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帝忍不住弯了弯嘴就笑了起来,刘氏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原本秀丽异常的小脸上,满是红霞,看着美艳不可方物,旁边刚刚才被毒打过一顿的周临沂,此时一张俊美的脸孔已经变了形,看起来满是血迹,鼻青脸肿的好不吓人,之前刘氏和隆盛帝的话他听在耳里,不过身子疼痛不想动一下,此时听隆盛帝这么一说,连忙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一边看着心上人手足无措吓得目光都有些呆滞的样子,心疼的将她半搂进自己怀里,如豁出去了一般,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隆盛帝有些口齿不清道:

“父,父皇,这,这事儿是我做的,不,不关玉,玉莲的事儿。”玉莲是刘氏的闺名,此时情急之下,连女儿家不轻易示人的闺名都唤了出来,显见着刘氏之前所说的巧遇的话,不攻自破了,刘氏又急又是心疼,看他这样子,忍不住掏了帕子哭了起来。

在周临沂心里,虽然事情败露时他曾经害怕过,不过隆盛帝这么打了他一番,他反倒是淡定了下来,在他心里,隆盛帝从来都是疼爱他的,对他连大声话都舍不得说一声,这次狠了心打了他一顿,这事儿就应该这么揭了过去,以前他想着要登上皇位,隆盛帝也不过是封了他皇位,拿了一些他身边人出气而已,并没真正对他做什么,这次不过是一个女人,隆盛帝是他父亲,最多打骂他一顿,说不定还能看在自己真心喜欢刘氏的份儿上,就此将刘氏赐给了自己。

这么一想,原本还害怕不已的周临沂,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早些说出来更好,说不定能得隆盛帝成全,他也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偷偷摸摸了,想到某人给他说过的话,周临沂突然觉得信心百倍,努力挺直了胸膛,引起肚子的疼痛,不由咳嗽了两声,想到之前黄怀拿着一只靴子打自个儿,周临沂眼里露出狠色,恨恨的瞪了黄怀一眼。

“没想到你倒是敢作敢当”隆盛帝冷笑了两声,看着自己这个比起周临渊来说,成长不知道顺利多少倍,又风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儿子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杀机从眼睛里一闪而过,这才看着他淡漠道:

“你生在皇家,从小也是有大儒教导,比起一些名门公子,应该更懂得礼仪才是,怎么如今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来?”隆盛说这话时,下意识的就转头看了一旁的刘氏一眼,这一眼看得刘氏羞愤不止,恨不能在地上挖个洞,钻了进去。隆盛帝明着这话像是在骂儿子,可是此时却又更像拐着弯儿的骂自己大家闺秀出生,可是如今却又这样不知廉耻,一时间,她心乱如麻,平时就算再是聪明厉害,可是总归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在面对这种事,再加上又是生死关头时,只能扯了手绢抹眼泪珠子。

“我和玉莲是真心相爱的”一听隆盛帝这么一说,二皇子周临沂就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原本就被打得红肿的脸,突然露出激动之色,这下子牵动伤口,吃疼得手捂住了脸庞,可是神态却颇有些不服气:

“当初玉莲没进宫时,咱们本来就是一对,您拆散了我们”

一听这话,隆盛帝原本盛怒的心情,突然间有些啼笑皆非,看着这个儿子,就像是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南长候家公子,叶世焕一般的模样了,他冷笑了两声,站起身子来,高大挺拨的身材带着一股绝对的压迫性,周临沂看到他一站,下意识的就吓得身子往后坐着退了两步。

看他这么没用的样子,隆盛帝心里更是失望又是恶心,想到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周临渊,同他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还敢想着要坐上皇帝之位,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他皱了皱眉头,这才低头看周临沂,眼睛里早已经褪去了温情,变得冷硬一片:

“朕记得,刘氏进宫之初,你可是就成亲了好多年的更何况,送刘氏进宫的,是刘氏的父亲,不是朕逼着送她进宫,如果你喜欢,当初为什么就不求朕成全了你?”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拿双

第四百二十七章 拿双

“您是皇帝,谁都要听您的,讨好您,玉莲进宫也是迫不得已的”说到这话时,周临沂眼睛里头露出一丝疯狂的热切之意,语气像是在抱怨一般,脸上露出一丝恨色,随即脸上的伤口好似被碰到般,一阵扭曲,接着在隆盛帝冷淡的目光下,声音越变越小,跟着转开了头去。

隆盛帝听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抱怨,原本心里的火气,渐渐熄了下去,脸色变得冷然了许多,看着一旁因他话而脸色有些感动的刘氏,忍不住觉得有些荒谬,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机,原本他还只是想圈了周临沂,可是现在看来,这样的人行事不长脑子,又是个拧不清的,如果真的将他留着,怕是往后会给周临渊父子带来麻烦。

“既然迫不得已,为何当初不说出来?现在才来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你从小也是饱读诗书的,难道就学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隆盛帝冷冷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两人,一边朝黄怀使了个眼色,眼睛里浓烈的杀机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黄怀愣了一下,接着微点了下头,冲隆盛帝鞠了个躬,跟着行了礼之后安静的退了下去。

听到隆盛帝这么一说,刘氏一张苍白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抖了身子,小心翼翼的靠在周临沂身边,虽然有心想要向隆盛帝求情,不过却最终鼓不起那个勇气,周临沂听了隆盛帝这么一说,先是有些尴尬,接着又是脸上露出哀求之色,身子微微挺直了些,吃痛了一声,爬了两步,想靠近隆盛帝一些,可是看他冷淡异常的脸,他的动作又僵住,只能求情道:

“父皇,父皇,您看在儿臣的面子上,就饶了玉莲这一回吧”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以为隆盛帝会看在父子亲情的份儿上,放了他一马,因此根本没将自己的事儿放在心上,只满心以为要保住刘氏的命而已,隆盛帝看他求情,嘴角微微弯了弯,周临沂眼睛一亮,也跟着笑了起来,隆盛帝冷冷看着他笑道:

“你要朕饶了她一回?”

听他这么一说,周临沂有些欢喜的点了点头,刘氏则是眼睛一亮,一双妙目含着温柔缠绵的情意,好似一汪春水要将人溺毙了般,嘴角也带了丝温柔的笑意,对眼前的情况也不若之前那么害怕了。

将这二人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隆盛帝见自己儿子笑得得意又有些欢畅的样子,却是不动声色笑着又接着说着:“那你是愿意以她一命,换你自己一命了?”

这话一说出口,好像一柄重捶,将周临沂打得有些发蒙了,好似有些不明白隆盛帝这话的意思般,抬头有些模糊道:

“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周临沂的心里,虽然知道和刘氏**对他来说很不好,隆盛帝知道之后会震怒,他虽然怕,可是却并不是怕自己会死掉,并不是说他不是怕死,而是他认为自己是隆盛帝亲生的儿子,母亲冯氏如今虽然已经不受宠,可总归也是父皇以前最为宠爱的女人,虽然如今隆盛帝好似已经不再看重冯氏,可两人之间应该也是有感情的。

再加上虎毒不食子,自己做的事虽然天理难容,可隆盛帝应该也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最多是他继承皇位的打算落空而已。可是要知道,这生命是他最看重的,可是除此之外,这皇位的继承则是二皇子心底最最重要的事情了,因此他一直以来,和刘氏的事情怕的不是会死,而是会失去皇位继承权,可是虽然心底害怕,但是却又忍不住不去看刘氏,这样一来,心里的野心更是渐渐兹生。

可他满心以为自己不管怎么样最后肯定不会死的,如今隆盛帝这话,怎么好像是有要了他性命的意思?这么一想,周临沂不由有些害怕了起来,脸色微变,一张还算俊朗的脸肿得老高,有些含糊不清问道:

“父皇难道要儿臣性命?”

