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一会儿要坐,一会儿又不坐,莫非是耍着本宫玩不成?难道之前的十板子冯贵妃还觉得少了不成?迫不及待就想往那刀口子上撞了?”她话里隐隐带了威胁之意,目光犹若实质一般,看得冯氏下意识的低下头来,也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犯怵,没等她思绪转过弯来,嘴里就下意识的说道: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坐到一旁罢了”她话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服了软,当下脸孔涨得通红,之前一阵发飙,再加上各种心情起伏,冯氏脸上精心描绘好的妆容,早已不像刚才那般艳光四射,反倒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颓废味道,一看就失去了那股神采,腰板也没那么直,穿得这般华丽,配上这样无精打采的模样,看起来就有了些滑稽。

第四百一十七章 告状

皇后冷冷盯着她,目光里带着不容人置疑的味道,冯氏目光原本有些不甘示弱的同她对上,不过心里已经撑不住场子了,自然先是落败了下来,狼狈的移开目光去,只是脸上神色依旧是不服气的样子。这边皇后多年来第一次正面与冯氏杠上,此时见她率先服了软,心里涌起一股又是有些凄凉,又是有些满足的心情,各种复杂心思之下,也没有再与冯氏多加计较,只是冷哼一声,看着冯氏指挥自个儿身边的丫头碧心与碧梅等人将椅子搬到了一旁命妇们最上头的前边儿。

明绣目光若有似无的绞在碧心身上,那头被冯氏清清楚楚的瞧在眼里,原本心里对碧心生出的一点软化,立马又变得坚硬无比,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个大丫头以前是不是与明绣有过什么来往,要不然这太子妃一向与她就不太对付,此时怎么会帮着她宫里的大宫女说话?更何况之前听她说话的口气,好像她这个皇贵妃能有这个位置,全靠在碧心的功劳上一样,这么一想,冯氏心里越来越不舒坦,冷冷的目光看着碧心身子更是僵硬。

“不知太子妃是不是与本宫的这个丫头有旧?”冯氏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今日的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让她再也不能心平气和,只觉得处处都有人在与她作对一般,尽管身后的奶娘姜氏知道大势已去,一直不停的在身后轻拽她的衣裳,可冯氏就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团火,不发出来自个儿就得被灼伤。

听到冯氏这么一说,明绣反倒正大光明了起来,看着冯氏微微笑了笑:

“瞧皇贵妃这话说得本宫瞧着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应该还没许了人家吧?女儿家脸蛋是最重要的,万一破了相,可就不美了”话里暗指冯氏刚刚出手重,打得人家姑娘家都快要破相了,又暗指冯氏刻薄,对自己身边的人也不早做打算,这碧心瞧着年纪应该比明绣还大了些,可侍候冯氏一场,她却没有给个恩典,放她出宫去许人家。

虽然说这宫中的规矩,女子本来就要二十岁上才能放出宫去,可是凡事都是有例外的,这两天冯氏声势大不如前,可前些年,她可是在宫中横着走的,但她就算最近两年不得隆盛帝的宠,可是要放一个自己的贴身宫女出宫,这点儿小事,她应该还是能办得到的。可她依旧是将碧心等人留在了身边,十六七岁时,是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哪个女儿家在这时候不含春的,平日里,碧心等人对这事儿不是没议论过。

如果是以往明绣说起这话,这几个丫头心里是明白她在挑拨离间,根本不会往心里去,可是此时碧心刚刚无辜吃到了冯氏的脾气,再加上这些日子来冯氏又鼓怒无常,心里对她早有了芥蒂,不如以往般忠心,此时一听明绣这么一说,不止是碧心,其余几个丫头心里都对冯氏生出不满之心,连忙低下头去,面容隐在一片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

冯氏一听明绣这话若有似无的挑拨,心里火气腾的一下就冲了上来,虽然知道明绣说这话是不怀好意,不过她却是在满心以为自己能做上皇后,谁知到来之后发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的巨大落差后,性格变得更是暴躁,忍耐不住的站起身来,指着明绣骂道:

“叶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的宫女,自然由本宫自己会管,她们生是本宫的人,就是死也是本宫的鬼,一辈子为本宫做事,不嫁人也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就不用你来操心多事了”

站在她身后的碧心等人因她这话,身子紧紧的僵住,半晌之后才放松了开来,冯氏一时心情激荡,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旁边的奶娘姜氏和明绣却注意到了,姜氏心里又着急又气,恨明绣狡猾,可是此时她也知道冯氏的脾气,这些年宫里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已将她骨子里的那些隐忍磨了去,甚至将她性格里,因前些年在冯家时受到的那种漠视而到了宫里之后,性格变得越发自大,此时是绝对再也容不得人给自己抹面子的,因此只能默默的看了明绣一眼,低垂下头不再说话,只是心里盘算着回去要怎么安抚碧心等几个丫头。

明绣将碧心等人的一切瞧得清清楚楚,对冯氏的冒犯也不多加计较了,只是若有似无的将目光停了停,这才不理冯氏的气急败坏,转头朝着皇后笑道:

“母后,您卖儿臣一个面子,将上次北域进贡那瓶对于疗伤极有好处的雪莲玉髓就赏了给这丫头吧。”雪莲玉髓是只有北域才特产的一种东西,是用最极寒的地方才长出来的雪莲制成,珍贵无比,每年北域进贡的了是有限,如今明绣当着冯氏的面,让皇后赏给一个丫头,等于是当面就在打冯氏的脸了。

而明绣想起雪莲玉髓时,就免不了想起自个儿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东西的名字时,是怎么样一种情形,脸颊一下子就不由自主的烧得通红,进宫之前又被周临渊狠狠折腾了一通,想到那时新婚,这时浑身的酸疼与异样一下子就涌上心头,让她不自在的就低下头去,深怕被人家瞧出了些端倪。

皇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的宠溺之意毫不掩饰,笑着朝闵姑姑说道:

“既然太子妃替她求情,这丫头显然也是个有福的,你就去拿一瓶雪莲玉髓过来,赏给这丫头吧”

众命妇们一瞧见这些,心里对那挨打的丫头又是有些羡慕又是有些嫉妒了起来,没想到挨了这么一个巴掌,就得了这样一瓶千金难换的玉髓,那雪莲玉髓许多命妇里头,也有人因妻凭夫贵而被赏赐过,一个个全都贡在家里当宝一般,没想到今日这么轻易,明绣开口,皇后就赏了冯氏身边的丫头。

如此一来,明绣在皇后心目中的位置,大家也是瞧得一清二楚,现在看太子妃说了这话之后,却不居功,反倒是低下了头去,众人心里不由对她都生出了好感来,觉得明绣是一个真正可以值得来往的人,看她时,目光不由柔和了许多。

闵姑姑得了皇后的令,很快就捧了一个精致的金雕托盘进来,上头摆了一个小巧干净的玉瓶,瓶身是用白玉制成,此时放在明黄色的绸缎上,更显得光泽柔和细腻,皇后看了之后,这才示意闵姑姑将这东西交给碧心,温和说道:

“这是太子妃赏你的,回去之后好好用了,不要在脸上留下疤痕。”

碧心又惊又喜,感觉到旁边命妇们脸上嫉妒羡慕的神色,心里不由一阵得意,这才在进殿之后第一次抬起头来,脸颊上一片惊人的红肿,更是在宽阔殿里洒进来的阳光下,清晰的呈现出来,让大家瞧得清楚明白,众命妇们之前看到冯氏抽了她一巴掌,可没想到原来她下手这般重,都不由自主的抽了口冷气,看冯氏的目光时,隐隐就带上了忌惮,这人对侍候自己的身边人也如此狠心,难保哪一天自个儿等人不管如何讨好她,估计一不满意了,这女人依旧是翻脸无情。

手略有些颤抖的小心翼翼捧着手里的小玉瓶,碧心脸上满是感激之意,她能感觉得到旁边冯氏阴冷入骨的目光,也能感觉到周围众人各种羡慕夹杂着同情的脸色,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看到皇后温暖的目光时,眼底微微一湿,抽泣道:

“奴婢谢娘娘恩典,奴婢谢过太子妃大恩大德”

明绣这才轻轻抬起头来,冲着她笑了笑,皇后也温言道:

“既然太子妃赏了雪莲玉髓给你,你就好好用着罢以后当心侍候皇贵妃就是,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碧心犯过什么错误,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她根本什么事儿也没做,纯属被无辜迁怒了而已,此时皇后这么一说,明显就是在说冯氏是非不分,胡乱责打下人,脾气简直是喜怒无常了。

冯氏心里有些不服,她之前怒气腾腾,可是却没人理睬她,满腔怒火就像是愤怒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头,心里的郁闷甭提了,此时听皇后话里有话,忍不住又冷笑:

“皇后惯是会做好人了,不过本宫的丫头要怎么打罚,是本宫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她话一说出口,碧心等人脸色就是一阵苍白愤怒,只是低垂着头,各种情绪都被隐藏在了阴影里。

皇后微微一笑,脸上神色不怒自威,这才正色同冯氏满含怒火的美眸对上:

“皇贵妃,容本宫提醒你一句”皇后顿了顿,看了看冯氏气得铁青的脸色,这才冷冷一笑,坐直了身子,浑身上下气势天成,让冯氏下意识的别开脸去,她心里此时才感叹,没想到她记忆里那将她欺负得惨不忍睹的冯氏,也没想到会有怕的时候,这纯属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没想到自己以前越是退让,她越是得寸进尺,可此时自己不怕她了,她反倒是心里犯怵,皇后感叹了一阵,又接着冷冷说道:

“这后宫所有一切,都归本宫管辖,以前本宫不管,那是本宫疏忽,可如今本宫要是管,也没哪个能说本宫没这资格”她说这话铿锵有力,看着冯氏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气得满脸扭曲,皇后这才又接着说道:

“本宫以为皇贵妃是个懂规矩的,因此以前一直都没教过皇贵妃一些规矩,如今看来,本宫是不教不行了,太子妃是储君的妻子,位份哪里是你能比得上的?一口一个叶氏,看来当初本宫真是纵容了你,让你如今这般没规矩,和本宫说话,也是一口个以下犯上的自称,连臣妾也不会称呼,看来那十板子,皇贵妃是迫不及待要领受了”

皇后说完,吩咐站在她一旁的李朴道:“皇贵妃以下犯上,本宫今日就得给她一个教训,让刑责司的人过来瞧瞧吧,不过本宫看着皇贵妃身体娇弱,念她之前犯错本宫没教诲,也就责打五板子吧各位夫人以为如何?”这十板子要是打了下去,冯氏这条命保不保得住还说不一定,皇后有心想给她教训,并不愿放过她,以报自己之前被她冯家刺杀之仇,所以这才铁了心要打她板子,旁边众命妇们一看皇后问话,犹豫了一下,连忙就齐声答道:

“皇后娘娘仁慈。”

冯氏气得咬牙切齿,偏偏看着皇后满脸坚决之色,显然不是说着玩的,心里不由害怕了起来,这宫中打板子是有讲究的,别说十板子,如果是有心的,一板子下去就能要了人命,就算侥幸当时没死,可活了下来也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在疼痛的折磨中凄惨死去而已,她以前用过太多这种把戏来收拾那些自个儿看不顺眼的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因此一看皇后动了真格,当场脸色就吓得铁青,尖叫道:

“你敢?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

皇后皱眉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冷淡讥诮之色,也不耐烦和她多说,只是朝李朴挥了挥手,李朴得了眼色,知道皇后这是有心想要教训冯氏,可是又不能叫她死了,只是想让她吃些苦,暂时没法子再来想这些阴损事害别人性命而已,这样一来既不得罪皇上,又能叫冯氏安份一段时间,心里早就千肯万肯了,他前些日子为了挡刺客,受了不小的伤,如今看到冯家人时,也气得不行,因此干脆的答应了一下,就要下去准备打板子的人手。

“你敢要打本宫板子,也要看皇上同不同意,本宫这会儿要回翠微宫去,看谁敢拦着”冯氏这时才真正的害怕了起来,提了脚步起身就要往殿门外走,皇后坤宁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若有似无的挡在了门口处,那些命妇们也跟着若有似无的挪了凳子靠近门口一些,挡住了她这一大群人,让她一时间没办法挤开人走出去,正气急败坏尖叫间,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太监略有些尖锐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一听这话,冯氏满脸欣喜之意,一时间就像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般,脸上表情反倒是镇定了下来,也不急着逃跑了,连忙站在原地冷笑,看着坐在对面正位上的皇后语带讥讽的得意笑道:

“皇后娘娘当真好大威风,如今皇上来了,万事自有皇上定夺,皇后娘娘恐怕没这个权利再打本宫板子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想着难得见到隆盛帝一面,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欢喜,一边又深怕自己衣衫头发不整,连忙又抚了抚头,这才站到正中去,看到宫门外,一片开得正好灿烂的庭院里,隆盛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帝王气势逼人,身边跟着同样穿了明黄色衣裳的俊美周临渊,身后领着一众小太监与宫人,高大的身材跨着大步子走了进来

“皇上救救臣妾的命吧”冯氏没等他走近,就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一边抽了袖口里的帕子,抹了抹眼泪珠,等隆盛帝走近时,她眼睫毛上盈盈湿着水珠,看起来一副好不惹人怜爱的样子,只是她终归是年纪大了,虽然是保养得再好,可是再做出这样小女儿家才会做出的事情来,总是惹人反感。

以往隆盛帝怀着其它目的,每次看到冯氏这副样子时,都装出一副很是喜欢她这作派的样子,可此时他大计眼看着就快要成了,再加上又有了小冯氏等之前的作为,他根本用不着再这样哄着冯氏,原本隆盛帝对于冯氏挡了他步子走近皇后,又再看冯氏这老白菜梆子也作出这样的娇弱不堪状,心里没来由的就烦闷讨厌了起来,脸上表情更是冷淡了一些,淡淡的问道:

“谁想要你命了?”

