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呢?”齐明茹喊。

梅氏已经吓得满脸是汗,立即颤着手将毛巾送了过去,齐明茹没接,只道:“塞进舅舅嘴里。”

“啊?”梅氏愣住。

“塞啊。”齐明茹举着尖刀。

梅氏望向自己婆母,见老人家冲她点头了,她才哆哆嗦嗦往丈夫嘴里塞毛巾。

“芙姐姐留下就行,你们都先出去。”

郭老太太看了看齐明茹,犹豫着还是说:“明茹,要不要请你娘……”

“相信明茹吧。”柳芙知道事关重大,刻不容缓,忙将人都往外推,“舅舅的腿重要,都别再犹豫了。”

郭老太太被外孙女推到了外面堂屋来,门“啪嗒”一声关上。

老太太十分担心。

“娘就你弟弟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叫娘怎么活。”

郭氏说:“明茹的医术,我是相信的。既然她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的。娘,您别担心了,来,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再喝点热水吧。”

梅氏已经倒了水来。

一杯递给自己婆母,一杯递给郭氏。

老太太望着女儿,问:“你跟女婿最近怎么样?那个苏姨娘,女婿真的就这样忘了?”

郭氏低着头,久久没出声来。

梅氏坐在老太太另外一边,见自己姑姐沉默,她则说:“我前儿还看见那个苏彤了,她现在带着她的那个女儿住在老苏家。董家村来人去过苏家,好像是想让苏彤回去。不过,苏家不放人,说什么……他们闺女早就不是董家的媳妇了,现在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鬼。”

“说姐夫……迟早会再接她回去的。”

“呸!臭不要脸的,她想得美。”

老太太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要说她这个女婿,不论是对自己闺女,还是对他们郭家,都好得没话说。

要不是有他这个姐夫在,雪山也不能一直有钱念书。

他们郭家,往上数几代,何曾出过读书人?

雪山前两年中了秀才,这两年一直心无旁骛在读书。也打算好,今年秋天便下场考举人去。

若是中了举,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要说这个女婿是千好万好的,自己闺女没能生出儿子来,柳家家大业大,需要子嗣继承家业,原他纳个小妾也无妨。可偏偏……却是纳了一个厉害的小妾。

自己女儿说好听了,是老实。说得不好听,就是笨。

那个小妾有本事,生下儿子后不久,竟然就跟女儿平起平坐起来。柳家的事情,她里里外外都干预,倒是把自己闺女这个正经太太给架空了。

若女婿对她无心还好说,可如今心都是偏着的,可怜的,就只有自己女儿了。

老太太忽然又想到姚家的大郎姚荃江来,不由得摇头叹息,只觉得是造化弄人。

“娘,女儿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姚家门前拴着一匹马,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郭氏没忍住,还是问了。

老太太说:“你如今早跟姚家没什么关系了,还关心那些做什么?”

梅氏忍不住要说话,老太太眼神制止了,梅氏便闭了嘴。

就在刚刚傍晚的时候,姚荃江回来了。他如今身份不同,轰动了整个村子。

就算瞒得了一时,也不能再一直瞒下去。

这件事情,女儿总归是要知道的。

好不易过了自己安稳的日子,早忘了那个人。现在突然告诉她说,其实荃江一直没死,她得多难受?

而且当年荃江找过女婿,女婿一直都瞒着。

若是叫她晓得女婿其实骗了她,依着她那耿直的性子,少不得得一直往死胡同里钻。最后,非得钻得一拍两散才能作罢。

堂屋里正安静,郭少壮跑着进来说:“姑父来了。”

第28章

柳重山从外面回去, 听家丁说岳家出了事, 妻子跟女儿已经带着隔壁的齐小姐先过去了。柳重山担心,连坐下来喝口茶润嗓子的功夫都没有,立即安排人备马,他是骑马过来的。

一路赶着来,风尘仆仆。

“出了什么事?”柳重山气息尚未喘匀。

郭氏没想到丈夫会来,或者说, 她没想到丈夫能来得这么快。

她以为, 就算他晚上回家后知道了消息, 也得明儿才能到呢。

郭氏望着丈夫,见他行色匆匆,一脸急切的样子,她就知道他是着急赶来的。

郭氏心里一暖, 立即走过去说:“雪山腿受伤了, 屋里明茹在帮忙治疗呢。”

话音才落,就听西屋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惨叫声有些闷闷的, 但是穿透力却极强。

堂屋中的几人相互看了眼,而后不约而同往西屋去。

齐明茹已经将郭雪山腿上的腐肉割了下来,郭氏等人进去的时候, 齐明茹正在包扎伤口。

因为疼痛,郭雪山已经晕了过去。

梅氏见丈夫没了反应,又哭起来:“夫君这是怎么了?”

