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你哥哥这事儿,你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要知道虽然长兄如父,做妹妹的,尤其是已经出了嫁的妹妹,是没那资格与自己的兄长做主婚姻大事的,不过明绣身份不同,是堂堂太子妃,叶明俊的事儿,自然也有她插嘴的余地,更何况以叶明俊对这位妹子的看重与喜爱,是远远与普通兄妹情分不同的,因此周临渊才会就叶明俊的事情开口问她。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相商

第五百一十三章 相商

“我不知道。”明绣老实的摇了摇头,一说到这个事情,心里头又烦了起来:“我哥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个主意,这都快二十五了…”说到这儿,有些迟疑了起来,开始怀疑周临渊的想法,要不他怎么会突然开始问起这事儿来了?一想到这些,明绣看周临渊的小眼神儿就开始有些不善了起来:“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我哥的事儿?”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般都不会安什么好心,周临渊虽然不是黄鼠狼,不过这人的性子,可当真称得上狼了,而叶明俊虽然不是鸡,但任谁对上周临渊这么强势的人,也不得不弱了下去,要是这人真打了什么主意,明绣除了同他闹,还真是没什么办法,越想,她越是有些着急了:

“临渊哥哥,你可不能乱来啊,我就这么一个哥哥,下半辈子要是毁了,我可没法儿向我娘交待啊。”

周临渊原本是想要问她有什么安排,看自己能不能帮得上忙,就算是周敏那边,也不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毕竟如今周敏只是一个人,任她再有通天之能,可也翻不出什么大花样儿来,可没想到明绣心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自己还什么话都没说,她指不定心里就已经给画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我有什么主意可打的,本来是想问你,你哥和周敏那点事儿要不要我出手,现在看来,可是我多管闲事了。”说完,站起身来,一副生气了要走的样子。

明绣知道自己之前是关心则乱,说错话了,这人一向在对叶明俊的事情上,有些吃味儿小心眼儿,如今一见他生气,不由将好话都说尽了,这才看周临渊板着脸,不情不愿的任由她拉了坐下来,小心的赔了不是,明绣殷勤的替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这才顺势坐到了周临渊身边,温柔的抬起头,笑眯眯的看他:

“夫君,你说的出手,是要怎么样呢?”

看妻子笑靥如花的模样,周临渊眼里闪过一丝温暖,也不喝手中的茶,明绣这份儿心,就令他足以感动了,难得看到她这么温柔的模样,听她温柔的称呼,听惯了她唤临渊哥哥,平时觉得挺好的,如今偶尔换换口味儿也不错,因此逗她:

“再唤一声。”

微微红着脸,又小声的唤了一次,明绣这才连忙催促道:“你赶紧说啦,别卖关子了。”

周敏的事儿一天不解决,就如同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剑,让她不得安宁,周敏如今虽然落魄,可再落魄,那也是帝王的女儿,相比起宫中得意的人来说,她是落魄了,可那是看与谁比较,她就是再差,也比许多官宦人家的女儿来得要尊贵多了,要是隆盛帝想起了这个女儿,又想到几年前周临渊提过的事儿,说不定一时兴起,还真会将他这个要忘不容易,可是看着却硌心的女儿丢给叶明俊去。

“如今你不愿意周敏跟大舅子的事儿,为的就是怕周敏的身份压了叶明俊一头,往后你哥哥没了出头之地吧?”周临渊直言不讳的提了出来,看明绣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心虚的样子,大概是猜出了一些她心里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她与叶明俊是兄妹,而自己跟周敏也是兄妹,有些不自在罢了,不过她却是不知道,这皇家,要想找出多少令人感动的亲情来,还真是挺不容易的,这么多年了,明绣还没真正感受到过,也是自己其实已经将大部份龌龊的事儿隐瞒住的原因。

顿了顿,周临渊接着道:“这周敏如今已经不同以前,如今你哥也算是替父皇解决了一块心病,父皇还没想过要怎么奖赏他,想的就是…”说到这儿,周临渊看了明绣一眼,显然是在指隆盛帝有意要将叶明俊的功迹,变相的奖励在明绣身上,这一招儿已经是帝王玩儿得熟烂的了,毕竟明绣如今已经是他儿媳妇,就是奖励得再多,那也是自己人,可是另一方面,也显示了隆盛帝不愿意给叶明俊更大权势的心,他怕培养出另一个冯氏来,给往后自己的子孙带来无尽的烦恼。

这些话,隆盛帝还没有和周临渊说过,不过知父莫若子,相伴在这位帝王身边许多年,周临渊对于隆盛帝的性格与做法,也是十分了解的,甚至为了太子之位,钻研了许久,隆盛帝没说,不过他却是敢肯定,皇帝陛下就是这么一个心思,估计叶明俊也是察觉到了,所以这些日子并没提江浙的事情,连回了叶家时,也没借着近水楼台的势而靠近隆盛帝说什么。

这样的情况下,就连周临渊也对这个大舅子有些刮目相看,能做到面对权势就在眼前时,还能这般淡定,跟着隆盛帝如同打太极般,像是根本不知道皇帝陛下在怎么安排自己似的,在叶家这么长的时间,与皇帝几乎是天天相处,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吭都没吭过一声,无疑是让原本心里为难,就忌讳他开口的隆盛帝心里舒畅,对他印象大好。

如果在这个时候,叶明俊提出要娶公主,而不是成为公主的驸马,那样的话,主动权不是掌握在周敏手里,而是掌握在叶明俊手里,甚至要与他多占些便利与条件,在隆盛帝此时对叶明俊怀有补偿心里,不能升他的官不能给他权,在他拼死卖命以后,更何况这年轻人又讨人喜欢,周敏不过是一失了他心的公主,反正在宫中看着也是厌烦,听到她名字自然能想起冯氏和周临沂,那么成全了叶明俊,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临渊享受着妻子难得一见的温柔与体贴,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与她说了出来,明绣越听,心里的大石头就越发落了地,她以前倒是钻了牛角尖,只想着公主选驸马,驸马日子难熬,倒是没想过,叶明俊也有可能娶了公主,如果周敏只是以普通妻子的身份,而不是七公主的身份嫁给叶明俊的话,那么困扰她的问话自然是迎刃而解了。

一想到这些,明绣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自从胡夫子等人出现之后,她就有种深深的危机感,如今能看到一丝曙光,也令她心里放心许多,虽然本朝尚未出现将公主当作普通人一般娶了进门儿的案例,但周临渊这么说了,就代表他有一定的把握,他一向不会在重要的事情上隐瞒自己,让她伤心的,越想,明绣越是高兴,拿过之前替周临渊没喝的茶,一口喝了大半,又蓄满了,端到他面前,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

“绣儿光是用茶来谢过你夫君了?”说这话时,周临渊带了些戏谑的味道,看明绣瞪了他一眼,含羞带怒的,说不出的风情,心里不由一荡,伸手将她柔荑握在了掌心里,细细摩挲,这才开口继续道:

“不过,咱们这样光一头热,根本就是没用的,毕竟这是你大哥的终身大事儿,你虽然能插嘴,但是如果真为了他好,还是要他自个儿做决定才是。”是决定要为了妹妹的幸福,就这么半隐半现的出现在隆盛帝眼里,不争权夺利,只是过平淡的生活,关注明绣,还是一次把所以恩典用光,讨个公主做媳妇儿,下半辈子靠着明绣的光荫,也能这么富贵一辈子,两种选择,是要叶明俊自个儿来选,而不是由她来做决定。

鞋合不合鞋,只有穿着的人最清楚,而那个人适合不适合,要做什么样的事儿才不后悔,自然也要叶明俊心里才是最清楚的。明绣被周临渊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叶明俊不是小孩儿,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万事由不得自己来做主,更何况是婚姻,往后是要陪伴他大半辈子的人,而不是自己这个妹妹。

