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去洗漱呢”

“我不在意”周临渊一把又将她身子提高了些,明绣急得连忙伸出小手将他嘴捂住,脸孔一片绯红,夫妻俩两个月没见面,此时的亲密,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羞涩之感,只觉得还没洗脸刷牙,就又有这种亲热,她心里多少感觉别扭,看周临渊眼睛里已经冒出火光,她心脏轻轻抖了一下,连忙颤抖着道:

“我,我在意。”

看她巍巍颤颤的想要从自己身上爬下去,周临渊被她蹭得心火直往上升,已经两个月没有近她身子,本来早就已经忍不住了,此时明绣身子再在他身上磨蹭了两下,周临渊只觉得自己脑海里的理智一下子就变得迷糊了起来,眼睛微微充血,只能看得见她睡了一整晚之后,衣裳微微松开了一些,露出来的一片洁白肌肤,他嘴角轻轻的扬了起来,俊美无双的脸庞上浮了一层红晕,眼睛里带了一丝坏笑,扳了她肩膀离他近了些,嘴唇就往脖子下方那两根纤细精致的锁骨贴了上去。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小别(慎)

第四百一十四章 小别(慎)

明绣心里一抖,险些就发出惊呼声来,感觉到周临渊的唇舌在自已胫窝处轻轻游走,不时用灵活的嘴唇牙齿轻轻啃噬,带着一种湿糯与热情,给明绣留下一串战粟,让她身子轻颤不已,却偏偏浑身瘫软,再也使不出丝毫的力气。

周临渊的手指灵活的从她衣裳底下伸进去,一路攀山越岭,从细滑平坦的小肚子,一路顺着摸到胸口间的饱满圆润,隔着一层薄薄的肚兜,紧紧的将胸前的绵软包裹住,只露出美好的形状来,周临渊脑袋埋在明绣脖子间,有些模糊不清的咕哝了两句,明绣感觉到他原本还放在自己胸口的左手,突然转了个弯,摸到了她背上,原本模糊的心思立马回过神来,有些不好预感的想推他一把,只是他已经手上微微用力,那肚兜又给他用蛮力扯了下来

虽然他好歹扯时还顾着不要把明绣弄疼,只是明绣依旧是恼怒报复性的在他肩胛边咬了一口,两人交胫相缠,明绣这么轻轻咬在周临渊肩上,只是让他浑身更加紧绷,气息更加粗重而已,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惹了祸时,早就已经想念了她两个月的周临渊已经不能忍受的一把将她衣裳撕了开来,忍耐了两个月,此时妻子温香软玉在怀,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就翻了身起来,将她压在身下。

明绣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和周临渊说话,两人之间就开始亲密,心里多少觉得有些羞涩,一边推了推他,小声说道:

“别,今,今儿还要进宫的。”

感觉她一双柔软的小手不停的推着自己脸蛋,周临渊心头的火一下子烧得更旺,虽然她小手一直在自己脸庞边推桑在他看来很像是抚摸一般,但是眼见着她含羞带怯,白净脸庞浮了红晕,一副美不胜收的模样却偏偏不能亲近,他凑了好几次也被那双小手挡住,干脆一把捉了她的手,按在软枕上头,自个儿痛快的亲了下去。

听她还在有些抗拒,周临渊模模糊糊的道:“等下再去”

明绣听他这话,就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既是有些甜他这么久没看到自己就想亲近,可是又有些羞恼,忍不住就挣扎了两下:

“等下,要迟了。”她挣扎着从周临渊嘴唇下偏开脸说出这句话,这一番挣扎,就让明绣有些气喘吁吁了起来,而她在周临渊身下磨蹭,带来的后果也是极明显的,周临渊眼前只能看到衣带半解眼神迷离的妻子,哪里还听得进她拒绝的话,一把掀起她的裙子,手顺着光滑细致的大腿摸了上去。

明绣羞得脸颊都快冒出烟来,两人虽然已经成亲两年,孩子都这么大了,可周临渊除了才成亲时的那天有过这样急色的时候之外,其余两人欢好时,他虽然难耐,但从来都没像这样过,她回娘家住了两个月,看周临渊这样子,应该就是忍了两个月,以他之前总是喜欢爱亲近她的模样来看,能忍上这两个月,应该也是辛苦的。

而他明显又没有碰过其它女人的样子,这么一想,明绣心里就软了下来,看到周临渊已经忍耐不住,雨点似的吻落在她身上,轻轻痒痒的,带起一股战粟的感觉,她忍不住拱了拱身子,感觉到自己胸前的隆起被他握住,少了布帛的阻挡,他正肆无忌惮的揉捏着。

长指偶尔划过尖端,也许是忍耐不住了,他力道比以前重了不少,明绣闷哼了两声,平时并不觉得周临渊身材如何壮硕,他只是有些高而已,但此时被他压在身下,明绣只觉得自已娇小无比,有一种被他禁锢在怀根本无法逃脱的错觉。

周临渊眼神迷离,身上好似着了火一般,喘息声更是重了不少,看明绣咬着嘴唇,脸颊红得像抹过胭脂一般,眼睛里柔得像是快滴出水来,再也没能忍耐得住,一把拉起她的裙子,将里头的小裤褪了到她脚裸处,自个儿就挤到她双腿间,嘴唇压了下去,明绣的闷哼声,消失在二人紧贴缠绕的嘴唇里头。

好在周临渊虽然之前胡闹,但是却知道今日与往常不同,夫妻俩等下还要进宫,他一向是任性霸道惯了,可他却不能让明绣被人说了闲话,因此闹过她一通,稍稍解了些心头的思念之后,也就自个儿撑起了身子,屋里一股暧昧的味道,两人刚刚云歇雨收,都是一阵不停的喘气。

明绣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像是是要快散了架一般,半躺在床上,周临渊翻身下床,顺手一捞,就将她轻巧的身子又给捞进了怀里搂着,一副死也不肯放手的模样,两人大汗淋漓,屋里虽然放着冰块,可明绣却依旧是觉得浑身都还热,她衣襟期散乱,身上还穿着裙子,一只脚裸还挂着小裤,裙下光溜溜的,衣裳里头的肚兜被之前周临渊扯坏,可是从外头表看起来,她竟然是好端端的,好像没脱过衣裳般。

周临渊之前慌了来不及,连她衣裳都没脱,这么一想,明绣还没退烧的脸又开始烫了起来,下意识的就将双腿并拢交叠了在一起,两人静静的抱在一起,享受着欢好之后欢得的宁静时刻,周临渊的手轻轻在她身上拍着,另一只则是不老实的伸进衣襟内,还在她胸口不时揉捏画圈,明绣躺了好一会儿,觉得稍稍缓了过气来,这才忍不住拧了他一把。

这一拧,好像是从村里回来之后,两人之间因时间而生出的那丝不自在,又烟消云散了一般,周临渊笑着也不躲,明绣这一拧对他来说不痛不痒,还凑了头过来在她唇上偷了个香,这才有些无辜道:

“你要早让我亲一下不就好了?哪里用得着如今这么累?”他说完,还冲着明绣邪邪的笑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的在她身上流连,看得明绣脸颊更是烫人,忍不住又拧了他一把,小声的骂: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得了什么便宜?嗯~?”他说到后来一个字时,轻轻的拖了拖音,俊美白皙的脸孔带着红晕,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带着妖娆之意,明绣只觉得他这么一问,身子又一酥,心里羞涩异常,可是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般推开他身子坐了起来:

“别闹了,这什么时辰了?”