他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看着隆盛帝眼睛睁得大大的,隆盛帝忍不住轻笑了出声来,抬起头,正视着周临沂,眼里的冷光与杀机再也没有掩饰就让面前的刘氏和周临沂二人瞧得清清楚楚,他也不再隐瞒,只是冷声道:

“周临沂,事到如今你也别想着替别人求情”隆盛帝轻笑了两声,声音里带着阴寒与戾气,让人一听就浑身发寒,他顿了顿,这才温和道:“你二人一个也跑不掉”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样子,一看就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隆盛帝是笑着的,可是这样的笑意,配上那眼睛里的冰寒,则是更让人打从心底里生出害怕来。

“父皇?…”周临沂一下子慌了起来,这样的情景,与他一向想像中的模样完全是不同的,隆盛帝有可能是勃然大怒,他不可能发现事情之后这么平静的,除非,他是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这么一想,周临沂不由想起了刘氏之前提醒自己的事情,以及后来冯家派人行刺皇后和明绣二人之后的连连失败。

如果是隆盛帝早就知道这事儿,可他偏偏忍了这么久,不知道背后布置了多少后手了,那这么一来,他说不会放过自己和刘氏,并不是开玩笑的,有可能今日他真的活不过去这么一想,周临沂不由毛骨悚然,还没听隆盛帝说,就被自己的想像吓得胆颤心惊,身旁刘氏更是浑身瘫软在他身上,他也顾不上去扶,只是抬头看着隆盛帝:

“父皇早就知道了?”

“朕没有你这样的好儿子”隆盛帝冷冰冰的看着他,既没有承认周临沂的话,可是却也没有反驳,只是这么一说,显然就是表明他早就知道有这事儿,周临沂当下更是如坠冰窖,身子也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看着隆盛帝从未有过的冷脸,不由有些绝望,想起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不由咬牙骂道:

“肯定是叶氏那贱人和您说的,是不是?”

隆盛帝听他这么一说,眼里的杀机更是浓厚,这事儿虽然明绣早已经知情,可是儿子周临渊已经用了太子之位,一力保了她的性命,隆盛帝虽然不愿意皇室这样的丑事被人得知,可好在明绣往后也是皇室中人,再加上自己的孙子往后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周瑞宁作为明绣的儿子,隆盛帝从心里也不愿意处置了明绣,让孙子对自己心生怨恨,再加上明绣嫁给周临渊两年来,对他也算是真心尊敬,不但是每年出银子解了他的心腹大患之急,平素更是比起其它几个儿媳妇真心得多,要不是出了这事儿,明绣这个太子妃,虽然出身差了些,可是在他心中却实在是很合格的。

更何况这事儿周临渊已经解决了,用一国之君的位置,换了明绣这一命,作为一国的帝王,这事儿已经算两清了,他不再追究,这一点心胸,隆盛帝自认还是有的。相比起周临沂的表现,周临渊那时的果断与心胸,早已经就超过了这个儿子,不管从气度还是从谋计来说,周临沂都远不是周临渊的对手,可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人,连做一国之君最基本的气韵都没有,还敢妄想着这天下至尊的位置。

“所以,你就鼓动冯家,派人行刺他们母子和皇后?”隆盛帝冷冷看着这个儿子,不管他对冯氏是个什么样的感情,可是至少对自己儿子,从没苛刻过,周临沂这一辈子,如果只想当一个闲散的王爷,那他简直是从小一帆风顺到大了,如果他安于现状,自己往后可以给他一个无忧的后半辈子,冯家的事情自己也可以不算在他们头上,可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权利地位,却逼得父子二人开始反目。

刘氏的事情,在隆盛帝看来,虽然周临沂满口说着情爱,可是他心里,却是将刘氏,当作了自己抢赢帝王女人的一种心理,而刘氏,不过是这对父子与君臣之间的一种角力竞逐而已。

听了隆盛帝这话,周临沂当场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被隆盛帝察觉到了,虽然他并不觉得冯家行刺的事情是天依无缝,毕竟皇后等人一回来,有人行刺这事儿总会穿帮,更何况当日死了那么多人,这事儿总是捂不住的,可是他却没想到,隆盛帝竟然把这事儿,同他和刘氏之间的**联系到了一起。

“这件事情,也用不着太子妃去提醒,你们真得意忘形,当朕是个傻子不成?”说到后来时,隆盛帝的声音更显得冰冷了些:“周临沂,你也不要怪朕太狠心,毕竟刺杀皇后皇太孙以及太子妃的行为,就算你是皇子,朕也包庇不得”听出隆盛帝话里的冷意,周临沂更是觉得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有些惊恐,下意识就道:

“不,不,父皇,这事儿和我无关,是,是冯家人做的”这话一说出口,不但是刘氏觉得讶异,连隆盛帝也鄙夷:

“敢做不敢当,大周皇室出了你这么一个东西,朕真真是愧对列祖列宗了”话说到这儿,显然是已经不当周临沂是自己的儿子要额外对待了,周临沂双腿抖了起来,身为皇帝的儿子,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从没有过这样一个时刻,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一时间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反倒是一旁的刘氏,之前看起来娇怯怯,害怕得不能自己的模样,此时却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叩头道:

“求皇子饶了二皇子一命,妾罪该万死,愿意以死谢罪,只求皇上不再追究。”虽然知道自己的求情隆盛帝不会同意,不过要刘氏眼睁睁的看着情郎去死,心里却又有些不甘,情之一字,如果是夫妻之间,那是两情相悦,可是对于刘氏和二皇子之间的这种行为,却是作孽了。

“刘青岚,你恁什么觉得朕会给你面子?”隆盛帝虽然早就认定刘氏是死罪,可是看着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包庇另一个男人,愿意为他而死,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儿,因此也不再像以往与刘氏情浓一般唤她闺字玉莲,听到之前周临沂也这么唤了,他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恶心,只是冷冷的喊了刘氏的大名,面目冷淡生疏,早已不见往日时的恩爱。

刘氏愣了一愣,虽然觉得隆盛帝不可能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不过二皇子是他亲生儿子,就算是做了什么,可是父子哪有隔夜仇,只要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女人一旦死去,隆盛帝也不过是有了一个下台阶的借口而已,可没想到,隆盛帝直接就拒绝了她的话。

“朕不怕和你们直说,本来想多留你们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你二人倒是同命鸳鸯,迫不及待要共赴黄泉了”隆盛帝冷笑了两声,说出这一番话,刘氏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周临沂早已经瘫软在地上,平素越是地位高贵的人,相较起普通平民百姓来说,也就是更怕死得多。