明绣一想到这些,不由有些失落,看出了她好似有些郁郁不欢的样子,周临渊一边逗了她笑,一边又拿她刚说的话儿调戏她,直将人哄得又羞又怒又好笑了,二人这才收拾妥当让人熄了几盏灯上床。

一夜*光无限,第二日一大早时,明绣还没来得及让人给叶明俊递信,却是得到了叶明俊要过来太子府拜访,已经递了贴子的消息,周临渊二话没说,自然是点头同意了,留在院子里头用过早餐之后,他借着办公的名义,将明绣也一道带上了,并中途离开,让他们兄妹留下来说说话儿,看叶明俊做个什么决定,而他自己,则是有一件很重要,已经拖了许久的事情要办。

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周临渊等出了院子之后,身边才不知从何时起,除了一群十几人的护卫外,好似队伍又多了好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连他们什么时候进的队伍也没人瞧见,只是众人却根本没有大惊小怪,好似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般,人人脸上都是淡然之极的神色,仿佛根本没瞧见这几个半途才加入进来的人般,只是安静的跟在周临渊身往,一群人往太子府的西北侧行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 地道

此时明绣留在周临渊的书房里与叶明俊说着话,虽然这是叶明俊的婚姻大事,可两人是嫡亲的兄妹,这样的事儿明绣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叶明俊也不害羞,只是安静的听了妹妹的话之后,只沉默了下来,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半晌,也没说要拿出个主意来,明绣不由有些着急了,连忙开口道:

“哥,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到了这时候,难不成还想蹉跎下去了?”胡夫子的出现,让明绣意识到自己哥哥还是个人人争抢的香馍馍的事实,以前他不在京中,如今一旦回来,那上门儿来说亲的人,估计得将叶家的门给踏破了,指不定也有求到她这儿的,到时不止是麻烦,而且极易得罪了人。明绣心里怀疑,难不成叶明俊这是在害羞了?可他脸上左瞧右瞧,也是冷静清明的样子,就是冲那双清冷似水的眼睛,也不像是害羞的模样啊?

明绣纳闷了,叶明俊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妹妹像长辈一样为自己打算,倒真如小时候万事都要给他安排仔细了的模样,叫他心里好不怀念,可他这么一笑,明绣倒是有些恼了,突然发脾气撂了担子不想干了,赌气般的端了茶抿了口:

“自个儿终身大事儿也不担心,等哪天被人卖了才好?也没半个主意,倒是…”她原想说皇帝不急,却是急死太监,可怎么想这话也不妥当,首先这皇帝二字不是胡乱形容的,给叶明俊扣了这么顶帽子,要是被隆盛帝得知,估计他们兄妹都没了好果子吃,再说了,她也不是太监,这么一想,明绣倒也是有些乐了,不再像开始般气鼓鼓的模样。

见她好歹是平静了些,叶明俊才温柔笑了笑,看妹妹如同小时一般发小孩儿脾气的样子,倒觉得新鲜又怀念,也不敢再惹她生气了,毕竟她也是为了自己好,沉吟了半晌,这才开口道:

“我知道绣儿一心是为了哥哥着想,可是这亲事,却是不急”叶明俊顿了顿,脸上是智珠在握的镇定冷淡神情,在亲妹子面前,他没有像对其它人一般的掩饰,反倒是将自己内心里真实的想法显露了出来:“至于七公主…缓缓再说吧容我想一想。”叶明俊摇了摇头,说到当初年少时的那段感情,此时眼神里虽然有波动,不过却是平淡了许多,不再像以前,一说到这回事儿,就忍露不住,总会显露出几分情绪,显然这么多年来,到底是心智稳重了许多。

见明绣神色郁郁,好似想说什么,叶明俊连忙抢在她说话之前,开口道:“你也别替**心,那时年少轻狂,如今想来,也不过就那么一回事儿,一切还是要看太子殿下的意思,只要对你没坏处,那我怎么样都成。”说完,怕明绣有些误会,想到几年前她因自己和周敏的事情还和周临渊闹过,深怕她过得不好,周临渊再喜欢她,毕竟是太子之尊,两人闹得别扭多了,对明绣终归没好处,因此又补上了一句: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我在江浙这几年,心里也曾经想过,不过那时分开恰恰是最好的,如今缘份早已经过了,这辈子除了照顾你,哥哥也没什么念想了,只要你能过得好好儿的,我娶谁不是一样?不过是生个孩子,继承咱们叶家的血脉,往后能给你和元儿做个依靠,也就是了。”说话时,脸上是极坦然的神情,显然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

可他越是这样,明绣却越是悲从中来,忍不住就哭了一场,叶明俊对她的这份厚重与亲情,有时让她觉得有些羞愧与无以为报,如今连婚姻大事也是这般,倒是令她心里生出愧疚,极想弥补他,原本觉得并不太好的七公主,只要是能叫哥哥开心,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因此,明绣拿帕子抹了抹眼睛,这才开口道:

“原本我也觉得七公主是不太适合的,不过我与哥哥的心是一样,只要哥哥过得好,我心里也就好了,临渊哥哥说过,可以向皇上进言,将七公主嫁与哥哥您为妻,并不是尚了她,做驸马,往后就算娶了她,哥哥你也不至于抬不起头来,这也算是…”这也算是她的一种补偿了。

看到妹妹哭了一阵,叶明俊心里难受,如今却偏偏不是他能哄得了的,只能握紧了拳头,听她说完话,知道自个儿要是不答应,估计她这心里头得记挂一辈子了,犹豫了一下,想到当年那个巧笑颜兮的女孩儿,到底大家都是变了样,他是一个感情并不太浓烈的人,就是情到浓时,也能保持着那份冷静与清明,更别提已经沉淀了的几年后,不过他也没拒绝,只是犹豫了下后点了点头,对上明绣充满期待的眼睛,开口道:

“阿敏也行,这事儿容我再想想给你答复便是。”虽然说是想想,不过已经唤了七公主闺名,显然是已经有了主意,算是变相的同意了明绣的话,之所以说过几日,不过是为了让明绣心里好受些,不至于让她是觉得自己为了怕她难受才答应罢。

叶明俊这番体贴妹妹的心,明绣也不是感觉不到,不过叶明俊已经这么说了,明绣也不愿意再多逼迫他,周临渊说得对,这是他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儿,就算自己出发点是为了他好,也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指手划脚。说完了这事儿,兄妹俩不由聊起了其它的事情来,叶明俊说起在江浙时的情景,明绣听得入了神,虽然知道他是报喜不报忧的,不过也没揭破了开来说,只当自己真的没听出来般,眼见着快到午时,就留了叶明俊在府里用午膳再走。

而周临渊这边,出了自己书房院子之后,就带着暗卫护卫等,一路朝着太子府主院的另一端走了去,一行人神色匆匆,一路走过去,下人们都恭敬而有礼的跪在两旁,等到人烟稀少了些,周临渊原本走在前头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护卫们也安静的跟着停顿了下,接着看四周无人,原本站在最前头的周临渊突然提了气,一下子纵上了身旁的树梢,几个轻快的脚步之后,就跃上了一栋高大的房屋顶上。

众人有样学样,见这位主子的做派,就知道他是要掩人耳目了,虽然一路行来,众人已经是够威风的了,要引起的注目早已经引起来了,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在房顶上跑,没人往上看也就罢了,要是有人往上看,哪个眼瞎的看不见上头这么大一个活人了?简直是再清楚不过的目标,只不过这位主子喜欢到最后要躲一下,做下人的,也得要配合人家的喜好不是?因此众人心里郁卒,不过却是学着周临渊的样子般,跃上房顶,极快的几个闪步之后,除了几个落在后头的护卫外,尽都消失了身影。