柳芙安慰说:“舅母别担心, 舅舅已经没事了。明茹帮他上了药, 现在正在包扎伤口, 在家休养些日子,记得按时吃药换药,会慢慢好的。”

梅氏听如此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齐明茹包扎好伤口后,却将剜下来的那块烂肉用布包了起来,放进了药箱。

“这个……你带走做什么?”梅氏闻着那味儿,都觉得恶心。

一边问,一边抬起袖子来,半掩着口鼻。

齐明茹道:“我一时半会也看不出舅舅的腿是中了什么毒,所以,想带回去研究下。回头有了结果,我会跟芙姐姐说的。”

梅氏忽而一脸担忧:“齐姑娘,这好端端的,雪山怎么会伤口有毒呢?那天他回来,就是半道上摔了一跤,小腿破了。这怎么会……”

梅氏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我是大夫,不是衙门里的捕快。舅母若是心中有什么怀疑,大可以去报案。”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齐明茹已经收拾妥当。

老太太望着女婿,担心地说:“这不会是谁想害我们雪山吧?也不该啊。我们雪山最是老实了,从不跟人结怨,这会是谁?这样害他。”

柳重山皱眉,因为他也不清楚。

室内安静了会儿,柳重山看向齐明茹道:“具体需要注意些什么?”

“舅舅的伤势比较严重,没个三五个月,养不好。一会儿我写个方子,内服外敷的药都会写清楚,你们平时帮忙换药的时候,需要留心些。”

说罢,郭少壮已经拿了纸笔来,齐明茹伏在案边写了药方。

天色已经晚了,此番赶回去不方便,老太太便留客说:“一会儿吃了饭,晚上就在这里歇下,明儿再走。”

郭家一家正坐在堂屋吃饭,隔壁的汪家婶子忽然冲屋里喊了两声后,自己推门走了进来。她手里拎着份礼物,直接冲郭老太太说:“姚家大郎回来了,姚家嫂子高兴,准备了礼物,全村都有。你一直没去,我去道喜的时候,就顺便把你们家的那份也给带来了……”

话说到一半,似乎才隐隐觉得气氛不对劲,汪婶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郭氏脸上。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郭家的大姑娘跟那姚家大郎,曾经……

“那个,东西我放这里了,家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婶婶你等等。”郭氏站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我说什么了吗?呵呵呵……”汪婶搓搓手,笑容也有些僵硬,“你们吃好喝好,我回家了。”

郭氏还要追,想问个究竟。见汪婶跑了,她也想追出去。

郭老太太喊住了人道:“别追了,有什么话,你直接问娘。”

“娘,刚刚婶子的话是什么意思?”郭氏此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她又梦到姚大哥回来了。

这样离奇的梦,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只是她清楚,这回不是梦。

郭老太太朝女婿柳重山那望了眼,忽而叹息一声,搁下碗筷来。

“琼花,你随娘进屋来。”

柳重山说:“岳母,还是让小婿来跟娘子说吧。”

“你也知道?”郭氏惊讶,嘴巴微张,半天合不起来,她又看向梅氏,见她也目光躲躲闪闪的,她忽而明白了。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就她一个被蒙在鼓里,就她不知道。

“为什么?”郭氏忍不住,哭了起来。

柳芙跟齐明茹是小辈,当年的事情,她们俩肯定是不知道的。不过,两人都不笨,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差不多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娘,你先别难过,听爹爹怎么说吧。”柳芙给母亲拍背顺气。

郭老太太道:“差不多也吃完了,芙姐儿跟明茹还有少壮,你们各自回屋歇着去。雪山媳妇,你去洗碗。”

“是,娘。”梅氏知道出大事了,巴不得走呢。

柳芙不想离开,但她见事态严重,且又是长辈的事情,她不好插手。想了想,便还是与齐明茹一道走了。

堂屋只剩下三个人后,柳重山对妻子坦白。

“芙姐儿四岁那年,他回来了。找过我,让我好好待你。”柳重山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满脸愧疚,“是我自私,怕告诉你后你会不管不顾跟着他走,所以,我自作主张,将此事瞒了下来。岳母不想瞒你,是我求着她老人家的。”

郭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就算当年重山不来找我说这个事情,我也会瞒着你的。琼花你要记住,你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了。”

郭氏忽然间得知这个消息,她有些接受不了。

再加上母亲丈夫都合伙欺骗自己多年,她一时间绕不过弯来,就有些崩溃了。

见妻子痛苦,柳重山心中更是不好受。

他走过去:“琼花,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打我,还是骂我,我都心甘情愿。”