冯氏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之意,只是听他问话,连忙有些欢喜道:

“是皇后,皇后要人打本宫板子,皇上,您要替臣妾作主呀”她说完,又是一阵轻轻的抽泣声。

如果是以前的隆盛帝,还会温言软语哄着她,不过隆盛帝此时已经快达到铲除冯家的计划,再加上之前冯氏如疯狗一般的作为,又是请冯家派人刺杀,又是蛊惑小冯氏使用巫蛊之术,早就让他倒尽了胃口,更何况此时他不好容易才借着这个机会能正大光明过来坤宁宫一趟,这冯氏就开始找岔,就是他涵养再好,想到自个儿的嫡孙好不容易出世,却差点儿折在她冯家等人手里时,也忍不住心里生出怒火,只冷冷道:

“皇后要打你板子,自然有打你板子的道理”

冯氏的哭声一下子噶然而止,好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话般,忍不住捏着帕子,满脸讶异的抬头看了隆盛帝一眼,他充满男性魅力的俊脸上头,一片冷清之色,早已不见当初的浓情密意,帝王依旧俊雅威势如斯,可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早已经随着时间而淡去,冯氏愣了愣,有些结巴道:

“皇…皇上,您,您说什么?”

隆盛帝目光微微眯了起来,看着原本坐在宽大椅子上的人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轻轻对自己福了一礼,只能看到她淡淡有礼的请安,心里没来由觉得郁闷失落,完全就没听见冯氏的问话声,只是下意识的上前走了几步,一边伸手握住了皇后的手臂,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保养得十分好的手臂上头摩挲了两下,这才轻声道:

“赶紧起来”

皇后感觉到隆盛帝的手好似不规矩的在自己手臂上摸了几下,一下子脸颊不由通红,不过众人都跪着在请安,应该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因此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却觉得羞愤,好似隆盛帝这样的动作,过了新婚时期那一段,当上皇帝之后,二人之间就再没这样自在的当着众人的面亲热过,一时间原本平静的心里又轻轻泛起了涟漪,下意识的就抬头瞪了他一眼。

等瞪完之后,皇后这才回过神来,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自己的王爷夫君,而是一国之主的皇帝陛下,连忙又低垂下头来。隆盛帝眼里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刚刚闪现又随即隐了去,拉着皇后起身时,转头看到周临渊早已动作比他快了好几步,已经将明绣半扶半抱了起来,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了,隆盛帝看他吃紧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失笑,瞪了儿子一眼,原本想说儿子没个体统,可是想到自个儿刚才的动作,好似更没有体统一些,更何况当着众人的面,怎么也要给他这个面子,自己有可能是亲昵打趣的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就变了味儿,因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周临渊并没管自个儿爹娘之间的互动,只是看明绣福礼时有些吃力的样子,身子轻轻有些颤抖,虽然细腰这么福礼时更显得身姿婀娜多姿,只是心里却有些心疼,也顾不得皇帝还没叫起,连忙就上前将她拉了起来,半抱进自己怀里,小声的凑进她耳朵边问道:

“累了吗?”

明绣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深怕自己二人的动作等下被别人一抬头就瞧见,可是也不敢挣扎得太大了,听到周临渊问话,连忙就抬头瞪了他一眼,只是两人身形差得太多,她不过勉强达到周临渊肩膀而已,因此这一瞪倒少了些怒气,反倒多了丝像撒娇般的味道,看他并没什么出格的动作这才放心下来,任由周临渊扶着自个儿坐到了之前自已坐的位置上,这才听着隆盛帝缓缓开口:

“众夫人请起”

在场的命妇们谢了恩,这才跟着又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见皇帝时,是真正要三跪九叩,礼数一点儿也马虎不得,因此这一通折腾下来,累得众人是腰酸背疼,平时里这些夫人在家时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可这时却不敢喊累,恭敬异常的站到了一旁的殿两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降位

第四百一十八章 降位

众人心里有些暗暗叫苦,眼见着冯氏有些不肯甘休,此时拉着皇帝处理他的家事,要是皇上一时发怒,不想让自己等人看见他宫里乱糟糟的,自己等人在这儿等着,不是活该让这位皇帝陛下看不顺眼了?

原本皇后今日是有意想要在众命妇面前杀杀冯氏的威风,她和冯氏相争多年,知道此人最是好面子不过,今日如果真当着众人的面,就算打板子时没脱裤子,那也是里子面子全丢了个干净,不管她以前多么威风,可如果出了这样的大丑,她往后哪里还敢走到众人面前,更别提还想除了她当上皇后之位了。这样一来,对冯氏的处罚既能令她无比难受丢面子,又不伤她性命打乱隆盛帝的安排,也能叫皇后出了一口心头的恶气。

谁知皇帝陛下却无意中来到了坤宁宫这儿,皇后心里暗叹了一声,看着在场众命妇们有些不自在的样子,虽然有些失望没能叫冯氏吃个亏,不过她好在这么些年下来,心里的那种忍耐早已根深蒂固,因此也并不如何失落不平,反正往后她多的是机会收拾冯氏,就算不伤她性命,可恶心恶心她也是好的,皇后这么一想,嘴角边也就露出一丝笑容来,看着隆盛帝说道:

“皇上,臣妾想着保和殿那边宴席差不多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先让各位夫人过去歇着一会儿,您看如何?”

隆盛帝在皇后说话时,眼神就定定的望着她,看得皇后略有些心慌,不明白自个儿丈夫今日又怎么了,猜测着自己是不是碰了他以前的心上人儿,所以让他心生反感了?皇后心里又是有些失落,又是有些怒意和委屈害怕相夹杂,虽然当了皇后这么多年,可她在后宫里从来就没享受过皇后的权利,她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她和儿媳孙子差点儿遭了这么大难,难道她教训一下冯氏也不可以?

皇后心里愤愤不平,可是却并不敢多说,只是抿了抿嘴唇,嘴角边弯出一个倔强的弧度来,她强忍住被隆盛帝盯住后的那股不适感,依旧是勉强维持着笑意看他,只是眼睛里微微带了丝不服气,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一昧的温顺,众命妇们心里不由有些感谢皇后娘娘娘,都暗自觉得,这位的心胸气度,比起冯氏的小家子气来说,简直是要好了许多。

隆盛帝看着自己妻子眼里的酸楚,心里也不由有些柔软与感慨,想到这些年来确实是委屈了她,眼里的光彩柔和了些,一向威严俊美的脸孔,线条也跟着柔了下来,看着皇后保养得良好的手背微微松了一些,嘴角微微弯了弯,这才笑着说道:

“皇后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自然就是最好的”他这么一句话说出口,在场众人分别品出了不同的味道来,冯氏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再假装柔弱,连忙上前了一步,略有些着急不甘的唤道:

“皇上…”

