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满自然要解释,人家现在生活正当美满,可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搅了混沌。“我跟李大哥什么事都没有,你千万别多想…若是村里有人跟你碎嘴,权当听听就好,无论旁人怎么说,日子还是自己过自己知道。”

“我也觉得,反正他现在不敢不听我的。”罗喜儿哼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抿着,忽然语出惊人,“你心里有人吧?”

“…”石小满后脊下下意识僵直,“你说什么?”

“嘁,看这反应就错不了了。”罗喜儿不以为然,将茶水一饮而尽,“是那天的那个傻子吧?”

除了震惊诧异石小满脸上一定还写着“惊魂未定”,连忙矢口否认,“不不,我才没有…”

像罗喜儿这般彪悍的姑娘她委实没遇到过,旁人间若是知道也只会在心底暗暗揣摩,她倒好,一股脑儿地全给你抖搂出来,末了还要得意洋洋,看吧我说的果然不错。

仿佛没听进去她的否认,罗喜儿好奇道:“既然你不喜欢他,又为何毁了与徐家的婚约呢?”

石小满蹙眉,“我没有…”

“别说你没有,那天几十双眼睛明明白白地看着,徐盛在外面等了你两三个时辰,只等到了一间空屋子,我们可比你知道的清楚。”罗喜儿掀眸觑了她一眼,果然脸色煞白,“我倒纳闷,徐盛那么好的人你不要,偏偏要喜欢那个混世魔王,真真是…”

自认两人还没有熟稔到可以谈论这话题的地步,石小满蓦地站起来:“我先走了。”

罗喜儿亦不挽留,“…好走。”

待人出了堂屋,才像刚想起来似的,“哦,忘了同你说,我哥前几日去镇上见到你家那位了。好像与人起了争执,当街就动起手来,啧啧,听说还伤的不轻…”

石小满回眸扫了一眼她夸张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哦?那你要带跌打骨伤药去看他吗?”

罗喜儿一噎,“与我有什么关系!”

“同样的,”石小满嘴边笑意未收,“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罗喜儿愣住,眼睁睁看着人走远,真是出人意料的反应。

家门口就在前方,石小满才惊觉自己捏了一手的汗,在罗喜儿说那句话时心头确实一突,但幸好她醒悟及时,否则一定露出端倪。虽然…早就露出来了。

暮色四合,山间光阴晦涩难辨,石小满很快将这事抛之脑后。她冬天的厚棉衣都穿了好几年,早该置新了,趁着前几日出去买了几匹新布,打算赶在隆冬之前为自己缝制几身衣裳。

连着好几日都没出过家门,像她这种知冷知热的人,还是最适合待在炕上捂着被子好过冬。

一早醒来见地上都凝了厚厚一层霜露,踩在地上很是湿滑,需要时刻提防着摔跤。

她正小心翼翼地在挪步去灶房做饭,且听后面一声响亮的:“石小满!”

当即吓的脚下打滑,幸亏扶住了身旁的架子才不至于摔得四仰八叉,她恶狠狠地回眸瞪过去:“喊什么喊!”

木架子被她握得紧了紧,来人竟是好久不见的贾臻。

贾臻倒是没工夫与她闲扯,上来就心急火燎地道:“你快跟我去一趟镇上。”

石小满避开他的手,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跟我去就是了。”这会儿也顾不上礼节一类,贾臻握着她的手臂就要往外走,步伐迈得极大。

偏偏石小满也不是吃素的,挣脱了两下未果,索性趴下来一口咬在他手背上,力道下了十足十,只听贾臻嗷一声就将她松开了。

“你干什么!”他呼了两下被咬破的地方,一脸控诉。

“你都不告诉我去哪儿,我为何要听你的?万一你把我拐卖给牙婆子怎么办,我找谁哭?”石小满句句在理。

贾臻只好交代实情:“寒寒出事了,你若是不去,便等着见他灵位吧!”