等来到目的地时,周临渊才从隐身的浓密大树梢顶上跳了下来,他脸色阴沉,目光森冷,带着一种杀伐之气,陆陆续续的,也有几个暗卫先是跟了过来,见到主子满脸阴戾之色,也没人敢开口,直到后头的护卫大多都过来了,才有人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一个好似石壁的地方,将上头爬得密密实实的爬山虎拨了开来,那护卫又伸手抹了抹,不知道是左右按了按,好似纷乱而没有章法的动作,不过他做来却像是有规律一般,原本暗灰色的外头保护层一旦被抹了开之后,就露出里头深幽色的暗铁大门来。

周临渊点了点头,那护卫就伸手微微一推,发出一声沉闷的开门时响起的‘吱咯’声,右边的大铁门就被人推了开来,露出一条深深长长不见底,黑幽幽的地道,看起来阴森恐怖的样子,好似见不着尽头一般,一点光线也没有,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口,周临渊等人却是面色不变,率先有人走了进去,也不知从哪儿摸了个手环来,抖了抖之后变成一个约摸手电筒长短的东西,点上了火光之后,原本黑暗的地道,就亮了起来。

这条门后是一条长长往下的石梯,不过三人并肩走的宽度,石梯极长,总之看不到尽头,仿佛能直直的通向地底最深处的地狱般,周临渊脸色未变,等人点了火之后,就走了进去。跟在他身后的护卫们也面色冷然,鱼贯而入,直到最后一人时,等到人都走了,他才是先谨慎的伸头左右看了看,又缩了脑袋回去良久,确认没人跟踪之后,才小心的先将原本拨到一旁的浓密爬山虎又拨了回来,再将大门给轻轻拢上。

除了还残留着的一丝关门的回音,整个角落又恢复了之前无人时的状态,像是根本没有人来过一般,墙头依旧是那样,爬满了碧绿浓密的植物,丝毫也看不出刚刚这儿还出现过一大群人的痕迹。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受囚

第五百一十五章 受囚

地道下头,周临渊走在两个护卫身后,黑暗的地道里微粥的灯光,将周围的一切衬得阴森森的,四周阴冷的石壁,间或能听到上头因地底下温度太低而凝结出来的冰渣子,更是给这黑暗的环境增添了几分恐怖之处。

一行人谁也不肯说话,只听见极轻微的脚步声,这么大群人,要不是仔细听着,这条道又密实不透风,走动之间带了些回音之出,还真不容易听见。走了约摸一刻多钟以后,这条好似没有尽头的道,终于能见着前头的铁门了,几个护卫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振奋的笑意,倒不是他们怕了,只是这样一条沉闷的小道,一群人走在里头,特别是走在里面尊贵不凡的主子又冷漠不语的样子,着实能给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让人觉得特别的慌乱,此时能见着尽着,就表示这段路应该是要完了,脱离了主子低气压的环境,又有谁不高兴的?

“殿下,属下去将门给推开吧?”许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一个护卫无法忍耐的开口,突然响起的声音,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就算是他已经将音量放到最低,仍旧是带来一阵回音,并生出一股怪异突兀之感,让原本屏息凝气的人忍不住眉头都跳了跳,拳头就握了起来,要不是周临渊还在场,估计有好几个被他突然出声吓到的,就能冲上前揍他,找他讨要压惊费了。

“去吧。”周临渊点了点头,知道他们也是憋不住了,地道里又潮又湿阴冷不说,人多了挤着还闷热,这条小道当初为了保密,位置不仅隐蔽,而且是从山壁里头直接往地上拗凿,避人耳目是避了不,不过空气却不流通,他自个儿身手不同,更何况一向性子隐忍冷淡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可这些护卫们身份不同,在环境与他的双重压力下,受不住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得到了周临渊的回答,那说话的护卫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来,连几个被他吓住,想揍他的护卫也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咧,得了他令连忙就有人‘噔噔噔’的跑了几步,将下头那同样沉重的暗黑色大铁门给推了开来。

一股冷风突然就从门口处吹了进来,众人不约而同的精神一振,外头约摸有了丝亮光,并不像刚才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冷不妨从漆黑处来到有一丝儿亮光的地方,都觉得这光线难能可贵,只是多少有些刺眼了,众人下意识的捂了下眼睛,周临渊这才率先带头往下走了过去。

地道的尽头推开门后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间约摸五十来平方米的阴暗房间,里头燃了火盆,在这样盛夏的季节,也许是离地面越深,温度越低,所以烤着火盆,也并不觉得如何炙热,房间里还放了些暗红色的长条凳子,一张桌子,就着灯光,能看到墙壁上挂着零零种种的东西,有鞭子铁环等各种物件,怎么瞧,也不像是间普通房间。

等他们一走进来时,黑暗的角落里突然站起了一个人影,好似凭空从这屋子里变出来的一般,对着周临渊就跪了下去:

“属子见过主子。”这人穿着一身黑色衣裳,漆黑的头发也拿黑布巾给在头顶挽了个髻,低下头时隐身在暗处,竟然瞧不出有这么一个人儿,周临渊微微点头,等他站起来时,这人赫然竟是周游,众护卫在他刚出现时微微有些警惕,只不过等到他真的出现了,却又是松了口气,心里却对这人出现方式的好奇同时,又更加了警惕之心。

护卫中有大半是隆盛帝指给周临渊的,而他的这支暗卫队,有一半的人中隆盛帝也是知道的,因此周游等人也用不着回避,没与他说过话,目光就已经放在这间阴气极重的房屋墙壁处,几团阴影上头。

好似明白了主子的心思,那周游极懂察言观色的,不声不响的身影又往黑暗里一钻,整个人像是和黑暗融为了一体般,等他再次出现时,手里已经拿了两只长长的竹筒火把,上头还沾了桐油,能闻到那股刺鼻的味儿,凑近火炉旁还没真正碰着那火红的焰苗儿,那沾了桐油的布团就已经‘轰’的一声燃了起来,将手里两团火把都点燃了之后,周游不动声色的将火把插在了墙壁上头专门做来呈放这火把的铜架子。

随着他的动作,室内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原本还有些瞧不清楚的阴影处,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了,连墙壁的缝隙,与砖块之间的连接与拼凑,都看得明明白白,原本阴影的角落里,三个低垂着头,披散了头发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破旧衣裳的身影隐在黑暗中,此般也露出了端倪来。

“这三人最近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属下…”周游站在周临渊身边,小声的给他介绍起房里人的情况,说到最后时,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周临渊却是极轻的点了下头,如果不仔细看,他好似根本就没动过一般,脸庞一如既往的冷淡。

这三个人影被用铁撩子固定在了石壁上嵌合的巨大铁环上头,不止是高举起的手臂,连腰间大腿处以及脚裸处分别都被拷上了巨大的铁环,披散的头发遮住了面容,脖子间戴了巨大的铁链子,使得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住这重量,偏偏手臂又被铁环死死扣住拨高在头顶,这么一来两方不同的力量拉扯着身体,除非清醒时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形,硬承受住铁链子的重量,才能稍稍好受一些。

如今这几人俱都昏迷,那铁链子拉得身体不住下滑,手腕上头也就被铁扣给刮出狰狞之极的伤口来,结了一串血伽,能看到森森的白骨,极度恐怖又残忍。众人进来这么一会儿,可是那几具人体却是动也没动一下,连头发丝儿好似都静止住了般,如同死人一样,更给这恐怖的房间增添了几许骇人之色。

周临渊微微笑了笑,俊美无双的面容竟然有一种令蓬筚生辉的感觉,灼灼的眉眼与璀璨光华的笑容,身上尊贵不凡的优雅气质,白皙冷峻的贵公子,竟然与这样脏污血腥阴暗的石房没有丝毫的维和感,反倒是给他身上增添了几许阴森杀伐的邪魅之气,周临渊站在房间里,表情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番,这才由着众人给他拖了张椅子出来,也不知道这周游又从哪儿给弄了张纯白的老虎皮铺上了,周临渊才坐了上去,微微转动了拇指上头戴着的碧绿扳指,华贵天成,他低垂着头,线条优美的下巴形成一个极之诱人的弧度,淡淡开口道:

“袁夫人,本宫知道你还醒着。”

他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微微一惊,连表情木然如同石人铸成一般的周游,也忍不住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即才松了开来,目光就放在了中间被紧锁住的一个人影身上,抿了抿嘴唇,想到自己之前在周临渊面前说的话,如果却是有些懊恼自己看走了眼了。他没有怀疑周临渊的想法,在他们这些只知道对主子死忠的暗卫眼里,周临渊就是他们的天,让他们去死,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一直以来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条灌输,让他根本生不出周临渊会错的想法,主子不会错,而错的,只能是他们

果然,周临渊的话音刚落,原本如同死人一般的被拷人影里头,中间的那个微微就动弹了下来,好似努力想抬一下头,却是力不从心般,试了几次,只是披散下来的头发随风微动,却是再也无经为继了,只是嘴里哼出小猫般的声音,证明她还是活着有一口气,并没有咽了死掉。

周临渊嘴角就微微弯了起来,目光中光彩闪烁,说不出的风华动人,他朝周游点了点头,下巴微微扬了扬,一个小小的动作由他做来,也是华贵不凡,周临渊含着笑意,十分温和的吩咐道:

“看袁夫人这么辛苦,还不帮她一把?”说话时,尾音微微提高了些,带了些优雅矜持之感,并不像是周临渊平素冷淡果决的作风,周游等人愣了愣,竟然半晌没回过神来,只觉得主子今儿好像是变了个人般,不像平时冷得像浑身堆满了冰渣子难以接受的模样,竟然还会用这样慵懒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话。等周临渊不耐烦的看过来时,周游等人俱都打了个冷战,周游这才像回过神来一般,连忙恭敬的行了个礼,答应了一声:

“是”说完,才上前依了周临渊的言,将这袁夫人的头发给拨了开,露出她消瘦到好比骷髅头包了张皮般的恐怖脸来。上头染了些污垢,太过消瘦了,一双眼睛大得好似要滚落出眼眶来般,十分不协调,看起来有些恐怖,她半晌之后才困难的睁开了眼睛,只是双眼有些无神,好似找不到焦距般,许久,才看到了面前的一群人,突然就开始咧了嘴,呵呵的笑了起来。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 报复

第五百一十六章 报复

“呵呵呵…咳,呵。”袁夫人微微一笑,好似还带着当初大家夫人端庄的气度,在这样的环境与这样的情形之下,她这表现却是十分诡异了,身上带着镣铐,脖子被那铁链子压得不住往下沉,肩头好似不能负荷这重量了,连脸庞也消瘦得只剩了一张皮包着骨头而已,没有丝毫的美感,再无当初看到那个雍容清秀大度的夫人模样,可她这么一笑,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却是能看出一丝当初的矜持高高在上来。

就是到了如今,在这地牢里受过无数痛不欲生的折磨之后,她竟然还能保持着这样的清醒,没有疯过去。周临渊不由有些对她刮目相看了起来,倒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深闺里的妇人,竟然也有这般的忍耐力,倒叫人有些吃惊了。他微微扬了扬斜飞入鬓的浓密剑眉,唇边就带了丝若有似无的冷淡笑意,听袁夫人笑,眼神微微涣散,不由就弯了弯嘴角:

“袁夫人没清醒,还愣着做什么?”

得了他令,两个原本站在他身后,脸色木然眼神呆滞的暗卫一下子好似如石雕活了过来般,点了点头,从屋角走了一糟,回来时两人手上已经分别提了两个暗色木桶,里头荡漾着暗红色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头浮了木勺,袁夫人原本镇定的神色,在看到这两桶东西时,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开始狂抖了起来,如同见了恶鬼般,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是语不成句。

两个暗卫毫不犹豫,一人拿了瓢,舀了些暗红色的水在里头,想也不想就往袁夫人身上泼了过去。袁夫人眼神绝望,那水一沾到身上,如同附骨的毒蛆般,一下子发出尖利异常的叫声,直在暗室内回响,发出阵阵回音,里头还着恐惧与巨大的痛楚,袁夫人原本削瘦如同皮包骨般的身子,如一道拉满弓的弦般,一下子绷得笔直,镶嵌在铁环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上头青筋迸裂,看起来有些吓人。

那表情那声来回的尖叫,让几个护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不知道那红色的水是什么东西,袁夫人一见就如同见了恶鬼一般,叫得这般渗人,再看到一旁笑意吟吟的周临渊,众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心里对他更是增添了几分害怕。

“嗬,嗬嗬,你不得好死…”袁夫人整个人不住的剧烈抽搐,嘴角扭曲,显然是疼到极致了连忍耐也忍耐不住,才露出这般在她看来是不该有的丑态,只是身体因疼痛不自觉的痉挛,却是控制不了的,她抖了许久,才稍微停下来,看着笑靥如花,俊美得如同璀璨星空般的贵气少年,袁夫人眼里充满了痛恨与怨毒,还有一丝夹杂不住的恐惧与害怕,终究是不如之前般镇定,每回这人一来,总也是有一回让她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呵呵,本宫要怎么死,这世间还没人能够替本宫决定。”周临渊轻轻笑了两声,嘴角微微上扬,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少年,俊美却又迷惑人,一股邪魅之气,让人既是为他的面容沉醉,又是为他的心狠手辣而害怕,那般让人痛不欲生,却又笑意吟吟的模样。

袁夫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面容上露出一丝绝望之色:

“你既,既这般恨我,为何,不愿给,给我一个痛快?”在这地下室里生不如死一般的生活,她过够了,明明还没多久的时间,她却是觉得比一生还要漫长,这里阴冷的空气,密不透风的味道,四周透着血气的弥漫,种种令她这辈子从未见过,连想起也颤抖的刑具,还有这个,如同恶魔一般的人。

袁夫人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就像是快要情绪崩溃一样,可惜这丝绝望之情刚涌上心头,又看到周临渊似笑非笑的脸,她却是不甘心,她的丈夫死了儿子死了,连女儿也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早已经疯疯颠颠,而那罪魁祸首一家如今却好端端的坐上位置上,他们一切都失去了,人家却是丝毫没有损失,还能笑着来收拾她,她怎么甘心?

“恨你?”周临渊微微扬了扬眉头,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怎么会呢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值得我恨?”他说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嘴角又扬了起来,他平日 是个极冷静的人,几乎可以说情绪并不外露,此时一笑,简直如同百花盛放一般的繁华到极致,可偏偏笑容里的冷意却是藏也藏不住,让袁夫人身子又开始颤抖,她脖子上那条压得她直不起背脊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也跟着微微响动,撞出清脆的声音。

这人是恶魔连人带心,都是彻底冰冷的

她原本以为周临渊是恨她的,所以才这般的折磨她,可是如今周临渊这么一说,他不是开玩笑的袁夫人为这个认真,而开始脚底一股寒气不住往上涌,他不是为了报仇,也能这般对待自己,而他手下那些人,却又极有分寸,没弄死她,却是让她吃够了这世间的苦头,此时连死,也是一种奢望,这贼子费了这么大心,不是为了想折磨她,那他是为了什么?