“你们都骗我,都瞒着我。”郭氏不是泼辣的性子,遇事只会哭,她也不会对丈夫怎么样。

郭老太太道:“琼花,娘也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不过,你哭一哭发泄一下就好,回头别伤了心才好。总之这件事情,重山没错。”

“谁都没错,错只错在……造化弄人。”

“你怪重山瞒了你,但你也想想,他回来的时候,小芙都能满地跑了。让你知道他还活着,又能如何?倒不如让你彻底忘记他。而且,如今他也有四十了,不可能没娶妻生子。”

“娘!”郭氏扑进母亲怀里。

她只是觉得难过,好好哭了一场后,好了些。

柳重山望着妻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你们也有好些年没见了,如果想见,我带你去姚家。他现在是军人,这次回来怕是呆的时间不长。”

郭氏犹豫,她想去见一见,但又怕这样不好。

“去吧。”郭老太太没有反对,“都二十年过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你们都不年轻了,如今小芙都嫁了人,凡事摊开了说,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那小婿便带娘子去一趟姚家。”柳重山跟老太太告了别,带着妻子走了。

*

此刻的姚家,院里院外,都灯火通明。

姚荃江在外十多年,自是立了不少战功。那次回来后再离开,他去了南边,之后便一直呆在南镜之地。

在南镜的时候,与顾家兄弟一起并肩作战。这回能回来,也是托了顾家的福。

姚荃江是儒将,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

纵然当年是俊秀儒雅的书生,但是沙场磨砺了二十年了,如今再温厚俊雅,身上少不得也要添些凌厉之气。

姚荃江坐着与母亲说话,姚家的宗亲,也都在。

出了这么个大人物,姚家宗亲也都高兴。想来混个好感,万一以后有事情求到他呢?

“娘,大哥,柳老爷跟柳太太来了。”姚二郎匆匆跑进堂屋后,说了这么一句。

“哪个柳老爷?”姚家老太太问了一句,显然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姚荃江却反应过来了,他微垂着眼眸,手无意识摩挲着茶杯杯壁,静默了会儿,才对弟弟说:“既然是柳老爷跟柳太太来了,还不快去请进来。”

“好,我这就去。”姚二郎得了哥哥的准后,转身就匆匆跑了出去。

柳重山夫妻携手并肩走进来,姚太太已经以“太晚了”为由,将那些宗亲都打发走了。

姚荃江与自己母亲一并坐在上位,看着不动声色,其实手上的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早已将他出卖。

郭氏踏进姚家堂屋,目光只朝上位那么一扫,当瞧见了坐在那里的那个人后,她心中一酸,又是红了眼圈来。

姚荃江目光重重在她脸上掠了一下,艰难挪开,继而强装着镇定跟柳重山打招呼。

“柳老板怎么得空过来?”

他声音一如既往轻柔,温润。

只是,再不是当年二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声音虽轻,却也透着些粗粝沧桑。

第29章

柳重山与姚荃江也算是旧识了, 当年虽然只见过一回, 但是因为同爱着一个女人,很多地方,他们彼此间也达成了共识。

柳重山瞒着郭氏的事情,姚荃江是知道并且赞成的。

不管怎样,当年事情已经发展到那个地步,他除了成全外, 再没别的更好的法子。

她以为他死了, 所以她嫁了别人, 他一点都不怪她。他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没能争气点,早早托人捎带一份信回来,告诉她其实自己还活着。

这些年来, 虽然姚荃江已经想得很开了。但是当郭氏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还是有些稳不住情绪。

他不敢看她,他想看, 但是不能看。

所以,姚荃江便只跟柳重山打招呼。

其实他越是逃避,越是说明他在乎, 他并没有做到释然,也做不到忘记。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 柳重山更是明白。

所以, 柳重山也没再隐瞒什么, 直说道:“是娘子知道你回来了,所以,她想来看看。”

姚荃江轻笑一声,这才鼓足勇气再次朝郭氏那边望去。

他手紧紧攥住圈椅的扶手,面上从容淡定,那双温润的眼睛轻轻朝郭氏扫去,姚荃江眯眼笑着道:“我与琼花情如兄妹,这一别,可就是二十年。”

郭氏不争气,想着不要再哭的,但是实在忍不住。

她以为他死了的!她一直都以为他死了的。现在忽然好端端坐在自己面前,她应该是什么感受?