“皇上,您…”刘氏并不是不聪明的,甚至她心细聪慧,比起早就已经死去的小冯氏来说,她更懂得内敛,如果不是因为与二皇子之间的事情,她说不准能平安活到周临渊上台当政时,说不定也能有几个孩子傍身。就因为她的细心聪慧,之前宴会时,因明绣消失了一会儿,她也能让周临沂想到这边去,此时隆盛帝说了这么一句话,她也就反应了过来:

“妾患天花之事,难道是您?…”

“没想到你命倒是大”隆盛帝冷冰冰的一句话,承认了刘氏的猜测,看着她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般。

“您,您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周临沂听隆盛帝承认,忍不住惊呼出声,眼睛里头露出不满与怨恨:“您知不知道,玉莲差点儿因此而死了。”

“这样的贱人,背夫与人私痛,而且还是与自己的小辈,不死难道还有脸活着?朕不愿看她替父母蒙羞,帮她一把而已,要是送因刘家,她身败名裂,死得不是更惨?”隆盛帝冷冷的看着周临沂笑了出来,这话一说出口,刘氏脸色更是惨白得厉害,他看了刘氏眼泪滚出眼眶的模样,哭得如雨带梨花一般,安静中带着凄楚,可是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留恋,反倒是觉得恶心不已:

“更何况当初她竟然怀了孽种,她不死,难不成朕还要让她活着,提醒朕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孙子,或者是一个便宜儿子?”隆盛帝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到了此时,身边已经没有黄怀等人,剩余的二人在他心中已经是死人,心里的怨气到了此时才毫不顾忌的发泄了出来,不用再顾着自己是皇帝身份,要隐忍,要顾全大局,声音里头透着的怨气,叫周临沂二人都吓了一跳,刘氏则是愣了半晌,才尖叫道:

“我怀孕了?”她脸上露出迷茫之色,下意识的就伸手过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转头看了一旁满头雾水的周临沂一眼,美丽苍白的容貌上露出点点惊讶与笑意来:

“是的,最近发生太多事儿,都忘了我自个儿的身子。”在隆盛帝忙碌的那两个月时,周临沂曾经按捺不住进宫了一趟,当初摸进漪澜殿同她欢好过一次,可是没想到,就是因为那么一次,她就有了身孕。听到自己当了母亲,刘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可是随即又想到后来自己还与周临沂做过事情,也不知道伤到了孩子没有,她这时早忘了自己的处境,只一心关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脸色就有些焦急了起来。隆盛帝看到她眼里的忧色,这才忍不住冷笑着说道:

“倒真真是母子情深可你这样的贱人,心狠手辣,想害别人孩子,没想到自己也想生”

一听这话,刘氏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头来,看着隆盛帝,眼睛里露出惊骇之色。隆盛帝却转过头不再看她,反倒是对着地上表情还有些迷茫的周临沂笑道:

“你俩活不过今日朕问你,假如朕愿意饶了你们中间其中一人性命,你还愿意以自己的死,换刘青岚的活吗?”这么问,也不过是他心里有些不甘愿而已,还有些不甘心自己输给了儿子,被他戴了绿帽,有愤怒,有不甘,更是有种想要拆散这二人情比金坚模样的冲动,这也算是隆盛帝这一生,难得的孩子气举动了。

周临沂表情呆滞,傻傻的看着隆盛帝,好似有些不明白他问话的意思,半晌之后,才僵硬的转头看着满脸期望的刘氏,原本愿意为他而死的刘氏,在得知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孩子之后,想活下去的期望也跟着浓烈了起来,因此犹豫了一下,听隆盛帝这么说时,目光里就带了些哀求。周临沂心里的火一下子烧了起来,狠狠别开脸,此时听到隆盛帝说可能饶了自己一命,他往后依旧可以再当人人敬畏的皇子,不用和刘氏一块儿死去,他府里头还有不少美貌姬妾,往后还有可能继承大宝,他不愿意死得这么憋屈。

“儿,儿臣…”支吾了好一阵子,周临沂不敢转头看一旁的刘氏,虽然想到她美丽的脸,以及娇软温柔的身躯时有一瞬间的迟疑,想到自己如今膝下还没个儿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心里不由一软。可是转念又想到要去死,他又开始犹豫,半晌之后,生存的渴望打败了两人之间的深情,他狠了狠心,咬牙道:

“儿臣以前迷了心窍,求父皇开恩”他这么一说,听到一旁刘氏唔咽的哭声,心里一疼,下意识的就要转头,可是刚抬起头时,就看到隆盛帝冰冷入骨的目光,那转头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愤恨来,心里早将隆盛帝当作了拆散自己和刘青岚的凶手,抢自己女人时他心里的难受,以及封周临渊为太子时自己心里的失落,此时新仇旧恨一下子涌了上来,让他对隆盛帝的怨毒再也止不住。

不过周临沂好歹还知道自己此时不敢再表露这些心绪,因此强忍住心里的各种滔滔恨意,一边咬牙想着自己今日脱身之后立马就要召集了身边的人,看样子隆盛帝一心只想让周临渊那命硬的东西承了皇位,反正没他的份儿,如今出了这事儿,更是不可能让他当皇帝,反正结果都是这样,不如回去之后让舅舅帮忙,杀了隆盛帝,自己登基上位,往后成为一国至尊,替刘青岚报仇,血今日被羞辱之恨

刘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以往以为的良人,伸出小手捂住了嘴唇,他之前还对自己浓情密意,没想到如今翻了脸,竟然变得这么冷漠无情,自己愿意为他去死,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呢?以前他不是说过愿意为自己而死的吗?自己如今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难道他就没有丝毫怜惜吗?

“阿沂,你…”刘氏咬了咬牙,只觉得眼眶里一片温热,水意就将自己视线包围,此时微弱的烛光在周临沂脸上打出一片阴影,原本看着极熟悉的脸庞,竟然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看着周临沂转头不看自己,她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怎么对我如此狠心?”

两人之间情浓时,他什么好听的没说过,没想到翻起脸来,说话也是如此伤人,迷了心窍,那岂不是说,以前他说的话做的事,不都是骗自己的么?刘氏有些不敢置信,慌忙拉了周临沂衣袖,想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周临沂此时心里虽然怜惜,可是想到隆盛帝之前冰冷的眼神,忍不住又是有些害怕,又是有些不满,见刘氏到了此时此刻还对自己歪缠不已,心里烦闷异常,深怕隆盛帝因此恼了自己,之前说的话不再算数,因此看刘氏还在拉扯自己衣袖,哭哭啼啼时,心慌意乱之下狠狠推了她一把:

“你有完没完?”

第四百二十八章 陪葬

冷不妨这一下子被他推了个正着,刘氏娇弱的身子一下子就往后仰倒了去,地上虽然是光滑干净的白玉铺成,幸亏她坐在地上,也没真摔得多严重,只是她却依旧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了肚子,身子歪倒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临沂:

“你竟然这么对我?”