内室里的窗口处已经能看见外头渐渐的亮了起来,虽然还不到大亮的时候,可二人收拾一番等下还要进宫,显见着已经有些迟了,明绣想到二人之前做的事,要是这么迟了去,人家心里指不定会怎么想,忍不住又羞又气,看周临渊的手还在自己身上游走,不时的从胸口伸到腰侧,又顺着肚腹往下摸,明绣看他越来越不老实,一把将他手按在自己大腿内侧,转头冲着急道:

“别,别闹了,等下咱们要迟到了”

她乌黑顺滑的发丝顺着背脊,长长的垂到床铺上,周临渊挪过身子,双臂将她腰环进自己怀里,一只手被她按住也不挣扎,只是灵活的手指却是轻轻的开始在她腿心乱摸,脸孔埋在她腰间,闻着她头发上带着的淡淡清香,不时将她腰侧的衣摆咬开,在她光滑细致的腰间缓缓移走,感觉明绣的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般,轻轻颤抖,带着一种惹人怜爱,又很容易让人心里生出劣性根想欺负的意味。

明绣是真怕他等下又再胡来,周临渊的性子一向都是跋扈霸道,他要真想再胡来一次,她是怎么也挡不住的,况且照以往的时候的经验,他也并不是平时只闹她一次就够,更何况两人这次分开了这么久。

可要是进宫里去得迟了,碍于他是太子,人家当面不会说什么,可是背地里指不定会猜什么了明绣原本按住他的手,是想制止他的动作,谁知他偏偏停在那儿不动,倒像明绣自个儿让他停留在那儿一般,她脸颊绯红的连忙将手挪了开去,谁知这样一来,那人更是放肆得多。

感觉到自己腿间腰侧以及胸口都不时被人骚扰,明绣顾了这边却守不住那头,眼见着周临渊又有些忍不住,明绣身子轻轻颤抖,连忙带着哭音道:

“临渊哥哥,不要”

“嗯?”周临渊的声音从她腰间模糊不清的传了过来,恶作剧般轻轻咬了她腰侧一口,感觉到妻子身子如遭撞击般抖了一下,嘴里轻呼了一声,那娇小的身子就如风中的杨柳般,让他心里生出一股怜惜来,忍不住嘴唇就更轻了些,手上的动作也跟着轻柔了起来,半晌之后,他这才放开明绣,微微坐直了身子。

明绣心里一松,满脸绯红的转头冲他抿嘴羞涩的笑时,却感觉到周临渊双手已经放在她腰侧,轻轻用力,将她提了起来。她脑子有些迷糊,感觉自己被他转了个圈,身子扭转过来对准了他,正要开口问时,却看到他又将自个儿裙子掀了起来,轻轻放在他腿侧上,她张了张小嘴,正要问他时,他已经轻轻抱着她娇软的身子往他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地方缓缓按了下去。

简直是万分的折磨

虽然两人之前才缠绵了一通,可是周临渊进入时依旧困难,更何况他用的动作又慢,那感觉更是清晰了许多,明绣身子一软,感觉到随着周临渊的进入,腿心间,周临渊之前欢好时的证据跟着被挤了出来,狭小的床幔空间里,弥漫开来一股浓重的暧昧气息,明绣又气又恨,气他又不顾自己的要求胡来,她嘴里急促的喘息,只觉得双腿间又酸又软,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迷糊间,脑海里只想着,自己夫妻今日肯定是迟到了,再后来,周临渊没给她再思考的机会,已经如暴风骤雨般疯狂了起来。

她身上的衣裳早就被周临渊给拉到了腰间,露出胸前巍巍颤颤的绵软,白生生柔嫩嫩的,不时轻轻颤动,带着让人怜惜的美丽,周临渊不时凑嘴过去啃筮,耳边听着明绣带着哭音的喘息声,更是觉得身子像要爆炸开来一般,动作更是凶猛了些。

等他再一次心满意足时,已经是卯时了,明绣浑身酸软无力,软软的坐在身上,两人身体还在紧密相连,有气无力的趴在周临渊光滑结实的胸膛上,连叫他出去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他手还在自己背脊上游走时,明绣乌黑顺长的秀发沾了汗珠,披散在周临渊胸前,妖娆美丽。

外间春华等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薛嬷嬷等人却是没一个敢进内室里去,只能在外头守着,二等丫头手里的热水早就换了几通,听着屋里不时传来少女尖细的叫声,有时喘息里带着哭音,春红柳绿等人面红耳赤,唯有薛朱两位嬷嬷镇定的让人赶紧又重新烧了几桶热的洗澡水过来,众人忙不迭的又从外间退了出去门口守着。

明绣只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通般,看周临渊还在爱不释手的摸着自己背脊,两人身上因之前的热情而大汗淋漓,身上都粘腻得厉害,尤其是明绣,双腿间一片泥泞,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感觉到还埋在她身体里周临渊的变化,又吓得僵住,只是抬起汗湿的脸庞,可怜兮兮的朝他唤道:

“临渊哥哥…”

听她这么软软的唤着,周临渊又觉得自己有些冲动,连忙别开了脸去,将她身子紧紧的搂在自己胸膛,感觉到她胸前的绵软压到了自己胸膛上,顶端的柔嫩不时在自己胸口因他的动作滑来滑去时,气息更粗了几分,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有些哀求似的可怜兮兮道:

“绣儿妹妹…求求你,好妹妹,再答应我一次吧”

明绣又羞又气,可是却拿他这样的赖皮样子没办法,强又强不过他去,哀求他也有法子对付,简直是软硬不吃,可二人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不说他们会不会迟到,就是明绣自个儿,肯定也没有力气再起床,因此咬了咬嘴唇,硬起心肠板了脸:

“不,你再胡闹,我可不理你了”

周临渊因之前的热情,脸上浮了一抹妖娆的红晕,一张俊美如花的脸庞带着一种耀眼的*光,眼睛里好似有光华流传般,长得美的人不,不但是女儿家吃香,连男人也同样是如此,谁说惑人的只可能是女人了?

