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扬眉:“收手?收什么手?”

叶楠夕平静道:“我希望夫人能放过紫草。”

康嬷嬷忽然一声喝斥:“紫草自作孽关夫人何事,三奶奶别太不识好歹,竟为一个犯罪的丫鬟回侯府质问夫人,简直是荒唐!”

叶楠夕瞥了康嬷嬷一眼:“看来嬷嬷对这件事了解得很及时。”

康嬷嬷冷笑:“三奶奶虽不在侯府住了,但到底还是侯府的少奶奶,所以三奶奶的一言一行,包括身边的丫鬟都关系的侯府的名声,我既然是帮着夫人打理内务管教丫鬟,自然需要多费点心。说起来,紫草这事三奶奶也撇不开责任,到底是主子管教不严,丫鬟才会做出那等罪孽之事。这事儿,夫人还未问罪三奶奶,三奶奶倒先不分青红皂白扯到夫人身上。”

康嬷嬷嘴上说得头头是道,叶楠夕却已懒得理她,重新看向花蕊夫人:“夫人的意思呢?”

花蕊夫人看着她淡淡道:“你若是能说服你父亲,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帮你保住那丫鬟的性命。”

“说服我父亲什么呢?说服我父亲供夫人您驱使吗?”叶楠夕忽然笑了一笑,“这就是夫人您做这件事的目的吗?”

这话,这语气。不仅是不敬,而且还带着明显的挑衅。

“放肆!”花蕊夫人抓起案上的茶盏,猛地朝叶楠夕扔过去。

只是因那茶盏里还有半盏热茶,她抓起要扔出去的时候,那茶水即溢出,所以这准头就差了许多。

茶盏落地“砰”的一声响。茶水从空着开始,洒了一地,茶杯和茶盖分开,描金画彩的瓷器在花蕊夫人的愤怒下被摔得粉碎。叶楠夕吓一跳,但却未出声。只是若无其事地往旁让开一步。这就是花蕊夫人,那些褪了色的记忆中,这个女人就是这幅样子。一般情况下她都会表现出贵妇该有的从容优雅。跟人说话时也会露出温和的浅笑,但只要她发怒了,身上就会猛地爆发出那种母狼般的凶狠和残忍。

她容不得背叛,更容不得别人悖逆她。

叶明如此,叶楠夕竟还如此,她如何容忍得了!

康嬷嬷也是吓一跳,忙看着花蕊夫人的手道:“夫人有没有烫到?”

茶水虽还是热的,但却已经不烫了。而且刚刚也只是溢了几滴在手上,自然是一点事都没有。康嬷嬷将花蕊夫人手上的那点水渍拭擦干净后,才冷着脸怒瞪叶楠夕。她刚刚也是没想到,叶楠夕竟敢这么对花蕊夫人说话,连她听着都觉得恼怒。

萧玄在小厅那听到这声响。怔了一怔,然后即从厅内出来,只是要走到花蕊夫人这边时,却发现里头又安静下去。侯在外头的丫鬟亦是一副不安的模样,只是她们等了一会,却依旧没有听到里头唤人进去收拾的声音。萧玄迟疑了一下,便走到走廊下,等在外头。

康嬷嬷低声道:“夫人不必动怒,此事跟夫人无关,如今着急的也不是夫人,何必跟她费神说这事。如此不敬的儿媳,夫人大可将请出家法治她一治!”

“我放肆也不是今日了,夫人何必这会儿才动怒。”叶楠夕缓缓开口,“之前连捏着我的性命都不能令我父亲改变主意,夫人以为如今只凭一个丫鬟的性命就能达到目的?莫说是我父亲了,即便是我,也不可能为了谁,给别人任意驱使。”

花蕊夫人定定看了叶楠夕一会,然后也将话说开:“叶明那老家伙的脾气我了解,本宫自然不会有如你所说这等天真的想法,所以你今日过来,是打算拿什么跟本宫谈?”

