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惋惜道:“你好好养伤吧。”

此话效果与“你洗洗睡吧”无二,但见孟寒眼里希冀陡然熄灭,黯淡失神。

石小满果然说到做到,早晨起来没耽搁一时半刻,汲取昨日经验准备去外面找个家仆来。

孟寒比她起得更早,才走出卧房就看见他坐在昨日桌旁,一动不动。

“你起的挺早,该不是一夜没睡吧?”石小满调笑道。

孟寒见她欲往外走,站起来道:“我送你。”他面容疲惫,声线微哑。

石小满愣了一愣,许久道:“好吧。”

原来昨日不是她走错地方,而是走反了方向,左右厢房对称,两边游廊也是相同的格局,难怪找不到出门的路。石小满没住过这么讲究的屋子,一路上唏嘘不已,左顾右盼。

前面孟寒忽地出声:“你若是喜欢,可以常住。”

石小满咦了一声明白他意思后,连连摇头:“算了吧,还是杏村适合我。”

游廊尽头迎面走来一人,体态微胖,行走之间风韵十足。她身后随着一个丫鬟,走近了才看清竟是笑笑。

孟寒显然极其厌恶此人,连招呼都未打,看一眼都觉多余的模样。

倒是那富态夫人见着了石小满,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一番,直将石小满看的浑身不舒服后,才笑着道:“是个标致的妙人儿。”她极不客气上下逡巡,啧啧两声摇头叹息,“只是打扮的有些磕碜,配我们家孟寒还…”

任谁被不认识的人这样评头论足都会不高兴,石小满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是谁啊认识吗见过吗为什么要突然停下来数落她?

手腕蓦地被人扣住,石小满一惊,抬头正好看到孟寒不善阴郁的面容,话也不说一声带着她就要走。

被那妇人拦下,她手劲很大,抓得石小满生疼,“哎哎,这就走了?我说孟寒怎么迟迟不肯成亲,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大婶你有毛病吧?”石小满脾气本就不好,这样被人对待还不发怒,那便是天大的奇迹。她挣了两下,对方的手紧紧附在她手臂上挥之不去,当即恼怒,“松开!”

妇人恍若未闻,自说自话:“我前几日给孟寒找了好几家姑娘的画像,他一个都看不上,还让人扔厨房里烧了,你说这气不气人…”

孟寒将石小满护到身后,俊颜冰冷:“三姨娘疯了,带她回去。”

话是对着笑笑说的,让人没来由一阵寒栗。

一直到出了府门,石小满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未散的冷厉,虽被极力压抑着,可他手背上泛起的青筋却瞒不住人。

她心中告诫自己这是人家家务事不该问,秉持着如此良好品德一直等到马车来。

只是还未踏上马车,回头正好看到孟寒立在远处静静凝望着,长身玉立。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微微一愣,目光泛柔,染上笑意,唇瓣张合无声地念了两个字。

石小满一僵,逃避般地躲进马车里,闭目平静思绪。然而脑中却是他方才说的那二字,有如挥之不去的阴影,一遍遍回放重演。

马车逐渐前行,石小满掀开帘子向后看了看,果然还在府门口站着。

“香香,是我错了。”

“香香,你能原谅我吗?”

“香香…”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终于在走廊码完了v阔爱表扬她【泥垢

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58章 立冬(三)

“停车。”石小满闭了闭眼,须臾又轻轻道一声:“停车。”

声音虽小,仍旧足以让外面车夫听见,马车徐徐停下,车轱辘碾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愈加清晰。

石小满往里面缩了缩,脑子里尚在揣摩此举对不对,脑子思绪纷飞,陈杂不安,直将手指捏紧肉中也没察觉。秀丽眉头紧紧蹙着,仔细一看又有些懊恼,仿似做了多么不理智的举动。

待那股热血尽头一过,她坐起来急急改口:“不必停了!”