石小满怔忡,一直到坐上马车,人都处在恍惚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在走廊蹲了一个小时都没发上来v

第56章 立冬(一)

还未立冬已是寒风料峭,辅一下车便有冷风斜吹过来,石小满不由得裹紧了身上衣服,长吸一口气。方才在车上她出了一路神,将罗喜儿和贾臻的话结合起来,心里大致有了点底,这会儿才不至于脸色太难看。

“伤得很重?”入得孟府,石小满才问道。

贾臻点点头,模样罕见的严肃。“伤口一开始血流不止…现在虽处理好了,但仍旧昏迷不醒,大夫说若是明日之前醒不过来,恐怕…”

石小满低声不说话,脚步有些虚浮,心里蓦地空落落的。

这些天孟府竟然一个家仆也没添,偌大的宅邸竟然格外冷清,一路上都不见几个伺候的人。游廊底下是荷叶池塘,水面初凝,隐约还能瞅见底下灵活游动的拇指长的鱼儿。

停在孟寒房门口,她顿住脚步,声音发紧:“他为何会受伤?”

罗喜儿说是当街与人起了争执,这句话石小满半信半疑,孟寒以前是很混蛋,但若傻过一回还是如此冲动,那才真是愚蠢。

贾臻不说:“你进去看便知道了。”

雕花木门被推开,左耳房是孟寒的卧房,只见他躺在一张填漆床上,脸色苍白无血色,薄唇发干,眉头紧蹙,而身旁竟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他就这样?没有人照顾么?万一死了怎么办?”石小满三个问题脱口而出,“我记得这里有个丫鬟叫笑笑,她呢?”

贾臻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愈加迷茫,且不说丫鬟不丫鬟的去了哪里…她重点是不是搞错了?半死不活的人还躺在床上呢,纠结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概是去后院了吧…”贾臻底气不足道。

石小满闻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亏你还自称是好兄弟,竟不知道找个人来照顾,脑子里净装漂亮姑娘了吧?”

贾臻被堵得哑口无言,不过意外地没生气,摸了摸鼻子:“所以这不是把你找来了嘛。”

石小满声音一冷:“我只看他死了还是活着。”

孟寒胸膛裹着厚重的纱布,挨心口的地方被血浸透了,别的地方都好好的,脸上身上也没见青紫。她纳闷不已,这伤怎么也不像是跟人打架打的…倒像是被仇人追杀了。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石小满估算了一下时间,回头问贾臻。

贾臻不假思索,“前日。”

“不是与人当街斗殴打的?”石小满疑惑不已,脱口而出。

贾臻似乎比她更为疑惑,“怎么会是斗殴?”表情活像是冤枉了千古好人。

石小满不以为然,“说的好像你们没做过似的。”

“本来就…哦,你知道那刀有多么长么?”贾臻本想矢口否认,但记起两人初次见面就是在欺负人,没好意思往下说,火速转移了话题。他比了个小臂般的长度,面露凶煞,“当真是不要命了,敢在街上这般猖狂。”

石小满顺着他的话问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贾臻冷哼,“不就是结尾胭脂铺老板的儿子,想当初落井下石的也有他一份。被寒寒欺负得混不下去之后破罐子破摔了,先前砍伤寒寒手臂的便是他,没想到放他一条生路后还不死心,打定主意要同归于尽。”

石小满听的心颤,不要命的人向来最可怕,“那他现在人呢?”

“被送进官府了。”贾臻捏了捏拳头,扯出一个邪佞狰狞的笑。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小样儿看小爷不弄死你”。

直到床上人咳嗽出声,两人才停止谈话。

贾臻忙倒了杯水递过去,送到嘴边了才惊觉人昏迷着,根本灌不进去,急得在一旁抓耳挠腮。

石小满看不过眼,“你对孟寒当真没有别的情感?”

惹得他险些跳脚,“小爷看上的是晚晚!”

