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夜晚前去,二皇子是否会起疑?”钱思仁拦住他,“况且,即便你去探问,二皇子又岂会说出实情?”

“顾不得那许多了,我无法等到明日,怕拖下去小燕子会更加危险,先去旁敲侧击试探一番虚实再说,思仁你留在这里等我消息,我回来再议。”

青翊说罢,迫不及待快步走出了大殿。这回钱思仁并未再加劝阻,而是不紧不慢走到桌旁坐下,从一旁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悠闲地将茶盏凑至唇边,哪还有半分方才焦急自责的模样?

他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愧为兄弟二人,同样这般沉不住气,注定早晚要丢了天下。反正他去了南玄礼那边也问不出什么,让他们互相争斗去好了。自己所要做的,仅是耐心等候,收网坐享渔翁之利罢了。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钱思仁渐渐嗅出些许不对劲之处。青翊离开,算来已有一个多时辰,他茶都喝了几盏,怎尚不见返回?按理来说,青翊再冲动,亦不会同南玄礼当面冲突起来,若是未问出端倪,更是早该回来才是。

此时轮到钱思仁感觉坐立不安了,他起身往门口走去,又稍显迟疑。一阵纷杂人声,混着脚步声传入耳际,他顿时心生疑惑,推开殿门抬步走了出去,隐约有种不祥预感。

“怎么?终于耐心用尽,肯走出来了?”一道清朗声音传来。钱思仁循声望去,殿前院子中赫然立着三人,正是青翊、紫燕和白清远。

“什么?这,这不可能…”钱思仁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念道。

“有何不可能?钱大人是否觉得,我与白师兄不该出现在这里?”上官紫燕昂首望着钱思仁,“那么,你再看看他们是谁?”

青翊一挥手,上官紫燕话音方落,院中火把攒动,一列列兵卒鱼贯而入,将几人团团围在中心。在他们不远处,几名士兵搀扶着三人,其中一人同青翊面貌有几分相似,乃是太子南玄延,他旁边之人是暗影。至于最后那人,看起来略显憔悴,在闪动的火光之下,竟映出一张与钱思仁一模一样的脸庞…

“你并非钱思仁,真正的钱思仁早已被你暗中关押,你究竟是谁?”青翊喝问。

假钱思仁惊诧过后,此刻却镇定下来,不答反问:“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不是钱思仁?”

青翊看向身旁的上官紫燕,上官紫燕会意地解释:“我起先怀疑你,皆是因你所用之物的摆设和房内物品陈列,若惯用左手之人,平日生活中便会显出不同,而你却不然,明显是刻意为之。”

“可真正确定你乃假冒之人,却是直至近日。”青翊补充道。

假钱思仁冷然而笑:“没想到我苦练使用左手,还是在细微之处露了马脚。你们这几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试探于我?”

“不错。”青翊沉声回答,“我们并无证据,因此无法辨别真伪,在紫燕发现疑问之前,我亦从未质疑过身为挚友的你,但种种迹象却使我不得不相信,发生在我们身边诸多事,皆是你所为,于是,我在告知你白公子已上路去寻谈不屈之前,私下秘传书信给白公子,布下了整个局。”

“可我分明亲眼所见,白清远身中我毒箭,何以毫发无伤?”

“如提前有所准备,你那些毒,尚奈何不了我,否则名医山庄还有何颜面可存?”白清远插话进来,“我事先查看过出城路线,料定你要下手,必在城郊,因你不宜远离京城,而松林正是最为合适处。我服下名医山庄所用抗毒防身之药,万一中毒亦无大碍,并在衣衫内穿有软甲,你吹箭其实并未射中我,刺破的只是我藏于怀中血袋罢了。我假作滚落山坡,在你走后,再悄悄返回城中,对一些擦伤稍作处理即可。”

“哼,早知如此,我当日就该亲眼确认你尸首才是。”

青翊缓缓道:“你错只错在太过自负,笃定我们不会怀疑你,方能这般放心地行动。但就是刺杀白公子一举,让我们更加确认,你难脱干系,白公子出京之事,仅有几人知晓,你便是其中之一,因此,紫燕才冒险,最后试一试你。”

“你们故意让我抓走她,借以证实我身份,这不难理解,可她又是怎样逃脱的?”假钱思仁又问。他关押相关人等之处,几年都未曾被人发觉,何以这样简单便让他们寻到?