只是帘子尚未撩起,便有一只骨节分明,硬朗修长的手率先替她挑开。孟寒清癯的面容映入眼睑,眉梢上扬,不加掩饰的笑意映入眼底,“香香!”

“…”石小满坐着未动,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忽然反悔了。

不顾她的沉默,孟寒汲取教训急忙表明心迹:“日后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再瞒着你,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凡事都会与你商讨,不欺负你。你以前待我的好,我便加倍奉还于你,我…”

“孟寒。”石小满不待他把话说完,打断道:“你为何将人家姑娘的画像烧了?”

话题拐得峰回路转,孟寒怔楞,“烧就烧了,看不上眼为何还要留着?”

石小满一怒,瞪了他一眼直接将人推开,对着马夫道:“驾车,我要回去。”

孟寒大惑,“回哪去?”

方才不是,不是还…

马夫很是为难,看了看孟寒又转而看石小满,委实不知该听哪个的话,索性眼观鼻鼻观心,做起了一尊雕塑。半响不见他有动静,石小满咬牙夺了缰绳打算自己驾车离去,被孟寒按住手臂往车厢内拽去。

虽不知她忽然生气为何,不过将两人方才的对话仔细琢磨了两边,他茅塞顿开,再不表示点什么那才是愚钝。

马车停在道路中央实在阻塞交通,好在马夫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帮两人将马车驾到一旁巷道旁,此处人烟稀少,加上这会儿天色早,没几个人到来。马夫觑了垂下的帘子一眼,斟酌词语问道:“少爷,这马车…”

“放着,你可以回了。”孟寒清冷的声音透过帘子传出,甚或有些不耐烦。

马夫得令,哎了一声爽快地跳下车,末了还暧昧地瞅了帐中一眼,这才离去。

殊不知车厢内场景与他想的大相径庭,石小满退居一角,抬脚毫不客气地抵着孟寒欲探过来的上身,细腻精致的下颔微抬,颇有几分睥睨俯瞰的味道:“下去。”

孟寒答过马夫的话后,面对石小满时转而又换做一副低眉凄楚的模样,变脸速度之快,委实让人唏嘘称叹。“我若是下去,你是不是又要回那破村子?”

石小满冷笑,“说什么呢你?破村子说谁?”

孟寒双手举至头顶,连连讨好:“说我,我是破村子。”

见石小满面上没有缓和,他又往前了一点,没脸没皮地:“香香…”

“下去。”石小满面无表情地重复一遍。

如是,仍旧没辙,孟寒只好握住她的脚腕往前一拽,石小满猝不及防险些被他摔倒在地,一声惊呼哽在喉咙深处,还未来得及喊叫出声,只觉得天旋地转,便被人轻轻松松地抱在了腿上。

惊魂未定之余石小满搂住孟寒脖颈,趴在他肩头微微喘息,温热的气息和清淡花香萦绕在身旁,不过是一吐一纳都能让孟寒僵直身体,呼吸愈发沉重起来。

他情不自禁握紧了石小满柔软腰肢,方才没好意思说的话脱口而出:“无论她们送多少画像来我都看不上,今日看不上,日后也看不上。再好看…都看不上。”

石小满静了静,“你迟疑了。”

“嗯?”孟寒不解。

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实在别扭,石小满作势欲挣脱,按着他的肩膀要起来,奈何被紧紧地搂着动弹不得。低头对上孟寒不说清楚别想作罢的眸子,她细细品味又有点羞怯,“空口无凭的,我为何要信你?”

孟寒轻笑,“那你要如何才能信?”

“你先放开我。”石小满推搡他在毛茸茸的脑袋,“孟寒!”

孟寒低语:“叫我寒寒。”

石小满动作一顿,旋即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你这是在与我讨价还价?”