“…可惜晚晚看不上你。”石小满慢悠悠地补了一刀,走上前接过他手中茶杯,不顾贾臻瞬间黑了几分的脸,“有细竹筒么?最好是劈开两瓣的。”

贾臻原本就为菀柳的事情心情烦闷,这会儿又被打击了,自然对石小满没好脸色,“爱要自己找去。”

石小满挑眉,“脾气挺大嘛。我方才不过随口一说,晚晚现在看不上你,指不定日后…”

她故意吊足了贾臻胃口,才慢悠悠地将话说完:“依然看不上。”

贾臻气绝,指着他的鼻子你了半天,气呼呼地甩袖离去。

石小满落了清净,非常满意。

孟寒咳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石小满竹筒一说纯粹是为了刁难贾臻,没想到半柱香后他竟然真的拿来的。

竹筒一头削得圆滑,用来引水再合适不过。石小满将滋润双唇的筷子放下,略略吃惊:“想不到你还真有些手段。”

想必这孩子已经在外头调整好情绪,这会儿已然恢复了骄傲自满的模样,“小爷本事多的是,只是你没见识过罢了。”

石小满权当没听见,将竹筒一端放入孟寒口中,从另一端给他倒水。一不小心下手猛了,溢出的茶水顺着下颔流入衣襟,她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拿帕子给他擦拭,整间屋子摆设简单,竟然连可用的手帕都没有。

孟寒咳嗽声益发激烈,石小满只好拽起被子一角给他擦去水珠。

若是贾臻在,定要大惊小怪地骂她一声“蓄意谋害”。

水喂完了,石小满推开门环顾一圈,不见贾臻身影。本以为他会在门口等着,可庭院里只有两颗银杏树,哪见别的身影?

“人呢?”石小满不禁疑声。

看孟寒的状况应该一时半刻死不了,虽不知贾臻为何夸大其词骗她来这里,不过她既然已经决定不再与孟寒扯上关系,做到这个份上已是最大限度。

等了半响依然不见贾臻,石小满失了耐心举步欲走,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响动,砰地一声好似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扭头站在落地罩后往里一看,只见孟寒正掉在地上,正面朝地正压在伤口上,闷哼一声眉头死死蹙着,饶是这样都没见清醒。

“…”石小满一面琢磨着怎么掉下来的,一面小心翼翼地上前,越想越觉得奇怪,该不是两人合起伙来给自己下的套吧?

然而走近了又不像,孟寒额头冒汗,因为疼痛而俊颜扭曲,胸襟前的白衣逐渐被血浸染。石小满不敢迟疑,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看样子伤口是裂开了。她先把人侧倚在床头,去外面唤贾臻的名字,可惜这人没有一点颜色,不该出现时老在你跟前晃悠,需要他时又找不到人。

没办法,石小满只好独自将孟寒推到床上,可谓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半跪着趴在床沿气喘吁吁,眼见孟寒的伤口不能耽误,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才在隔壁房间找到一卷纱布和小半瓶药酒。

包扎伤口这回事如今已经十分娴熟,石小满三两下把他身上的纱布取下来,又层层重新缠绕一圈,端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期间孟寒只是哼唧了两声,想必是被弄疼了,石小满故意没有放轻力道,心中想的是:疼死活该,睡个觉都能这般不老实!

孟府的丫鬟家仆也不知在哪里忙活,她去厨房看了看连个烧火的人也没有,好在还有半缸大米和一些勉强称得上新鲜的菜,脚边桶里竟然还有条新鲜的鲫鱼。石小满连思索也没有,决定做萝卜丝鲜鱼汤。

待她把鱼汤端进屋里,才想起来孟寒如今昏迷着,根本无法进食。

“正好,我自个儿吃。”她袖子一撸坐在桌旁,尝了一口,味道鲜美清淡,连连咋舌对自己厨艺称赞不已。

她是不指望贾臻能再回来,看了看天色约莫刚过午时,孟寒也在里面睡得安然,她自给自足地用完饭后便要离去。孟府虽然人少,但毕竟府邸不小,她顺着来时贾臻带领的方向回去,分明是同一条游廊,却越走越发眼晕。

