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荣见状,便也给自己斟满了,仰头饮尽。

继而抱拳:“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

“叶将军且坐下。”皇后抬手指了指。

等叶千荣坐下后,皇后立即又道:“叶将军因为替大康守护疆土,这才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陛下,这也是陛下的责任。”

高宗晓得皇后要说什么,就只笑着点头应付。

“是,皇后说得对。”

皇后又说:“那陛下觉得臣妾的侄女嬴凰如何?乱品貌年纪,两人都是相当的。”

叶千荣眉眼一跳,立即抬眸朝上位看去。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是要赐婚。

叶千荣心中冷笑一声。

几番思量间,他便已经猜得到,皇后是想拉拢他手中的兵权,以及他在漠北的名望与军威。

只不过,皇后怕是也小瞧了他,他叶千荣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怕。

皇后话音才落,黄昭仪便连连附和道:“这喜和郡主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说给叶大将军,正正好。皇后娘娘,还是您疼郡主,凡事都替她考虑着。”

皇后说:“叶将军好,但是本宫的侄女也不差。嬴凰文成武就,大康女子,能有几人这般?”

黄昭仪咬了下舌头,心知这是皇后拿自己来敲打叶将军了,连忙闭嘴不再说话。

在座的诸位,其实谁猜不到皇后的心思啊,便是平素被说是才智平庸的太子,也瞧得清清楚楚。

太子仁厚,虽则知道这是自己母后通过联姻在给自己铺路,不过,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若是嬴凰表妹与叶将军情投意合,便万事皆好。

可若是彼此并非有情,这断送的,可是一辈子。

于是,太子站了起来说:“父皇,母后,虽说赐婚是好事一桩,不过,这毕竟是表妹跟叶将军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既是他们二人一辈子的事情,母后还是得问问他们二人的意思。”

太子自己也是被赐婚的,他娶了自己的表姐为太子妃。

不过,母后到底也疼爱他,最后,也给他选了心爱之人为侧妃。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平时也是为难的。

他心中对太子妃有敬重,但却无男女之情。可为着顾及太子妃的面子,他一个月也是不得不有半个月留在太子妃那里。

很多时候,太子都会在想,若他不是太子该多好,若他只是寻常百姓家的一个普通人该多好。

皇后略蹙了下眉,对太子此番行为,皇后甚是不满。

“太子,你先坐下来。”皇后让太子坐回去,才问嬴凰,“凰儿,你是女孩子,你说如何?”

嬴凰心中倒是未必说喜欢叶千荣,不过,她也明白,她身在异姓王府,将来婚事指定也由不得自己。

与其嫁一个别的面都没见过的,倒是不如嫁这样一个英雄。

白天球场上,这叶大将军的英姿,她也是瞧见了。往后若是与这样的人生活,也是挺好的。

所以,嬴凰便道:“便由陛下与皇后做主。”

皇后笑起来:“好!好……”

那边,叶千荣却离座走到大殿正中央去,单膝跪拜道:“臣觉得不妥。”

叶千荣这话一出,本就静谧的大殿,越发安静起来。

皇后笑容僵硬,语气也强硬起来。

“叶将军觉得哪里不妥?”

叶千荣道:“臣出身卑微,自觉配不上郡主。所以,还请陛下皇后收回圣命。”

所谓的出身卑微,不过就是一个托词,皇后心中明白。

所以,她也不会认为叶千荣说自己卑微便是真的以为他觉得他自己是卑微的。

皇后道:“出身且不论,旁的……叶将军与嬴凰倒是甚为般配。”

叶千荣稍稍抬眸,望向高位的帝后,竟也是态度坚决。

“请陛下与皇后恕,这个旨意,臣不能领。”

皇后愤怒道:“叶千荣,难不成你觉得喜和郡主配不上你吗?嬴家的女儿,太子都配得,难道你一个将军还配不得?”

叶千荣说:“臣请皇后娘娘息怒,既然是嫁娶,总归是喜事。若是闹得不开心,就不是喜事了。”

“你!”皇后没想到,这样一个出身卑微到卑贱的人,也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皇后目光一转,见在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怕是发火会有失凤仪,便强行挤出笑来说:

“叶将军,本宫见你大龄未娶,也是为了你着想,这才将本宫心爱的侄女许配给你。原想着,这乃是一桩好事,却不料,叶大将军竟然会瞧不上嬴凰。”

“罢了罢了,算是本宫多操心了。”

叶千荣说:“郡主千好万好,乃是奇女子。臣不过命如草芥,配不上。郡主与臣,乃是云泥之别。”