孟寒瘪瘪嘴,不甘不愿地离开她莹润无暇的玉颈,倒是十分会察言观色:“不敢。”

沉寂片刻,石小满出声:“杏村…”

孟寒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似乎就怕她说出这句,当即飞快道:“不许。”

“…”石小满讷讷,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打算一整天都待在这车厢里么?”

孟寒声音闷闷,“有何不可?”

天逐渐清明,街道两旁也有出摊的人家,有早点和贩卖瓜果蔬菜的,愈加热闹起来。昨晚降了一夜的霜,气温蓦地低了许多,唯车厢内隔绝了外界冷风,平添几分暖意。

方才叫停车的那一瞬,石小满确实生了要原谅他的意思。孟寒孤寂清冷的背影在她心上凿出印记,隔着老远的距离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无力与沉重。可那股冲动劲儿过去,又实在不想让他轻易得逞,石小满理清头绪,顿觉心境开阔许多。

偏偏她长久不语,孟寒以为她要反悔了,惴惴不安,“你在想什么?”

石小满侧眸一瞥,长睫恰好扫在他光洁下颔上,遂向后退了退,“你现在装可怜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了。”

孟寒被那扇子似的睫毛扫得心痒难耐,张口轻咬在她的鼻头上,探出舌头爱怜地舔舐了下,“那香香可怜我吗?”

石小满非常不客气,“你那是自作自受,我为何要可怜?”

孟寒不甘心,“也不心疼么?”

“不。”石小满偏头躲过他的骚扰。

“嗯,”孟寒犹自点了点,“也是,那我疼你就好。”

说着双手握着她的软腰往下一摁,恰好顶在腰腹之中,嘴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香香欠我多少次,还数的过来么?”

石小满来不及作何反应,已放在一旁铺了软垫的横木上。

孟寒倾身覆了上来,贴着她的耳畔啃噬轻咬,口中咕哝不清,“可是我都记的清楚。”

他顺着石小满耳畔一直吻到脖颈,还要往下的时候,便觉得身下人挣扎的力度小了,不仅小了,甚至小手还配合地覆在他肩头,有缓缓往下的趋势。

孟寒受宠若惊地抬头,对上石小满含笑的眸子,一时间竟没注意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石小满攀着他肩头低声问道:“你当真要在这里…”

血气逐渐上涌,孟寒正要颔首,只觉得腹部一痛,被重物袭击得低哼一声,英挺的眉头紧紧拧着。石小满收起膝盖,将伏在身上头抵着木板的孟寒轻松掀开,站起来理了理衣裳,才微笑着看他:“疼吗?”

孟寒正好侧躺着,想来疼得不轻,伸手虚无地抓了抓:“你…”

“嗯,我骗你的。”石小满坦荡荡地承认。

孟寒气噎,半响说不出一句话。这事儿搁哪个男人身上都太丢人了,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冲击。

那厢石小满又道:“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我们两清。”

等了半天不见孟寒有任何动静,她以为又是苦肉计,遂没放在心上,只拿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身子,“哎,不至于吧?”

孟寒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整个胸腔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好片刻才缓过神来徐徐说了句:“我的伤口…好像又裂了…”

石小满大惊,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还负伤在身,方才被自己那么不留余力地回击了一下…思及此忍不住浑身打个哆嗦,跟伤在自己身上似的。

“我忘了你有伤…”石小满讷讷道,“你还好吗,会不会死?”

她踟蹰着上前一步,想给他查看伤口,碍于两人关系尴尬而这一切又是拜自己所赐,最后还是停住脚步没动。只不过说话底气明显有些不足:“附近有医馆需不需要送你过去?”

孟寒艰难地坐起身子,倚在车壁上,“回孟府,不去医馆。”

“为何?”石小满大为不解。

孟寒不多做解释,只一个劲儿地固执道:“回孟府。”

“…”石小满不跟他多争辩,想了想又道:“可是我不会驾马车。”

她没多犹豫,作势就要下车,“你等着,我找人送你回去。”

“回来!”孟寒猛地起身,牵动了身上伤口,他倒吸一口气面带不善地看着石小满,又说了一遍,“回来。”

石小满只得将掀开的帘子放下,“做什么?”