“谈?”叶楠夕摇头,“我今日不是来跟夫人谈判的,只是告诉夫人一声,我会保紫草。”

花蕊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目中露出几分明显的嘲讽。

叶楠夕接着道:“紫草不过是个丫鬟,对夫人来说是根本入不了眼的人,夫人难道要为这么个人,影响到自己十数年的心血?”

康嬷嬷大怒,花蕊夫人怒极反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在事情没有做之前,的确可以说是威胁。”叶楠夕看着花蕊夫人道,“没错,我叶家眼下是跟侯府绑在一起,侯府若出了什么事,叶家定逃不了一个连坐之罪。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首当其冲的定然是夫人,更重要的是,夫人十多年的心血,会不会就因为一个丫鬟而毁之一旦?”

她竟敢,胆敢说出这样的话!康嬷嬷已不知是怒还是惊了,不过花蕊夫人这个时候却反冷静下来,她微微眯起眼,审视地看了叶楠夕好一会才道:“这些话,是叶明让你过来说的?他是这个意思?”

“父亲没有让我说任何事,我也从不去揣度父亲的意思,但我是个任性的女儿,我既然说要保紫草,就定会保。”叶楠夕摇头,“夫人当然也可以直接让我再说不出话来,但眼下这情况,如果没了我这层顾忌,叶家跟侯府彻底结仇,夫人以为我父亲还会继续沉默下去吗。”

花蕊夫人冷冷问一句:“你能做什么?”

叶楠夕缓缓道:“或者,只需说出一个人的身份就够了。”

康嬷嬷大惊,花蕊夫人即沉下脸:“他,告诉你的?”

萧时远亲口说话,他没有告诉叶楠夕任何事情,但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却似乎什么都知道,难不成,他是在骗她!

叶楠夕淡淡道:“我小时候曾去过一次京城,去过一次东宫。”

东宫这两字一出,就已证明叶楠夕的话无假,康嬷嬷的脸色微变,不由看了花蕊夫人一眼。花蕊夫人此时面沉如水,叶楠夕曾去过东宫,她竟不知道这事,如此说来,叶楠夕跟萧时远应该是自小就认识了,可萧时远却一直未告诉她此事!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后,叶楠夕忽然问:“夫人知道我为何要搬出侯府吗?”

花蕊夫人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目中又现出刚刚那等嘲讽之色。她知道叶楠夕怕她,面对一个她厌恶,并且又惧怕自己的人,她向来是这样这样的神态。

“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我伺候不来夫人,但最主要还是因为我不想趟这浑水。虽说即便是搬出去了,也不等于是彻底断了关系,但至少我能离得稍微远一些,能不沾惹就不沾惹,眼不见心亦不烦。”叶楠夕看着花蕊夫人,一脸平静地道,“但是,如果夫人硬是要将我拉进这个漩涡里,即便是不自量力,我为着自己也是要搏上一搏,总不能让人以为,我是面团做的。”

花蕊夫人冷声道:“口气不小。”

“夫人既然心有宏愿,又何必为了丫鬟分心费神。”叶楠夕微欠身,不卑不亢地道,“今日过来,就是为说这几句话,夫人是个能谋善断的,必是明白此时的轻重所在。”

她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康嬷嬷的脸变了几变,只是花蕊夫人没有出声,她便也只得忍着。

叶楠夕走出去后,花蕊才开口:“你去让萧玄进来。”

“是。”康嬷嬷没有多问,即往外去。

萧玄瞧着叶楠夕出来后,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身上好好,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没急着问,只道一句:“说完了?”