看明绣别开脸去,周临渊无声的弯了弯嘴角,俊美的脸庞上布满了邪气的坏笑,一边凑到她耳朵边,轻轻咬了两口,看她身子如遭电击般颤抖了几下,这才得意的轻轻笑了起来,倒在他胸膛上的明绣也随着他笑的动作身子轻轻动了几下,两人还紧密相连的地方又跟着起了变化,周临渊这才低声温柔呢喃:

“再坏一次,你不理我了?”他看明绣有气无力的点头,心疼的摸了摸她脑袋,下一刻,双手却已经钻进她裙子里头,捏住了臀部的丰盈,坏心的双手用力,将她抱了起来,又放手让她自个儿落了下去,两人都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他这才接着道:

“那再坏两次,三次,你是不是就理我了?”

明绣拿他这样子没有办法,心里又羞又怒又气又急,可偏偏却是对他这样子胡来打从心底里觉得无计可施,只能红着脸小声求饶:

“你先放了我,咱们从宫里回来之后,我,我再依你好不好?”说出这番话时,明绣只觉得自己整张脸庞都要烧了起来,紧紧将脸埋进他胸前,再也不肯露出来。

周临渊逗了她好一会儿,看她这样子,知道她是真的有些恼了,忍不住又抱起她来,小心的哄了哄,又一边讨好似的在她脸颊上头亲了亲,可是手上动作还没停,依旧是不停的抱着她腰还在将她上下挪动,看明绣已经微微抽泣,更是觉得又心疼又是忍不住想欺负她,但身体上却是停不下来,只能一边小心的将她抱起来,将她狠狠往自己身体按了按,这才忍住异样喘息道:

“我,先抱你去洗澡,绣儿,别哭了”

明绣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嘴里轻轻发出喘息,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此次绝不会罢手,只能闭着眼睛,柔顺的依在他胸前。两人这么亲密,靠得这般近,对方的呼吸都能听得到一般,明绣感觉到周临渊身子微微用力,已经坐起了身来,可是他却根本就没有要将明绣放下来的意思,坐在床沿边,连鞋子也没着,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将明绣抱在自己身上。明绣觉得这么一来自己更是难受,他每走一步,比之前在床上胡闹时更要疯狂得多,她只能紧紧将光滑细致的双臂搂住周临渊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抱进了浴室。

等两人从浴室里出来时,周临渊已经是神清气爽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明绣已经被他洗得干净抱了出来,只是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神情还有些萎靡,两人脸颊上都浮着红晕,一副慵懒异常的模样,周临渊眼角带着*光,本来就俊美的容色更是亮眼,简直都快艳光四射了,原本就长得好看够迷人,此时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明绣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连指头也不想再动一下,腰间酸软得连坐都有些坐不稳了,周临渊讨好的拿了衣裳在替她穿着,一边不时的低头亲她一口,神情温柔得就像是在照顾自己最珍视的宝石一般,动作轻柔,深怕将明绣弄疼了,可是对于他的讨好,明绣却是哼了一声别开脸去,之前他这样不管不顾的胡来,让她已经生了气,刚进浴室时他又这么胡来一通,现在她连动动手指都觉得累,等下这个样子,进宫时还不知道会怎样的丢脸,而今日又偏偏是不能不进宫的日子

想到这儿,她狠狠瞪了一眼这个作恶的坏蛋,看他笑得满脸得意的样子,一副神情气爽,根本好像之前什么事儿没发生过的模样,再和自己现在瘫软在椅子上头的样子对比,她就像是才刚刚被人折磨了一通般,不但是双腿间火辣辣疼得厉害,而且身子也是又酸又软,忍不住又是心里涌起一股怒火,冷哼了一声,转头不去看他。

外头侍候的人听到屋里头的动静,连忙有人问了安之后进来,看到屋里奇怪的气氛,太子难得笑得这般如百花绽放的样子,偏偏太子妃脸上的晕色挡也挡不住,眉宇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丝妩媚来,浑身慵懒的样子,已经是穿戴好了衣裳,发梢还没全干,显然之前在屋里时就收拾好了。

薛嬷嬷等人不敢再耽搁,连忙有人上前来拿了梳子替明绣梳前,周临渊轻轻靠近妻子,趁众人低头不敢看他的功夫,轻轻在明绣耳边咬了一口,手还在她腰间轻拧了一把,调戏意味很是明显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笑道:

“虽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说完就转身站起来走了出去,他平时早上都会练一会儿武,此时天色虽然已经比往常晚了,不过他依旧是没准备落下这个早已经跟着他许多年的习惯。

明绣心里有些莫名其妙,想着自己答应过他什么事情,一时间也忘了生气,下意识的就点点头,看他冲自己笑得一副得意异常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可是头已经点了,她看周临渊冲自己眨了眨眼睛,突然想了起来,两人早上时缠绵,她好像求饶时说过一句不该说的话,刚刚周临渊提起时,她下意识的就点了头,此时才觉察出不好来。

只是此时屋里已经站满了丫头,明绣咬了咬嘴唇,想起早上时夫妻俩的乱来,脸孔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明亮的黄铜镜里露出一个眉目间含羞带怯的娇美小佳人来,她的目光轻轻转过头,看着春华正在收拾床铺时,脸颊更是烧得厉害了些。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朝贺

第四百一十五章 朝贺

屋里人看着明绣满脸不自在的样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众人摸不准这个主子心里是恼羞成怒了还是害羞了,但是谁都心里明白不去提这岔,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到摆饭时,明绣脸上的红晕也就褪去了许多。周临渊也跟着过来一道陪了她用饭,夫妻俩商量之后还是将儿子留在了府里头,之前小冯氏想用巫蛊来害周瑞宁一事,叫明绣心里生出了提防,今日人多眼杂手也杂,难保就有不知哪只手摸到了她身上来。

别扭完了这一会儿,小心的检察了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错处之后,明绣这才半靠着周临渊,跟着坐上了马车,她这番脚软的作派,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太子夫妇恩爱异常的表现,幸好没哪个敢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马车一路驶向宫里时,此时已经是卯时末了,他们夫妻并没有来迟,可是今日进宫来拜见的命妇们一年来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有些想巴结皇后的,早早儿的就过来了,因此更显得这两夫妻来得晚了些,众命妇们心里讶异,不过表面却是十分恭敬异常而又热情的过来向明绣夫妇请了安,太子周临渊这才让女官给皇后说了一声,自已往皇帝那边接见大臣的太和殿走了过去。