隆盛帝没有理睬她,反倒是命妇里头的林氏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那双杏眼里含着对冯氏的警告之意,冯氏只顾着看隆盛帝,根本没注意到林氏的举动,反倒是她一旁的奶娘姜氏觉得不对劲儿,下意识的抬头时就看到了林氏的模样,她眼里虽然含着警告,可是眼底深处却有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意,姜氏心里一惊,手脚当场就冰冷了。

姜氏深知冯氏本家的厉害,此时看林氏这位当家族长夫人露出这样的神态,当场就像是寒冬腊月里头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冰水般,浑身打了个冷颤,她看冯氏还不依不饶拉着隆盛帝要在众人面前将话说清楚,姜氏心里不由有些着急,她是了解自己从小带大的这个姑娘的心思的,知道她八成是之前在众命妇面前,被皇后削了面子,逼得她差点儿逃出坤宁宫,此时心里不甘,照样想在众命妇们面前让皇后下不来台。

可此时不但是惹了众怒,而且连林氏都有些不耐烦了,姜氏心里发凉,看冯氏还在喋喋不休,而那位新夫人眼睛又是眯了眯,眼里寒光闪现之后再也不看她,低垂下头时,更是害怕,虽然冯氏在宫中看起来已经是皇贵妃之位,风光无限,可是在冯家世族眼里,却算不得什么,冯家人连皇后等人都敢刺杀,一个小小的皇贵妃,如果冯家人不想要她做了,往后宫里多的是小冯氏大冯氏,要想一个冯氏死,不挡这些新冯氏的路,那是有很多手段的

越想姜氏越是害怕,连忙狠狠拉了冯氏衣裳一角,要不是她在身后挡着冯氏的身子,这力道大得就能将冯氏拉摔倒,冯氏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被这一扯,却也成功住了嘴,她看着皇帝陛下对命妇们挥了手,众人福了礼跪了安离去,心里还多少有些不情愿,看到皇后还一脸淡然的站在自己不远处,好似对自己的告状根本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不由又气又急,又有些不甘心,连忙说道:

“皇上~臣妾之前差点儿被皇后打了板子,难道皇上心里不在意臣妾吗?”

明绣远远坐在周临渊身边,小心的靠在他身上,原本酸软的身子骨,再加上昏昏欲睡的慵懒,可听到冯氏这话时,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等看到隆盛帝皇后和冯氏等人都转了目光过来时,她这才斯条慢理的抽了自个儿的帕子,借着擦嘴的动作,将嘴角的笑意按了下去,这才有些无辜的道:

皇后眼睛里含着笑意,瞪了瞪她,可是翘起的嘴角却让这眼神根本没了杀伤力,明绣和自个儿的这位婆婆相处的时间不少,中间又有儿子周瑞宁做桥梁,再加上之前两人又经历过那样一番生死劫,因此感情自然更好了些,也知道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瞪自己,反倒只不过是像一个母亲责备调皮女儿般,心里温暖自然不害怕,也冲她调皮的挤了挤眼睛。

冯氏心里又气又急,看到明绣的嗤笑时,脸皮就是再厚,也忍不住烧了起来,她这时才发现自个儿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都已经是当了祖母的人,如今还像当初刚进宫时那样撒娇,好像确实不太妥当和庄重,当然,给她这种感觉的,是隆盛帝奇怪的目光,以及明绣刚刚不合时宜的笑声,如果是以往,哪里有人敢这么对待她?皇帝陛下也从没露出过这样不动声色的神情。

被她缠了这么一阵子,隆盛帝终于有些烦了,看她十八般武艺全使了出来,忍不住就皱了皱一双英挺浓密的剑眉,嘴唇轻轻抿了抿,目光里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淡,这才转头看着冯氏,冯氏被他瞧得心惊胆颤,忍不住就尴尬的挪了挪身子,要不是面子上挂不住,她此时双腿发软,可是却勉强笑着说道:

“皇上,您怎么了?”

看了她好一会儿,隆盛帝这才转过头,自顾自的挽了挽袖口,这才率先走到皇后之前坐的地方,坐下了,旁边黄怀等人不用安排,也跟着站到了皇帝身边,坤宁宫好像一下子换了主人般,站在殿里侍候的众人们都变得勤快了许多,连忙奉茶的奉茶,拿帕子给皇帝陛下擦帕子端水盆过来的人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冯氏被晾在原地好一阵子,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绿,最后又变得苍白。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上这么做,不可能是无意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有意这么晾着自己,也根本没有要替她出头的意思。想到今日的事情,冯氏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慌乱之下偏偏没得皇帝命令也不能走,如今已经不比以前,她没有再撒娇骄傲放肆的资本,因为好像不管怎么做,隆盛帝摆明了就不会吃她这一套,她这么一走,说不定更大的罪名还会落下来,以此时隆盛帝的冷淡来说,他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一想到这些,冯氏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凄凉来,想起一句古老的话,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心里酸楚得不行,总算是体会到她当初进宫时,皇后那种难以言表的滋味

隆盛帝被众人侍候着擦过脸和手,这才看到一旁手足无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冯氏,眼里露出一丝嘲讽的味道,大清早时,冯氏打扮成这样信心满满的样子,她的自信配上她明媚的容貌再加上这身华丽的打扮,确实是艳丽逼人,艳光四射,可是此时她的气势一而再,再而三被皇后打击,接着又被隆盛帝无视,到了此时早已撑不住场,打扮得这么华丽,衬得她就如同偷穿了别人衣裳一般,看起来不合适又好笑。

“皇贵妃刚刚说什么呢?”隆盛帝淡淡开口,想到冯氏指使小冯氏做的事,再加上之前冯家人派人刺杀的行为,让他此时对冯氏早没了应付的意思,因此一开口,懒洋洋的,就显得很不将冯氏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一般。

冯氏脸色一白,身子轻轻颤抖了两下,原本精心描绘的红唇也失了些颜色,看着坐在位置上,神情慵懒的皇帝陛下,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勉强笑道: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隆盛帝看她这副模样,冷笑了两声,脸孔一下子就板了起来,眼睛里光彩冷淡,看得人心里一阵阵发寒,半晌之后,他才淡淡说道:“朕问你话呢,你难道没听见?”

之前的事情,隆盛帝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安排在皇后身边保护她的暗卫就有好些个,平时这些人不但是会保护皇后,而且有时也会将皇后的一些事情禀告给皇帝陛下,因此隆盛帝就算没亲自过来,可对于皇后宫里的事情却是一清二楚,这也算是变相的安抚了他对于心上人喜欢却不得亲近的那种渴望。

冯氏听他说得冷淡,丝毫不见往日时两人的恩爱神情,忍不住又是伤心又是酸楚,身后奶娘姜氏一看大势不好,深怕冯氏任性惹恼了帝王,连忙在身后焦急的又拉了拉她,好在冯氏理智没失,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胡闹不得,隆盛帝摆明了不会吃她这一套,她就是再怎么撒娇使泼,他也不会心软上半分,这么一想,心里又更酸了些,可是却再也奈何帝王不得,只用幽怨的眼神看了隆盛帝一眼,咬了咬嘴唇,轻轻开口说道:

“皇上,臣妾之前不知犯了什么错,让皇后娘娘想打臣妾板子,臣妾好歹身为皇贵妃,要是这么让人打了板子,往后哪里来的脸面管理翠微宫的事情?”