前方不见大门,更别说出府的路了,只听隐约传来女人的斥责声和细腻的说话声,她蓦地顿住脚步…想起孟老爷的那几房妾室,默默在心中道了句“倒霉”,转身沿着来时路回去。

被这插曲打岔,石小满是彻底忘了路,左右都出不去,只能回去孟寒的房间。索性她还能找到,不至于在院子里无头苍蝇般。

想着路上若是碰上个丫鬟什么,还能问一问路,谁知道今儿个竟跟商量好似的都不出来。

石小满没法子,孟寒卧房对面还有间小屋子,床褥被子齐全,倒像是住人的样子。

夜里睡意正酣,只听隔壁间起了动静,石小满翻了个身没甚在意,继续睡去。没一会儿动静愈发地大,连带着还有低沉的咳嗽和桌椅移动的声音,石小满猛地睁开双目,跳下床穿上鞋袜,往孟寒在的耳放走去。

到了落地罩前停住,静静地注视着里面情景。

孟寒想必也没料到会见到她,身后椅子掀倒在地,他没听见似地怔怔盯着石小满。倒茶的手顿在半空,溢出的水流到桌上,他恍若未觉。

还是石小满皱眉出声提醒:“你水洒了。”

孟寒蓦地惊醒,放下茶壶,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

“贾臻带我来的,他说你要死了。”石小满怕他误会,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她目光下垂,正好看到孟寒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再抬眸,自然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哦。”

第57章 立冬(二)

“香香…”

孟寒坐下来,都说人最脆弱是生病的时候,屋里一灯如豆,就着微弱的光还能看清他面色苍白,没了平日里的戾气蛮横,反倒楚楚可怜。

“能陪我说说话吗?”

石小满不想被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影响决心,“站在这说也一样的。”

孟寒不出声了,低头默默品着茶水。

两人僵持片刻,石小满念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心中默叹一声坐在他对面。“你要同我说什么?”

孟寒这才看起来好受些,“香香认为我为什么要欺骗你?”

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当初假装失忆一事,石小满对上他认真求知的眸子,细细斟酌:“不是嫌我麻烦,耽误你查明真相么?又或者说,你怕我成为绊脚石?”

孟寒有些气结:“你说什么…你!”

“不过那又如何?”石小满不以为然地挑起眉梢,霸道得很,“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放在我心里就是一块疙瘩,消化不了,每回想起都膈应。”

孟寒水也喝不下去了,本就伤及肺腑,这会儿更是气得咳嗽不已。待终于止住了,一抬头发现对面的人已经站起来,随时欲走的模样,情急之下喊道:“你站住!”

石小满微顿,当即不服气地回道:“吼什么?”

孟寒许是当真被她的话激怒了,站起来指了指胸口:“你当我为什么受伤?你,你不知道么…我那日带你去茶楼,你没听到我们的谈话么!”

石小满眨眨眼,对他的盛怒表示不解:“听到了呀,不过你的意思难道不是,我家有难我受伤了你好自为之么?还是说,我不是不认你而是情势所迫,等过了这阵子再把你接过来我们再续前缘?”

“…”孟寒凝噎,原来她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说反话激他。

石小满慢悠悠地:“不过无论哪种,与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孟寒,那句话应该是我送你的,好自为之。”

结果显然,孟寒成功被刺激。

他上前一步想要拽住石小满的手腕,手指转了转只敢捏住她衣袂一角,使出杀手锏:“香香!”

“…没用。”石小满别开目光,“叫一百声也没用。”

孟寒一定是脑子也被人砍了,竟然厚颜无耻地问:“叫一千声有用么?若是没用,叫一万声也可以。”

石小满后退一步,以看神经病的目光觑他,“重点好像不是这里?你好好养伤吧,我明日就回去…对了,记得找个家仆…你家太大了,门不好找。”

孟寒目光期期艾艾:“不能好好谈谈吗?”

