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踞瞄着她忧心忡忡满面后怕的模样:“朱太妃自然是疼护自个儿侄女的,所以才这么快把太后请了去,不过是想借太后的手处置下罗婕妤罢了。只是朕不明白,就算朱冰清不够聪明,太妃行事总也是谨慎仔细的,怎么最后反而弄巧成拙了呢。”

仙草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明白了底下的这些暗潮,且直接就说了出来,她不禁略带疑惑地抬头看向赵踞,心中止不住地猜测皇帝到底知道了多少。

不料才一抬头,正对上皇帝似笑非笑略带探究的眼神。

冷不防地目光相对,仙草突然想起方才跟雪茶在殿外惊鸿一瞥的那个木匣子,身上隐隐地有些凉意飘过。

“皇上、皇上圣明,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仙草只能顺势流露茫然的表情,且确信自己此刻的眼神一定是十万分的诚恳,“奴婢大胆的想,也许是太妃娘娘也没料到,充媛身边的人竟这样狠毒吧……所以才失算了。”

“嗤,”是皇帝笑了一声,“是这样吗?”

仙草不敢吱声,虽然心中好奇,很想要反问一句:“那你说是怎么样?”

但她下意识地竟不敢问,因为她担心若是自己问出这一句后,皇帝的回答会让她无法把这场戏演下去。

幸而皇帝并没有再说别的,瞟了仙草半晌,赵踞终于说道:“那也罢了,横竖没什么大碍就是。朕也不想为这些小事烦心。”

仙草心头一震。

小事?龙嗣难道是小事?虽然她认定朱冰清并没有真的身怀龙嗣,但皇帝还年轻,他就算有所疑心,却绝对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还是说对皇帝而言,根本不在意朱冰清是真的身怀有孕还是假孕争宠?

仙草不敢问,只唯唯道:“是,皇上不责怪宝琳宫,奴婢、奴婢也放心了,多谢皇上开恩……奴婢以后也会加倍谨慎小心,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让皇上烦心了。”

话已说完,到这个时候,皇帝若大手一挥让她滚蛋,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帝却显然不按常理出牌:“上回朕去宝琳宫,你为什么不在。”

这是过去多久的事情了,他居然还记得。

仙草愣了愣:“那一次、奴婢是有事去了御膳房。”

皇帝冷笑道:“哦?有什么事比接驾更要紧。”

仙草道:“当然是接驾要紧,只不过奴婢以为……皇上是去探望婕妤的,且奴婢也都安排妥当了……”

“你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才故意避开朕的?”不等仙草说完,赵踞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本以为彼此都会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那件“糗事”。

谁知,皇帝简直总叫人防不胜防。

仙草心头一悸,机变如她,此刻突然失语。

眼前乍然又出现电闪雷鸣的那夜晚,少年炽热的唇压了下来,雪亮的电光将他的眉眼照的甚是清晰……

不知为什么,一旦想到那一幕,身体中的这颗心居然不能自控地怦怦乱跳,她恨不得伸手在胸口揉一揉,把那颗不受控制的心压下去。

这大概就是确凿的“心如鹿撞”,而这鹿,自然是“鹿仙草”的鹿。

她的小鹿姑姑,该多喜欢面前的少年啊。

神情恍惚中,桌后的赵踞道:“你……莫非是在欲拒还迎吗?”

仙草一愣。

赵踞凝视着她:“你总不会、把你先前做的那些恶事都忘了吧。”

如果是别人在场,听皇帝如此问,一定会以为皇帝所问的,是鹿仙草掌掴之事。

可仙草的脸颊却忍不住开始发热。

“怎么……真的忘了?”少年的浓眉微扬。

仙草咳嗽了声,伏身道:“奴婢、惶恐之极,当初不过是、是一时轻狂无状,才对皇上多有冒犯,请皇上恕罪!”

赵踞仿佛不满意她的含糊其辞:“有趣,你所说的轻狂无状,是指的什么。”

仙草伏低身子,属于小鹿的那不堪回首的记忆重又闪现,只能紧紧地闭着嘴,不敢让自己发一声。

赵踞的双眼微微眯起:“真的不记得了?是不是要朕提醒你?”

仙草睁大双眼,因为是伏身低头的姿势,眼前是光可鉴人的琉璃地面,照出了女孩子焦急而惶惑的一张脸:他想干什么?要把他所受过的屈辱再重翻一遍?还是说自己领会错了,皇帝只是单纯地在翻旧账,指的是仙草掌掴他的事?