周临沂看刘氏流泪,有些语塞,脸色一僵跟着转开头去,只是刘氏还有些不甘心,女人一心扑在情人身上,愿意为他去死,可没想到自己最后为了他不但是性命不保,肚子里还怀了他的孩子,跟周临沂在一起这么久,她知道他有多想要一个孩子的,可如今,他竟然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心里自然有些受不了。

虽然此时隆盛帝还在场,刘氏平日里也是一个温柔小意的女孩儿,但是在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心里也有些稳不住了,不住的抹着眼泪珠子。开始周临沂还觉得有些心虚内疚,到了后来,看隆盛帝脸色越来越沉,外头黄怀又进来了,刚刚不知道隆盛帝叫他去准备了什么,但是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结合隆盛帝说要了他们命的话,周临沂心里是又急又怕,再也忍耐不住刘氏的痴缠与哭泣,一下子站起身来,冲她大吼道:

“你给我闭嘴”周临沂的表情有些扭曲狰狞了起来,看着明显吓了一大踏的刘氏,以及旁边冷漠不语的隆盛帝一眼,嘴角微微抽了抽,发出一声痛呼来,下意识的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疼痛一起,心里的火气也跟着冲了出来:

“有完没完了?”

刘氏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一向只会对自己轻言软语哄着的情人,突然变得这么凶狠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管是多么精明的女人,一旦碰上了这个情字,就完全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呆愣了半晌,只傻傻的看着周临沂凶狠的陌生样子,眼眶里的泪好似凝固住了般。

隆盛帝就这么冷冷瞧着面前的这对男女,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这就是之前他们所表现的情比金坚,可没想到在自己的生命面前,一个个的却都变了样,什么深情不悔,不过是说着好听的而已,一想到自己不过是输给了这样一个虚无飘渺的东西,隆盛帝心里又是觉得耻辱又是觉得恶心,阴冷着脸站起了身来,一言不发就要往外头走。

周临沂一看不好,心里一慌,也顾不得自己还浑身疼痛,一把扑上前想将隆盛帝抱住,谁知黄怀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满脸警惕的看着周临沂,不让他近了隆盛帝的身,抓不到自己的父亲,周临沂又怕他真的一怒之下走了,连忙口不择言:

“父皇,父皇您饶了儿臣一命”他看了旁边呆若木鸡的刘氏一眼,连忙说道:“儿臣已经知道错了,都是刘氏勾引儿臣,父皇,您饶了儿臣吧,儿臣可是您亲生的骨肉啊”

刘氏一听这话,苍白的脸色气得铁青,看着周临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娇躯不住颤抖,嘴唇紧抿在一起,手指了他,半晌之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她这模样,周临沂不由恼羞成怒,又害怕不已,当下就冲她咆哮:

“你看着我做什么?”他这么一声大吼,整个人表情狰狞不已,眼眶一片通红,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好似也要滚落出来般,咧着嘴露出牙齿,凶狠异常的模样,冲着刘错骂道:

“你想让我死了换你一命?到时你再留着孩子,当我父皇的女人,继续逍遥快活?我可没那么傻”刘氏一听他这么一说,当下气得脸色大变,眼睛里头的温柔缠绵褪去了之后,多出一丝狠意来,尖叫了一声,站起身就冲周临沂冲了过去:

“你这狼心狗肺的贼子,毁了我一生”她说着,保养良好的双手已经狠狠在周临沂脸上抓了一下,原本就受了伤,被她这么一抓,周临沂更是怒火滔滔,也顾不得隆盛帝还在一旁瞧着,也跟着狠了心,眼眶露出一丝狠色,伸手就狠力甩了刘氏两个耳光,打得她身子站立不稳后退了好几步倒在地上,周临沂却是吃痛,摸了摸自己脸颊,手上感觉到粘乎乎的湿意时,忍不住脸色更是扭曲了几分,不甘心的又狠狠踹了躺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的刘氏好几脚:

“贱人,敢抓我”

大殿里响起周临沂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刘氏偶尔呼痛不甘心的声音,隆盛帝冷冷的看了这两个原本还情比金坚的一眼,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将心里最后的那丝复杂强捺了下去,再也没看这二人一眼,转身就往殿外走了过去,黄怀赶紧跟在他后头,心里暗自叫苦不迭,等隆盛帝走出了大殿之后,他这才颤抖的掏出了怀里之前就准备好了的火折子,手抖了几下,看到黑暗里那个向自己打手势的暗卫时,这才狠了心,咬牙将火折子吹亮之后,走远了些,运起内力,将这火折子往夜庭宫方向扔了过去

这宫殿周围之前早就已经有人倒了不少的桐油,这下子桐油遇着一点火星,就开始疯狂的燃烧了起来,建宫殿的主材最主要的就是木料,此时又有油的帮忙,火势接着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宫殿里头突然传来两声尖利的哭叫与求饶声,接着又是响起了好几声凄厉的尖叫。

隆盛帝站在离夜庭宫处约摸有一百来米远的地方,冷冷看着火势渐渐更是燃得大了些,火光已经冲了天,虽然已经隔得这么远,可是那股炎热的巨*依旧是迎面扑来,将他冷沉似水的脸清晰的照了出来,包括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脸色苍白似鬼的黄怀,他只觉得自己被这离得远的火光烤得都快冒了烟,可是前头主子没说要走,他也不敢离开,刚做了这样大的事,此时心里还没能完全平复得下来,连嘴唇都是青紫的颜色。

参天的火焰里,尖叫声越来越响亮,其间大门处燃得正旺的火焰里,好几次跑了几个浑身着火不断惨叫的火人出来,只是他们还没能逃得出来,就被早已得了隆盛帝命令,躲在暗处的暗卫出手解决掉,让他们葬身在火海里,这片大火燃得极快,不过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原本还算大气的夜庭宫,一下子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夜庭宫里偷懒的人就是睡得再熟,外头冲天的火焰,再加上又与自己性命攸关的时候,终于还是渐渐有衣衫不整的宫人不断从后头钻了出来,一片尖叫与兵慌马乱过后,不少人提了水桶过来,现场一片混乱不堪,隆盛帝再次冷冷看了门口一眼,确认里头的人都已经死得彻底了,就算是尸体还没被燃烂,可至少也能毁尸灭迹之后,这才冷了脸转过头,往自己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暗卫们留下来收拾善后,夜庭宫这场大火足足燃了两个时辰,才渐渐被宫人浇灭了下来,只是这把大火,却是连累了旁边两个宫殿都受到了一些波及,一些人知道夜庭宫里还住着皇帝陛下的宠妃之后,都是害怕异常,等到火势被熄灭之后,众宫人慌张将早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夜庭宫地址挖开,看到几具尸体时,早已经辨认不出这些已经被烧成枯黑一片的人,究竟哪个刘氏,哪个又是侍候的宫人了。

红颜与枯骨,这些尸体被烧了之后倒下来的巨大横梁一砸,有些面目全非不说,而且连肢体都不全了,只能隐约看到里头有几个女人的尸身,以及还有一具男人的尸体当时看到这情况的人,心里都并不敢去多想,只能将这秘密死死捂在自己心里,就将这具男性尸体,当作了一个夜晚当值的小太监,虽然他的尸首,始终是与小太监不同。

