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找到他中意的那个人的时候。”

妻子慢悠悠地说着,本来没打算给长子那个时间的宣仲安听着她的口气,这心思也慢慢地沉淀了下来,末了,他搂着妻子跟妻子温声道:“望康随我,但愿他有我那个运气罢,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望康心里也有数,你且放宽心就是。”

许双婉点头,“我就是这般想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但也想如若他像你多好,如果媳妇儿是他自己好好挑选的,多了些心甘情意,想必他的路会走得更稳些罢?”

为了心爱的妻子儿女,他的路会走得稳且长罢?

就像他的父亲为了他们一家的安稳一样。

“但愿罢。”宣仲安抱着她,轻叹了一句。

没有也没事。

情海壮观,但也苦咸,爱生忧忧生惧,宣仲安宁愿他的三个儿女情缘薄点,心绪淡点,这一点他们不必像了他。

**

没两天,去送清心师太一程的钰君归了府。

钰君说道起清心师太坐化的那天早上还跟庵里的老居士一道挖土种菜的事,她跟母亲说:“师伯走得很安详,面容看起来很是欢喜慈祥,就跟活菩萨一样,次日起来诵完经做完早课,主持师太留我们吃了一顿斋饭,我们就都回了。”

主持师太神色淡淡没有悲苦,来送的人也都平平静静神色如常,如若这些大师不是从天南地北赶过来的,钰君还道她们只是顺道来庙里寄住几日,碰巧与师伯打个照面罢了。

清心师太回京回到慈心庵坐化,因她是她母亲在此院为她而亡,恩师在此院收留了她,她早已渡化了执念,后来却又了悟到尘归尘,土归土才是随心欢喜之道,便也不再强自看破尘世,做了回京到母亲与师傅走时之地坐化之举。

她在与许双婉的信中道,她自从做了回慈心庵的决定,无一日不是心生欢喜,就像每日盼着回母亲的怀抱一样。

钰君还小,懵懵懂懂的不太懂大师们面对生死的如常,说罢顿了顿与母亲道:“大家看起来都不悲伤,不见难过,我也…”

钰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在那情那景,她觉得伤心难过是很突兀的事情,于是便是心里悲伤也没有流下泪来。

“你无需难过,”许双婉见女儿不懂笑了起来,摸着闺女的头温声道:“你师伯走的欢喜,你便欢喜地送她,人死了不是非得难过,你想,你此番送她,没有眼泪悲伤,你回来了心里是不是要好过一点?”

“有一点。”钰君有些羞涩,有点羞于承认她心里悲伤师伯的离开,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的事实。

“不给还活着的人留下伤心和泪水,这是你师伯所愿,来送她的大师莫不是她的知己好友,她们如常地生活下去才是你师伯所愿,她们又如何不会如她所愿呢?”许双婉微笑与女儿道。

钰君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许双婉与女儿所说乃她真心所想,但当夜想起她师姐求道以弱身救济苍生的一生,年轻时候与她结缘,现在早已不年轻了的许家二姑娘闭上眼睛,默默地流下了一行泪。

她的师姐与师傅,她们终归会被岁月掩埋在滚滚的红尘当中,但这一刻,她记得她们。

她们存在过。

第180章

作者有话要说:经人提醒,施安的名字是忌了宣相的名的,避其父的讳他不能取“安”字为名,这事我完全忘了,现在改正,把施安改为施宁。

洵林夫妻归京, 三个儿女也随着他回了京,这几年间,楚琥珀为他生下了一子二女,最小的女儿刚刚满月, 就随着父母回了京城。

再见弟媳, 许双婉也发现这个弟媳人圆润了些, 待人接物也要比以前圆润多了, 谈吐之间少了矜持冷淡, 就是她本不是性子热络之人, 但跟人说话多了些真诚体贴,已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当家主母。

许双婉不免欣喜, 但宣侯爷对弟媳的成见难也改变, 对妻子的欢喜不以为然,许双婉心道还好琥珀嫁的是洵林,洵林必然懂她。

能让一个有着倔强性情的女人变得柔软,不是为了孩子, 就是为了丈夫,琥珀作为一个将门之,时至今日能为洵林生儿育女又有了自己接人待物的周章,短短几年里她就从一介初嫁为妇的少女做到此步, 足可见她对洵林的用心。

至于丈夫所不喜弟媳妇的那些, 许双婉无力改变,且他不是个多嘴的,且他绝不会作为对女子指指点点的事来, 不影响洵林夫妻俩什么,再来日子是洵林与弟媳妇在过,他们夫妻俩相处的好才是好——许双婉跟洵林说过夫妻之道,与他道夫妻之间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的感受,莫要以外人的喜恶来影响夫妻之间的日子,毕竟,与他过一辈子的不是那些外人,而是与他结了白首盟誓的妻子。

两个人都是有心的人,也不怕他们把日子过坏了。

多了比他还小的弟弟妹妹,宣施宁很是兴奋了一阵,追着阿姐带他去叔父府里看望比他还小的弟弟妹妹,但这兴头也就维持了两三天,再后来他也不去了,许双婉问他为何,小施宁一脸忧郁叹气道:“总比不得家里自在。”

许双婉去问钰君,钰君憋着笑告知母亲:“大玉堂妹识的字比施宁多,他是害羞了,您不见他这日总缠着您识字?”