叶楠夕才点头,康嬷嬷就出来对萧玄道:“夫人请三爷进去。”

叶楠夕便道:“我先回紫竹林。”

“等我一块回。”萧玄丢下一句,就进了大厅。康嬷嬷为着萧玄这句话,面色愈加不善,就狠狠瞪了叶楠夕一眼,恨不得从她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你可算是舍得回来一次。”萧玄进来后,花蕊夫人瞧着愈发英俊挺拔的儿子,想着自己一直以来为他的打算,气得握紧手心,咬着牙寒着声道。

萧玄行了一礼,然后轻轻问候:“母亲今日身体可安好?”

“你知道那贱人刚刚对我说了什么?”花蕊夫人低喝一句,“我只问你,你是非将她护到底不可了!”

萧玄微垂着眼道:“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我护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花蕊夫人冷笑:“就算她忤逆我,跟我作对,你也要护着她一起跟我作对。”

萧玄抬眼道:“她还年少,比起母亲,自是难免会有行事不周的时候,我会好好劝她,请母亲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也别再为难她了。”

第111章

叶楠夕并未答应等他,只是当她径直出了侯府,瞧着萧玄那辆停在门口的马车后,才想起自己的马车坏了,这会儿已被送到车行去。

侯在一边的车夫忙走过来躬身问:“三奶奶这是要走了?”

叶楠夕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路边开得灿烂无比的桃花,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也是在这里,也是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她跟着萧玄一块出侯府,两人似乎是要一块去什么地方,但将上马车时,忽然有人过来跟萧玄说了几句话,然后萧玄便要跟着那人离开。当时的她下意识的就拉住他的衣袖,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她道了句什么,就抽回自己的袖子走了。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旁边是已经套好的马车,和那纷飞的桃花

只是的模糊的画面,当时两人到底是打算去哪,又说了什么,一定印象都没有。

叶楠夕抬手按在心口处摸了摸,这应当是被她封锁起来的记忆,这时突然跳出来,很是莫名,但更加奇怪的是,她心里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有几分不解。为什么会想起这个?当时他们是要去哪?他怎么又不去了?叶楠夕收回目光,垂下眼睑,只是刚一琢磨,就感觉到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胸口处即多了几分闷闷的压迫感。

她赶紧打住,不让自己再继续探索曾经的回忆,还是一样,只要她去想,去追寻以前的心迹,身体就马上做出抗拒的反应。强烈到不受她控制,几乎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去思不去想不去在乎,便能惬意无忧。

萧玄出了侯府,掀开车帘子时,就看到叶楠夕正闭着眼倚在车内休息。他微一怔,刚刚出来是看不到她,还以为她自己走了,当时说不上的气恼还是着急,总归是觉得心焦。可这会儿忽然看到她,之前那点不快一下子就消退了。他心里叹了口气,便上了车。

叶楠夕微睁开眼,看了他一下,就将身子往另一边靠去,把地方让给他。

萧玄却伸手将她揽过来。让她靠在他怀里,然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胳膊,低着头看着她的脸道:“累了?先歇一会。回去吃饭。”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太阳从头顶直直地照下来,路上的大青石板即反射出微微的白光,有些刺眼。然而此时的车内,因挂着帘子的关系,所以光线显得很是柔和,因此此时叶楠夕的脸看瞧着就像是施了一层淡粉,再配上她姣好的五官。萧玄看了一会,不由抬起另外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像是怕她会逃开一般,揽在她身上的胳膊收紧了几分。

温热的。微带着几分粗粝的触感令叶楠夕一怔,她即睁开眼。

那双忽然睁开的眸子里似盛满了星光,萧玄对上她的眼睛后。有瞬间的失神,然后忽然俯下脸,只是将贴上她的唇时,却被她抬起的手给挡住了。他闭上眼,重重地吻着她的手心,并抓住她的手腕,滚烫的唇流连在她每一根手指上,或轻或重地吮吻。

此时他的胸膛似火一样热,喷在她手上的呼吸也是带着灼伤人的热气,叶楠夕微微一惊,就要坐起身抽回手,然而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抓在她腕上的手,都似铁钳一般,箍得她只能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萧玄!”她叫了他一声。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最后将唇贴在她掌心里,滚热的呼吸在她指间来回爱抚,许久之后,才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幽深的眼眸安静得令人心悸,就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叶楠夕慢慢抽回自己的手,他松开后,便两只手都圈住她,然后底下头,将脸放在她肩窝处,吸着她身上的馨香,低哑着声音问:“何事?”