石小满反而笑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等我片刻。”孟寒忽地道,转身步出房间,步伐稍有些急切。迈过门槛后仍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一句:“不许走!”

“…”石小满正好站在窗户旁,扣着窗棂看了看外边天色,夜色如墨,漆黑寂静,她十分果断地点了点头。

孟寒去了好一会儿,石小满站得浑身发冷,跺了跺脚把窗户关了。

外面空气冰冷萧瑟,透着月光还能看到地上凝了一层薄薄冰霜,走路要倍加小心,稍有不慎便会摔跤。犹在胡思乱想,孟寒已经回来了,走路姿势有几分怪异,身上还沾了霜露泥土,带着一股寒冷的气息。

石小满禁不住问道:“你不会路上滑到了吧?”

孟寒脸色很不好,耳后根微微泛红,“没有。”

不过她那副“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的表情,还是让孟寒无地自容了好片刻。他路上是走的急了,不过那是为何?还不是怕回来后她已不在?

原来他出去时为了拿一块布包,折叠的十分整齐,孟寒将这东西推到她跟前。“这本就是给你的,如今还是得回到你手里。”

石小满不解地打开,里面静静卧着一把雕刻简单的木梳和十枚铜板。

“你的聘礼?”她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似乎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

正因为这句话,让孟寒重燃信心,没有预兆地握住她的手腕,“现在还有用吗?”

“什么?”石小满讶异不解。

“现在这聘礼…还有用吗?”孟寒凝望她的眸子,局促不安地问道。

石小满拿着这东西瞬间有如千斤重,放下不是拿起也不是,烫手山芋一般。

“好像…本来就没作数过吧…”

“作数过。”孟寒坚定道,目光灼灼,“一直都是作数的,你当初答应我的。”

石小满努力回想当初,好像自己确实许诺过他…但那些话带着半哄半骗的成分,哪想有一天他还会记得。“我那是…”

孟寒乘胜追击:“你现在若反悔,那便是有违婚约。”

石小满一阵头大,“等等…什么婚约?我跟你哪来的婚约?”

孟寒指尖在木梳上扣了扣,捻起一枚铜板细细摩挲,“这是我的聘礼和礼金,从我下聘的那日起,你便是我的人。”

石小满站起来:“胡言乱语。”

“小满!”孟寒蓦地喝住她的名字,言语急切,眉头焦灼。“你为何不问我怎么受的伤?”

话题转的有些快,不过石小满情绪不佳,是以答的不怎么上心,“贾臻都同我说了,是你以前的仇家。”

孟寒蹙眉:“不是仇家…起码,不单是仇家这么简单。”

他故意停顿,但见石小满没有任何反应,悠悠叹息:“要杀我的人虽然以前结过怨,但真正让他不顾性命的…是后头操纵之人。”

石小满抬眉,“你想说什么?”

“我爹的脾性我再清楚不过,他虽贪财,但生性胆小畏怯…贩卖私盐这等事,他断然做不出来,况且家中账簿我多少清楚,并未有大额收入,是以极大可能是被人诬陷。”孟寒伤未痊愈,加上方才摔了一跤,声音有些羸弱低沉,“只是我目前还不清楚是谁要这般做,又有何目的…打从我回镇上后便时时有人欲取我性命,这不过是其中一桩罢了。”

石小满凝眸不语。

孟寒几不可闻地叹息,“你说对了,我是情势所迫,原本我与你想的一样,待事情解决了再与你好好在一起。”

石小满眉头紧锁,似乎很想上前糊他一脸茶开水。

“是我错了。”许久后孟寒又道,终于想清楚了一般,“我不该私自揣摩你的想法,替你下决定,还那般对你,让你伤心难过。香香,是我错了。”

他的眸子在昏暗灯光下熠熠生辉,“你能原谅我吗?”

“…”石小满有一瞬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