看到袁夫人脸上闪过的恐惧之色,周临渊笑得更是迷人了些,摸了摸拇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的歪了歪脑袋,这个动作使得他极出色的容貌更是在灯光下被照出一个诱人之极的侧影来,面空如玉,五官如上天精雕细琢的结果,优雅的鼻梁,嘴角含着一丝矜持的笑,他的动作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贵气,看着强作镇定的袁夫人,周临渊微微笑了笑:

“夫人好似想起了什么事?不如告诉本宫罢,让本宫给你一个痛快,让你早些安登极乐世界,如何?”他声间微轻,带着一种诱哄,袁夫人神色微微有些迷醉,露出向往之色来。她本来性子极是坚强镇定,比起丈夫袁林道来说也是整个人沉稳不少,心计更是非凡,袁林道最初几年在江浙能站稳脚跟,与听她的一些建议与安抚少不了关系。

这样一个妇人,原本折磨刑枷是使她开不了口的,可是周临渊的手段毒辣非凡,既是让她痛到灵魂骨子里,却偏偏又不让她死,蝼蚁尚且贪生,可她如今活着全是个折磨,死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个奢望。袁夫人很清楚,如果周临渊说放了她,那一定是假话,可是如果他说让她死,却是她之前求了而不得,她也相信,如果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她对于这周贼子来说,已经没了用处,何必还留着人力来多收拾她?

袁夫人心里开始犹豫,死对于如今的她来说是一个诱惑,被这么折腾,她早已经不敢奢求生,能死了早些见佛祖,倒真真是好事了。

她这边犹豫,周临渊却是好像耐心用尽了般,伸手瞧了瞧自个儿洁净白皙的五指,眉头微微皱了皱,声音就冷了下来:“如何?袁夫人考虑清楚了吗?听多了大悲咒,难不成袁夫人对于佛祖还没有向往之心?”

每日命人折腾袁夫人时,周临渊总会命人念一段大悲咒给她听,这世间救苦救难的菩萨,虽不能从周临渊手中将袁夫人救走,可是此时处于绝望之中的人,在听到一丝奢望与消息时,总会带着一丝不肯服输认命的倔劲儿,袁夫人受尽各种折磨,以前不肯信佛的,总觉得那个虚妄之谈。但如今在这样绝望的情景下,却是不由自主的,相信起这世上应该有菩萨,不然她如今受的一番痛苦,又该是作何解释?这应该也是命里的一番劫数了!

一开始袁夫人对周临渊这样的举动还并不明白,此时听他含着冰冷笑意,略微有些嘲讽的这么一说,她突然间就好似想通了什么般,神情一下子疯狂了起来,变得无比的狰狞,恨不能扑上前一把撕了周临渊般,神态可怖,带着说不清的疯狂之色,整个人如同被绝望临头般,如临死前还要挣扎的猛兽,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好像要滚落出眼眶,里头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形态可怖,冲着周临渊方向死命挣扎,如同欲破笼而出的猛兽,她身上的铁链子被她的动作带着不住‘铿锵’作响。

众护卫们被她疯狂强悍之色吓住,心里一凛,下意识的就挡在了周临渊面前,并‘铿’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满脸防备之色的看着袁夫人,就怕她一下子扑了出来。

“好了”周临渊淡淡的说了一声,眼里露出冰冷之色:“不过是一快行将就木之人,也能将你们吓成如此模样,真是废物”

他话一说出口,众护卫不由面红耳赤,定睛一看这袁夫人,才看到她果然已经是强弩之末,那气势一而再,再而三,如今已经是快衰竭了,连喊话声都嘶哑了起来,铁环都挣不脱,他们这是在唱哪一出儿?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阴狠

第五百一十七章 阴狠

此时众护卫们这才想起来原本自己眼前这满脸疯狂凶悍之色的不过以前是一内宅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更是受过种种刑具折磨,之前看她那模样,估计一根针的重量也能将她压得垮,如今自己等人却是被她气势所压倒,不过是一个将死的妇人,众人却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虽然一心为忠却是被骂,不过众人心里却自发虚,又被周临渊说得羞愤欲死,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地里去,哪里还敢觉得委屈,只能连忙跪下请罪:

“属下该死”

“周临渊,周临渊,你这杀千刀该下地狱的贼子,你不得好死啊~”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儿,自从周临渊说过之前那句话时,袁夫人整个人就形同疯状,好似受过什么刺激一般,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劲儿,竟然挣脱了那脖子上手腕粗细的铁链子也开始‘铮铮’作响,互相碰触间,发出清亮的铁镣碰撞声,神态可怖,脖子上迸出一条条手指粗细的血管,看起来如同青色的蚯蚓般,十分恐怖。

对她的咒骂,周临渊视若惘闻,好似根本没听见一般,只是嘴角带了丝讥讽的笑意,任由袁夫人喋喋不休的怒骂着,不回一语。袁夫人骂了半晌,胸口间因出气多进气少而闷疼得厉害,却得不到他一声回音,心里又是绝望又是愤怒,原本还能保持冷静的心,一下子充满了对周临渊的怨恨。从当初想要暗算明绣母子为丈夫儿子报仇结果失败后,这位袁夫人就被周临渊神秘的弄走,原本以为自己是死定了,没想到却是苟活于今,连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女儿,也见到了面,可是这一见,却不如不见,两母女都是个生不如死的结局。

这人心思歹毒而又手段阴狠,念大悲咒这样的佛门经书,当初她还弄不懂他是个什么意思,可如今她自个儿闭上眼睛,甚至连受苦无法忍耐到每次都想死去时,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些**来,以前她还觉得幸亏有这些**,能安抚她的心灵,让她在这样的痛苦折磨中,不至于撑不下去,可如今,听周临渊这么一说,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之后,她却恨不能生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佛门的大悲咒,具有安抚人心,令人心情舒缓的作用,尤其是在袁夫人生不如死的时候,这东西的价格就会体现出来了,人在无助绝望偏偏又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一无所托,在抓到一丝精神寄托时,是深信不疑的,并且当作了自己全心的信仰,沉溺进去。这也是许多人有了信仰之后敢与世上所有人为敌,并且不怕死,甚至是渴望着早死的原因,因为一死,他们就能去见到信仰中的主子,例如袁夫人所信仰的佛祖

而以袁夫人的聪慧,自然明白周临渊给自己信仰,并不是安了什么好心,他一边命人折磨自己,一边又令人折磨时,偏偏又念这大悲咒。对于这些心狠手辣的暗卫们来说,大悲咒的作用几乎就像鹦鹉学舌般,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受伤的不是他们,吃苦想死的了不是他们,更何况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信仰,那就是听周临渊的话,为他出生入死。

有效果的,却恰恰是自己一想到这些,袁夫人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心志坚定如磐石,可偏偏这样的坚定,在如今,对她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在这样地狱一般的情况下,她如今活着,却是生不如死,每日一日重复一日的刻骨折磨,令人痛入灵魂骨髓,融入了骨血,偏偏又求死不得,这大悲咒成为了她的心神寄托,也因为心中坐了佛祖,她到如今,还清醒着。

看了看歪在自己身旁两具好似死了一般的人影,袁夫人又是一种浓浓的绝望涌上心头,她们已经疯了,其中有一个还是她女儿,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尽各种折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没有尊严的活着,偏偏她却毫无所知,每日受刑时只知道哭喊,偏偏目光呆滞,连女儿家的羞涩事儿,她如今也如同牲口一般的随地解释,袁夫人忍受不了,她心里如刀割般,以前只恨女儿这般生不如死,周临渊狠毒异常。

如今她才知道她错了有时疯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什么事儿也没有,她不会现在还清醒着,不止是身体受折磨,连心灵也时常备受煎熬,活着,对她来说,是一种比肉体伤害更严重的折磨,偏偏周临渊不肯给她痛快。以前她只当周临渊是想要折磨她,如今看来,周临渊根本就不会费这么大事儿,只为了折磨她出气,也许是有这个原因,不过更重要的,估计他是想问另一件事。袁夫人又怨又恨,却颇有一种心如死灰般的感觉,如今已经是这模样,要死死不了,活着却人不人鬼不鬼,偏偏她又没疯,清醒着,才能更深的感觉到这种痛苦的折磨有多令人难受。

“袁夫人想好了吗?”周临渊微微抬起眼皮,一双眼睛就如同盛满了星光般,美丽又夺目,看着袁夫人,脸上带着微微诱惑的表情,危险却又让人忍不住接近:“要知道,告诉了我,你就可以去见佛祖,难道你还想留在这儿?成日被人折磨?”