叶楠夕只觉得他的呼吸直接穿透衣服,烫在她肌肤上,左边的肩窝即有些麻了。

好一会后,她才道:“放开我。”

“不放。”他抬起脸,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微侧着脸对着她的耳朵道,“为何要放?”

叶楠夕觉得耳朵很热,加上此时他的声音,几乎带着一种诱人的魔力,她深呼吸了一下才道:“你想做什么。”

萧玄沉默了一会才慢慢抬起头,唇掠过她的耳朵,低声道:“不做什么,你累了就歇一会,就快到紫竹林了。”

叶楠夕皱了皱眉,耳朵被他碰得有些痒,于是转头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然后道:“你还知道是在车内。”

“知道,所以有些可惜”他垂下眼看着她,瞧着她这动作后,心里一叹,只是此时他已抑住刚刚陡然生出的激动,声音也不再似那般低哑。不过道出那声可惜后,他忽然想起那个晚上,他才握住她的赤足,就被她踢了一脚,于是便又淡淡一笑,或者也没那么可惜。许是因为知道在车内,她知道他怎么也会克制着,所以她的反应没有那么激烈,不似在屋里时那般,喜怒不定,心情好时就对他和颜悦色一些,心情不好时就对他爱答不理。

若他和她能一直如此刻这般亲密和谐,可能那些事情就不会那么令人感觉疲惫了,萧玄想着,目中慢慢露出几分冷凝。

似心有灵犀般,叶楠夕此时忽然就问:“刚刚花蕊夫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淡淡道,只是想了想,就问一句,“你真打算那么做?”

之前再厅外,她对花蕊夫人说的那些话,他差不多都听见了。跟花蕊夫人一样,惊讶于她这等似要豁出一切的胆量,而不同跟他母亲的愤怒相反,他是极为担心,这么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就现在来说,不是上策。

叶楠夕看着微微晃动的车帘子,平静地道“我做不做,取决于你母亲的决定。”

有时想想,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还真有些让她不知该如何形容,最熟悉的陌生人已经不合适了,更何况两人之间参杂着那么多了矛盾和利益以及阴谋。而且刚刚她应该是跟花蕊夫人撕破脸了,可眼下她却还能跟他这么亲密地靠在一起。叶楠夕看着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这样算是什么呢?不爱,但也不讨厌,算是个避风的港湾。

萧玄沉默了一会,忽然问起另外的话:“当时是叶院长带你入东宫的?”

这么靠着他,加上这微微摇晃的马车,叶楠夕觉得眼皮变得有些沉了,这一天,几乎大半时候精神都处于紧张状态,于是便又闭上眼,应了一声“嗯”。

萧玄再问:“当时见到萧时远了?”

叶楠夕打了个呵欠:“没错。”

“叶院长为何会带你去东宫?”

叶楠夕忽然笑了:“你想问什么?”

萧玄没说话,叶楠夕睁开眼,看着一晃一晃的车帘,低声道:“也没什么,好像是太子殿下和徐良娣想见我,当时正好在京城,父亲便待我进去开开眼界。”

太子和徐良娣要见她做什么?一个才几岁的小女娃。萧玄看着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的叶楠夕,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便问:“那时候,萧时远也在?”