明绣浑身酸软,一下子被命妇们所包围,这些宗室贵妇或者大官的女眷们对她一个个都热情异常的样子,趁着此时皇后还没出来的时间,众妇人们热情的围着明绣,有想要将自己女儿或娘家侄女儿给她哥哥叶明俊说亲的,也有暗示着想向她做一个贤惠女人,要塞女人给丈夫周临渊的,甚至更有四大家族之中王家的族长夫人,想要和皇后成为亲家,要想将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孙女儿许给周瑞宁做妻子的…

听着周围的七嘴八舌,明绣被吵得头晕脑涨,还不到半刻钟功夫,脸上笑容就已经僵了起来,听着众妇人不停的向她说着话,她僵硬的干笑了几声,这才笑着提高了些声音,统一拒绝道:

“各位夫人们,俗话说,长兄如父,本宫兄长的婚事,可不敢让本宫来作主的,如果是瑞宁的事情,那更是上头还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瞧着呢”

她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心里有些不乐意,如今皇上已经渐渐在组织想要建一支海上大军,在场的夫人哪个都不是傻的,叶家两兄妹,大的被皇上派去了江浙,不知道他身上领了什么命,但是得皇上看中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要是能同他结了亲,往后地位肯定是会得到新皇以及新后的另眼相看,这叶明俊更是以后皇太孙的亲生舅舅,隆盛帝之后,两代皇帝都和他有亲,哪能亏待得了他;这叶家姑娘则是更了不得,一跃成为了太子妃,嫁到皇家没多久又生了个儿子,更是直接被皇上下旨册了皇太孙

这皇太孙可是哪个人都可以得到的,这还必须要是太子的嫡子,而且已经确认了是下两代的继承人,才会被封为皇太孙,皇子的儿子们,也最多只能称为皇孙罢了。这周瑞宁如今年岁虽然还小,可是却显而易见往后会成为皇帝的人,要是和他结了亲,那往后哪个有幸将女儿嫁了他,不就是现成的国舅了吗?

在这些考量之下,虽然明绣已经是直言拒绝了,不过仍旧有人还不死心的看着她,唧唧喳喳的不甘道:

“太子妃是君,建安伯是臣,就算您二人是兄妹,可那怎么算,也应该是建安伯要听您的话?”

“是啊,皇太孙虽然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作主,臣妇们也是知道这些事儿,不过臣妇家里的闺女儿(孙女儿)也是正好三岁,不如哪天臣妇带着女儿去太子府上拜访,说不准两个同龄的孩子还能玩到一块儿去呢”

明绣听着这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头大如斗,不由羡慕起之前正大光明告辞还没人敢多说的周临渊来,她只能和这些贵妇们打着哈哈,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人让人心里难堪下不来台,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不过态度却是十分坚决的样子,一副她什么都做不了主的样子,众人心里有些无奈,可是却拿她这样子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的说着,期望能说到她头昏脑涨,一时不察就答应了下来。

此时的明绣经过早上那一通胡闹,腰身下酸得跟灌了铅一样,坐在椅子上头背脊又挺得直,此时感觉身子都快僵硬了,她不时将目光望向坤宁宫内殿口处,盼着皇后赶紧出来给她解围,她只觉得自己手臂都有些重了抬不起来了,也不知道借着抚头发的动作,挡过了众人多少次的逼问,正有些无可忍耐间,终于殿口有太监在高声传话了:

“皇后娘娘来了”

一听这话,明绣彻底的松了口气,从没觉得太监的声音像这一刻般,就如同天籁一样,原本还在她身边进行着疲劳轰炸的众人们也不约而同的住了口,跟着跪了下来,嘴里不约而同齐声问安道:

“臣妇给皇后娘娘问安,娘娘千岁,愿娘娘凤体安康”这样一个人说着这话时,就如同例行公事一般,可等到这殿里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妇人一道说起时,就声音娇脆清亮,明绣好似被这股气氛感激,脸颊上头浮现出一抹红晕来,到了此时此刻,才终于感觉出当皇后的威风来,众人群起朝贺的那种场面确实令人心情激荡,眼见着这么一片穿着蓝白色命服的女人们全跪在自己面前,那种滋味儿着实让人心里舒坦。

因明绣身份特殊,在这大周朝中,身为太子妃,也是仅次于皇后的女人,因此并不用像她们一样行三跪礼,只是半蹲着,虽然这个姿势有些累人,但是比起那些板腰挺得笔直,慢慢维持着一个僵硬姿势缓缓跪下去,要求不能出一丝错的妇人来说,她已经好了许多。

皇后由几个宫人太监们拥护着从内殿里走了出来,满脸的雍容华贵,美丽的脸庞更是容光焕发,之前和明绣一道回平安村时,住得很是舒心的样子,今日的皇后打扮得素雅简单中透着一丝掩藏不住的高贵,虽然嘴角含着笑意,不过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手指上戴着金指套,一只手还扶在了旁边李朴的手上,确实气势十足,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盛满了冷淡与优雅,高高在上不容易亲近,美丽可远观而又让人生不出一丝冒犯的感觉。

看到明绣也坐在一旁时,皇后脸上冷淡的笑意终于温暖了一些,冲她点了点头,眼睛里带出一丝亲昵之意,明绣也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抿嘴一笑,两婆媳之间的这些互动,除了跟在皇后身边的陶姑姑等人能瞧见之外,正在进行着三跪礼的贵妇们都没瞧见,皇后自个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这才淡淡笑着道:

“众位夫人请起,本宫盼了一年,可盼到今儿才热闹了”

众人一听这话,这才连忙道过谢,站起了身来,明绣半跪着也着实累得厉害,还站在众贵妇们前头,皇后看着她满脸苍白的样子,知道她刚才是累到了,连忙有些心疼道:

“太子妃坐到本宫身边来就是,各位夫人也只是一年才进宫一次,都别站着,文静,你们去搬些凳子过来。”她身后的闵姑姑答应了一声,赶紧下去吩咐着小宫女们搬些轻巧的凳子过来,一些位份稍低些的夫人们则是跟着闵姑姑,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能靠皇后近一些的妇人们,稍稍往殿外退了一些,才接过凳子坐下。