隆盛帝眼里光彩闪现,明绣看着这一切,却暗叹冯氏焦急失了分寸,果然,隆盛帝听冯氏这么说完,脸色柔和了些,好似听冯氏说得有理一般,脑袋微微斜了些,好似考虑了一会儿,明绣看着冯氏脸上露出欢喜得意的神色,心里不由觉得这个女人既是心狠手辣,可偏偏有时又太过冲动,她轻轻倚在周临渊身边,听着隆盛帝转头朝皇后笑道:

“梓彤,既然阿媛这么说了,也是有道理的”皇后是当局者迷,不如明绣旁观者来得清,她平日里虽然也算冷静自持,可是眼见自己的丈夫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其它女人,心里的愤怒再也忍耐不住,咬了咬嘴唇,看了旁边周临渊一眼,心里的火气生生被她忍了下去,只是胸口却闷疼得差点儿吐出血来,只是闷闷道:

“皇上说得是”她声音低了几分,脸庞也微垂,虽然表情看起来平静异常,不过隆盛帝依旧看得出来她此时其实又愤怒又伤心,心里不由爱怜有加,伸手握了她细腻白皙的手,却感觉到皇后微微抗拒的往回抽了抽,隆盛帝手上用力,紧紧将她手握在掌心里,一边手指不停在她掌心挠了挠,一边嘴里淡淡看着得意非凡的冯氏道:

“既然阿媛觉得挨了板子没了皇贵妃的尊严,那不如就别做皇贵妃了朕瞧阿媛德才兼备,德妃这个名号,你也足足配得上了”隆盛帝淡淡的笑着,看着冯氏得意的笑僵在了唇边,他眼里的冷光更盛,虽然说冯氏德才兼备,是夸奖她的话,可是却借着这夸奖,生生就剥夺了她皇贵妃的头衔,不过才几句话的功夫,冯氏就从圣一品的皇贵妃,直接降到正一品的德妃,这其间相差之大,简直是令人无法想像。

冯氏有些傻眼,脸上的笑容僵住回不过神来,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隆盛帝在和她开玩笑一般,不过看着隆盛帝脸上的冷色,看起来不太像是和她开玩笑的样子,冯氏心里一下子就急了,双腿一软,这还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皇后的坤宁宫里跪了下来,眼泪珠子跟着滚落,哭着喊道:

“皇上,皇上,臣妾什么事也没做错,为什么要夺了臣妾皇贵妃之位?”

隆盛帝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坐直了身子,手里把玩着皇后的手,不时轻重有加的捏一下,冷冷看着冯氏道:

“冯德妃,你还不接旨谢恩?”这话的意思,就是表明他并不是开玩笑,刚刚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也是认真至极的,黄怀在后头听得仔细,连忙给自己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赶紧飞奔也似的跑了出去,准备这降妃子的各种繁琐仪式,这样的仪式,在隆盛帝上位冯氏进宫之后,宫里这样的事儿准备得多了,原本这些事情,应该是由皇后的坤宁宫操持,可那些年,皇后深怕自己唯一的独苗保不住,因此日子过得很是深居简出,根本不愿意惹人注目,因此从没管过这些事情,一向是由冯氏代办了,如今冯氏身为皇贵妃,而且又由皇帝亲自下口赐为德妃,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由她自己再一手操持。

冯氏表情迷茫,没想到自个儿不过是告了个状,一念之间,就从皇贵妃直接给降到德妃去了,什么德才兼备,她忍受不住,正要开始哭闹,隆盛帝却冷冷看着她道:

“冯德妃德才兼备,难道朕说错了?”冯氏眼泪珠子不停的从脸庞滚落,面色苍白,看了皇帝冷淡的眉眼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皇帝自然是不会错的,错的只能是旁人更何况隆盛帝金口玉言,一言即出,哪里有反悔的余地,冯氏一想到这些,不由生出大势已去,心如死灰的感觉。

她当初进宫一路得宠,升迁得快,没想到如今降得也快,不过是隆盛帝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一想到这些,冯氏心里又慌又乱,再想到自个儿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她要是皇贵妃了,以后皇后有什么事情,她自然顺势取而代之,可如今她降为德妃了,根本再没什么优势,就连后边涟漪殿里头的刘氏都只比她低了不过两个等级,依隆盛帝对她的宠爱,追上她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她有个身孕,那么册封是理所当然之事,冯氏越想越是心慌,又是有些不甘心,抬头看着隆盛帝泪流满面:

“皇上,臣妾好歹也替您生了两个儿子,就是没有功劳,可是诞下皇儿也有苦劳,皇上就这么降了臣妾份位,臣妾不服”

隆盛帝看她这样子,不由就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道:“阿媛,你也就消停些,这么大把年纪了,至少,也要给临沂二人留些脸面吧更何况敏儿都已经这么大了,你再这样撒泼,不过让几个孩子更加难堪?”

一句这么大把年纪,将冯氏堵得脸色青红交加,看着隆盛帝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确实是年岁大了些,在宫中水灵灵美人儿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时候,她确实是显得有些令人侧目了,不过冯氏心里确实不服,但隆盛帝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就是再闹,估计他也不会改了心思,冯氏低垂着头,心里酸楚得厉害,身后奶娘姜氏悄悄在她掌心划了个板字,冯氏咬了咬嘴唇,压下了心里的各种焦思,这才哭着道:

“皇,皇上要降了臣妾份位,臣妾,也无话可说”她抽泣了两声,再也忍不住掏帕子擦了擦眼睛,此时心里又是绝望又是气怒,皇帝这么做,摆明了她已经与皇后的位置无缘,等于一拳打碎了她这辈子所有的希望,她心里不甘心,又失落又气恨,不死心,偏偏暂时又没任何的办法,只能哭着道:

“可臣妾并没做错什么,皇上既然降了臣妾份位,难道,难道还要打死臣妾才甘心么?”