她立在原地一动未动,孟寒已经半撑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两人僵持片刻,石小满秉持着不跟伤患计较的原则,上前迈了一步。

孟寒心满意足,高大身子顺势整个倒在她身上,嘴角微微翘起,清凉眸子泛上浅淡笑意。

“你送我回去。”

第59章 立冬(四)

原来方才在孟府的妇人是孟老爷早年纳的第三房姜氏,早年孟寒曾害得人家襁褓中的婴孩险些丧病,后来经由抢救才抱住了性命。

然而好不容易松口气,某日家里去庙里进香,不便带着婴孩,便将它留在家中给姨娘照看。谁知道回来后孩子已然断气,面色青紫,已是回天乏术,姨娘爬跪在床榻边被人迷昏了去,没有半分察觉。

自此姜氏便有些神智不正常了,因着孟寒有前科在先,是以一口咬定是孟寒所害,道他心狠手辣不顾手足之情。天知道孟寒那日与贾臻出外游湖,有不少公子哥儿在场都能作证,偏偏姜氏不信,得了失心疯一般要孟寒给她孩子偿命。

这么些年过去了,仍旧没从那阴影中走出来,时而正常时而癫狂,方才还是好的,若搁在平常指不定就上前掐死他了,拦都拦不住。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石小满听完解释得出结论,将他扔回床榻上睥睨着,“若不是你先前想要加害人家孩子,姜氏又怎么会咬定是你呢?”

孟寒接过她随手抛来的纱布,掂在手里把玩了两下若有所思,“人不猖狂,枉少年嘛…”

“哦?”石小满抱胸而立,对他的话很是不屑,“看不出来你少年的时间还挺长。”

旁人是十二三岁就开始懂事了,也能帮家里照料生计,他偏偏好,过了弱冠还每日一事无成,四处游荡不学无术。石小满在心里将他的恶习一一数落个遍,才认真想起一事:“那姜氏的孩子是谁害死的?后来没查出来么。”

孟寒抛掷纱布的动作一顿,没接稳,一卷白纱从床底滚落慢慢铺展开来,直至停在石小满的脚边。

他敛下眸,眼里的排斥厌恶表露无遗,显然不愿意提及此话。

斯须后,才低声道:“因为是你问,我才告诉你的。”

石小满愣愣,“所以我该觉得荣幸?”

“当然。”孟寒抬眸笑容熠熠,不复方才的阴鸷,判若两人。“香香听了别吃醋就是。”

石小满被他挑起了兴趣,坐在一旁的八仙椅上盘膝兴趣盎然,“好,你说。”

正值晌午,窗外斑驳光线透过窗棂打在她身上,周身镀了一层细腻温润的光,笑意浅浅,偏头静静地听孟寒娓娓道来。

孟老爷年纪虽大,妾室却是一房接一房地抬进门,也不晓得身体能否吃得消。男人,无论什么年纪的男人,喜欢的都是年轻貌美,资妍秀丽的姑娘。是以孟寒最小的一个姨娘只比他大了一岁,孟寒都没想到,她竟然能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

孟寒几乎是三两句就将事情带过,石小满听得搓了搓身上鸡皮疙瘩:“你不会让她得逞了吧?”

孟寒对她毫不避讳,解开外衣就要给自己换药包扎,不过动作有几分滑稽。石小满并不打算上去帮忙。

“我是那么容易上手的人么?”他将纱布一层层解开,在地上堆了一座小山丘,上面还隐隐有暗红的血渍。一面示意石小满把药膏拿来,一面挑眉问她道。

石小满托腮思忖,“不仅容易,简直是白送上门来的。”

孟寒想了想也是,对此不置可否。

“想必是为了嫁祸于我吧,偏偏姜氏还十分配合她。当时我爹又对她宠爱有加,自然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当年这件事曾让他无比厌恶烦恼,如今已经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了,虽心中仍存芥蒂,再提起也不过微微蹙眉,再不会莽撞冲动。

谈话间他已经自己将胸口纱布缠绕好,只不过结在后面,他坐起来有些费劲,遂朝对面椅子上的姑娘招手道:“小满,过来。”

石小满尚沉浸在他的叙述中,嗯了一声不解地问道:“什么?”