众人谢了恩了,大部份的命妇们都坐到了坤宁宫正殿外些去,宽敞异常的大殿里只留了十来个身份最为高贵的妇人,别人羡慕她们能站在内殿里头,此时她们却是看着坐在皇后身边的明绣,心里闪过各种感觉。明绣好不容易咬牙拖着僵硬的身躯往皇后身边走了过去,等到真的坐实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此时转头看留在殿里的妇人,其中竟然还有冯氏族长才新娶了一年多时间的林氏,两人之间比起其它妇人来说,也算是见过几回面,那林氏看了明绣一眼,冲她友好的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她与自己被刺杀一次有没有关系,不过明绣却不会将心里的怀疑与愤怒表现在脸上,也微笑着冲她点了下头,这才移开了眼睛,两人这番眼神交流,落在其它妇人眼里,心里都打了个转,不过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都冲皇后讨好的道:

“臣妇们盼了一整年,可好不容易才能见着娘娘的凤颜了,说不准回去之后也能沾些娘娘的福气呢”

皇后如今儿孙双全,自然也称得上是个有福气的人,虽然没有女儿,可要认真算起来,这后宫里头的哪个公主皇子的不是她名下的儿女?虽然皇后心里不见得待见这些便宜儿女,可是在外人看来,这些人唤她母后是不争的事实。众人这么说,也就是讨了个巧,既是夸奖了皇后,又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听人说到自己的孙子,皇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众人这边谈笑风生,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翠微宫里头,一大早起来就已经打扮好的冯氏左等右等,眼睛都快望穿秋水了,还没见着一个贵妇过来向她请安,心里不由又急又疑,连忙唤了自己的贴身奶娘姜氏过来,有些生气的问道:

“那些人怎么还没过来?”

姜氏一大早的就起床替冯氏收拾打扮,好不容易将这主子侍候好了,又接过她手里的工作,帮她张罗着等下待客时要用的点心茶水等,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的一直跑来跑去,到这会儿了,连茶水都还没喝上一口,正是七月的天气,热得令人心里慌,她满身的大汗,被冯氏急匆匆的召来,觉得嗓子眼儿都有些冒烟了,听了她的问话,有些纳闷道:

“奴婢一直忙着准备点心茶水点,不如奴婢现在让人去打听一二?”

冯氏烦闷的点了点头,她今日穿得这样气派,好看虽然是好看了,可是却一下却是浑身大汗,更何况头上戴着珠翠头面,虽然艳光逼人,可是这些份量可不轻,她一大早的就挺直了背脊,到现在累得心里慌乱异常,有心想捞了一旁的扇子给自个儿扇扇风,可是却又想着穿成这样猛力摇扇子,总归不雅,她心里又烦又燥,更是觉得事情有些诡异,看到一旁的大宫女如木头般站在一旁没动,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发出来了:

“你们是死人呀?看着本宫这么热,也不过来给本宫扇一扇”

几个宫女低垂着头,可是挡在阴影下的脸,却微微咬了咬嘴唇,眼里不满之色一闪而过,这才恭敬的答应了一声,上前拿了大扇子要替她摇风,刚拿上扇子摇了没多久,冯氏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干脆挥手道:

“算了,你们去打探消息,嬷嬷陪着本宫在这儿坐一会儿,看到你们这样木头似的,本宫心里就烦”

姜氏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仍旧没当着冯氏的面驳她面子,只是顺从的答应了一声,看到低垂着头,瞧不出表情的几个宫女温和道:

“那么你们就跑一趟吧,我年纪大些,没你们跑得快。”

那几个宫女低垂着头,声调平平的答应了一声,这才又朝冯氏福了一礼,往外头退了出去。姜氏等人走*了,这才秉退了殿里站着的两个小太监,只余了自己和冯氏二人,宫里放着冰盆,其实并不太热,只是她了解自己这个一手带大的姑娘的性子,因此拿了一旁的扇子,轻轻替她摇了起来,果然,冯氏面上的烦燥少了一些,眉眼间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

“果然还是奶娘知本宫心意那些小蹄子,没一个是省心的”

姜氏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更柔了一些,不过仍旧是有些担忧似的苦头婆心劝说道:

“娘娘,虽然她们如今还不顶大用,不过总是娘娘您用惯的人儿,这么骂下去,怕是失了人心了,到时让她们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来,如今娘娘身边,还差着一些人呢”

冯氏一听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精心修绘的眉头,她虽然不如小冯氏那般聪明,可她有一点却是比小冯氏强得多,那就是她能听得进别人的话,不会自作聪明,知道用自己身边的人,毕竟三个臭皮匠,也当一个诸葛亮了,三人成虎,因此如今的她还坐在宫里,等着那些命妇过来朝拜,而小冯氏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泥土里,只等着别人进贡些香火罢了

一想到这些,冯氏脸上露出得意的阴狠神情来,痛快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奶娘一心是为我好的”她此时说话的神情就如小时一般,姜氏脸上神情柔得快滴出水来,两人正有说有笑间,之前去打听消息的几个宫女一下子跑回来,脸上带着害怕的神色,看着冯氏有些不敢开口,冯氏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喝骂道:

“有什么快说,再不说,本宫揭了你们的皮”

几个宫女一听她这么说,身子轻轻抖了抖,这才有人小声说道:

“娘娘,那些命妇们都,都往坤宁宫去了”

冯氏一听这话,撑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美丽妩媚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讶异之色,甚至连愤怒都忘了,只是下意识的道:

“她不是已经…”

“娘娘”身后奶娘姜氏见状不好,连忙拉了她一把,冯氏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这话足以将她置于死地,并不能说出口,因此连忙闭了嘴,只是脸上神色依旧精采,看了姜氏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冯氏想到隆盛帝当初对她的轻怜蜜意,眼睛里露出璀璨之极的光芒来,略有些心甜的想着:他不会是想给自己惊喜,让命妇们去了坤宁宫,要在那儿亲自任命她为皇后吧?