隆盛帝听她这么说,眼里冷芒一闪而过,转过头看皇后时,表情变得温和了一些,一边严肃道:

“皇后怎么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还微微在皇后掌心勾了勾,皇后脸颊晕红,偏偏又不能挣扎叫儿子媳妇看出了端倪,只能忍受着,不过看到自己的宿敌如今变得这么一副模样,心里又是痛快又是欢喜,这降了她份位,比打她板子严重多了,难得隆盛帝这么给她面子,她自然也不会驳了皇帝陛下脸面,很是痛快的点了点头:

“皇上怎么说,臣妾自然就怎么做了”

看到她难得笑靥如花的模样,隆盛帝目光微闪,好像这样的笑容,他自从登基之后,就再没看见过,心里不由一荡,又是有些感慨又是有些遗憾,为了这大周朝的江山,他牺牲了很多,没陪着自己心里最喜欢的儿子一起长大,也没能和妻子共享年少时的时光,更是让她也受自己连累,这些年吃过不少苦头,种种事情,让隆盛帝心里滋味儿复杂,更是将皇后的手握紧了些,手掌微微用力,这才转头冲冯氏说道:

“皇后大量,阿媛谢旨跪安吧”

旁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明黄色圣旨,已经盖上了玉印的圣旨,由黄怀亲自放到了冯氏手上,冯氏身子一阵摇晃,等到这圣旨真的接到自己手上时,再也忍耐不住,就像被人亲手判了死刑一般,眼前一黑,就这么昏倒在了身后奶娘姜氏的怀里。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道歉

第四百一十九章 道歉

姜氏强忍住心里的悲痛与不甘,冯氏的心思她一向清楚,将冯氏当作了她的天一样的姜氏,自然是将冯氏的心愿,当成了自个儿生平最大的愿望一般想要去实现,如今听见隆盛帝这么说,自然是断了冯氏后路,她心里也不情愿,可是却再没办法,只能强忍住心里的各种难受,恭声道:

“奴婢代娘娘谢皇上隆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小心的将冯氏抱进自己怀里,姜氏之前经过大惊接着又大悲,此时浑身也是瘫软,哪里使得出半点力气来,而旁边碧心等几个丫头却是恭敬的站在一旁,一点没有要过来帮她忙的意思,姜氏心里恼怒,暗道这几个丫头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一边自个儿吃力的将冯氏的身子半抱半拖了起来,冯氏虽然瞧着不太胖,可是身段儿却也丰腴,姜氏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了,平日在宫里比碧心几个养得更好,因此抱着也略显吃力,不多时,连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声音略抖的对着隆盛帝道: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带着娘娘告退了。”她没说德妃娘娘,显然心里还有怨气,不过这样一个奴婢的怨气,隆盛帝根本不会瞧在眼里,只是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连看也没再看昏倒在姜氏怀里的冯氏,就示意让她们先出去。

明绣靠在周临渊身边,看着隆盛帝夫妻俩好似情形有些不对劲儿,连忙机灵的看了周临渊一眼,二人也赶紧告退了出来,明绣看了周临渊一眼,只觉得双腿酸软得不住发抖,可是此时却不是能擅自离开的好时机,至少要等到用过晚膳之后,才好回去,因此咬了牙,强忍着那阵疲倦,先和周临渊一道去了保和殿。

帝后二人果然是快到午膳时分才过来,明绣看了皇后一眼,她明显是重新梳妆过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两婆媳相互对视一眼,又跟着极快的将目光移开,明绣忍不住有些想笑,不过她自个儿也是疲乏得不轻,宫里的御膳中午时,虽然已经很丰盛,不过更为盛大的欢宴还是在晚间的时候,大周朝此时的一些规矩习俗等,总是兴在晚间时候,中午撑了过去,明绣到底还是没能忍得住,午饭只随意吃了一些,就跟着躲到了皇后的坤宁宫里睡了一个时辰,等到晚间时,精神才稍稍好了些。

因上次半途离席时在御花园里遇到的尴尬事,因此这回明绣虽然很是无聊,不过仍旧是强捺住性子,并没有离开大殿半步,一想到上次的事情,明绣的目光就不由自主装作无意间好几次转头往皇帝身后看去,她因身份原因,周临渊是储君,因此坐在了隆盛帝身旁左边下手第一位,除了才刚被降了皇贵妃位的冯氏没脸过来见人之外,今日隆盛帝后宫的妃子大部份人都来了,她偶尔转过头去看一回,虽然次数不太多,只两三次而已,但是仍旧被周临渊察觉,手在桌岸下,不着痕迹的将明绣小手捏进自己掌心里头。

“绣儿,想吃什么?再叫宫人递些过来”周临渊温和的凑近她耳朵边,轻声问了句,末了,眼睛又好似漫不经心般,停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岸上,借着说这句话的功夫,脑袋凑近了明绣,小声道:“别看,打草惊蛇”

明绣脑袋微微点了点头,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周临渊后面小声说的那句话,只是有些慵懒的道:

“差不多了,再多也吃不下了”

周临渊点点头,看她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略略有些心疼,一边唤人给她送来了两道解暑的甜品汤,一边干脆伸了手,悄悄摸到她大腿上,感觉到明绣身子突然一僵时,他安抚似的冲明绣笑了笑,本来人长得就俊美,这难得的温柔一笑更是迷人,看妻子表情略略有些呆滞的样子,周临渊嘴角边的笑意更是深邃了些,修长有力的手指已经轻重有加的在她腿上揉捏了起来。

开始时深怕别人看见,不过周临渊这么一替自己揉捏,确实是要舒适了许多,明绣看着两人的动作被挡在长条岸下,根本就挡住了别人的耳目瞧不清楚,后头的人也是被二人身影挡住看不见,这才稍稍放了心下来。

大殿里点着宫灯,将整个保和殿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外头更是星星点点装扮着许多造型精致漂亮的灯笼,整个宫里头美焕美焕,来往侍候的宫人们络绎不绝,隆盛帝和皇后坐在正中央上,周临渊的手被挡在长条岸桌下的阴影里,一开始是正经的按摩,到了后来时,则是渐渐有些变了味儿。

虽然隔着一层裙子,不过他却是已经将手顺着细长的大腿,开始缓缓抚摸了起来,不同于之前怜爱的意味,此时已经多了些调逗,对于他的变化,明绣感觉得一清二楚,心里深怕这位祖宗等下闹起来自己要出丑,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谁知这人却满脸冷淡的神色,看起来一副正经异常又冷淡高傲得如同天上星辰一般,明亮却难以接近的样子,谁知道他的手却在暗底下做着这样的勾当?

明绣又羞又气又急,只是却拿他丝毫办法也没有,只能拧了他手一把,希望能让他收敛一些,至少还记得此时还在宫宴上,谁知周临渊转头淡淡对她一笑,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好似根本没察觉到她的焦急般,也没收到她的警告,只是微笑着温柔道:

“本宫瞧着那刚送上来的白玉蜜茶不错,太子妃不如尝一尝?”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又轻轻在她手上抚了抚。

明绣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有些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好’字来,一边靠近了周临渊一边,话语小声并不经意间从嘴唇里飘出来:

“不要太过份了”

周临渊一边淡淡的笑着,好似没听到明绣的警告般,那手却没抽离,一边招了随侍的小太监,吩咐他去端一盅新上的白玉蜜茶过来,也跟着小声提要求:“承诺算就放开”

没头没脑的,什么承诺?明绣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他,见到周临渊眼里促狭的笑以及那种带着邪气的俊美笑脸,一下子突然明白过来,脸颊不由自主的浮上了红晕,眼睛里都好似沾上了水光般,眼见着那奉命过去端了吃食的小太监走了过来,她深怕自个儿的手一放开腿等下这人又更加得寸进尺,如果是不放,自己又是会丢人了些,因此只能无奈匆匆点头,只是却有些愤愤的又拧了他一把。