“因为追踪粉。”上官紫燕之言为他解惑,她边说边摊开手掌,依稀可见点点莹绿,在暗夜中显得夺目而明亮,“我诱你出手掳我去,不仅为确认你乃假扮钱思仁,青翊已料到,你为隐蔽,定不会让太多人知你囚人处,且为方便亲自监督,想必会将我与先前所关之人暂押到一个地方,许能借此探得太子下落,所以在书信中同白师兄约定好计策,故意使你看到我二人争执。我要离了青翊身边,一人出宫,对你而言自是好机会,你欲拿我胁迫青翊,必然会想办法下手,我将追踪粉藏于袖中,你引我走向小路时,已戳破袋子,这样即便昏迷,亦能留下痕迹。白师兄则调派预先准备好的人手,天黑后趁你入宫,在街巷中搜寻,最终沿着追踪粉找到你府邸中的暗室,不过没承想,除太子之外,还救出了暗影与真正的钱大人。”

“追踪粉?”假钱思仁若有所悟,“难怪你坚持要白天出宫,若是夜晚,我不会未曾察觉。”

“我猜测你必定会入宫来找我,告知小燕子被劫一事,因此方才故意拖延住你,让白公子他们有足够时间前去救人。”

上官紫燕扬手指着假钱思仁,怒斥道:“我们都已听说了,你本是钱大人手下一跟随多年的近卫,于一年前趁他不备下药将他迷倒囚禁,自己取而代之,又与二皇子南玄礼合谋,加害皇上,关押太子。暗影乃钱大人一手培养,时日久了便对你生疑,你定是听我上次提到,暗影在你屋外查看,知他在关注于你,索性把他也打伤关了起来,不管你是何人,皆死罪难逃!”

“我潜伏在钱思仁身边,隐姓埋名甘愿做一个兵卒这么多年,仔细观察模仿他的一举一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杀掉老皇帝,看你们手足相残,然后借机夺下这江山。”假钱思仁眼中目光冷冽,忽又冷冷补充道,“不,该说是拿回原本就是我皇甫家的东西。”

“皇甫…你是前朝后人?”青翊惊诧地问。

假钱思仁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揭去易容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脸庞:“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我名皇甫琦,前朝末世皇帝皇甫律乃是我祖父,是当时身为左将军的你们南家人野心昭昭,逼宫夺权,自己取而代之做了皇帝。我父亲侥幸逃脱,却并无夺回天下之心,一心只想安然度过余生,但我不同,我不仅要报仇,更要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可仅凭你一人之力无法完成,才想到假扮钱思仁,向二皇兄投诚,伺机将杀害谨言、慎行和掳走紫燕之事,嫁祸给二皇兄,挑起我们兄弟互相猜忌相争。”

皇甫琦并不辩驳,坦然点了点头:“没错,那两个婢女是我所杀。”

“你究竟为何非要杀害谨言和慎行?”上官紫燕愤然瞪着皇甫琦,“难道就只为她们监视青翊,险些暴露了身份,你便将她二人灭口?”

“这理由还不足矣?我不能允许有任何人影响我全盘计划,她们只是我布下的两枚棋子,注定要做出牺牲。”皇甫琦答得冷漠而不以为然。他的态度让上官紫燕怒意更甚,欲继续与他理论,却被青翊劝阻。

“小燕子,你同他说再多,他也听不进。”青翊低声安抚道,又转向皇甫琦,“我在查看谨言与慎行房中暗道时,发现两边新旧程度并不一致,有一部分显然为后期修成的,也是你所为?”

“正是,我从暗影处自然随时知晓你归京日期,遂在那之前寻好谨言、慎行,以她二人宫外家人性命相胁,逼她们乖乖帮我做事。原本翊祥宫内就存在的这暗道,乃是我早勘察好的,然后又挖通另一部分,以便她们出入,为我传送消息。你回宫后最为信任之人便是我,自然不疑有他地住进翊祥宫,使用我安排好的人手。”

“你简直卑鄙无耻!不仅辜负了青翊对你的信任,还将谨言、慎行推上绝路!”上官紫燕忍不住指责。想到谨言死的当晚慎行欲言又止的挣扎,此时她方明白,慎行心中何等的煎熬。

皇甫琦闻言,依旧神情自若,挑眉道:“你若也和我一样欲做大事、成大业,便不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语。依我命而行,亦为她们自己的选择。但当你一入宫,南玄翊便将你贴身放于身边,支开了谨言、慎行,我就知晓,他有所怀疑了,于是我生了除去她们之念。那晚谨言说有新消息传予我,我按之前一般,约她在暗道出口不远的老地方相见,她未察觉危险,如约赶来。我在她说完要离开时,从身后掩住口鼻将她闷死,并抛入井中。本想造成意外身亡或投井假象,谁知她为避开你们耳目,与慎行演了那样一出多余戏码,反让你们确信,她是被杀而亡。”