“帮我打个结。”孟寒被她娇憨的模样撩拨得心痒难耐,按捺住心潮涌动低声道。

“哦。”这点举手之劳石小满还是能做到的,她步履轻盈地来到床前,手法娴熟地在背后缠绕两下,退开两步看了看,十分满意,丝毫不觉得两人共处一室且举止亲昵有何不妥。

孟府人丁少不是一天两天了,孟寒起初觉得没什么,他本来也不喜欢身边太多人出现。只是今天头一次有所不满。

他握着石小满的手腕不依不饶道:“你去哪?”

石小满怔怔,“出去打水啊,方才扶你回来身上都沾了血腥味儿,难闻死了。”

孟寒蹙眉,“交给丫鬟去做就是了。”

仿若听见多么好笑的事,石小满毫不掩饰话里揶揄,“你竟知道丫鬟是什么?”

倒不是她多想让人伺候,而是委实冷清了点,再加上前阵子荒败的模样尚未完全恢复,偌大府邸没有丁点儿人气,大白天的走在院子里都颇渗人。

孟寒被她堵得哑然,“明日我再去…”

话音未落,门被急促地拍了两下,接着便见笑笑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看清屋里人后稍稍诧异,但毕竟见过石小满几次,是以很快恢复镇定。

“三夫人,三夫人又发疯了——”

孟寒眉头不自觉地一皱,但毕竟这种事情见多了,动作仍是不紧不慢,司空见惯的模样,“慌什么?不在那里好好看着她,跑来我这儿作甚?”

笑笑像是要急哭了,“我拦不住…三夫人这回谁也拦不住,她已经往灵堂那儿去了!”

闻言孟寒一愣,一双英挺眉头紧锁,“她去那干什么?”

“说是…说是要找夭折的小少爷…”笑笑话里带怯,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灵堂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岂能容她去闹腾?

孟寒对这事还是极为重视的,当即不再与笑笑废话,疾步往灵堂的方向赶去。

石小满不知自己该不该跟上,毕竟是人家家务事,但是…耐不住自己好奇心,她在笑笑的哭哭啼啼声中随着一起到了灵堂。

还未走进便听见里面压抑凄厉的哭泣声,当真是绝望到了极致才会有如此情绪,听的人心情都跟着不好了。石小满放轻脚步走上前去,缩在门边一角悄悄探头往里面看去。

孟寒已经早她片刻赶来了,此刻正从她手里夺过牌位,一脸冰寒。姜氏哭得满脸妆容都花了,糊在脸上乍一看委实吓人,她紧紧地攀附在孟寒腿旁,着了魔怔一般:“我的孩子没了…凭什么,凭什么你的孩子还活着…”

正因为这句话,让孟寒浑身充斥着盛怒之气,抬脚欲将她踢开却又被紧紧握住脚腕。

姜氏浑然不查面前的人是谁,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够他手里的牌位,口中呢喃着些怨恨不甘的话。石小满约莫听出了怎么回事,看来姜氏要夺的那个牌位,是孟寒母亲的。

难怪他这般愤怒。

回头一瞥笑笑正一脸探寻地看着她,触及她的目光后吃惊不小,心虚地别过头去。

石小满耸耸肩,转身欲走。

“你,你与少爷是什么关系…”笑笑在后面小心翼翼问。

石小满顿住脚步,思量她问这话的意思,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怎么,你喜欢你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