叶千荣有傲骨,但也不是那种盲目自傲的人。

他不畏皇权,没人能够左右他的意思。

但是,只要还是好商好量的地步,他也不会随意得罪皇后与嬴家,从而给自己招来祸端。

“所以,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嬴凰见状,便也道:“娘娘,凰儿本来是对叶将军有倾慕,不过,也不会强人所难。既是叶将军不肯,此事便作罢吧。”

皇后气得头疼,只能作罢。

高宗酒饮多了几杯,指着嬴凰说:“你是好孩子,将来定然能择个良婿。”又说,“若不是顾王已有妻室,朕倒是觉得,你与他甚是般配。”

嬴凰说:“多谢陛下夸赞,嬴凰不敢当。”

高宗说:“朕说你配,便是般配。其实说起来,如今澄之乃是王爷的身份,也该有侧妃。”

顾晏立即起身说:“臣不敢担陛下厚爱,臣与王妃甚是恩爱。当初在富阳成亲的时候,臣也承诺过妻子,此生定当只此一人,不离不弃。”

“王妃在臣落难的时候,未曾离弃,如今臣富贵了,自然不会生出二心来。”

皇后知道陛下在打什么心思,她不同意,所以也说:“陛下,臣妾瞧顾王夫妻甚是恩爱,怕是不好棒打鸳鸯。”又说,“要不今儿便不说这些了吧?还是唤了歌女舞女来,一起喝酒赏舞吧。”

“皇后说得对。”高宗道。

接下来的歌舞虽则精彩,但是每个人却都各怀心思,一顿饭吃得,其实也是索然无味。

虽说天家留饭乃是恩赐,但是这样的团圆日子,都想呆在自己家里。

散了后,各自回各自的府邸。

顾晏喝了几杯酒,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马车里,柳芙伏在他身上,仰头问:“你刚刚那样说,就不怕得罪陛下吗?”

顾晏虽说有些醉意,但神智却是十分清楚的。

闻声,他抬手搂住了妻子肩头道:“若是这点勇气都没有,你还会喜欢我、拿我当靠山一样倚仗我吗?”他轻笑一声,眸子也亮亮的,他热热的手掌拍了拍她纤细的肩头,说,“你不要胡思乱想,这点事情,我应付得来。”

柳芙心里更甜了。

“你真好。”她甜甜夸他,“我们要一直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

“一定会的。”顾晏将她搂得更紧。

她喜欢依赖他,他也喜欢她对自己的依赖,此时此刻,彼此都是幸福的。

“只是我也没想到,叶将军真的敢丝毫不给皇后跟嬴王府面子,直接就拒绝了。”柳芙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喜和郡主,倒也是女中豪杰,若是别的贵女,怕是会觉得叶千荣这是坏自己名声吧。”

顾晏道:“叶千荣不是一般人,喜和郡主……她的确是女中豪杰。”

柳芙仰头望了眼头顶的人,犹豫着说:“其实……若不是嬴王府与荣国公府处在对立的一面,我倒是觉得嬴王府世子与喜和郡主,是不错的人。与夫君你,或许能成为朋友。”

“不过可惜了,政治立场不同,便是怎么都走不到一处去的,想想也挺悲哀。”

顾晏垂眸望了怀里的人一眼,只宠溺的摸摸她头。

“你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就不怕我生气?”

柳芙说:“夫君你度量最是大了,怎么会生气?再说,我所说的,其实也是夫君你心中所想的吧?”

顾晏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顾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细细去想,却又参不透。

*

过了正月十五,嬴王进宫面见皇后,当着皇后的面发了顿火。

“叶千荣这小子实在是不识好歹,他胆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我嬴王府面子,老子……迟早废了他。”嬴王气得不轻,这顿火早憋着了,“太不像话了。”

“兄长,这是在宫里,你说话注意些。”皇后蹙眉。

嬴王稍微收敛了些后,便说:“你亲自撮合的亲事,他竟然也……”

面子尽落,嬴王说的都不想说,只能狠狠甩着袖袍。

“畜生东西!”他继续怒骂,“若不是他还算有些本事,就凭他的出身,也想攀附我嬴王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皇后心思却不在叶千荣那儿了,今儿找自己兄长来,是商议另外一件事情的。

“兄长,此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况且,就算他再是畜类,如今也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就算不拉拢,也万不能得罪了去。”

嬴王心口憋着一股子气,撒不出来,脸都憋红了。

皇后说:“兄长认为……陛下对顾王如何?”