“所以你第二日特意来到翊祥宫,一则探听我寻到的线索和要采取行动的消息是否属实,二则观察我们对谨言之死一事的态度。”青翊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在听闻小燕子叙述前晚谨言、慎行举止,而我又通过验看尸首,确认了谨言真正死因后,你杀慎行也就迫在眉睫了,且还想到要嫁祸给二皇兄。”

“先怀疑南玄礼之人,是你们自己,且他祸从口出,非要说了宫婢之死有一就有二那番话,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从南玄礼处取得那金锁并非难事,我趁夜从暗道潜入,杀了慎行,并故意布置成个拙劣的自杀场面,将南玄礼金锁丢于地上,把你们视线进一步引向他。”

青翊点点头:“不错,带白公子来那日,你专程提到二皇兄未去父皇寝宫,而是为金锁丢失在大发雷霆,想必为的也是加深我们的印象。若没有慎行留下的线索,暗道不被发现,许我们就被你导向了错误的地方。”

“青翊你是说,慎行告诉了我们线索?”上官紫燕奇怪问,“可她那时分明什么都未说。”

“小燕子,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们是如何查到暗道入口的?”

上官紫燕低头思索,片刻恍然道:“是花瓶?”

青翊颔首:“谨言被杀后,慎行定是知晓自己早晚亦难逃一死,可她迫于被要挟,又无法直言说出实情,她死前想告诉我们暗道所在。但她同时想到,若直接在开启暗道的那只花瓶上做标记,恐会被皇甫琦察觉,因此她暗动了另一侧花瓶,希望她最后留下的这细微信息能帮我们接近真相,而我也确实正因此进入暗道,发觉里面新旧不一,才怀疑真正隐于幕后之人并非二皇兄,此人定是知我归京行踪,否则不可能掐算好时间,补修暗道。”

“那个自作聪明的丫头,我该早些杀了她!”皇甫琦面容浮现一丝戾气。

“你为一己之私,害了多少无辜生命,怎还敢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上官紫燕为谨言、慎行之死深感惋惜。

“要成我天下大事,她们能出一份力,应觉荣幸才是。”

青翊沉声道:“你所做一切,无非是想利用二皇兄野心,借他之力除掉我们其他人,再杀了二皇兄,自己称帝。”

“那又怎样?你们现在明白,已为时太晚!倭国部众即将抵达城外,只要他们一行动,就凭你们几只小鱼小虾,能抵挡得了?即便你们此时兵符在手,再调兵也已然来不及了!”皇甫琦仰天长笑。

“若我们毫无防备,又岂会贸然逼你现身?”青翊昂然而立,神色未因他的话而撼动半分,仍是镇定如初,似所有事皆成竹于胸。

皇甫琦止住了笑,仿佛顷刻明白了什么,倏然问道:“你们调了兵?”

“我去寻师父,让你所刺,虽是个局,但并不表示我们无人前去通知师父。”白清远开口答,“在我们商议妥当之时,我早已派了名医山庄之人去找师父,向他告知了京内情形,师父怕他亲自入京被你们发现,写下数封信函,让我们秘密转交给他当年几名亲信。那些收到师父授意的将军,暗中布兵在路上拦截了倭国军队,将他们一举歼灭,你大可不必再等候他们到来了。”

“顺便一提,眼下官兵业已将这翊祥宫和二皇兄处包围,你恐插翅难逃,唯有束手就擒。”青翊直视皇甫琦,目光炯然而坚毅。

“哼,哈哈哈…”皇甫琦忽然张狂大笑,且声音越来越响亮,似是永无休止,在这冷如寒霜的冬夜中,多了几分凄厉,像是要穿透一片阴霾,直沁人心,让人不禁更生些许凉意,“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自古成王败寇,你们既赢了,我无话可说,但想擒住我,你们办不到!”

说罢,他飞快从袖中握了短剑在手,在所有人还未反应之时,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心口。

阴沉了一日的天气,终于缓缓飘下了雪花。纷扬而落的轻柔白雪,沾在倒地的皇甫琦身上,与他胸前涔涔流出的猩红刺目的血迹,形成了鲜明对照。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唯有众人手中的火把犹自发出微弱噼啪声。在火光映照之下,皇甫琦神态安详,唇边尚带着一丝笑意。

这一幕,映入在场每个人的眼帘,亦深深铭刻在了心里。不会有人忘记,今冬第一场雪落的日子…

半月之后,太子即位,大赦天下。同时,将二皇子南玄礼贬为庶人,流放边疆。封三皇子南玄翊为安国侯,赐城郊府邸,离宫居住,可自由出入宫中。

一片风雨,终拨云见日,恢复了宁静。

 

尾声

 