仙草把心一横,强行说道:“皇上,有道是‘好汉不提当年勇’,又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皇上是九五至尊堂堂天子,今时不同往日,又何必旧事重提呢?再说……孙膑曾受过剜膝之刑,韩信还曾受过胯/下之辱,那又怎么样?依旧名垂青史……”

赵踞听到“胯/下之辱”,眼神微微一锐,右手陡然握紧,将那玉狮子死死地捏在了掌心里。

仙草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对,早就及时停口。

好像预感到雷霆将至,仙草屏住呼吸,盘算着该如何安妥地从殿内“撤”出去。

皇帝却直直地盯着面前跪伏在地上看不见脸容的人,刹那间心中掠过许多迷乱的场景。

暗影憧憧里,一会儿是鹿仙草的脸近在咫尺,一会儿却又是那双明澈如星的眸子。

水火交煎,昏昏沉沉之中,是他渴望的声音在耳畔焦急地唤道:“醒醒,殿下快醒醒!”

那会儿赵踞感觉一只绵软的手轻轻地在拍自己的脸,掌心蹭过脸颊的时候,有一种令人心痒难耐的暖。

他想也不想,猛然攥了过去。

雪茶进殿的时候特意放轻脚步,还没入内就见仙草趴在地上,鬼鬼祟祟地正在往后蹭,这幅架势极其可笑,好像要趁着皇帝不注意而逃之夭夭似的。

雪茶看的啼笑皆非,又疑惑皇帝怎么竟没喝止这人。

谁知一抬头,却见皇帝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皮,脸上的神色却极难形容,眉头虽然皱着,唇角却微微挑起。

雪茶轻轻唤道:“皇上?”

皇帝竟然没有听见,毫无反应。

雪茶吓了一跳,忙小步跑到御桌之后,见皇帝仍不动,他大胆抬手在皇帝的眼前轻轻地挥了挥:“皇上?”

电光火石间赵踞出手,将雪茶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皇上!”雪茶吓得惨叫了声,几乎跳起来。

赵踞猛然惊醒似的,定睛一看,急忙松手。

雪茶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倒退出去,又是害怕又是担忧,颤声问:“皇上您、您怎么了?”

赵踞似大梦初醒,匆匆扫了一眼雪茶,又看向地上的仙草,却见她虽然仍是乖乖地跪在地上,却不知何时已经距离自己远了不少。

只因为方才雪茶一声惨叫,引得她也抬起头来看向这边。

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少年心中一阵难以言说的涌动。

满腔的五味杂陈化成了一股无处宣泄的怒意,赵踞猛地抬手在桌上狠狠地捶落,“砰”地一声巨响。

雪茶惊的汗毛倒竖。

赵踞盯着仙草,冷冷说道:“朕只是想告诉你,你先前所做的种种,朕都记得很清楚,不管你是欲拒还迎,还是别有用心,在朕眼里,你永远是个不知死活的贱婢而已……你若是以为朕会对你如何,你就白费了心机打错了算盘,朕绝不会明知下贱还去犯贱!”

赵踞说完后,深深呼吸:“你可听明白了?”

“奴婢、奴婢明白。”仙草再度磕头。

“听明白了就滚出去!”赵踞咬牙切齿的:“还有,以后如果还看见你在御书房鬼鬼祟祟的,你就……去陪你的主子吧!”

雪茶在旁边惊心动魄,呆呆怔怔,连手腕都忘了揉。

作者有话要说:七宝那边完结啦,因为没有标完结所以还不能打分,等周三晚上标了后就可以了。么么哒!

小踞的感觉复杂是有原因的,之前有小伙伴猜到了一半,总之,预感到会有大型的真香现场~~

第 33 章

皇帝偶尔也会发些脾气, 但对雪茶而言, 却极少看到皇帝气成这个模样,话说的这样决绝。

他眼睁睁看仙草谢恩退出, 又呆呆地转头看向皇帝,却见皇帝的脸色雪白,眼中的怒意仍在涌动, 怒气好像并没有因为方才痛骂了鹿仙草一场而减退半分。

“皇上……您消消气儿,”雪茶心惊肉跳, “这鹿仙草又、又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她本是个糊涂东西,皇上您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出去!”皇帝的愤怒好像有蔓延之势。

雪茶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又见皇帝好像要把对鹿仙草的狂怒发泄在自己身上, 吓得忙后退一步:“奴才遵命。”

雪茶倒退数步,颠颠儿地出了御书房。

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雪茶一转头的功夫, 却奇异地发现身边还有个人, ——仙草竟没有离开,居然还站在门口。

雪茶几乎又往后惊跳出去:“你……”回头看一眼里间, 雪茶放低声音:“你不赶紧滚蛋,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仙草悄悄地问道:“皇上把公公也撵出来了?”

雪茶不愿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于是抱怨地呵斥道:“还不是因为你?你这混账东西, 你又对皇上说了什么, 我从来没看到皇上气成这模样,你、你如今还连累了我!”