“嗯。”叶楠夕应了一声,就又闭上眼。

当时叶院长应该是最得先帝的信任,而叶院长又曾是太子的同窗,只是那个时候,宫里的争斗异常惨烈,谁都在暗中打先帝身边的人的主意

她也有他不知道的过去,并且那个曾经如今还在,亦还对她念念不忘。

萧玄想起萧时远对自己的妻子那毫不掩饰的觊觎,和蠢蠢欲动的心,不由就皱了皱眉头,正想再问什么,却这会马车在紫竹林门口停下了。

叶楠夕扶着萧玄的手下了车后,被明媚的春光恍得微微眯起眼。

与此同时,花蕊夫人这里几乎是阴云密布。

“子迩眼下是在哪?”花蕊夫人往案上一拍,“马上让他回来见我。”

“这会儿应该是在南门十九巷那,刚刚已经让人过去找了。”康嬷嬷小心道了一句,然后看了花蕊夫人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又接着道,“夫人不必动怒,即便她之前就认识时少爷,那又能如何。若真想说,她早就说出来了,何须等到这时候。我瞧着她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且不说她有没有那个胆子去闹,就算真的闹了,也闹不出什么。谁是谁,哪是由她上下两张嘴唇一碰,人家就能信的。”

花蕊夫人脸色极其不好,不止是因为叶楠夕威胁她,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真的是被鬼迷心窍了。

紫草的事不足挂齿,死活她都不关心,但她却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再一次这样沉沦下去!她既能插手第一次,就一样可以插手第二次,那个女人绝对是个祸害。

第112章

萧时远进了明华堂后,瞧着看不出喜怒花蕊夫人,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么着急地找他回来,定不是小事,于是就询问地看了旁边的康嬷嬷一眼,可康嬷嬷这会儿却底下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萧时远心里存疑,便问:“夫人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事?”

如今他多半时间都待在南门十九巷那,那边消息传递得快,并且往来的客人大多是达官贵人,于他来说,很是方便。并且在花蕊夫人精心准备了十多年的情况下,他接触得越是深入,就越是如鱼得水。

“有句话我一直忘了问你。”端坐榻上的花蕊夫人如往常一般雍容华贵,但此刻看起来,却多了几分肃杀,“你是什么时候看上那贱人的?”

萧时远微怔,沉吟一会,便问:“夫人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此事夫人不是已经应允了我的请求,如今再提这个是为何?难不成夫人改变主意了?”

“她在侯府这几年,基本是深居简出,你们能见上面的机会应该不多。”花蕊夫人盯着萧时远,缓缓道,“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这般执迷不悟?并且还能要求得这么理直气壮,说到底,她还是你嫂子呢,而且子乾一直以来也并未有休妻之意。”

萧时远微眯了眯眼,这个时候忽然提到叶楠夕,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又提到萧玄,因此他心头即生出几分恼恨。

“一说到他们,你就能马上变了脸色。”花蕊夫人冷笑,“之前我只当你是嫉妒,只是慢慢一想,却更像是你更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后所生出的不甘和愤怒。”

萧时远面上依旧带着几分恭敬,只是眉头已微微微皱起:“夫人今日叫我回来到底是想问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分析我的喜怒?如今北边的情况已经非常紧张了。夫人难道不想问问那边的事?”

花蕊夫人忽然沉下声:“那边的事,你的事,我都要知道,容不得一丝隐瞒!”

屋里的气氛多了几分凝重,萧时远眸光一闪,正要开口。花蕊夫人却接着道:“刚刚那贱人过来跟我说,她要保紫草,并且还威胁了我。”

萧时远听了这话,心头微有些诧异,花蕊夫人冷笑地看着他:“你可知。那贱人拿什么来威胁我?”

萧时远沉默一会,就摇了摇头。

“她拿你来威胁我,说要说出你的身份。借此来破坏我的大计。”花蕊夫人盯着萧玄,笑了,“这就是你一心想要得到的女人,亏得你还一直想着要维护她,可如今看来,你的生死在她心里可有占半点分量!”

萧时远有些怔住,垂下眼,掩住眼底陡然生出的怒气。他在她心里,竟比不上一个丫鬟!?