事情不到天明时,夜庭宫的失火,就已经被呈到了皇帝陛下的龙案上,对于自己宠妃的死,隆盛帝是悲痛异绝,对于夜庭宫的失火,也是下了狠命让人去查,只是查到的结果,却是当晚有几个宫人偷懒不当值回去睡觉,结果有人打翻了夜灯,所以才酿成了这番惨剧,皇帝陛下痛失爱妃,而夜庭宫一夜之间变成了废墟。

经此一事,隆盛帝勃然大怒,狠狠出手处罚了夜庭宫原有侍候的宫人们,这样一来,不管是知道不知道当天晚上烧天的刘宫人住的夜庭宫里有男人的人,都给隆盛帝清洗了一遍,在这个九月,当真是多事而血腥的九月,光是这一个月里头,宫里因天花和火灾,死的人,就足足有上千个之多。

等明绣知道这事儿时,也只是感叹宫庭斗争的残酷,刘氏和二皇子造的孽,最后却让这么多无辜的人给他们赔了葬,也不知道这世界是不是真有阴遭地俯的,他们二人死了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当初一时的冲动与私欲,而对于害了这么多人感到抱歉与内疚,只是人已经死了,明绣也只是心里感叹了一番。

宫里,好似因为刘氏的死,而平静了下来,只是这平静中,依旧是透露着一股诡异,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要说对于刘氏的死,最高兴的,莫不过就是冯氏了,这两天以来,她的嘴笑得就没合拢过,刘氏这小贱人终于死了,这几年来,进宫同她争宠的两个小贱人,一个小冯氏,一个刘氏,都没能活到多久,少了这两个狐狸精的争宠,隆盛帝会不会再想起她,又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冯氏的心,整天都是雀跃的,虽然隆盛帝在刘氏死后的两天,并没有踏足过她的翠微宫,不过冯氏心里,依旧是无法自拨的升出一股期待来,这股期待,甚至让她忽略了自己的儿子已经两日没有消息的事情,她甚至根本不知道,此时的齐泯王府,早就已经慌乱了起来,对于二皇子的神秘失踪,齐泯王妃孔氏不敢去声张,也不敢出去大肆找人,深怕人家嘲笑自己,又怕宫里头的冯氏和皇帝责怪,只能自己悄悄私底下派了人手打探。

而最为奇怪的,却是刘氏的死,刘氏家族却是丝毫消息也没能传得出来,好似安静诡异得根本不知道刘氏已经死了般,又像是根本不当刘氏是自己刘家的女儿一样,只是刘家族长夫人在夜庭宫起火时的第二日向宫里递了一次牌子,可是一直到了事情过两天,皇帝陛下却依旧没有要召她进宫的意思,也没有要给刘氏大肆发办葬礼,到了此时,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该不对劲儿了,因此刘家心里虽然不舒服,可是却强忍住了这种心痛,安静得好似根本没这回事儿一般。

翠微宫里头,冯氏再等了一天之后,终于还是没能沉得住气,自从夜庭宫起火以来,她这晚上就吃不香睡不着的,心情激荡得厉害,时时目光都是盯着殿外,耳朵也竖了起来,深怕错过了隆盛帝过来的事儿,可是已经三天了,宫里头安静得诡异,冯氏心不在焉的坐在铺了冰竹席的软榻上头,旁边她的女儿周敏脸色平静的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正刚学不久的女红,开口道:

“母妃,您这两天心神不宁,有事儿吗?”

如今的周敏,神态间变得安静平和了许多,虽然依旧像以前一样不声不响的,可是骨子里却是已经不同了,以前的她外表看似安静,可是心里却是骄傲而高高在上的,那种不服输与不服气的性子,深植在她骨血里。可是后来经历过的一连串事情,让她如今心里变得平和了许多,好似磨平了心中的锐角般,她如今已经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可是隆盛帝依旧没有要给她指驸马的意思,不知道是忘了自己的这个女儿,还是成心要留着她在宫中,养她一辈子当老姑娘了,只是周敏心里,却敏锐得能猜得出,恐怕自己这一留,倒是好事儿,有可能得心愿得偿。

这么一想,她也不再像以前一般,总是觉得不服气,和冯氏一样,认为正宫之位应该是由冯氏来做,替她出谋划策,反倒是变得像普通闺阁女儿般,时常都在宫中足不出殿门一步,偶尔过来冯氏这边坐儿,也是不多话的样子。

原本有些焦虑不堪的冯氏,一听到自己女儿问话,那股不安与烦燥就像是得到发泄口一般,忍不住转头看着周敏不满的道:

“刘氏那贱人已经死了三天了,可皇上依旧没有要为她发丧的意思,甚至连卜文也没给刘家人发去。”这样子的情况十分的反常,让冯氏心里有些不安,好像是有哪儿不对劲儿了,她怕皇帝陛下是对刘氏旧情难忘,怕他受不了刘氏死去的打击,变得意志消沉,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因此才迟迟没有要为刘氏发丧的意思,这么一想,冯氏更是觉得烦燥不安,又是气愤不已,咬牙恶狠狠的道:

“那贱人,死了也不安生就惯会装出一副柔弱模样勾引男人”冯氏说完,尤自气愤不已,狠狠骂了好一通,周敏皱了皱眉头,看着神态激动不已的母亲,轻声安抚道:

“母妃,人都死了,您又何必再说这些?”看冯氏还骂得意犹未尽的样子,她眉头又更是皱紧了些,当年冯氏不也是一惯这样柔弱的模样的么,如今不过是被人家以牙还牙抢了皇帝的宠爱而已,要知道这风水轮流转的,就是贵为皇后,不也是生在这宫中,身不由已的么?可是看着自己母亲这满脸激动的神色,周敏心中的这些话却是说不出来,只是看冯氏还喋喋不休的骂个不停的样子,她这才捂了捂有些发疼的脑袋,面色有些烦燥的将面前的针线筐子推到了一旁,手腕撑到了小几上头,皓腕轻轻托着脸蛋,朝一旁安静异常的宫女招了招手,吩咐道:

“你们送壶冰镇酸梅汤来”

骂了半天,冯氏还觉得有些不过瘾,可是看着一旁对自己说的话毫无兴趣的女儿,她心里的火一下子冲了起来,看着几个侍候在自己身边的宫女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之后,她这才忍不住骂道: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鬼迷了心窍,如今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儿办法也不能帮我想一想,光是会这么气我”

对于冯氏的发火,周敏眉头微微一皱,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来,转头看着冯氏道:

“娘亲,刘氏死了,您争这些又有什么用?父皇总归是会看在两个哥哥和与您往日的情份上,会好好待您的,那些虚名又有什么用?”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冯氏当即就脸色铁青,看着周敏的目光里带了冰冷之色:“我这一辈子,为的不就是你们兄妹么?当不了皇后,一辈子就当这么一个妃子,如今还被皇上降了份位,你们兄妹的地位更是不比以前,可怜你,今年都十九了,可是皇上早就将咱们母女忘了”说完,冯氏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周敏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好似完全变了个人一样的母亲,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亲,皇后的位置,对您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算当了皇后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空守冷宫,不过是得了一个空名份,可是却也抵不过自己母亲这样半辈子荣宠,前些年时常被冯氏欺压,甚至好几次命都丢了,这样的皇后做着,就算有那个虚名,可是却还不如冯氏风光,这样的皇后之位,有什么好的?