他抱怨了这句,突然想起上次跟仙草在这里窃窃私语给皇帝捉了现行的事, 心有余悸,忙拉着仙草往旁边走开。

两人离开了御书房,往前又走了会儿,雪茶说道:“你快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仙草道:“公公,那是皇上,我能对他干什么?”

雪茶眯起眼睛。

仙草陪笑道:“其实皇上不过还惦记着之前的事儿罢了,大概又因为近来我在罗婕妤身边儿打眼,皇上就想敲打敲打我。”

雪茶琢磨了会儿,像是这个理:“说来也难怪皇上记恨,以前你做事儿实在太混账了,连我都恨不得打死你,难为皇上还留着你的小命儿,如今还许你在婕妤娘娘身边儿伺候,皇上的心胸已经是无边无际的宽广了,如今骂你两句,也是该的,横竖没真剥了你的皮,你说呢?”

原来雪茶之前在殿内听着赵踞喝骂仙草,那一句句,简直狠辣伤人。

雪茶虽自诩从来跟仙草似是天敌,可是听皇帝这么不留情面地辱骂她,心里却仍是有些不太是滋味。

如今说完了这些,就打量仙草。

却见仙草笑道:“公公说的是,我心里当然也明白。我的命如蝼蚁,生生死死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皇上能留我性命已经是千古明君才能有的心胸,如今想起旧恨痛骂我几句,我当然是得乖乖受着,莫说是骂我,就算真的让人打我的廷杖,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雪茶不禁笑道:“难怪皇上没直接砍了你,你的嘴真真的……简直是吃了什么仙丹,或者真的是死了一次,被吓得开了心窍,才这么会说话了呢?”

仙草道:“都有都有,全托了皇上跟公公您的洪福。”

“我呸,别又来给本公公灌迷魂汤,”雪茶当面啐了她一口,却因为见她言笑晏晏毫无恼色亦无惭意,显然并没有因为皇帝的话而难过,雪茶略微安心,于是又道:“只不过,以后你做事要越发小心些才好,宝琳宫的事你跟皇上说了?”

“说了,皇上也只让我以后加倍谨慎,却并没有格外责怪我。”

“嗯……”雪茶想了想,见左右无人,便小声说道:“我倒也想开了,那朱充媛的龙嗣,没就没罢了,朱充媛那样骄横的性子,还不知生出什么样儿的龙嗣呢。”

仙草苦笑:“公公,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更不急啊。你跟皇上倒是天作之合。”

雪茶才要骄傲,又觉着这话不是很中听,于是喝道:“好了,别在这里嚼舌,赶紧走,皇上的话你也记着了啊,以后别跑到这里来探头探脑的,……实在有什么急事,就派个人来告诉我一声。”

仙草听到最后一句,眼中又漾出了笑意:“多谢公公。”

雪茶瞥了她一眼,转身往回走。

且说雪茶一路往御书房而行,边走边忖度皇帝的心意。

雪茶心想:“皇上最近有些反常,紫麟宫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按理说不差一个鹿仙草,怎么偏偏容了她……嘴上说着她下贱,嚷嚷着要她立刻就死,杖毙之类的,叫的震天响,却始终没动她一根汗毛……也是怪了。”

他且想且走,心不在焉,经过宝仪门的时候,突然有人叫道:“雪茶公公!”猛地从门内跑了出来。

雪茶吓得倒退,定睛看时,却见是个身着浣衣局苦役衣裳的宫女,容颜憔悴,有几分眼熟。

“你……是谁,干什么?”雪茶诧异地问。

那宫女上前跪倒:“雪茶公公不认得我了,我是之前在紫麟宫伺候太妃娘娘的紫芝啊。”

“紫芝?”雪茶愣了愣,瞪大眼睛细看了会儿:“真的是你?!你、你在浣衣局里了?”

紫芝仰头看着他,红着眼滚下泪来:“公公救我,我快要活不下去了,求公公看在昔日我并没有为难公公的份上,好歹救一救我。”

雪茶还没反应,就见两名浣衣局的太监匆匆跑了来,本是满面气恼,一眼看到是雪茶才忙都换了一副笑脸,上前行礼。

这会儿紫芝吓的伸手拉住了雪茶的袖子,雪茶无意中瞥了眼,却见她手臂上有几道红痕,像是给人用鞭子抽出来的一样。

那两名太监上前行礼,又道:“公公,这贱婢趁我们不注意就跑了出来,惊扰了公公了。”

紫芝小声道:“公公救我!”

雪茶道:“你是怎么去了那里的?”