“顾王?”嬴王一愣,“怎么,你难道还想撮合凰儿与顾澄之?这事我万万不答应。”

皇后笑:“兄长你可是糊涂了,本宫怎么会那么做?本宫只是觉得不对劲,陛下为何会对顾家老四这般好。”

“还能为什么?顾家若是没了人,他还能成什么事?”嬴王想问题素来简单。

皇后却说:“重用顾家的确是可以,但是顾家四位爷,陛下何以只独独十分重视顾四呢?本宫瞧得出来,陛下对顾四的那种偏爱,已经超出了一个帝王对臣子的偏爱。”

嬴王突然回头,问:“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说:“本宫也只是猜测,目前也没有什么证据。不过,本宫已经暗中派了人去彻查了。”

皇后眯眼,微笑道:“兄长想想,当年……三皇子可是一直由顾家人保护着。那荣老国公,又是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三皇子与顾家老四年岁包括出生年月都差不了几天,顾家未必就做不出掉包皇子的事情。”

“怕你我动手伤害皇嗣,所以,就演一出掉包计。”

嬴王道:“娘娘的意思是……其实真正的三皇子,乃是顾王?而那个所谓的定王,其实是顾四?”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皇后缓缓在宫殿里来回踱步,眼里含着精明的算计:“本宫也还只是猜测,万事还得等遣派出去的人探了消息回来再说。”

“本宫听说,当年真正的顾四刚出生不久,就因为身子欠佳被送出去两年,两年后才接的回去。两年时间,曾经的小婴儿也长大,到底谁是谁,除了有心掉包的人,别的谁也不清楚啊。”

嬴王摸着下巴的胡须笑:“这种事情,也就他做得出来。”

皇后望了眼自己兄长,没说话。

嬴王继续说:“他这老小子,心思阴险,不是从来就喜欢搞这些吗?”

皇后道:“兄长,你说话也注意些,这是在宫里。”

又道:“再说,他是君,你是臣,很多时候,你也别在人家的地盘太过张扬。你啊,带兵打仗是好手,但是心思太粗了。若不是有嬴鸿在,你怕是早得罪光了所有人。”

嬴王甚是自豪:“手上有兵,拳头就是硬,谁敢对我怎么样?”

嬴王冷哼:“当初若不是有嬴家,他如今能坐上这个位置吗?若不是妹妹你嫁了他为王妃,依着咱们嬴家的兵权,完全可以自己做皇帝。”

“哪里还轮得到他。”

皇后说:“本宫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兄长你怎么就是不听?”

“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嬴王不甚在意,耸肩道,“掉包定王跟顾四又如何,有太子在,难不成他还想另立谁为储君?老子也不怕他。”

“等将来太子登基了,这天下,就是我们说了算。”

未等皇后再开口说话,嬴王主动道别说:“娘娘有情况便告诉我,我先回去。”

皇后素来知道兄长的性子,说了多少回,总不听,便也不想再说什么。

“行了,你回吧。”皇后颇为头痛的样子,手撑着额头,只朝嬴王撩了撩手,打发他走。

*

过了年后,顾晏便带着妻子从国公府搬走了,去了自己王府。

如今小夫妻两个,日子过得特别好。

唯一闹心的,也就是还没有孩子的事情了。

单独住出来后,偌大的王府,就只有他们小两口子过,柳芙不必再早请安晚请安,也不必再周旋应付她婆婆,日子倒是过得越发潇洒了。

顾晏衙门里头事情多,且忙,白天常常都不在家。

柳芙如今与齐明茹一起经营起一家药堂来,日日也都忙得很,只晚上才回家去。

还如从前一样,顾晏对妻子早接完送,两人早上一道乘坐马车出府,晚上再一道乘坐马车回去。

虽则说忙,但却过得比从前更加甜蜜。

“姐姐最近心情似乎好了不少。”齐明茹望着柳芙,见她面色红润,便说,“这样是对的,的确要保持好心情。这样的话,对将来有子嗣也好。”

柳芙道:“你瞧我现在这么忙,哪里有功夫想那些不开心的啊。”

“我啊,现在就想着好好经营好这家药堂,为京城里的百姓,也做点事情。”

齐明茹笑起来:“如今你与姐夫住了出来后,反而感情更好了。姐夫每天对你早接晚送的,多好啊,便是我瞧着都羡慕。”

“你羡慕,那你倒是寻一个好人嫁了啊。”柳芙开她玩笑。

一听她说这事儿,齐明茹便去忙别的了,不再理她。

柳芙跟在她身后忙,凑近了问:“明茹,你也十八了啊,虽说一个人过着也挺好的,但是作为姐姐,我也希望你可以寻到一个如意郎君。”

“这世道对女人不公平,你总不能一辈子就一个人吧?”