以前的周敏和冯氏的想法一样,就算是入了魔一般,对那大周朝传流下来的字辈排行,简直是渴望进了骨子里头,可是如今,等到一切平淡下来,她就像是做了一个古怪的梦般,清醒之后,才察觉自己以前一直被困在了梦里头,做着那个其实滋味儿并不好的梦而已,说不准,清醒之后,心里才更轻松。

“不错”一听到女儿这么一问,冯氏目光里就闪过了一丝坚决之意,擦着眼泪的手放了下来,眼睛里露出坚定而疯狂的光彩来:“只要我当了皇后,你二哥也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到时周临渊再有个什么意外,咱们以后就是这大周朝最尊贵的人而你,也不用再叫周敏,至少,也能叫做周临敏了”说到这话时,她眼睛里露出一丝不甘凄楚之意,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目光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明,皱了眉头道:

“说到你二哥,他是不是已经有两天没进宫了?”

以往周临沂与刘氏打得火热,基本上是每日都是借着进宫向父母请安的借口要进来一趟,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从未间断过,可是这两日以来,他的影子都没瞧着,冯氏皱了皱眉,只当儿子是有些身体不适或者是忙什么大事儿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眉宇间有些不虞之色,淡淡道:

“你二哥有事要忙,你二嫂也是个拧不清的,难道不知道进宫要向婆婆请安么?”

周敏摇了摇头,其实二皇子周临沂已经是三日没有进宫过后了,自从刘氏死了之后,他就好像是再没进宫来过,周敏心里微微一禀,好似隐约觉得自己摸到了些什么,可是却并不敢往深里去猜,下意识的就不敢再往这边去想,连要提醒冯氏都忘了,只是含糊道:

“我也不知道,您如果担心,不如下旨让二嫂进宫一趟就好了嘛。”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关心你二哥…”

正说话间,外头已经有人端了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玉壶,壶嘴里还不停的冒着白色的烟,并不是热烟,反倒像是极寒的冰气涌出来之后,在空气中变成的烟雾一样,还没等这拿着托盘的人走近,周敏就感觉到了一阵凉气,当下也顾不得再和冯氏多说,连忙就伸了一只手,自个儿拿了上头倒扣着的金镶玉杯子,自顾自倒了生杯冰镇酸梅汤,一口喝了,感觉那股冰凉顺着喉咙涌进肚腹之后,这才长舒了口气。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造反

第四百二十九章 造反

冯氏原本还想再训她几句,可是看到女儿眯着眼睛的可爱样子,到底是从自己肚皮里头爬出来的,也舍不得再多说,又再轻骂了两句之后,也就歇了声音下来,这才看着那个送酸梅汤过来的丫头,看到她是碧心之后,这才冷哼了一声道:

“还不给本宫倒上一杯酸梅汤,你是要渴死本宫啊?没想到以前瞧着你倒是挺伶俐的,如今越发笨拙了”冯氏撇了撇嘴,看了低眉敛目的碧心一眼,又骂了她几句之后,好歹心里才觉得舒适了一些,碧心安静异常的低垂着头,只是眼皮里却极快的闪过怨毒之色,恭敬的答应了一声,柔顺的伸手替冯氏倒了杯酸梅汤,亲手捧到了她面前。

喝过了酸梅汤,冯氏心里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只是看到碧心时,又想到上次在皇后宫里的事儿,此时刘氏的事情没解决,让她心里烦闷不堪,又看到碧心,只觉得心仇旧恨,一股邪火就冲了上来,忍不住狠狠拧了她一把,听到碧心忍痛的唔咽声,好受了些,又骂了好一阵子,这才让她退了下去。

周敏看着好似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的母亲,欲言又止,心里对于刘氏的死,以及自己二哥好几天没有出现,有些不详的预感,因此也没再劝说冯氏,只是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可是却没说出来让冯氏担心,再坐了一阵子,有些心神不宁的告退了,私底下里头,却是不放心,派了身边的宫人出去打探消息。

距离夜庭宫起火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皇帝陛下依旧是自个儿呆在养心殿里除了早朝之外,一概不接见旁人,显然心情还没能回复得过来,只有跟在皇帝陛下身边的黄怀,才知道这些天里头,隆盛帝大部份的时间不过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而已。

毕竟出了这种大事儿,女人和自己的儿子**,心里本来就是双重受伤,再加上虽然周临沂不孝,可是毕竟是隆盛帝自个儿的亲生儿子,不管他是有多么不喜欢,可要一手结果了他的性命,隆盛帝心里的难受与复杂依旧是可想而知的。这些天里头,养心殿里依旧安静一片,侍候的众宫人不明就里的,都当皇帝陛下因刘氏的死而心情郁郁不欢,而知内情如黄怀等暗卫,则是明了他心里的那种难受,侍候起来时都更是小心翼翼了些。

隆盛帝心里确实是复杂的,可不管他心里有多么复杂,但是此时却是一个好的时机,原本冯氏等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连低调隐忍都是一向相同的,此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刘家渐渐有些忍耐不住,而冯家那边不知道清不清楚二皇子周临沂所干的这事儿,如今二皇子已经消失了三天,虽然在宫里瞒得紧紧的,但是外面二皇子府里,总是瞒不过去的。

想到二儿子,隆盛帝脸色又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虽然说是亲口命令黄怀行事,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是一条小猫小狗,养了这么些年,也应该有感情了。隆盛帝暗自叹息了一声,不过三天时间,他原本英俊的面容已经浮现了丝疲惫出来,这皇帝的位置,也并不是那么好做的眼里的复杂一闪而过,隆盛帝的脸色却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一双锐利的明目里,又重新浮现出理智和坚定的神色来,已经三天的时间,他作为一个帝王,是没有喜怒哀乐随心的自由的隆盛帝握了握拳头,嘴唇紧紧抿了起来,这才冷冷唤了身边的黄怀,轻声吩咐道:

“去将周年等人叫过来”这还是当日事情发生之后,隆盛帝第一次开口在养心殿里说话,黄怀这些天行事小心翼翼,那心里也是提心吊胆的,此时听到隆盛帝和自己说话,竟然浮现出受宠若惊的感觉,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老泪纵横跪下道:

“是”一边说完,一边行了礼赶紧屁颠屁颠跑出去唤人隆盛帝身边的暗卫,一向都是以国姓周字为姓,年月日等三个是其中最为出色的三个暗卫,算得上是黄怀李朴等人退离之后,再次接手的第三代暗卫头领,以往暗卫头领年纪大了退出之后,都转到明处替隆盛帝做事儿,只是退出暗卫之后,也失去了周这个姓氏,相当于重新改头换面,成为另一个人。

等黄怀出去没多大会儿时间,隆盛帝就已经感觉到周围空间的异常,和这些暗卫们相伴大半辈子,对于这些人的气息,隆盛帝也是很清楚的,因此挥了挥手将养心殿里侍候着的宫人们挥了下去,等人退出去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从屋梁顶或者柱子后,突然闪现出好几个穿着淡红色和房梁柱子等颜色相近衣裳的人影,都齐齐跪了下来:

“属下见过主子”

隆盛帝点了点头,脸上像是渡了一层金属的颜色般,冷厉而又严明,恢复了他一惯以来的清冷神色,再也不见这几日的忧伤与难受,只冷冷问道:

“之前吩咐你们的事儿,办得如何了?”