许双婉哑然。

丈夫上朝后,小儿子在她身边的时候多,他兄姐都有事在身也不能陪他,许双婉便想给他请启蒙老师,她这话一开口没两天,宣仲安便把小儿子的老师找好了,找的还是一个参过他的御史。

这位御史大人乃出身,其祖父是盛世大儒,到他这一代他也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当时出名的神童,但神童从小有个喜欢直言不讳的毛病,不得家里看重,等考出来了进入官场也得罪了不少人,他连皇帝的义兄宣相也直参不误,就是御史台也没几个他这样的愣头青,但他胜在为人确有几分本事,可能心性直白心思单纯,就是他快近而立之年也还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宣仲安使了些计谋把人招成了小儿子的老师,也是把人招到身边给长子认人的。

这位小御史当了五年的御史官了,全朝廷没有他不认识的官员,为人是可气了些,但用好了也是一介能人。

且有这么个不知道弯腰低头的迂腐之辈跟小儿子对着干,小家伙在他手里绝计讨不了乖。

宣相等把小儿子送去人家府上进学,见小儿子是大儿子背着回来,累得在其长兄背上呼呼大睡的后,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忍不住内心的欢喜,当下就抚掌微笑了起来。

总算没人跟他夫人闹了,他又收拾了一个。

**

建元十五年春,宣望康为自己择了一门亲事,母亲因上跟妹妹一道为他选聘媒之礼,宣长公子还理直气壮地去了妹妹的库房给自己未过门的媳妇选了好几匹珍视布匹,连头面都耍赖抢来了一套。

往日他母亲总要说上他几句,但现在她已不太说话了,微笑看着他胡闹,妹妹也无心跟他假装争闹,他们在温柔注视着他们的母亲面前无所遁形,难掩悲伤。

许双婉撑了两年,这一年冬天她大病了一场,再醒过来无法行走如常,只能起身稍微坐一坐,偶尔走几步了,若不然多走一会气喘如牛,顺不过气来。

她缠绵病榻,儿女们比往日还要爱闹她,想来也是从他们父亲那里学坏了,认为只要她不放心他们就舍不得走。

但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要说她不放心,确实有不放心的地方,施宁还小,而她的丈夫去年冬天也跟着她清瘦了下来,许双婉也不知道她走了之后,他会不会保重自己。

她也想再多拖两年,但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她用精神撑着也撑不了太久了,但能撑一日便算一日罢。

这日中午宣相就上朝回来了,回来他跟他的婉姬道:“帝后明日要出宫来看你。”

“呃?”许双婉靠在床头等他归家,等来了这一句话,想了下便道:“那明日你带着望康和钰君施宁在家迎他们,等会着人去知会望康他们一句。”

“他们是便衣常服出来看你这个嫂子,用不着人迎,望康他们就不用知会了,”宣仲安在她眼睛里换好衣裳,走近床榻把她扶下去躺着,他则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握住了她的手,道:“明日他们还要跟你说说望康的婚事,还有他成亲以后的打算,有几个地方让他去,户部和吏部各有一个差,还有…”

“你和你儿子拿主意就好。”等了他一会,许双婉有些疲惫,她眨了眨眼看着他的脸,声音有些小。

“你也听听,现眼前还有一个好差事,不过得你儿子去给人打下手,是跟着钦差出去代圣上巡天之事…”宣仲安说到这止了话,他偏过头看着闭上眼睛已睡过去了的妻子,凑过去拿脸颊蹭了蹭她微凉没有什么热气的脸,又吻了下她的嘴,道:“你先睡,我明日再跟你说。”

睡罢,明日醒来,他还等着她呢。

**

许双婉一天当中上午会精神好点,帝后便是在她精神最好的那个时辰来见她的,帝后来的悄悄,到了门口也没弄出什么动静来,如若许双婉不是早从丈夫那得知他们来的时辰,还以为是家里人在寻常行走。

宝络跟他的皇后身着素净来的,褪去了锦衣华袍应衬的光芒和距离,许双婉这次清楚看清楚了他们脸上的神情。

她看着宝络和皇后脸上的笑,不禁也露出了笑来,他们作为普通夫妻携手而来,她便把他们当普通夫妻待,没与他们客气,与他们道:“过来坐,与我说说话。”

“诶,嫂嫂。”宝络说着就大步过来了,他声音放得很小,但口气里带着埋怨:“我早些日子就要来看你,义兄拦着不让,他就不愿意让我见你,说我近些气脾气大会气着你?可我生气那是跟臣子生,我会跟你生吗?我何时跟你生过气?”