齐明茹说:“那如果寻了一个还需要你保护的,你愿意嫁啊?”

柳芙道:“京城这么大,每天进出咱们药堂的人也多,你愣是一个没瞧得上?明茹,你若是愿意的话,我托你姐夫帮你物色?”

“姐,别说了,干活吧。”齐明茹不乐意。

“王妃娘娘,师父,外面来了好多人。”说话的是药堂里的一个小学徒,叫香屏,才七八岁大的样子,“他们瞧着有些可怕,都带着伤,流血呢。”

“走,去看看。”齐明茹忙起身出去。

柳芙跟在她身后,神色也有些紧张。

呆在外面的人,是叶千荣与弟兄几个,都带着伤,而且看着样子伤势不轻。

叶千荣等人也只是随意找的一家药堂,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王妃。

第87章

柳芙见是叶千荣, 也是一愣。

继而走过去问:“叶将军这是怎么了?”

如今开了春,天气也越发暖和起来。所以, 叶千荣便带着家中几个副将去城郊打猎。

却不料,城外遭人埋伏,故而受了伤。

埋伏他们的人,好似也并没有要了他们性命的意思, 放了些暗箭后, 就跑了。本来若是想追的话,凭他们几个沙场出生入死的兄弟, 自然追得上。

不过,叶千荣心中猜得到埋伏的人是谁,也就没让人追上去。

除夕合欢宴上, 的确是他落了喜和郡主的面子。那喜和也算是女中豪杰, 看在这位郡主的面上, 叶千荣不想与嬴王府计较。

这回暂且放过, 但是若是再有下回,他必当不会这样好说话了。

这些事情, 叶千荣自然不可能跟与嬴家敌对的顾王妃说。

顾家与嬴家的这淌浑水,他不想掺和。

再说, 顾家与叶侯府乃是姻亲, 他更不想朝顾家示好。

不过,叶千荣瞧着这位顾王妃言行举止间有些似自己早已去世的胞姐叶桃, 倒也生了几分好感来。

叶千荣起身, 朝着柳芙抱了抱拳道:“行军之人, 受伤在所难免。”只说了这两句,便应付过去,又问,“只是不知道,王妃娘娘如何在这里?”

柳芙道:“这是我与妹妹明茹一起经营的药堂。”

两人一起经营的药堂,取名叫祈福堂。

祈谐音齐,指的是齐明茹。福谐音芙,指的是柳芙。

而祈福二字也是表明了她们姐妹二人合伙经营这家药堂的意思,故而有双关之意。

叶千荣想着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匾额,便笑着点了点头。

祈福堂很大,光是齐明茹收的女学徒,都有七八人。

另外,柳芙也从外面又聘了几位医术不错的老大夫来。

略微寒暄了会儿,柳芙便说:“叶将军与诸位将军都受了伤,还是先包扎伤口的好。”

叶千荣冲柳芙点点头,便没再说话。

恰好这个时候,齐明茹端了药箱出来。

叶千荣转身坐回去的瞬间,抬眉间,瞧见了齐明茹。

女子瞧着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淡绿色衣裙,乌发齐腰,只简单以粗布束缚住,发间无丝毫首饰。女子面容恬淡、沉静,做事有条不紊,那老成的样子,瞧着竟不似是这般年纪该有的样子。

在这满地富贵的京城,这样的女子,倒是少见。

叶千荣目光在齐明茹身上稍稍驻足片刻,只这一细微动作,便被柳芙看在了眼里。

她没说话,想着这叶千荣的确不错,可也觉得叶千荣才得罪过皇后与嬴王府,若是真瞧上了明茹,怕于明茹来说是祸事。

除非,叶千荣既爱慕佳人,又能万事护得住其周全。

柳芙又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了。

不过多看了几眼,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齐明茹倒是没有注意叶千荣的目光,她心思只在如何救治病人上。

她亲自给叶千荣包扎了手腕上的伤口后,又见他胸口也受了伤,便说:“请叶将军脱了外衣。”

“什么?”

齐明茹靠近低头在给他敷药包扎的时候,叶千荣若有似无在打量她,所以,一时间有些走神。

乍然听到齐明茹说这话,他倒是有些无措的样子了。

这就是做医女的尴尬之处,既是行医救人,便无男女之分。

平时这样的情况,总是能够遇得到的。

但齐明茹也的确是女孩子,加上这个世道便是如此,所以其实她一个人也真的挺不容易。当着面不敢说她什么,但是私底下,总有人会议论她。

好在有柳芙这样一个王妃护着,那些不好听的声音,便也传不到他们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