周年看了身旁两个人一眼,这才率先低头回答:“回主子,事情早已经办妥了,只要主子一声令下,这事儿就解决了”

听到他们这么说,重新因正事而振作起来的隆盛帝,脸上这才三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来,眼睛里露出阴戾的光芒,将儿子的死,以及自己被戴了绿帽的痛,全发泄到了冯氏等家族的头上,毫不犹豫的就点了点头:

“可以动手了”

随着他的这一声令下,原本就多事的九月,变得更加多了股凌厉的味道。刘氏的事情才过去三天不久,宫里又暴发了一件大事儿,原本盛宠不衰得隆盛帝喜欢的原皇贵妃冯氏,突然被人查出在宫中窝藏了皇帝龙袍,而且这皇帝龙袍还并不是隆盛帝的身材尺寸,与此同时,在二皇子府中,也发现了同样尺寸藏起来的龙袍,而据二皇子府中的下人所说,已经有好几天时间没有见到过自己家的主子,这样一来,更是让人联想着,二皇子周临沂是不是想要判上作乱,可是东窗事发,所以才早早的躲了起来?

这事儿一发生,就好比雪上加霜一般,刘氏的死以及儿子的判逃,让隆盛帝当场勃然大怒,等到龙袍搜出来之后,他立马就赶紧禁卫军将二皇子府所属的齐泯王府团团包围得犹如铁桶一般,不让人再进进出出,与此同时,京中四大贵族之首的冯氏也是若有似无的被禁卫军开始围了起来,不再让人随意进出,联想到二皇子周临沂与冯家之间的关系,就算是与二皇子一派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都开始安静了下来。

这个九月,注定是一个不平等的九月,随着一开始宫里头暴发出来的天花,以及接着夜庭宫的起火,再到如今二皇子的叛乱,接二连三开始死起人来,可是之前宫里头的死的人,大多数都是宫人,如今因二皇子的事儿,却有不少的朝中大臣开始受到牵连,这些大臣一个个都是拖儿带女的,这一下子,因此而满门抄斩的,就不在少数,这些官员平时能被二皇子收买多年,自然身家清白不到哪儿去,皇帝陛下派人一查,几乎十个人中,这十个人就全部没一个干净的。

因此一来,这些日子,菜市口日日都有人被斩,不少犯官家属女眷被卖入教坊,一时间上京官员之中人人自危,朝廷官员一个个的恨不能同冯家与四皇子之间撇清关系一般,朝廷中人人自危,就连四皇子怀安王受二皇子连累,也被皇帝陛下若有似无的软禁在了怀安府王,不得出门一步。

二皇子经营多年,手底下的党羽比起才刚被封太子的周临渊不知道多了多少,可因龙袍事件,被隆盛帝给斩的斩杀的杀,这一番打杀,就除去了大半的人,剩余的,也再也成不了气候,只是如此一来,死的人就是更多,相比较起前些日子*中死的宫人数目,这时被斩的与被连累的,就足有好几千人之多了。

原本明媚的九月,好似因这股杀气,而变得天都阴沉了起来。明绣这些天里也是避门不出,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好似连空气都飘浮满了血腥味儿般,对着这样的天气与这样的情况,她也实在很难笑得出来,帝王的宝座,背后果然不知道堆积了多少人的尸骨,只是她没想到,隆盛帝那样一个看起来对她还算和蔼可亲的人,一旦使出雷霆手段时,竟然是这么血腥而暴力,那消失的二皇子,估计不是叛逃,而应该是在几日之前,就与刘氏一道葬身在了夜庭宫里头吧?

随着京中的哭声震天,周临渊也开始渐渐忙碌了起来,他得应付一些近日里开始想投靠在他手下的官员们,以及一些以前与二皇子沾了些关系,可是关系并不牢靠,但如今想避嫌保命的人,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他也有意避开明绣最近若有所思的表情,好似想问他一些什么般,在他还没想清楚要该如何回答时,有意使自己更加忙碌,连回房睡觉时,也大多都是在明绣睡熟的时间。

而翠微宫里头,原本等着隆盛帝公布刘氏死讯的冯氏,却在接下来几天,接连被一连串暴露出来的事儿,打击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起来,在当日暴出翠微宫里头私藏龙袍事情时,冯氏就闹过,可是她并没有见着隆盛帝的脸,只是翠微宫里头,却被人若有似无的围了起来,接连几天,宫里侍候的人都没能出得去,只有每日送饭的人进来,虽然冯氏还明摆着是德妃,可是显然,她已经是被软禁,出不去也进不来了,冯氏闹过好几天,可是却都没什么用,如今人人都等着看这位昔日皇贵妃的笑话,哪里会有人敢在这个当口,去撩隆盛帝的虎须,帮助一个叛乱皇子的母亲?

只要是个明眼人,就知道冯氏是已经死定了,被她那个儿子所连累,如今只要等到皇帝陛下空出手来,说不定就是这冯氏的死期好似也感觉到了这些人心里的想法般,冯氏最近更加的暴燥不安,昔日娇美妩媚的脸庞,如今憔悴得看不出往日的一丝风采,原本精美的眉目间,已经爬上了皱纹,两鬓隐隐已经有了白丝,如今这么个情况,儿子形踪不知,甚至更令她心急的是,也不知道周临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她心里的担忧与不安,简直将她折磨得日夜不安,嘴角起了好几个大泡,自然更没有心情再去梳妆打扮。

诺大的翠微宫里,只有碧心四个丫头以及姜氏侍候在她身边,其余宫人早在之前灵敏得到消息之后,就或多或少托了关系使了银子,先是摘清了自己的关系,跑到其它宫里去了,翠微宫里冷清得厉害,宽敞得厉害的宫殿,冷清得说话都有了回音,没有丝毫的人气。冯氏渐渐有了癫狂不安的情绪,在一开始事情发生时闹过两天,此时却是安静得一言不发。

七公主周敏也因二皇子的事情被连累,一并禁在了冯氏的翠微宫里头,她一大早的来到正殿时,看到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好似老了二十岁的母亲,鼻子不由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当初那个风光明媚,好似时光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印记的女人,不过才两年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日在与冯氏说起二皇子的消失时,她就已经觉得不妙,可没想到才不过几天时间,她的宫人都没能打听得出消息来,事情就已经暴发出来,而更令两母女恐惧的是,周临沂的心思与性格,她们知道也了解,他确实是想要当皇帝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真正做出什么惊天的事情来,因此二人这些日子不但是担忧周临沂的安危,也是担心起这事儿有可能是真的,到时她们性命是根本保不住的

“七公主来了?”姜氏看着冯氏正默默垂泪间,突然看到周敏过来,不由喜出望外,连忙招呼了一声,跪下请了安,这才摇着冯氏手道:

“娘娘,七公主来瞧您了七公主来了”这两天来,冯氏失魂落魄的,看得着实让人心疼,此时听姜氏这么一说,冯氏茫然的抬起头来,眼睛好似找不到焦距一般,看得姜氏更是悲从中来,忍不住抓着冯氏的手就哭了起来:

“我苦命的娘娘唉…”