紫芝还未回答,其中一人上前:“公公,别叫这贱奴在这里惊扰了宫内其他的人,我们先带她回去吧。”

另一个喝道:“你是给罚入浣衣局的罪奴,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不想活了吗?”说着便将紫芝押住,拖着就走。

雪茶本要喝止,但想起之前紫麟宫众人死的死,散的散,活着的宫女太监们的去处各有安排,不是自己能够随意更改的,于是便只不言语。

他回到御书房,听到里头并无动静,便大胆放轻脚步进内,到了里间,却见皇帝正在伏案批折子,雪茶悄悄地在旁边站定。

半晌,赵踞说道:“你哪里去了这半天。”

雪茶道:“奴才在外头站着。”

赵踞瞥向他,雪茶忙跪地道:“奴才不敢隐瞒,奴才是见那鹿仙草惹怒了皇上,所以跟着去骂了她几句。”

赵踞这才重又看向手上的折子,口中淡淡地说道:“你要是还跟她那么不清不楚的,以后就别跟在朕身边了。”

这话透出几分雪亮刀锋的寒意,让雪茶的心跟着一颤。

原先雪茶往回走的时候,本来还想觑空跟皇帝提一提见到紫芝的事情,可听皇帝口吻冷冷淡淡,就知道不是素日玩笑的那种,于是忙道:“奴才遵旨。”

次日黄昏时候,雪茶陪着赵踞去延寿宫给太后请安,经过宝仪门的时候,却见一人站在门口正在张望。

雪茶一眼就认出那是紫芝,吓得忙向她挥手示意她快走开。

不料赵踞着实眼尖,便问道:“那是谁,不会又是……”

雪茶已经明白,忙抢着说道:“不是宝琳宫的,其实说起来,倒的确跟鹿仙草有一点点关系。”

当下雪茶硬着头皮,把遇见紫芝的事情跟赵踞说了。

原来这紫芝只有来头的,她还并不是宫内的出身,而是之前跟随着徐悯进宫的,之前是徐悯贴身的小丫头,算起来有几分像是娘家人。

虽然徐太妃跟仙草对赵踞有百般不好,但是紫芝性子温和待人宽容,有时候甚至会偷着照应赵踞跟雪茶。

因此雪茶对她的印象是极好的。

赵踞听他说完了,道:“朕记得这个人。原来她还活着。”

雪茶正不知皇帝想怎么处置,赵踞说道:“既然这样,就把她从浣衣局调出来,就放在……乾清宫吧。”

雪茶大惊:“皇上?您这是说真的?”

赵踞眉头一蹙:“怎么?”

雪茶道:“紫芝虽然不错,但毕竟是紫麟宫的罪奴……突然放在乾清宫是不是有些太……”

“就放在那里,”赵踞不由分说的,“谁若不许,跟朕说就是了。”

眼见到了皇帝跟蔡丞相约定的这日,蔡勉早早地命刑部押解了徐慈,验明正身,只等金銮殿上皇帝旨意下,便押到菜市口当众处决。

仙草一夜未眠,早上起来后两只眼圈都是黑的。

罗红药知道她的心思,便只吩咐让她留在宫内,自己带了宁儿去延寿宫请安。

仙草如何能够安定,不知不觉走出宝琳宫,来到文华殿后面,往前方金銮殿的方向张望。

只是毕竟没有顺风耳千里眼,自然看不出什么,正怏怏地转身,回头之时,却见身后站着个身着紫衣的宫女,脸上半惊半喜的神情看着她。

“小鹿!”那宫女眼圈发红,失声叫道。

仙草愣了愣,慢慢地眸子睁大。

那宫女见她未动,便往前走了几步:“你怎么了,像是不认得我了一样?”

“紫芝……”仙草喃喃一声,仿佛反应过来一样,飞快跑到对方身边:“你、还活着?”她握住紫芝的肩,双眼在瞬间有泪光闪烁。

紫芝一愣,无奈地苦笑:“是啊,我先前也以为自己将要死了……”

仙草却已经张开双臂将她抱住:“太好了,你没有死!”又忙放开她,仔细打量着她:“你瘦了很多。”

四目相对,紫芝道:“瘦些不打紧,横竖还有这条命在。”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浣衣局的时候,起初听人说你在冷宫,后来又说你到了罗婕妤娘娘的身边,很受重用,我还不大肯信,如今看来,你好像比先前跟着太妃的时候还胖了些,可见你过的不错。”

仙草微震:“你原先在浣衣局?”

“是啊,”紫芝黯然道:“娘娘被赐死那夜,我因为娘娘许我出宫回家探亲,竟然不在,后来回宫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了,朱太妃身边的嬷嬷们见到我,便把我打发到了浣衣局里。我前儿拼命跑出来遇到了雪茶公公,想必是他在皇上面前给我求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