到了此时此刻,在冯氏一心以为皇后早已经死去之后,再也想不出为什么皇上会让这些命妇们依旧是往坤宁宫走去,她并不敢去想皇后并没死的事情,毕竟要皇后死,她已经想了二十年了,早就有些忍耐不住了,听到本家好不容易派人出去刺杀皇后等人时,她那从来都没隐藏住的二十年心病,一下子就痊愈了大半

一想到隆盛帝可能会在众命妇面前委派自己为皇后,冯氏就觉得那心一刻也等不得了,她甚至想着自己等下就在坤宁宫里住了下来,再也不回这翠微宫里来了,她一边欢喜的抿了抿嘴唇,并不敢张嘴去咬,深怕咬到了自己精心涂绘的口红,一边有些欢喜的拉着姜氏的手,激动道:

“奶娘,咱们也去坤宁宫”

姜氏看她欢喜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是她并不敢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让冯氏心里不痛快,只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点点头,心里安慰着自己,兴许冯氏所想的才是对的,毕竟本家已经派人出去刺杀过皇后,当时皇后和太子妃皇太孙离宫,带的人数本家是一清二楚,而本家世代手里握着的那批暗卫杀手,实力有多么强大,姜氏跟在冯氏身边这么久,前些年冯氏得宠时,本家也跟她们透过底的,那些人简直杀人是不要自个儿命的,能和别人同归于尽,这样的人出手,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虽然心里仍旧有些不安,不过姜氏却迫使着自己往好的地方去想,这么安慰了自己好一阵子之后,她脸上才稍稍露出了些笑容,一看冯氏已经要往宫外走了,看着外头明晃晃的大太阳,姜氏有些心疼道:

“娘娘等会儿,外头太阳大,仔细您的身子,奴婢让人给您准备伞去”

冯氏答应了一声,脸上笑眯眯的,再也不见这些日子以来的烦闷,几个回来禀告的宫人都有些心里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皇贵妃今儿怎么欢喜成了这样,前些日子还成天板着一张脸,让人不敢靠近,今日一大早起来准备好要等命妇过来接见自己了,可被落了个面子不但没生气,反倒是欢喜异常,她没生病吧?

正在欢喜中的冯氏不知道原本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几个大宫女的想法,她此时一心都沉浸在了欢喜里头,等到姜氏让人备好了小辇,她这才坐了上去,欢喜的往坤宁宫走去,这时的坤宁宫里,一派欢喜异常的模样,在皇后有意放下架子,而众贵妇们又拼命巴结讨好的份儿上,相处得更是融洽。

冯氏过来时一惯以她霸道的性子,没让人禀报就直接带着人冲了进来,看到殿外坐着的一些满脸羡慕,微微侧了脸往殿里看的众人时,她欢喜的心里涌过一层阴影,轻快的脚步一下子了慢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僵了些,微微皱着眉看了一眼坐在这儿的命妇们,抿了抿脸,脸色阴沉了下来。

坐在外头的妇人们正满脸羡慕的听着里头笑声阵阵,突然看到坤宁宫外闯了一行人进来,还没等人禀报,这一行人就气势十足的走了进来,等走得近了些,才发现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正是宫里原先最得宠的冯贵妃,众人虽然心里有些讶异,心里各自闪过不少思量,可面上却是恭敬的笑着站起身来朝她行了半跪礼,并不像对皇后一般,行了全礼的三跪,冯氏心里气得发慌,身子直颤抖,这才勉强着说道:

“各位请起里头说什么说得这么热闹?”

殿里皇后正握着明绣的手,听这些命妇们正说着凑趣的话,突然听到外头冯氏的声音,想到这冯家人接二连三的刺杀,那一次要不是小黑前来救驾,她们早就死了不知道尸骨都已经开始发臭了事关自己的性命,皇后就是如圣人般大量,此时心里的怒火也是忍耐不住,更何况冯氏这些年三番四次对她下手。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翻脸

第四百一十六章 翻脸

如果是她自己也就罢了,毕竟两个女人间争风吃醋,这样的手段总归是她吃了闷亏,为了隆盛帝能忍了下来,可如今冯家人竟然还要搭上她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媳妇儿和孙子,这让皇后心里的愤怒再也忍耐不住,此时对冯家也不愿再做一丝表面的和平,听到外头的问话声时,只冷冷的道:

“皇贵妃既然已经来了,又不让人通传,如今又在外头站着做什么?”

在场的朝廷命妇们人人都跟人精似的,哪里听不出皇后话里的火药味儿,都觉得心里暗自心惊,两个女人正面开战,其余众人就开始装聋作哑了起来,都装着没听出皇后话里的意思般,只是心里却不停的琢磨了起来。

众人每年都会进宫里向皇后朝拜一次,前些年中,大周朝内的顶级世家贵妇们来拜见皇后时,大多都是走个过场,而一般不管皇上有没有吩咐,众人都会去皇贵妃的翠微宫里头瞧瞧,毕竟当时的冯氏有多皇上的宠,众人都是瞧在眼里的,可最近两年,隆盛帝对冯氏的态度变得有些疏离,显然冯氏已经是失了宠,反倒是位主中宫,一向不见皇上有多么看重的皇后,虽然是什么都没做,不过众命妇们却看得出来,夹在几个女人中间,冯氏等人斗来斗去,她却是最稳妥的人了。

今年进宫向皇后请安,反倒是大周朝贵妇们最为诚心实意的一次了!

冯氏原本心里就生出不好的预感,此时一听皇后说话,忍不住心里又惊又怒,下意识的就往殿里走了几步,等真的看到皇后和坐在一旁的明绣时,她的表情就更见惊恐,像是看到鬼了一般,声音尖利的道:

“你怎么还活着?”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贵妇们心里都是一凛,冯氏今日说这话显然是说明她暗地里是做了什么,而且被皇后知道了,难怪今日皇后一改前些年对冯氏避让的态度,今日这般正大光明的开始和她对上,众人心里骇然,可是表面却是安静异常,都捧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好似能从上头瞧出一朵花儿来一般,只听到皇后笑着说道:

“本宫为什么还不能活着?皇贵妃你年岁比本宫还要大上一些,就是要死,也是你先才对,本宫哪里敢同你争持?”这么多年的忍气吞声,结果最后仍旧是没能捂得热冯氏这颗阴狠毒辣的心,皇后此时心里说不出的冰冷与愤恨,想起前些年自己接连失去的几个孩子,现在想来,心都感觉揪成了一团。

她那时总是在冯氏手段下流产,好不容易拼命咬牙熬着生下了周临渊这么一个儿子,从小看得就跟眼珠子似的,可冯氏从来就没善罢甘休过,不时总会玩出一些新花样,她在坤宁宫里,常听到自己的丈夫往翠微宫走,听到冯氏这些年又生下了二皇子四皇子,接着又是七公主,当时她守着诺大一个坤宁宫,心里头的冷清与绝望,皇后到现在根本就不愿意再去回想

可就算她已经如此退让了,冯氏依旧是不甘心,还想要逼死了她,逼死了她孙子儿媳才满意,这样看来,就算她继续再忍气吞声,又有什么意义?她为了皇上的事情,已经忍了半辈子了,眼见着只剩了这后半辈子,她的一切都放在自己的儿孙身上,周瑞宁也是皇上的孙子,难道他就不心疼?皇后心里凄凉,目光里却带着冷淡与坚决之意,看着冯氏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退缩过,她这次已经不准备再忍让冯氏,就算是隆盛帝会责怪她,会与她疏远,心里会愤怒,她也再忍不得了。

冯氏一听皇后的话,气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是个女人,从来就没有不在意人家说自己老的话,更何况皇后一向在她面前软弱,她也一向以为皇后只是个摆设,要不是名份在那儿,她要将她怎么样,她难道还敢反抗不成?可现在就是这个她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女人,居然敢当众这么不给她脸面,她心里的愤怒自然是可想而知,想也不想就骂道:

“徐梓彤,你居然敢如此跟我说话?”