她这么一哭,好似叫冯氏清醒了一些,目光里的迷茫消失了一点,看到已经走近到跟前儿的女儿时,嘴唇动了动,连忙激动的站了起来,动作一大,将靠得她近些的姜氏掀翻到了一旁,而冯氏却顾不得去扶自己的奶娘,连忙抓着周敏的手,眼睛里露出激动的光芒,有些焦急的问道:

“敏儿,有你二哥的消息了吗?他回来没?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什么苦头,可是瘦了些了?银子够花吗,地方安不安全…”她也顾不得周敏没回答,只是接二连三的问了一大段,这样的问话,几乎在每天周敏过来时,她都会问上一遍,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冯氏坏事做尽,心肠也狠,可是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是十分在意,牵肠挂肚的,尤其是在这几日,母子骨血相连,早就不安得很了。

“娘亲”周敏眼睛里泪水差点儿流了出来,连忙死死的咬唇忍住,这才将眼眶里头的湿意逼退了回去,看着冯氏满眼焦急担忧与充满希望的看着自己,她觉得好似自己的头有千斤之重般,连轻轻摇一下,都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随着周敏的摇头,冯氏整个人力气好似被抽尽了一般,整个人又瘫回了椅子里头,有些失魂落魄,半晌之后才捂着脸哭:

“我可怜的儿呀,从小锦衣玉食没受过苦,这么逃离在外,哪里有人能服侍得好他?皇上如今又这么发告示要抓他,他心里肯定是害怕得紧了,这样一来哪里吃得好睡得好?他从没这么长时间离开过我眼皮子的…”水迹不断从冯氏保养良好的细嫩手指间不断涌出来,那声音听了也叫人心酸,姜氏忍不住坐在地上拿帕子抹着眼泪珠儿,旁边碧心等人却是安静异常的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周敏看着以往一向意气风发的母亲,变成了这个样子,也觉得心里酸涩,伸手握住她的手,强自笑着安抚她道:

“娘亲,二哥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虽然这安慰的话显得空洞而无力,可是冯氏此时却像是一个在大海中漂浮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一把伸手用力的抓住了周敏的手,欢喜的笑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看着周敏强自笑着点头,这才好似反应过来捏痛了自己女儿一般,连忙放开了手,一把抓了她手轻轻揉着,眼睛里露出希望的光彩,有些兴奋似的冲周敏说道:

“你说的对沂儿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就算他犯了什么错,不过他年纪还小,再说,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就是再生他的气,这么长时间,应该也消了吧?”冯氏有些不安的站起身来,放开了周敏的双手,自个儿的双手却是紧紧握在一起,原本跺了几步,脸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又有些不安,接着又有些发怒,坐回原位,狠狠的拍了旁边椅子上的小几一下,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来:

“都怪徐梓彤那贱人如果不是她没早死,让她生出了那个小贱种,本宫的沂儿今日就是正大光明的太子,哪里用得着如此铤而走险?”一说到在外头还没个讯息的儿子,冯氏的眼泪又是流了出来,旁边姜氏连忙捏了帕子替她擦了去,冯氏暗自流了半晌泪,忍不住又怒气磅礴的骂道:“早知道本宫应该早早下了狠心,弄死徐梓彤那贱人,没想到就因为当初的一念之差,今日让沂儿受了这么大的苦”

冯氏说完,忍不住伏在女儿身上痛快的大哭了起来,这些天里,她的心情起伏不安,又是担心儿子的状况,又怕隆盛帝一怒之下将她们母女给先收拾了,再加上除了二儿子之外,外头她还有一个四儿子,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一个女人家,平素里就是再心狠手辣,此时也觉得使不上力,冯家本族早就被封住,不但宫里头的消息传不出去,连外头的消息也传不进来,她什么也不知道,犹如两眼一抹黑般,此时痛快哭出来,才觉得心里稍稍的舒服了一些。

周敏的手轻轻在自己母亲身上拍打着,半晌之后,听她哭了一场,声音渐渐息了下来时,才暗叹了口气,重新拿了帕子小心的替她脸上擦干净了,看她哭过一阵之色神色平静了许多,这才觉得心里好了些。冯氏的事情,大多都没瞒着过她,这皇后哪里是她不忍心所以才不收拾了她的,只是因为冯氏许多次伸手,下过毒,也有让人使过手段,可是没一次是成功的,虽然是害过皇后流产,甚至好几次让皇后在生死边缘徘徊,可是不管她怎么样使手段,皇后依旧是好好儿的活着,太子周临渊那儿,虽然也经历了不少波折,可如今却依旧好端端的活着,后来冯氏忌惮,才稍稍收敛了些,知道皇后身边肯定是埋伏着人,害人者自然也怕人家以同样手段来害自己,因此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的给皇后下绊子。

虽然心里明白,不过周敏却是知道此时不宜再刺激自己的母亲,只是听她大骂皇后,她却突然眼睛里露出兴奋的神色来,抓着冯氏的手说道:

“娘亲,翠微宫外头有人守着,也不会给咱们通报父皇。”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摊牌

第四百三十章 摊牌

听她这么一说,冯氏咬了咬牙,眼睛里的光彩又黯淡了下去,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儿子要造自己丈夫的反,因儿子的事儿丈夫疏远了自己,要说心里最难过,夹在中间最难受的,也就是冯氏这个当人妃子又当人母亲的人了,听女儿一提隆盛帝,就有些幽怨道:

“你父皇,早已将我忘掉了,此时应该更是恨我们罢”想到之前命妇朝拜那日,自已被夺了份位,冯氏如今想起来依旧耿耿于怀。

“娘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周敏神色淡然的摇了摇头,看冯氏焦燥不安的样子,连忙说道:“外头的人不准咱们随意出去,也不准咱们求见父皇,可是,他们没说咱们不能见皇后吧?”

“见徐梓彤那贱人做什么?”一听女儿提到了皇后的名字,冯氏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踩过尾巴的猫般,充满了防备,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周敏,眼睛里露出恶狠狠的目光来,看得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从没见过母亲这个样子的周敏,心里也有些惴惴,可她却很快冷静了下来,知道冯氏如今最害怕担忧的是什么,她也不怕冯氏抓狂,只是开口问她:

“娘亲是关心二哥安危更多一些,还是觉得如今恨皇后更重要?”一听这话的冯氏,一下子变得目光有些呆滞,好似有些犹豫了起来,周敏看自己说的话有用,心下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道:“再说二哥如今的情形,他要真是…真是惹了父皇生气,可娘亲要是肯低下头来,让皇后向父皇帮忙求求情,说不准看在二哥是父皇骨肉,再加上皇后的面子上,说不准这事儿也就揭了过去。”

虽然知道如今二皇子的行为已经公告了天下,要想就这么算了谈何容易,可是周敏看着此时暴躁不安的母亲,也只有这么安抚她了,冯氏听完她这话,果然是眼睛一亮,连旁边正抹着泪珠子的姜氏也是满脸欣喜:

“公主果然聪明,这倒真是一个法子了”既然身边的两个亲近人都说好,冯氏犹豫了一下,虽然心里很是不舒服,不过对儿子的关心依旧是压倒了一切,半晌之后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同意了周敏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