花蕊夫人慢慢收了面上的笑:“你和她小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面了,此事你竟一直瞒着我!”

萧时远悄悄捏紧拳头。好一会后才问:“她真跟您这么说的?”

“既然你跟她是老相识了,你若不信,自可以现在就去问她。”花蕊夫人冷着脸道。“她也才走不久,你现在追过去,没准在半路上就追到了。”

萧时远握紧拳头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那么夫人如今是怎么打算的?”

花蕊夫人没理他的话,而是再问:“叶明带她去东宫做什么?”

萧时远抬起眼,犹豫了一会才道:“我虽不是嫡子,但却是长子,所以娘想先拉着叶院长站在我这边,而且当时父亲他也需要叶院长的支持。”

跟她猜的差不多,花蕊夫人听了后,便淡淡道:“所以徐良娣,想跟叶明说个儿女亲家。”

萧时远点了点头,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忽然间全都消失了,甚至连他的性命都差点不保。最后还是多亏了他姑母才得逃了出来,却不得不隐姓埋名十数年,并且要强迫自己忘掉之前的一切,接受从云上掉落泥地的残酷现实。可是,她却嫁入了侯府,他还记得自己在侯府的花园里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以为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可不想,她竟还在,十年过去了,她于冥冥之中又来到他旁边,可,却是嫁作他人妇!

她本该是他的人,明明就在同一府邸里,离得那么近,可她却再也走不到他身边!

于是,从再见她的那一刻起,在看到她和他一样不快乐的那一刻起,他被深埋了十年的欲望和不甘忽然就破土而出,他答应配合姑母,准备好一切,静候时机。

叶楠夕一回紫竹林,就听说叶楠玉过来了,正在小厅里等着,她若是再不回来,估计就要回去了。

“可是姐夫那边有什么话要大姐带的?”叶楠夕甩开萧玄,快步走到小厅这,一掀帘子,就迈了进去,只是她话落下后,想起叶楠玉这会儿已经五个月的身子了,便又道,“大姐其实使了丫鬟过来传个话,我过去找你就好,这么大着个肚子过来多不方便。”

“你到哪去了?我还想着要再等不到你就回去了,可巧正要起身,你就回来了。”叶楠玉淡淡一笑,说着就招手让叶楠夕到自己身边坐下。而这会,萧玄也跟在叶楠夕后面,走了进来,便笑着跟叶楠玉打了声招呼。

叶楠玉倒有些意外,便看了叶楠夕一眼,叶楠夕则瞥了萧玄一眼,然后才对叶楠玉笑了笑:“刚刚跟子乾回了一趟侯府。”

“你也是该常些回去请安才对,都是三爷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起来。”叶楠玉在叶楠夕额头上点了点,然后才对萧玄道,“我这妹子面上瞧着懂事,其实骨子里还是有几分任性,定是让三爷费了不少心。”

“没有的事。”萧玄淡淡一笑,说话时,眼光从叶楠夕脸色掠过,那一眼,竟隐约带着几分缠绵。

叶楠玉不由嗤的一笑,萧玄却若无其事地接着道:“难得大姐能过来,中午就在这陪夕娘用顿午饭吧,她这几日胃口都不怎么好,有大姐陪着,她或许能多吃半碗。”

萧玄说完就出去让人传饭,把空间留给她们两姐妹说话。

“他心里有你,这么明显,我都看出来了,你还装傻。”萧玄出去后,叶楠玉就看着叶楠夕道了一句,语气笃定。

“我没有装傻。”叶楠夕从微微晃动的帘子那收回目光,摇了摇头,然后就问,“且不说这个,姐夫那边怎么说的?紫草的事他能打听到什么吗?”

说到这,叶楠玉就轻轻叹了口气:“官场上的事很复杂,你姐夫虽比方建官高一品,但却还管不到方建头上,而且听说方建脾气很怪,不想别的人那般圆滑,你姐夫也只能托人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