他这话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袁夫人虽然明知道他为人心狠手辣,却是仍旧忍不住露出一丝向往之情来,就算明知这佛祖一说,大悲咒一事儿,是周临渊搞出来的鬼,可此时的她,在百般绝望,前头又没路的情况下,依旧忍不住一头栽了下去,并且还沉沦得十分彻底,此生只愿守候在佛祖前,再也不杨其它。

“你,此,此话当,当真?”袁夫人喘了几口气,整个人似如回光返照般,沾满了血污的眼睛,却是一下子睁了开来,露出烁烁光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神情,就算明知道面前是周临渊放了个诱饵下面是悬崖,她也忍耐不住心中的那**惑声,想要一头跳下去,袁夫人眼带光华,隐隐有绝望和希望两种截然不同的光彩在里面:“别,别骗我…”

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之意,显然是有些无助了,这个女人,明明是一人弱妇人,却扛住了种种折磨没有崩溃,如今在面对这样一个小小的承诺,只是想要求个死时,却是露出这样卑微的神情来,几个护卫脸上都露出心有戚戚的模样,显然是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来,目光中就带上了丝不忍。

周临渊虽然还带着笑,不过察觉到身旁护卫的异常时,他眼神就冰冷了下来,众护卫跟在他身边多年,对这个主子的性情也是了解的,此时知道他不愉,回想过来时,都吓出了一声冷汗,虽然这袁夫人还是一副可怜致极的模样,不过大家心里都是一片冰冷,并不敢再生出丝毫的怜惜之心来,周临渊冷笑了两声,这才对袁夫人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袁夫人也不用再在本宫面前使什么手段,今儿这话,你说也得说,不说,本宫也没了那耐性,带着你这满肚子阴谋,再熬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准你就能真正如愿以偿了”

说话的声音冷,内容更是让人不寒而粟,袁夫人吓得一个激伶,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心里一片绝望,就怕他当真是要让自己这么拖上十年八年的,光是想想那情景,就叫她面无人色,虽然主动权全掌握在周临渊手中,甚至她是死是活也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可是袁夫人却想去博一博,她想要试一试,自己的命如今不过是一条烂命,周临渊留着是没用的,说不定,自己说出了那些话,他真能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这人念头一旦生出,就像是在心里扎了根,再也拨不出,诱惑着袁夫人嘴唇微动,想了想,如今自己丈夫儿子都死光了,留了她和女儿袁蓉两人,简直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活着,对于过往的仇恨,她虽然不甘心,不过对如今的她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袁夫人越想心里的天平越是往另一边偏,目光微闪之后,费力的抬头看周临渊吃吃的笑:

“妾,妾身,只求,求能得一死,希,希望太子殿下,能遵守你的诺言。”

她费尽浑身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完,周临渊却是满心不在意的将头别了一边去,就像是贴上了热呼呼的脸,人家换来的却是一脚踩在了脸上般,难堪而又不甘。袁夫人咬了咬牙,心里自将周临渊恨了个入骨,却是形势不由人,无奈,只能接着往下道:

“妾,妾身这里…”

“不要废话了,有什么事儿就说,本宫想来,袁夫人也不愿意再来一些续命的人参,想吊着气,再多活些日子吧?”周临渊冷笑了两声,见袁夫人当下如被人掐住了脖子的猫般,挣扎不得又不甘心,忍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她接着道:

“妾身在进京时,确实是在江,江…嗬嗬…”虽然周临渊说了让她长话短说,不过袁夫人世家出身,从小受到的良好教养已经是深入骨子里了,虽然这地方没办法保持她的端庄高洁,可是某些东西,却不是说扔掉就能扔得掉的,如今虽然落了下乘当了阶下囚,但是风采与度量,却是一直维持着,没有扔下过。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太巧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太巧

只是袁夫人身子不好,刚说了没两句话,袁夫人喉咙里又忍不住发出剧烈的嗬嗬声,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喘气,整个人好似痉挛般,剧烈的抽搐,却是说不出话来,周临渊眉头皱了皱,就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有个暗卫也不说话,行了礼身子消失在几个护卫身后,不多时再出现,手里已经端了一碗漆黑的汤药,得了周临渊示意,一整碗给袁夫人灌下去时,原本眼见着已经翻着白眼儿的袁夫人,又缓过了气来。

刚醒过神来的袁夫人目光还有一丝的呆滞,显然还没明白过来一般,等到目光渐渐有了焦距之后,她看清了周围所处的环境,并不是想像中的极乐世界无垢净土,而依旧是那简陋而带着无处不在血腥味儿的石造密室时,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一丝深刻入骨的绝望,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机般,竟然微微笑了一下,有一种认命之后的无奈与木然:

“妾身在江浙,咳,确实留有一条暗桩…”

“本宫想听的,不是这个。”周临渊冷淡的打断了袁夫人的话,见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气,眼里平静无波,没带着怜悯,也没带了愤怒,平静得如同一汪安宁的海洋,又好似酝酿着更大的风浪,他看着袁夫人好似失了心般,魂不守舍的啊模样,知道她是今日受激过大,此时已经隐隐在崩溃的边缘,周临渊却是丝毫没有要安抚袁夫人一下的心。

一来他是知道此人并非普通妇人,心志坚强,能在这儿撑如此长时间而不疯,除了他让人念经书给她听是个原因之外,除此袁夫人本人的性子也是有极大关系,不然换了袁蓉和叶明若二人,他就是有本事请了得道高僧过来在她们面前念经,那也一样没用。更何况他要的只是结果,袁夫人疯与不疯,与他并没什么大碍。

周临渊一言喝完,也不管袁夫人表情如何,只是冲那端着碗的暗卫扬了扬下巴,那人微微恭敬的点了点头,拿着碗消失,不多时又再是端了碗还冒着热气的漆黑汤药过来,没等周临渊说话,就已经灌进了袁夫人嘴里。

这碗药想来是极烫的,袁夫人下颚被人捏住,只能任由着这滚烫的药流进喉咙,脸上因热药泛起一丝精神,不过眼里却是更绝望了些:

“说了准妾身死,如今,却又费得着用这些昂贵的对汤给妾身续命么?”也许是刚喝过一碗热烫的参汤,袁夫人看起来整个人好了许多,连说话也利索了些,不像之前喘得厉害的样子,看着周临渊的目光,像是恨不能将他生吞了,咧嘴笑了笑:

“既然太子殿下不欲妾身死,又何苦之前哄了妾身?”她话没说完,周临渊已经懒得再同她多说,旁边自有人又舀了桶里暗红色的水往袁夫人身上泼,一见那暗卫的动作,袁夫人的身子早已经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等到那水真泼到身上时,却是疼得忍受不住尖叫出声来,身子打着摆子,显然是疼得狠了,不住挣扎,一边挣扎着,袁夫人一边疼得不住尖叫,嘴里却是疯狂的笑了起来:

“周临渊,你要想得到什么,妾,妾身,可是记不得了呢…嗬嗬…嗬。”又受过折磨,袁夫人刚刚喝下的那吊着一口气的参汤,显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周临渊眉头也不皱一下,自有人给袁夫人再次送上参汤,让她气色好了些,又再次让人给她再淋上几瓢暗红色的水,如此这般反复几次,袁夫人整个人如同落汤鸡般,头发粘成了一股股的,她身上再没有一块儿干的肌肤,暗红色的水顺着她脸庞往下流,使她连眼睛也睁不开来,这东西好似极其恐怖,袁夫人脸上眼泪鼻涕横流,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来的狼狈与可怜,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气势,她身下那一大摊暗红色的水迹,散发出阵阵辛辣的味道儿来。

“这番椒汤的滋味儿,好受吗?”周临渊好整以暇,却是懒洋洋的靠在纯白色的皮毛上头,笑意吟吟的看着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的袁夫人,见她只是不住的打摆子,这才又淡淡的开口道:“现在,袁夫人可是想起了什么还没说的话?”