他说着就坐了下来,对上了义嫂脸上温柔的笑,他不禁顿了一下。

她脸色苍白消瘦,脸上略施了胭脂也难掩其病容,但她的笑容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眼神还是跟以前一样闪闪有光,宝络没从她身上看到悲忧。

这也许是义兄现在尚还平静的原因罢?

“你忙。”许双婉笑着回了他一句,朝丈夫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就不怪怪他呀?”宝络很不脾气地道了一句。

许双婉笑着不说话,跟站在宝络身边的皇后道:“你也坐。”

皇后坐了下来,探手握住了她的手。

许双婉回握了她一下就松开了,与皇后娘娘道:“这两年也没进宫了,很久没看到你了,你好罢?”

皇后微笑:“好。”

“这就好。”许双婉看向宝络,“孩子们可好?”

“好着呢,最小的那个,就是前年你还抱过的那个老幺,比施宁还皮,成天想着要上梁揭瓦,我这还忍着,迟早有天扒了他的皮…”宝络一脸没好气地道。

“孩子皮实点也无碍。”许双婉不禁笑道。

此时宣仲安见屋里的人把茶水点心一一奉上都退下了,就走了过来坐到了妻子身边,接过了她的话跟宝络道:“找他找个严厉点的太傅,一天三顿板子吃着就老实了。”

他说的是他对付儿子的法子,许双婉听着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与宝络摇头,“莫学你义兄。”

“施宁今日也去原府了?”宝络忍着笑道。

原御史还真是一天三顿抽着归德侯府的小公子,把小家伙打得怒火冲天想跟其父算帐,找他这个圣上叔叔告状都告过好几次了,都不知道他义兄是怎么舍得把儿子送到原御史家去受罪的。

“去了,今日他老师休沐,要小考他。”说起小儿子,许双婉笑了起来。

小儿子脾气跟他长兄一样大,但念书比起兄长来就要显得笨拙一些,对识字念书这些事情又不太专心,还好是找了严厉的原御史大人为师管教着,这两年才算是念进去了些书来。

第181章

“望康这日子是定好了?”宝络又问。

“还在挑呢, 想往前一点挑个好日子。”许双婉笑着道。

她的侯爷是打算往后挑日子,但她想尽量往前着一些。

他有他的意思,但她怕等不到那时候了。

望康的媳妇是自己挑的,他想让她这个当娘的为他主持婚事, 她便不想有个万一, 尽量往前一点就不会出意外。

她这傻侯爷还不认输呢, 许双婉有些悲伤, 但这次她着实是不太敢与他许诺他们还能地久天长了, 她不想骗他。

“这六七月前没什么好日子了, 八月往后倒有。”宣仲安这时在旁边淡淡道了一句。

“八月啊…”宝络在舌间念了一句,他看了微微笑着的嫂子一眼, 没把话道出来。

皇后在一边垂下了眼, 看向义嫂刚才握着她的那只手,她的手雪白如玉,白得近乎透明,也就能清楚看到她手上那几根青黑的血管狰狞无比, 像是意图从她的手背上自行跳出来一般。

不用什么太医大夫来告知,皇后也知道她的来日无多了。

她等不到什么八月了。

皇后懂宣相这位义兄想强留妻子的心,但…

“我看六月有个日子不错,”皇后这时开了口, 笑着跟侯夫人道:“是个宜嫁宜娶的好日子。”

被留的人太辛苦了, 她辛苦了一辈子了,也为侯爷,为这个侯府和这个家多撑了几年了, 就让她走的安心一点罢。

“是六月十八这个日子罢?”皇后出言,许双婉精神一振,眼睛更是亮了两分。

“正是,嫂嫂也看中这个日子了?”

“咱俩看到一块去了。”许双婉颔首,又转头跟丈夫道:“咱们就定这个日子罢?”

“得看女方家怎么个意思。”宣侯爷神色冷淡,漠然地道。

他还是不愿,许双婉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忍说他。

她如何舍得说他?

