了身上,看起来好不狼狈,皇后脸上眼睛里都带着笑意,这一上午的时间让她觉得很是有趣,简直比在宫中生活好玩了许多,回去时她比那几个真正下河抓了东西的人还要满足。

几人提着木桶,手里抓着网子,连镇南王的小孙子也不如之前看到的那副乖巧的小公子模样,还一边提了自己的木桶跟祖父比着看谁桶里的收获比较多,看起来倒真是如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了。

知道这些东西是准备用来吃时,镇南王的表情倒是和皇后不一样,他不如皇后这样娇贵养大的女孩儿,对贝壳田螺等物也并不如何排斥,反倒对尝试新事物充满了兴趣和热忱,因此一听自己抓的东西中午晚上都是做来吃,他二话不说就拍板决定留在叶家这边吃饭,只是祖孙二人此时形象都不太好,但是两人都不愿意回自个儿府上换衣裳,因此镇南王叫了随从回去替自己拿了换洗的衣衫,干脆到叶明俊住的小楼客房处分别洗了个热水澡,借着叶家的地方就此换洗了事。

明绣和皇后二人虽然没真正下河,但是两人坐在一旁就算头上有顶着伞,可是却不如站在河里凉爽,因此都出了满身大汗,因此一回到宅子不约而同的都回了自己房间洗澡换衣裳,那些贝壳田螺等一提回家就被陈大娘等人提进了厨房去。

这东西几年前明绣就做过一次,陈大娘等人没吃过,对这田里随处可见的东西是谢敬不敏,满心认为这田螺等物简直是最穷苦没饭吃的人才会考虑一二的,腥味儿十足不说而且还恶心人,因此一听明绣是要用来吃的,大家表情都是不同,但是李木匠等人却是几年前跟明绣一道吃过,一见到倒是赞不绝口,打断了陈大娘的劝说,仔细问了明绣怎么个做法之后抬了下去。

李长生等人以前就收拾过这东西,而且也看到过明绣怎么做,因此大致上也都差不多会,等明绣认真解释过更是认为没什么问题,那些鳝鱼等一时间吃不完,几个桶加在一起怕是有十来斤重了,因此中午吃上一些,留一些则是晚上再吃。

这时叶家帮忙的人不少,厨房里干活儿的也多,再加上李长生陈大娘等人的帮忙,等到明绣等人洗完澡出来时,那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饭菜了,原本陈大娘不太看好,以及皇后还有些害怕吃的田螺等炒了出来之后看起来倒不如之前想像般的难以入口,加了葱大蒜等调料之后,看起来倒还满像那么一回事的。

也许是忙了一上午的原因,几个下了河的童鞋都觉得有些饿了,此时闻到饭菜的香味儿,更是觉得饥肠辘辘,虽然平素以规矩来说男女是要分两桌坐,不过这时在叶家里头,镇南王虽说身份高贵,但是皇后等人则是更身份特别,反正这时都没在宫里头,也不用再讲究那些礼节,索性都坐了一桌吃饭。

周临渊与叶明俊二人都是吃过田螺的,因此毫不犹豫都伸了筷子挟了一些,镇南王是有冒险精神,再加上这东西也有他的一份成果辛劳,紧跟着两人后头也挟了一些,刚嚼进嘴里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明绣也伸筷子挟了一些炒好的田螺肉到皇后碗里,见她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不由笑着哄道:

“娘,您尝尝,很好吃的,如果实在不喜欢吐了也就是了。”她自己倒是没吃,这田螺肉虽然说好吃,嚼起来又脆又有嚼劲不说,而且袪了腥味儿之后味道还香,但是她这时怀了身孕,又正值在最初几个月要小心的时候,这田螺肉大人吃了还好,不知道对肚子里头的宝宝有没有什么影响,因此她自己没往碗里划拉,见皇后有些小心翼翼的挟了一筷子要放进嘴里,她不由笑道:

“这田螺肉平时吃起来有些腥味儿,可那是没放油或是没处理干净,这东西已经将肠子等物去了,又没泥沙,剩余的嚼起来可有味道儿了,脆生生的又有些绵,很香的呢。”

她话一说完,镇南王不由点了点头,转头看到孙子已经挟了好几次了,因为是所有人全部围在一起吃饭,因此旁边也没什么侍候的下人,都要靠自己挟菜,小孩子已经不如早上时那么怕生,吃到田螺肉时眼睛闪亮亮的,一副可爱的馋相。

皇后终于还是尝了一口,这么一尝之下也许是新鲜感作祟,也许是自己看着别人忙了一早上,或者是正好田螺肉对了她胃口,这么一吃也是一发不可收拾,又尝过了炒的鳝鱼段和蒸的螃蟹,样样都令她赞不绝口。

众人这一顿午饭吃得都很是爽快,配了明绣自己酿的啤酒,人人都放开了那些拘谨,陈大娘等人因为有镇南王在的原因,并没有凑到一起吃饭,只是留了菜自己一家人聚到了他们平时吃饭的地方,这边周临渊等围在一起吃饭的全都是熟人,酒足饭饱时镇南王也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板着一张脸,反倒是他那豪爽的本性露了出来,这啤酒虽然酒精量含得不太多,不过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表情倒看起来是有些迷糊了,拉着周临渊与叶明俊连喝了好几杯。

明绣只是吃得八分饱就放下了筷子,见皇后还在笑眯眯的端着汤喝,干脆自己挪了窝坐到另一旁去,看着桌上热闹的情景,这时气氛很是热烈,同身份没有关系,大家好像都放开了那些地位身份的拘束,变得同陈汉武等人高兴时吃饭喝酒的情形差不多。

陶姑姑等人被陈大娘一家热情的招呼着一道过去用饭了,皇后身边也没个侍候的,不过她倒并没露出什么不适的模样,叶家本来就没什么好侍候的,生活简单而快乐,而且什么事情都方便,又不如宫里那样事事都要讲规矩与紧绷,因此陶姑姑等人的离开并没有让皇后觉得不习惯,反倒是觉得一丝久违的轻松来。

见皇后已经喝完了汤将碗放下了,明绣连忙凑了过去,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皇后虽然不说十分了解,但是却知道这位娘娘最是讲究,吃饭并不贪多,一般喝完汤就绝不会再动筷子,不过这时她显然预料错了,皇后放下碗之后,拿了筷子又挟了块田螺肉吃了,转头看到明绣讶异的脸色,不由笑着问道:

“怎么了?”

明绣回过神摇了摇头,问了一句:“娘,您还吃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