袁夫人眼里既是带着痛恨与怨毒,不过却也有一丝对周临渊的恐惧浮上了心头。这番椒汤原本毒性是并不怎么强的,唯一就是辛辣无比,可此时被周临渊弄在她身上,袁夫人身上大小伤口无数,被这东西一泼,简直比受刑时还痛苦了千倍,以往虽然她受过这样的折磨,可哪里如同今日一般,周而复始的?袁夫人心里有了惧意,但到底是硬气,只冷笑了一声,并没开口说话。

周临渊也不再问她,只是命人将袁夫人左面挂着的那具没动弹的人弄醒了过来,抬起那人头来时,虽然消瘦得厉害,不过依稀还能瞧得出袁蓉的脸貌模样。袁夫人心里暗叫不好,周临渊却是已经让人将袁蓉披散的枯黄头发给拨到了一边去,斯条慢理的看了袁蓉一眼,这才冲袁夫人点了点头:

“其实按道理来说,袁林道犯了这么大事儿,竟然敢造反,叛官的家属,想来袁夫人也应该知道,女眷应该是被卖入教访的。”他说完,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说来袁夫人应该感激本宫才是,要不是本宫收留了你们,如今你们怕是早已经在哪个京院的园子挂了牌子,袁林道就是泉下有知,少不得那绿帽子已经叠了厚厚一层了。”

他不疾不徐的,说了这么一番话来,袁夫人心里骇怕,已经隐隐能猜到周临渊接下来这话是要说什么,不由如五雷轰顶般,直骇得面无人色。袁蓉是她亲生的女儿,怀胎十月辛苦生出来的骨不肉,从小就是疼得像眼珠子一般,被皇上一道旨意送进当时的六王府时,她还心里极度不愿不舍,可形势不由人,最后仍旧是将女儿送了过来。

自己生出来的女儿,袁夫人如何不知道她的性子?最是要强好胜不过,虽然如今她已经疯了,心智失了常,可到底也是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要让她去做那最糟人瞧不起,毁了女人一辈子的营生,她怎么舍得?袁夫人只觉得什么酷刑都比不过看女儿受人糟蹋来得要剜心,害怕之下,她厉声冲周临渊道:

“你敢,”

只是话音刚落,她自个儿心里头也浮现出来一丝无助,周临渊有什么不敢的?他只有想不到,却没他做不到的事儿,如今自己母亲二人,不过如他手指间的物什,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甚至她们的命运,还根本不如那些物什。想当年,自己也是闺秀出身,当年与袁林道在江浙,直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何曾会想到如今,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想来令媛经过调教一番,再加上本宫的帮忙,说不准也能混个花魁来当当。”周临渊不受她情绪影响,淡淡的半话说完,看着袁夫人面若死灰的样子,就冷笑了一声,那种轻蔑,已经透入骨子里,根本就没再将这二人放入眼中。

“我说,我说了”袁夫人抗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折磨,到了如今,她是身心疲惫,再也扛不下去了,此时女儿袁蓉要挂牌卖身子的事儿像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让她不堪负荷,眼神里就透出了死气来:“我都说,只求你能赐我母女一死。”

“袁夫人以为,你如今能有什么资格同本宫讲条件?”周临渊似笑非笑,却是摆明了态度不会吃袁夫人这一套,根本不会答应她的请求。袁夫人又气又怒,但此时情势不由人,她也没了半点选择,只能咬了咬牙,将心里的怨毒与不甘都吞了下去,半晌之后,喘了两口气才面无表情的说道:

“当时我儿子一死,夫君又事败没了活路,我心里不甘,便是联系了当初夫君留下来的人手。”袁夫人心如死灰,将过往的事情缓缓的说了出来,随着她的诉说,周临渊倒是有些佩服她了,从她的话里,能听得出一个子死夫死的女人,咬了牙活下来,躲过了大批皇帝派出去暗中想要抓她的人,来到京城,这么短的时间,完成部署,胆大心细,成功的将周瑞宁绑了出来,收服袁林道留下来的人,要不是郑老道误打误撞出现,说不准她的谋算还真能成功了。

如果这事儿不是发生在周临渊身上,关系到了他最爱的两个人,说不准他能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并为这袁夫人的机智锐敏鼓掌叫好了。只可惜,她错就错在找错了人,挑错了对象,而这一点,也是周临渊为什么秘密关押她至今,想要从她嘴里抖出一些东西的原因,找上他这一家,绑了周瑞宁和明绣,这一点实在是太巧了。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 抓人

第五百一十九章 抓人

照理来说,袁林道要造反,与明绣这样的内宅妇人实在是扯不上太大的关系,自己膝下虽然只得周瑞宁一滴骨血,可是皇家感情贫乏,但就是孩子多,唯一不缺的就是排着队等候上位的继承人。周瑞宁如今年纪小,就算地位重要,也没重要到让袁夫人铤而走险的地步,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明绣,好似周瑞宁只是附带的,而最主要的目的却是在明绣一般。

出了事情这么久以来,周临渊心里一直有种这样的预感,直到最近收到了还留在江浙那边手下传来的消息,结合种种蛛丝马迹,周临渊倒真分析出其中的不对劲儿来,明绣唯一能与袁夫人扯得上关系的,也就是她女儿袁蓉与自己妻子之间妻与姬的关系,不过周临渊不相信袁夫人以前不知道自己从来没重视过袁蓉,更何况袁林道之前还将手伸到过太子府来,就算女儿失踪,相信跟隆盛帝的手段比起来,袁家应该是更恨宫里头才对。

但如今偏偏袁夫人选择动手的,却是针对了太子府,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世上并无太多巧合,只是种种事情实在是太巧了,才会惹人更加怀疑。周临渊冷笑了两声,他知道要从袁夫人这样的人嘴里橇出话来是十分困难,所以才折磨了她这么久,选了今日过来问话,果然,再怎么心志坚强的人,也是忍不住了。

用袁蓉来威胁袁夫人,果然,之前还咬牙拼命死撑的袁夫人,一下子心里所剩无已的坚持,彻底被摧毁。周临渊在密室里呆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直到快要午时初,才从密室里头出来,此时叶明俊还留在太子府里头,看到周临渊领了大队护卫回来时,连忙先是站起身来行了礼,虽然他脸上神色如常,甚至还难得带了丝淡淡的笑意,不过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心里不由一紧。

明绣虽然不知道周临渊之前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两人夫妻几年,倒也有些默契,她知道周临渊有自己的事儿,如果他不想说,她也不愿意去多加追问,更何况此时哥哥还留在这儿,许多事情就算周临渊有心说,如果是关系到二人私事的,他也不会在此时提出来。

朝他看了一眼,眼神里传递了疑惑,而周临渊却是微微冲她点了下头,眼神里带了安抚之意,明绣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不再多问,随即让唐双圆去厨房里瞧着,在原本太子的份例上又多加了几个菜式,几人却是说起了其它的事情来,明绣隐隐提了之前与叶明俊说的婚事,周临渊听了并没多说,明绣却是知道他这态度,已经表明已经将话听进去了,并且放在心上了,因此也不再多提什么。