“大胆”回应她的尖叫怒吼的,是皇后板起来的脸与冷冷的怒喝,她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高傲,站在殿里的白玉台阶上,从高而入俯视着冯氏,眼底带着冰冷与轻蔑,看得冯氏火气忍不住又扬了起来,皇后冷笑了两声,喝完她之后,这才又慢悠悠的重新坐回自个儿的位置上,斯条慢理的说道:

“皇贵妃,你身为贵妃,本宫一向是尊重你,从来没让你日日请安过,平日对你也多加宽容,可是没想到,皇贵妃你进宫多年,依旧是对宫中的礼数如此不明了”她朝冯氏笑了两声,眼睛里带着赤luo裸的杀意,旁边众命妇们安静得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之前的热闹情景就像是明绣幻觉一般,她看着皇后第一次露出这样冰冷的表情,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皇后手心里也传来力量,好似安抚她一般,明绣这才听着皇后继续道:

“看来本宫得要好好找人教教皇贵妃规矩才是”她说完,看了看自个儿旁边李朴陶姑姑等人,看着满脸惊骇,好似还有些不敢置信的冯氏,这才慢慢说道:“今日是个热闹的日子,可是冯氏却不分上下尊卑,随意乱闯坤宁宫不说,进来之后大呼小对,对本宫无礼,以下犯上,本宫念在冯氏不知规矩,就杖责十棍好了”她说完,才笑mimi的看着冯氏,只觉得自己今日的硬气,简直出了这些年被她迫害的怨气,半晌之后才冷冷道:

“冯氏,你还不谢恩?”

听了她这话,冯氏这时才像如梦初醒一般,听到她竟然敢要人打自己的板子,还当着这么多朝廷命妇的面,丝毫不给自己留一丝面子,心里忍不住又怒又恨,咬了咬牙,阴测测的笑道:

“徐氏,你敢打本宫板子?皇上可一定不会饶了你”她满脸自信之色,初时进宫时,她也曾经‘不小心’冒犯过皇后一次,那时的皇后初吃她的亏,又惊又怒,可后来拉了隆盛帝过来作主时,这事儿就不了了之,她从此之后渐渐更加肆无忌惮,而皇后自那时开始,也学乖了些,吃亏之后再也不敢声张半句,没想到事隔多年,这徐梓彤依旧是老毛病又犯了,还敢这么对她

冯氏脸上的笑容得意洋洋,有些挑衅似的抬着看着皇后,谁知皇后却根本没看她一眼,也没有她想像中那般气急如雷,只是心平气和的转头看了那些安静异常的命妇们一眼之后,温和笑道:

“本宫今日本来想要给皇贵妃留些脸面,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本宫,诸位夫人们觉得本宫应当如何,才能教冯氏懂了规矩,让她不至于这般,因不知事而闹出了笑话,而给皇上和本宫丢人”皇后这话的意思,却是将自己皇宫和隆盛帝当作了一家人般,将冯氏比作了小妾,虽然冯氏的地位,比起一般小妾来说地位高得多,好歹也是皇贵妃之位,可此时皇后这么一说,将她和皇帝陛下当成了普通夫妻,那么说她是小妾好像又无可厚非。

但这么一来,在大周朝里,小妾地位是极其低下的,不但是妾是贱流,而且还能通买卖,意思就是,如果哪户大户人家,正妻看小妾不顺眼了,捉到了她一丝错处,如果自个儿丈夫也同意的话,那她是有权直接将这妾给发卖了的皇后说这话,着实是将冯氏贬低得厉害,偏偏在场众人谁也反驳不出来。

虽然说皇后和隆盛帝不是普通夫妻,并且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女,可人家再怎么地位特别,也真正是夫妻呀?难得这些年看到皇后这样硬气的样子,众命妇们犹豫了一下,看皇后微笑的样子,以及之前毫不客气对冯氏的发作,众人心里不约而同都猜想着她是不是已经得到了皇上授意,才这样子的?

权衡之下,众人这才犹豫着附和笑道:

“娘娘一向英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自然做事是稳当的。”却是和稀泥的说法,谁也不肯当那出头的鸟,虽然此时皇后的意思看起来像是得到了皇帝支持般,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可是冯氏进宫已久,又宠冠后宫多年,谁也不知道哪天隆盛帝陛下吃腻了那些新鲜美人儿,突然想起这颗早已经吃顺了胃口的老白菜,因此谁也不敢出言得罪了冯氏,只敢这么附和似的说着废话。

冯氏初时一听这些原本巴结讨好着自己的贵妇们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气得柳眉倒竖,胸口的火气一阵翻腾,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脾气本来就暴躁,此时一听这些妇人们不像以前那般顺着自己讨好自己,忍不住就恨恨的开口骂道:

“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贱婢们…”身后奶娘姜氏一听不对,赶紧拉了她一把,冯氏这才像是醒悟过来了一般,看着周围命妇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虽然这些人地位没她高,不过犯了众怒也难以收拾,更何况这些贵妇里头,还有不输于冯氏家族的王家刘家等夫人,她不过是冯氏一个旁枝的女儿,除了这皇贵妃身份,哪里有资格与这些夫人们相较,看到这些人眼里的冷色,冯氏生生忍住了心里的那口气,原本想骂皇后的宫女不给自己搬凳子,不过想到上一次过来时,自己因这个发脾气,徐皇后这贱人说自个儿不请自来,根本不给自己脸面,如今二人撕破了脸,她更是不会吃自己这一套。

冯氏这么一想,连忙就将自己满腔的火气发泄到了自个儿宫女身上,忍不住狠狠就一耳光顺手甩到了离自己身旁最近的大宫女碧心脸上,一边劈头盖脸的骂道:

“贱婢,看到本宫已经进殿里这么久了,还站着,难道你就不会去给主子搬张凳子过来?这样木头木脑,难怪如今也就这么大出息”她一边骂着,一边却用眼睛斜斜的看了上头坐着的皇后一眼,指桑骂槐的意思展露无疑,众命妇们虽然知道她原本是想骂自己等人的意思,不过幸好冯氏没挑明,看在她如今膝下还有二皇子等人的份儿上,这一次却不得不咬牙忍了下来,只是心里对于冯氏都没了好的印象。