得到她的回答,周临渊这才得意放肆的笑了起来,很守规矩的将手挪了回去,在别人看来,只当是太子在照顾着太子妃而已,并不会想到其它去,他一边伸手接过小太监手里端着的蜜茶,这才递到明绣手上。

虽然说是茶,不过其实这白玉蜜茶则是更像是做得精致的零嘴小吃。明绣接了过来,一边舀了一小勺,里头像是用水果制成,一股蜂蜜的清香夹杂着水果特有的香气,上头撒了些已经炒过的芝麻和花生,不但是香气满鼻,而且名为白玉蜜茶,这里头的东西也大多都是白色,连芝麻也是白色的,看起来也是很漂亮。

原本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为了打发周临渊而已,不过一看到这东西,明绣却忍不住开了些胃口,将勺子放进了嘴巴里头,微微嚼了嚼,眼睛却忍不住亮了起来,这白玉蜜茶里面的水果竟然是梨和菠萝等两种主要水果做成,还有些其它不知名的水果,她吃不出来,不过却能嚼得出口感和滋味儿略有不同,菠萝并不太酸,再加上又用蜂蜜腌过,因此吃起来满嘴都是香甜,不时还能嚼到花生和芝麻,味道确实是不错。

她连着吃了两口,周临渊宠溺的看着她,一边拿了帕子递到她手里头,明绣吃得高兴了,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的就接过了他递来的帕子,就如同夫妻俩在太子府里一般,忘了此时二人还在宫里保和殿中,正转头冲周临渊笑时,明绣身后传来一阵娇柔动听的声音: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真是恩爱呢”

原本只是一句普通夸奖的话,可明绣想到之前周临渊的动作,自个儿却是心虚,一听这话一时激动,嘴里东西还没吞下去,就给呛到了,不由轻轻咳了起来她深怕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连忙死死将声音忍住,不过脸孔却是憋得通红,虽然不是真想哭,不过身体却是本能的开始有水光在眼睛里闪现,她只觉得喉咙又痒又是难受,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却是赶紧拿了帕子将嘴唇捂住,周临渊连忙拍了拍她卖,又赶紧递了自己面前的茶水给她,好半晌之后,才看她好了些来,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怒,转头一双冰冷狠戾的目光就已经瞪上了一张娇艳美丽却是有些慌张的脸庞。

“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之前说话的人,正是如今得皇帝陛下宠爱的刘氏,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一句话,竟然就引得明绣咳嗽不止,脸颊上头又是有些抱歉羞涩,又是有些惶恐不安,眼睛里也跟着波光粼粼,有些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周临渊满眼冰冷的神色,害怕的低下头去,只是双手就是隔着长桌,也能看到她不安的拧在一起:

“太子妃您好些了吗?臣妾不是故意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想拧了衣裙站起身来凑到前头看一看,明绣咳得满脸通红,转过头时正好看到刘氏要上前一幕,连忙摆了摆手,只是还没说话,又是一阵轻轻的闷咳声,周临渊又替她拍了拍背,一双冰冷的眼神却是看和刘氏毛骨悚然。

明绣深怕这刘氏等下站起身过来,原本她本来就不是要引起大家注意,幸好之前咳时众人都忙着讨好皇帝说笑吃东西,没人注意到她这边,可要是刘氏这么一站,就是人家眼神再不好使,也能瞧得清清楚楚了,又轻咳了两声,明绣这才勉强忍住了这阵咳意,拿帕子轻轻按了按眼睛,这才转头笑着声音略有些哑的朝刘氏道:

“刘昭仪不用如此客气,是本宫自个儿不小心而已,怪不得你的”

刘氏脸上的真诚表情不似作伪,她眼睛就像一双美丽的漂亮水晶般,闪烁着动人而又透明的光泽,这张巴掌大的白玉似小脸上,就唯有这双眼睛最为动人,就像画龙点睛般,将原本就极出色的容貌,更是妆点得好似会说话一般,这次宫宴上她妆扮得十分简单,娥眉轻扫,唇上只涂了些淡色的口红,比起这时流行的繁华而奢侈精美的妆容来说,她这样简单的样子,则是更形得她容貌干净而清秀,穿着一身淡绿色的宫装,既不夺人眼球,也不会是让人看了她没印象。明绣不用去求证,也能看得出,她唇上的口红,应该是出自自己的铺子里头,这么一想,心里得意了几分,眉眼间也柔和了些。

这刘氏好似很喜欢这类清柔似水的衣服与装扮,明绣看了她一眼,想到与刘氏仅有的几次碰面,嘴角边露出丝笑意来,只轻轻冲她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子去,周临渊则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转过身来,小心的问了明绣一句:

“好些了吗?要不要喝些水?”

明绣点了下头:“好多了,不喝水”她喉咙还有些痒,不过宫中喝水多了,此时却是有些不方便,因此也就强忍住喉咙的小难受,一边却是将原本让她胃口大开的白玉蜜茶给推得开了些,周临渊看在眼里,点了点头,不过仍旧是体贴的让人送了些温热的金桔茶过来,让她润润喉。

虽然都是名叫茶,不过这金桔茶才是真真正正能喝的东西,虽然之前说过不喝,但明绣还是感动周临渊的体贴,仰头冲他微微笑了笑,端起金桔茶抿了一小口,感觉到酸甜的温热水流缓缓淌地喉咙,原本还有些干涩不舒适的喉咙,有了水的滋润,立马就好了许多,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多喝些水也就好了,再加上这金桔本来就有止渴化痰理气停咳等作用,这一杯茶水见底之后,明绣也就恢复如初,再也没有一会儿捂着胸口想咳的模样。

刘氏自无意中说了一句话引了这样一件小事,接下来就再来一句话没说,只是安静的笑着的样子,倒叫明绣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想了想,仍旧是暗叹一声,装作没在意的样子,只是可惜,刘氏好像很放在心上,一直都用抱歉的目光看着她,好几次殿里人都欢喜大笑时,她也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一双明媚的眼睛里好像是笼罩上了一层轻烟般,看起来惹人怜惜又叫人心疼。

在这样的目光下,明绣就是有再好的兴致,也觉得自己就是笑着,也带了一层罪恶感般,只觉得这宫宴开始难熬了起来,好不容易等到晚间卯时,宫宴渐渐已经接近尾声时,这才松了一口气,周临渊脸色早已黑沉如水,一边用着冰冷的目光看着刘氏,可这样一来,刘氏则是用更加抱歉令明绣坐立不安的眼神看着她,这样就如同恶性循环一般,到后来周临渊越是有些生气,刘氏更是抱歉,明绣则是更是难过…

等到最后宫宴结束时,明绣这才迫不爱待的强忍着双腿的酸涩站起身来,拧了裙摆就要越过桌子去坤宁宫一趟向皇后辞行,周临渊在一旁小心的扶好了她,感觉到妻子身子都有些颤抖了,身后刘氏看见他们要走,连忙快步拧着裙摆小跑了过来,虽然只是五六步的距离,不过她却是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脸颊上头浮了一抹红晕,一张美丽的脸庞更是诱人了几分,她有些怯生生的看了旁边周临渊一眼,才咬了咬红嫩的嘴唇,眼睛里水珠子已经在滚动,朝明绣说道:

“太子妃,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宫里头有皇上赐下来的雪梨,等晚些,臣妾让人给您送过去”她微微抬起头来,冲明绣讨好的笑了笑,两个女人之间这样一番动静,叫旁边的众人瞧在了眼里,明绣眉头微微一皱,正想要说什么时,却感觉到有一道冰冷阴鹭的目光好似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被这目光一看到,她浑身汗毛就像是直直的竖立起来了一般,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立马抬头就往目光的地方看了过去。

那目光的方向好似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道穿着藏青色绣金线衣裳的身影,周临渊也跟着转了转头,看着这道身影,目光微微眯了眯,连刘氏也忍不住眉头皱了皱,等明绣回过头来时,她眉宇立马会展了开来,好像之前的阴郁,就像是明绣看错了一般,明绣低垂下眼皮,掩住眼睛里头的思绪,这才笑着朝刘氏笑道:

“刘昭仪实在是太过客气了,不过是呛了一下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碍,刘昭仪不用放在心上。”

也许是之前那道目光的主人,刘氏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了下来,听明绣这么说,也不再多加纠缠,更何况一旁的周临渊目光已经冷得犹若实质一般,就像一柄冰刀,已经隐隐透出杀意,刘氏不敢再多呆,只匆匆福了一礼,这才恭敬的告辞,随着宫妃太监们一道退出了大殿去。

明绣这才冲周临渊无奈的笑,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表情,这才匆匆赶到皇后的坤宁宫,去向她告了辞,看皇后也是满脸疲惫的歪在美人榻子上,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两人这才匆匆退出了坤宁宫,坐上了出宫的小辇。

看着明绣满脸疲累的样子,周临渊这时已经出了宫,再也用不着顾忌其它,等出了宫门之后,太子府的侍卫们早就已经驾着马车等在了宫外头,前头伸长了脖子看的正是周临渊后来新提上来的太监元月,经过之前元本的事情之后,周临渊对身边跟着小太监没了什么好感,不是常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心腹,做事总是不那么妥当,因此除了日常侍候的洗漱等小事之后,轻易没让他再做一些稍重要的事情。

此时一看到太子府的马车,周临渊微微弯了弯身子,一把将拖着沉重步伐的明绣抱了起来,明绣突然身子腾空,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看到周临渊凑近自个儿的俊美脸庞,在夜灯下若隐若现,眉宇间带着一片阴影,更显得五官深邃不可测,俊美得恍若天人一般,知道他是体贴自己,又是有些甜蜜,又是有些羞涩,不过看了看周围,他们已经走出宫门一小截,没什么人之后,这才放肆了一回,将头靠在他胸前,一边伸手勾住了他脖子。

周临渊微微一笑,平时冷淡的脸庞此时温柔得不可思议,一边抱着明绣娇小的身子,走到马车前时,身躯微微弯了弯,就轻巧的跳上了马车去,元月自觉的将马车门给拉了过来,车厢里头早就已经点好了灯盏,虽然不太明亮,可也不是一片漆黑瞧不清楚,里头放了些融了一半的冰,凉爽爽的,虽然车门并不是用布帘子做成,而是用金丝楠木制成的门,这样一来车厢里的私密性,比起布帘子来说好上许多。

车厢宽敞异常,里头不但有柜子等小阁,还放了一张长长的软榻,这软榻占了三分之一的车厢,周临渊一上车,就将明绣放到了软榻上头,上面已经铺了一层柔软的垫子,他看着妻子慵懒的躺在上头,一边还孩子气的双手紧紧抱着柔软的靠枕,一副小女孩儿的模样,只是这么一躺着,身躯峦叠起伏,凹凸有致,显得腰口微微隆起一个美妙的弧度,又显得腰肢纤细得不堪一握。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懂事

第四百二十章 懂事

周临渊看着明绣因周围再无旁人而放松下来,眼睛里也跟着露出一丝笑意,跟着坐到了软榻边上,目光落到她修长的下半身,看她因躺的姿势,裙子微微掀起了一些,露出雪白纤细的脚踝,足上只套了薄薄一层她自个儿做的袜子,和一双云丝绣鞋,衬得那双脚虽然没露出来,更是纤小乖巧,更引人浮想连翩。

他的手,不自觉的就伸到她豷脚踝处,只轻轻一握,就将整个细小的脚踝握进了掌心里头,纤细得不可思议,周临渊眼睛里露出新奇,一边好奇的把玩了两下,一边还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

明绣感觉到他手在自己脚踝处徘徊,也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他的手又没顺着往上乱摸,因此她也并没以往歪处想了去,只是轻轻踢了踢,表示抗议,裙摆边又掀开了些,露出更多纤细白皙的小腿肌肤来,周临渊的手渐渐不老实了起来,明绣眉头一皱,想到今儿在宫里头发生的事情,还有他早上的胡闹害得自己险些迟到,脸上表情就有些不虞了起来,周临渊见好就收,在她发火之前,赶紧将自个儿的手放老实了,一边笑眯眯一本正经的替她揉捏着小腿,一边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

“绣儿,他们察觉到了吗?”

看他说起了正经话题,明绣好不容易涌上来的怒火又无奈的按奈了下去,认真的歪着脑袋想了想,注意到周临渊一双漂亮眼睛里头闪过的狡黠,他一说这话,明绣就明白过来他是指什么,但是心里却对于他的话没什么把握,只是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时事情发生的情形,有些不太确定的道:

“当时我和春华躲在了后头,他们应该是没有瞧见我们的。”如果是瞧见了,以他们二人做出这等忤逆的大事来说,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安静的,而是应该想法子铲除异已才对,不可能还留着能要了他们命的自己和春华还活着。

“慢着”明绣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脸上慵懒的神情不翼而飞,猛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正好撞进周临渊半俯着的怀里,她脸上还带着惊色,求证似的问道:

“当时我和母后回去半路遇刺的事情,和他们有关吗?”当时的事情太过意外,后来冯氏接二连三派人过来行刺的事,也曾经令她疑惑过,可是当时皇后在身边,以及儿子周瑞宁的存在,让她根本就没往这事情上想去,她和皇后都以为这件事情应该是冯家为了要扶冯氏坐上皇后之位,这才派人行刺她和自己母子,可此时被周临渊一问,她不由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二皇子已经知道了自己当时看到她的丑事,所以才不敢容一丝闪失,派了人过来灭她口,顺便还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简直是打着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周临渊扬了扬修长的剑眉,如冠玉似的俊脸上露出一丝讶色来,他一直知道自个媳妇儿很聪明,可是没想到她脑子转得这么快,他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她自个儿就已经猜了大半出来,看明绣仰着脸蛋,一双如星辰般闪亮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他忍不住凑下头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口,这才点头承认:

“周临沂是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