叶明俊回去之后,没几天,在明绣夫妻二人进宫之前,却是又来了太子府一趟,深思熟虑之后,表明了自己还是不娶周敏的事实,如今周敏年纪大了,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总归是皇帝的女儿,并不愁嫁,如果只以普通贵女身份嫁他,在现在瞧来,七公主是有些配不上她,不过对于一个公主来说,却是委屈了。

能为人考虑到这个地步,明绣也知道自己哥哥这是心里还真住了那个人影子,这几天周临渊也与她分析过,叶明俊这样的情况,因从才江浙回来的原因,立了大功,得隆盛帝看重,可是与机会并存的,却是风险,得皇帝看重的同时,也得有被皇帝怀疑的心情准备,隆盛帝不会准许自己的这个臣子与权贵之家联姻,而普通闲散贵族,要么是地位太过低下,如今明绣身份不同,叶明俊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在周临渊是太子周瑞宁是皇太孙的情况下,他往后大国舅的身份是铁板锭钉的,不是随便哪家姑娘都行的。

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能选择的,竟然是有限的那么几家,而且这几家还得探听人家闺女的情况以及各种琐碎事儿,此时叶明俊已经二十五岁之龄,而这时女孩儿大多很早就出嫁了,一般定亲更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如今还没说亲的人女孩儿十分有限,十二三岁的么,却又是年纪太小了些,明绣一想到自己往后得有一个比自己还小了足足有七八岁之多的嫂子,心里就不由苦笑,更别提如果叶明俊成婚早,都快赶上能当这十二三岁姑娘他爹的年纪差不多了。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叶明俊的婚事在选择的机会如此少条件又不好挑的情况下,竟然有些难办了起来,看起来,原本最不被明绣看好的七公主周敏,如今竟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一想到这些,明绣就苦笑,谁知道到最后叶明俊竟然还拒绝了。明绣可不相信自己的这个哥哥不清楚他如今的情况,如果是明知道他如今婚姻大事的为难之处,还能为了周敏的公主之尊而拒绝这样的好事,要说他心里没有周敏了,谁相信?

这样的结果,好似周临渊并没什么意外的,事实上除了关系到明绣与儿子周瑞宁的事情之外,他是极少变脸色的,更何况此时他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忙,之前在袁夫人嘴里橇出来的事情,到如今还在暗中部署着,而此时密室里的袁夫人,一心求死,既然活着的人与她没什么相干,受尽了种种折磨的袁夫人自然是巴不得一死了之,接到周临渊抛过来的诱饵时,明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偏偏不得不张嘴死咬住,将许多事情都倒了出来。

不过也就是许多事情而已。周临渊冷笑了两声,也不同袁夫人再多说,只是自个儿开始了悄悄的动作,原本以为叶明俊的事情少不得他还要费费神,谁知道他自个儿又拒绝了,因此这段时间明绣成日里都在外出,打入京中的贵妇人社交圈子,来来去去的也就是为了替叶明俊相个女孩儿,许多世家夫人好似也明白她的意思般,每回明绣参加这样的聚会时,总有人是带了女孩儿在身边,或是女儿或是晚辈,许多人带的姑娘身份不够,甚至求的不是正妻,只是侍妾而已。

明绣每日里忙得不亦乐乎,自然是没注意到最近比她更要忙得多的周临渊,太子府里只听令于太子殿下的暗卫们如同黑暗中的影子般,悄无声息的在京城里铺了开来,表面上太子府一切正常,可是风平浪静下却又隐藏着惊涛骇浪,宁静之下,明绣身边却是无形中防守得更是严密了些,每逢出门时,身边除了带的内侍婆子之外,还又多了无形中守着的暗卫,直将她身边守护得如同一只铁桶般。

与此同时,京城西北面一栋三进的院子里,却是突然间人去楼空,等到某天有人想起派了身边的随从过去看时,却早已经发现那儿早已经没了住人的痕迹,甚至家具上都已经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尘来。

太子府里却是多了一批被周临渊用特殊手段请回来的客人,同样的地下密室里,乔沐远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一双眼睛里尽是惊惶之意,他此时并没有受过什么折磨,不过看着身旁已经被收拾得死去活来的儿子,以及不知道哪个房间里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痛喊声,却是将他吓得死去活来,这样的心理折磨,丝毫不比真个受刑好到哪儿去。

鼻端闻着血腥味儿,乔沐远每每在即将快吓昏过去时,总会有一个瞧起来特别阴森吓人的人用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将他弄醒,自从那日一家人住在京城时,却被一群黑衣人给弄到了不知这儿是什么地方开始,乔沐远就没有再合过眼睛,已经五六天了,他脸色极度灰败,嘴唇干裂肿了皮,原本养胖了许多的身体,不过几天时间,又给缩了水一圈儿。

“啊~”一道凄厉痛苦的尖利声音传了过来,乔沐远浑身打了个激伶,脑袋如同千金重般,根本不敢转头去看,这是他儿子乔玉丰的声音,原本乔玉丰前两年还算是一个阴沉的青年,好不容易这两年生活过得好了些,正说了媳妇儿,却没想到突然家里遭了这么一大劫,乔沐远一下子有些蒙住了,却是不敢转头多看一眼。

“老…老爷,您,您们,抓错,错人了吧?”黄氏吓得魂不附体,她原本一个极富态的人,不过这几年被乔沐远不停的打骂收拾,日子过得艰难,因此看起来瘦脱了形,目光阴沉有些萎萎缩缩,皮包着骨头的样子,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平时虽然恨这乔玉丰父子,但此时看他受折磨,心里却又难受。

周游冷冷瞅了她一眼,也不答话,却自顾自的舀了瓢番椒水,一下子泼在了乔玉丰身上,原本已经昏迷过去的乔玉丰,登时像是受到了剧烈的痛楚般,原本无力垂下的头颅,高高的昂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痛叫,吓得旁边的乔玉玲脸色苍白,双腿间不住哆嗦,却是忍不住失了禁。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乔家

第五百二十章 乔家

在这个地方,可没人当她是个女人,原本她已经出了嫁,如今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没想到突然之间发生了惊天巨变,被人给抓到了这么一个好似地狱的地方,整天伸手不见五指,此时看哥哥受折磨,兄妹二人要说还真没什么感情,不过就算是没什么感情,眼见一个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折磨成这般样子,她也跟着心惊胆颤,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见到周游的目光往她看过来时,乔玉玲当下看到那双阴冷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吓得竟然昏了过去。

真是没用周游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看到她已经湿濡的襦裙,石室里除了腥味儿之外,还有乔玉玲失禁之后那股刺鼻味儿,种种混合在一起,周游却是神色没变,也不知道主子命他将这些人抓回来做什么,一开始黄氏等人哭过闹过,他却是不为所动,好似根本没听见这些人的哭闹般,转身往石室门口走了过去,准备去隔壁瞧瞧,只是临走时,看了一眼好似死人般的乔玉丰,眼神微微冷了冷,又召来正拿了番椒水往他身上泼的暗卫过来,轻声嘱咐了几句,这才走了出去。

不多时,石室里传来了乔沐远凄厉异常的尖叫声。

周临渊这些日子过得倒是十分悠闲,将乔家人的事儿全权交给了周游之后,他在府里成日陪着明绣说话看书,两人整天腻在了一起,直到约摸五六日后,他估算着乔沐远应该是忍不住了,这才又再次来到了密室。此时果然如周临渊所料,乔沐远早就已经忍受不住这种痛苦了,这人本质里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浑人,连袁夫人这样的女流也比不上,其实早在当初挨打的第一天,他就什么话都已经招了出来,不过周临渊想到明绣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事,所以有意让他多吃了几天苦头。

乔沐远一见到周临渊时,虽然并不知道他是谁,但看周游等如地狱阎王般众暗卫对周临渊恭敬的态度,也知道眼前这人才是真正作主自己等人生死的,当下眼睛里就露出一串串闪光的星点来,眼泪跟着就涌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