“那再往后看看…”

“朕看六月十八就不错,”许双婉的话一落,宝络就接了口,他神情严肃地看向了义兄,“朕觉得六月十八是个吉日,这日子朕之前就着钦天监看过,本来还想选来祭天的。”

“您不是没选这日子吗?”宣仲安打断了他。

“朕没定这个日子,是因朕把巡察之事从七月推到了十月,丞相不知?”宝络盯着他。

他不知吗?他不知道为何要把巡察之事从七月推到十月吗?就是因为他不想干了,想把他的年轻弟子推上来接手他的丞相之位,现在这事把朝廷闹得满朝风雨,成了朝廷当头之重,他那内阁现在都吵翻天了。

宝络不想说他,义兄正在一生当中最为艰难的时刻,宝络也不忍说他,但朝廷再多风雨他也能替他抹平了,可嫂子这…

她现在就如耗尽了油的枯灯,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最后的那点光,他何苦再强留她为他挣扎呢?她苦苦撑着,难受的是她啊。

“我看十月有个好日子,我也找钦天监的景大人问过了,他说道…”宣仲安脸色未变,淡漠开口道。

“六月十八不错,就定这个罢。”这次,宝络打断了他。

“六月早了点,八月罢…”

“六月。”

“圣上,”宝络的斩钉截铁让宣相的眼神变得冷厉了起来,“臣本来说的是十月…”

订在八月,他已是一退再退了。

“六月罢,就六月…”宝络站了起来,他掠过脸色铁青的义兄,朝义嫂微笑道:“嫂子,我找兄长出去出去说两句兄弟之间的话,马上回来。”

许双婉笑着看了他一眼,回头又微笑看向了丈夫。

宣仲安看着她,松开了她那只自他坐下就拢在他袖中的手,朝她点点头,摸了摸她的耳尖一下,“就回。”

“不吵架,不凶宝络?”他温柔无比,许双婉不由笑着问了他一句。

宣仲安不禁莞尔,轻摇了下首。

等他站起面向宝络时,他带笑的脸比刚刚不知要好上多少,宝络看着他潇洒俊逸的脸,悲从中来,险些掉出泪来。

他能懂他义兄的舍不得,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舍得让一个总是能让自己笑的女人离开自己呢?

**

他们兄弟离开屋子后,许双婉看向了皇后。

皇后见她目光闪亮,以为她眼中有泪,定睛一看,却发现原来是因她笑而起的光。

“你累吗?”皇后离她坐的近了一点,她坐到了义嫂的身边,给她扶了扶她身后靠着的软枕,“歇会罢?”

“不用,这会儿正是我一天精神最好的时候…”许双婉半坐躺着,没让自己松懈着倒下去,“趁他们不在,咱俩也说两句?”

“诶。”

“我家钰君,以后指不定…”

“你只管放心就是,她也是我的女儿。”皇后打断了她,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了出来,“你还能跟我计较这个?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以后我替她撑着腰,你来不及为她做的那些,我会代你去行其责的。”

皇后扭过头,眼泪直流,已无法说的更多。

许双婉扯过帕子去拉她的手,想为她拭泪,皇后回过头安抚住了她的手,接过帕子擦了泪,抬首勉强与她笑道:“宝络来之前叮嘱了我好几次来了只能跟你笑,不能哭,你是个喜欢我们笑着的,你看我,我这还没说几句呢就哭上了…”

“我知道。”不是真情流露,皇后岂会流泪?这些年在宫里皇后过的也是风刀霜剑的日子,早就不哭了,许双婉这些年对皇后疏远,疏远的只是皇后手中的权力,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却从来未曾疏远,在许双婉心里皇后是她亲自挑选的弟媳妇,对其她一直都持有几分关怀之情,这些年间没少有人在她们中间挑拔离间,但都无济于事,皇后对她没有猜忌之心,对她的敬重之意却倒日渐明显。

许双婉心里想过,依皇后的性子,之前是不得不跟她维持着距离,后来地位稳固了,就是朝廷大臣与异见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她有了底气与权力,也敢明着表露自己的心迹与想法来了。

皇后的性子自来与她有些相似,她们都是没有把握底气就不会亮出自身爪牙来的人,但皇后要比她好,皇后有后宫前朝厮杀,而她在归德侯府里的年月一久,为着她心爱的人,她把她的爪牙心甘情意地收起来,只为着他的日子过得更安顺平稳一些。

但她从无后悔之意。

“多谢你。”许双婉探出手,擦了她脸边的泪。

“嫂嫂…”皇后垂着眼哽咽不已,她有许多的话想与许双婉说,但到这时候了,却不知从哪说起好。

这些年里这位选她为后的义嫂教过她很多事情,跟她默默献过策,皇后现在母仪天下受天下苍生爱戴的几项义举背后都有她的痕迹,但不用等别人探知,嫂子这边就把自己的痕迹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