旁边碧心冷不妨被冯氏这一巴掌打得脸都偏向了一旁,冯氏是含怒而发,力道异常的大,她只感觉到自己脸庞一阵火辣辣的疼,牙齿好似也有些松动了,嘴里弥漫了起来一股血腥味儿,受到疼痛的刺激,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耳朵有些嗡嗡的,不过冯氏的话却依旧清晰的传进她耳朵里头,听到冯氏骂的话,虽然知道她不是来针对自己,但是心里的那股羞恨却是渐渐从心底升了起来。

在这宫中,主子责打奴婢是常事,谁叫做奴婢的命生得不好,又没个爹娘给的好容貌,不得皇上另眼相看,只能做那最低下的事情,甚至主子心情不好了,叫奴婢丢了性命也是常事,可碧心等四个侍候冯氏的大宫女,一向不管在翠微宫还是在整个宫里,都是有些体面的,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冯氏当众又打又骂的,简直地位是猪狗不如,碧心透过有些散乱的头发,看到旁边众人或带着嘲笑或带着鄙视惊讶的目光,泪水一下子就滚滚滴落了下来,落到自己脚背上头。

冯氏打骂了自己的心腹宫女,还觉得有些不解恨,忍不住又伸手抓打了安静的碧心好几下,看她柔顺的站着动也没动,这才觉得舒心了些,看了座位上稳当当坐着的皇后一眼,她心里的火气腾的又冒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原本是要打自个儿的宫女出气,可皇后的目光,却是像觉得她打自己宫女活该,她还很痛快一般,让冯氏心里又是气又是恨,刚刚打过碧心,自个儿就像是吃过亏了似的,只是之前是她动的手,一时间也找不到皇后的错,只能生生忍下心里的愤恨,这才怒气冲冲的朝碧心骂道:

“你这贱婢,做错了事不知道悔改,还不给本宫去搬凳子过来,难道人家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碧心低垂着的头挡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恨,这才轻轻福了一礼,因之前脸颊受伤,此时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她只能有些迷糊不清的回答道:

此时的命妇们暗地里不住的摇了摇头,连那冯氏族长的继妻林氏也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看着这个脾气眼见着越来越暴躁的冯氏,心下里微微有些不满,不过碍于场合,却并不敢上前说话,只是心里却有些鄙夷,这果然是正宗嫡枝的嫡出女儿,与旁枝的女儿的差别了,冯氏这样如此的不知礼数,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只知道一味的撒泼发疯,以前皇后忍让她,她这一招还行得通,如今人人不买她的账,这样撒泼又有什么用?左不过是让皇上更加烦她这样子罢了。

想到已经逝去的小冯氏,比起这冯氏来说不知道说话做事让人心里舒坦了几倍,虽然她是自个儿丈夫前头生的女儿,不过林氏两相比较之下,还是想着小冯氏不知道要比这冯氏好了多少头,宫里留冯氏这样一个人,还真真是不省心的她低着脑袋,盘算还是回去时向丈夫说过这情况,干脆再送一个本家女儿过来好了

林氏心里有些叹息,想到自个儿已经成亲两年却没动静的身子,想到明绣的儿子如今刚刚一岁多,还不到两岁,如果她此时有孕,是个儿子固然最好,能巩固她在冯家的地位,可如果是个女儿,与太子妃的儿子结亲,往后不管是二皇子上位也好,还是太子上位也罢,她们冯家,也算是有了保障了

皇后目光装作无意一般扫了林氏那边一眼,这才又转头看了那低眉敛目的丫头,这宫中比她更惨的人和事她都看到过,因此心里生不出丝毫同情之意,反倒是一旁的明绣,感觉出些不对劲儿来,嘴角边挂起了一丝微笑,看了皇后一眼,两婆媳好似有些心灵相通一般,皇后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自个儿放手去做,明绣这才放了心,冲她笑了笑,这才转头略带了些心疼的味道,看着那被打之后,安静得异常的碧心道:

“可怜这丫头,什么也没做,皇贵妃又何必出这么重的手?总归是个女儿家,要是脸上破了相,那可怎么了得?”明绣说完,看到碧心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嘴角边的梨涡又跟着微微闪现了一下,她这才冲着坐在一旁爱怜看着她的皇后撒娇笑道:

“母后,既然碧心无辜挨了过,不如您就让陶姑姑看在她被打的脸面上,给搬张凳子给皇贵妃坐一会儿吧”她说到碧心无辜挨过时,咬字声音微微重了些,碧心裙子下的脚指头微微缩了缩,藏在衣袖下的手,也跟着紧握了起来,明绣看到她身子绷得僵直,忍不住拿了帕子按了按自己微微翘起来的嘴角,这才看向了一旁的皇后。

虽然不明白她究竟是想做什么,不过皇后却是心领神会,知道她今日是想要卖这个小丫头一个面子,在冯氏刚刚将这丫头又打又骂的情况下,还偏偏要抬高了她,请她同意给冯氏凳子过,也故意说了是看在她无辜被打的份儿上,这下子冯氏心里,估计指不定会怎么想了,说不定回到翠微宫,这丫头就得倒霉

不过皇后心里却生不出丝毫同情之意,这些丫头以前是冯氏的心腹,不知道帮着她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在她这儿,说不定也有那几个丫头的手脚,这些人,没一个手里是干净的,就算有什么,和冯氏窝里反被收拾了,也是报应不爽,因此她很爽快的就点了点头,冲陶姑姑淡淡道:

“既然太子妃说话了,那你就让人搬张凳子,请皇贵妃先坐下吧”皇后淡淡的说完,又看了满脸怒火却隐忍着不发的冯氏一眼,有意替她火上加油,还特别慢悠悠的说道:“皇贵妃的板子,就暂且先记下了,等今儿事情了了之后,再行算计”

陶姑姑答应了一声,眼角眉梢间看到冯氏气得脸色铁青,身躯不住颤抖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欢喜的抿了抿唇角,连忙叫小宫女又赶紧搬了凳子过来,特意给冯氏安在了大殿正中央,冯氏看着中间那张孤伶伶的椅子,又是一口气接不上来,众命妇们都坐在两边,皇后高高坐在正中的位置上,自个儿坐在下头正中间,这算怎么回事?就跟是进了衙门里受审的人一般了

一想到这儿,冯氏心里的憋屈与怒火更是忍耐不住,又狠狠瞪了旁边低着头,好像是有些手足无措,又好像是有些感动的碧心一眼,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这才好像是从牙缝间挤出了一句话般:

“本,宫,不坐”

一听她这么说,皇后笑意吟吟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略带嘲弄似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