一年半后,京城。

肃肃抽絮晚,菲菲红素轻。嫩蕊细细开,庭树作飞花。

和煦春风驱散了冬日的严寒,京城之中,春色尽染,已是初春好景。冰雪消融,杨柳抽芽,鲜花初绽,鹅黄嫩绿、姹紫娇红,叶儿花儿都充满了生机,处处泛起绿意无限。

“让开,我要出去!”安国侯府内,不期然传出一道清脆的娇叱之声。

“夫人…”守门卫兵苦着一张脸,“侯爷出门前特别交代,在他归来前,不得让您离府。”

“我偏要出门,你们还能拦我不成?”上官紫燕双手叉腰,一脸不服气状。

“恕难从命,还望夫人您莫为难小人,若让您出府,侯爷稍后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卫兵几近哀求,神情愁得简直快要拧出水来。开玩笑,整个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安国侯爱妻如命?如果他们擅自放夫人出门,有任何差池,怕是赔上一条小命尚不够。

上官紫燕依旧面露不甘,扬手摆开架势威胁道:“你们个个都怕他,难道今日非要我硬闯?”

“要和自家卫兵交手,小燕子你恐是第一人了。”随着清朗悦耳的声音渐落,一身白色锦袍的青翊满面含笑从大门迈步而入,宠爱的目光停留在上官紫燕脸上,“我才进宫一趟,这是怎么了?”卫兵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忙在青翊的挥手示意下,退到了一旁。

尾声“你还敢说,都是你下的什么鬼命令,为何我不能出门?”上官紫燕瞪着他,嗔怪道。

青翊上前,轻柔地揽住上官紫燕肩头:“你是想去往何处?”

“去找哥哥。”

“又去刑部?”青翊语中难掩笑意,“你忘了是谁昨日在刑部闹得鸡飞狗跳,才被上官大哥亲自送了回来?上官大哥临走时特地叮嘱我,他初任刑部尚书已公务繁忙,叫我看好你,莫再给他乱上加乱。”

上官紫燕撇撇嘴反驳:“我只是想给哥哥帮些忙,之前不也都是我在帮他做事?他升任了刑部尚书,我倒做不得了?”

“并非我们不让你做,但你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哪有人挺着六个月身孕的肚子,还要去缉捕疑犯的?你可把刑部那些捕快们着实吓得不轻,就放过他们吧。”青翊说罢,将手轻轻覆于上官紫燕已明显隆起的肚子上,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上官紫燕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皮:“这皆要怨你,我成为京城第一女神捕的志向还未实现,你答应带我走遍名山大川,四处游山玩水,也没兑现,嫁给你就先有了宝宝,整日困在府中,闷都要闷死了。”

“确实是我的错,若不是皇兄身体休养需要时日,又苦求我留下暂时协助于他,我早已能带你远离这里,去过闲云野鹤般悠然自在的日子,也不必当这个安国侯了。”

上官紫燕见他真的自责起来,反倒不忍地安慰:“无妨,我不在意,只要我们在一起,待在哪里都好。再说,哥哥尚在京城为官,我也无可能丢下他一人离京去。”

“或许,很快上官大哥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上官紫燕闻言莞尔一笑:“不错,多亏你建议皇上登基时大赦天下,如琳琅姐姐一般有可怜身世因故犯罪的,皆大减刑罚,相信再过不了多久,琳琅姐姐就能恢复自由。”

“我们能做的,也仅限于此,至于上官大哥与琳琅姑娘能否再续前缘,还要看他们自己。”

上官紫燕点点头,依偎进青翊怀中:“正因他们曾险些错过,想必会更加懂得珍惜。前段时间,看过了太多生离死别,越发感到,唯有惜取眼前所有,才是最宜。”

青翊抚了抚她的脸颊:“小燕子你能这般知足便好。”

“不知足又怎样?难道真要像皇甫琦一样,为了仇恨和权势倾尽所有,甚至抛下真正的自我,最终赔上了性命?如此太不值得。”

“每个人选择道路皆有不同,我所求,仅是与你执手一生,白头偕老,平平安安养育几个孩子罢了。”青翊微笑着吻了吻上官紫燕的额头。

“这也正是我所愿。”

“好了,我陪你回房去休息,待把宝宝生下来,我承诺定带你去好好游玩一番。”青翊拥着上官紫燕,向院内走去。

“真的?”随着他们渐行渐远,上官紫燕惊喜且兴奋的声音犹自传来,“届时我要去白师兄的名医山庄住上几日,还需回村子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好,好,一切都依你。”青翊温和之声飘散在初春融融暖意之中。反正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还是珍惜眼前一刻最为重要。

清风絮语,诉说着幸福的味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