柳重山见妻子说不出话来,他也沉默。

姚荃江故作淡定,却是端起茶杯喝水的时候,手一抖,茶碗翻了,泼了自己一身的茶渍。

姚阿娘摇头叹息,看了眼儿子后,对郭氏道:“你能有这个心,咱们姚家都记着呢。琼花,伯娘这辈子都没亲生闺女,其实一直都拿你当亲闺女。以后,荃江就是你亲大哥,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咱们家。”

“我……我知道。”郭氏应着。

她因为哭得厉害,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怕丢人,也怕在场的人都为难。所以,郭氏立即站起来道:“我回去了。”

说罢,匆匆朝姚阿娘福了下身子后,转身就跑了。

柳重山也立即起身,朝着姚荃江抱了抱手,追了出去。

姚家的堂屋,瞬间死寂无声。

姚二郎望了望自己大哥,想着当年大哥若不是为了代替自己去从军,他跟琼花也不至于成今天这个样子。

姚二郎知道兄长心中其实一直都没放得下,所以,他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告诉他柳重山纳了妾的事情。

“柳老爷不管是对琼花,还是对郭家,都是好得没话说。不过,前两年,他纳了一房小妾。”说到这里,姚二郎停了下,朝自己兄长看去,果然见兄长目不转睛望着自己,他才继续说,“这房小妾挺厉害的,不但生了个儿子,而且柳家的生意,她也多有插手。”

“柳重山再敬爱妻子,但只要有这么一房几乎可以跟结发妻子平起平坐的妾氏在,想必琼花心中也不会多好受。”

姚荃江没想到,当初口口声声说爱琼花的人,竟然转头便纳妾生子。

他对他说过,让他好好待琼花,他就是这样好好待的吗?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乃是稀松平常之事,但是既然他娶了琼花,他就该断了那些念想。他想求子嗣继承家业,可以,从宗亲里抱一个,或者就算外面与人生一个儿子,又何必那般抬举一个妾,而伤琼花的心?

姚荃江之前并不知道柳重山纳妾的事情,他相信柳重山的为人,觉得他会一心一意待琼花。

所以,这些年来,他也并未多打探琼花的消息。

但是现在……

只短短片刻功夫,姚荃江的脑海里,已经转过数个念头。

姚二郎又道:“前些日子,不知道柳家发生了什么,那个小妾回了娘家。不过我想,她倒是未必真的就愿意自此离开柳家。往后会不会再发生些什么,谁都不知道。”

姚阿娘说:“不管怎样,这都已经是人家的事情了。各人有各人的日子过,咱们也不好插手柳家的事情不是?”

“娘,怎么不好插手?”姚二郎总觉得对不起自己亲哥,尤其是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未曾真正放下过郭琼花,“当年大哥若不是为了我,他跟琼花早做了夫妻。是我不好,我是罪魁祸首,是我将你们害成这样的。”

“二郎。”姚阿娘说,“你别这样,你哥可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姚二郎情绪忽而失控起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怪自己。大哥越说不怪我,我心里越自责。刚刚琼花来,她都哭成什么样了?要我说,当年大哥回来的时候,就该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自己做选择。”

“柳重山不是个东西,仗着自己有些臭钱,尽瞎装好人。他要是真为了琼花好,才不会做出那些惹琼花不开心的事情来。”

“二郎!”姚阿娘严肃了些,嘴巴朝长子那边撇了撇,轻声提醒,“差不多得了。”

自始至终,姚荃江都没说过一句话。

本来姚荃江是只打算在家里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走的。但是临时改了主意,第二天一早,他早早便候在了郭家外面。

郭雪山的腿,算是保住了。

在郭家歇了一夜后,一早起来,都打算立即回城里去。

临走前,齐明茹再次叮嘱梅氏,让她按着她说的那样,好好帮郭雪山清洗伤口跟换药。

郭氏哭了一夜,眼睛都肿了。

她怕丢人,找了个斗笠戴了起来。

郭老太太到底担心女儿女婿,也怕女婿因为此事心中生出芥蒂来。临走前,还拉着两人到跟前说了好些话,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柳重山看出了老太太的担忧,郑重承诺道:“岳母请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待娘子。”

“好,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连连说了几句“那就好”,最后紧紧握住女儿手说,“娘知道你性子软,但是你也不能仗着你夫婿疼你,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了。女婿一个人打理柳家里里外外那么多家业,他也辛苦。”

“外面的事情你帮不上,但是家里的事情,你得要好好上点心。”老太太是为了女儿操碎了心,“为了你,女婿将苏姨娘都赶走了,你万万要念着他这个好,知道不?将来待柏哥儿,也一定要视如己出。”

这些话,都是说给柳重山听的。

柳重山听后,倒是沉默了。

郭氏点头说:“娘,您放心,我知道的。”又叮嘱老人家,“您在家要好好的,千万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您定要托人去城里告诉我,好不好?”

“好了,你就别担心娘了。”老太太拍了拍女儿手,转身喊了外孙女来,“知道你们城里事情多,我也不留你们了。你们不忙的时候,一定要多回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