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冷笑:“一个多月前我在哪你会不知道!”

周图问出那句话时,心里就已经掐算出那个时间了,那个时候,媚儿还在牢里,那时,这个女人是只能他一个人享用的,在那里。没有狱卒敢违抗他,更别提会沾染他的东西了。所以她若在那个时间怀孕,只能是他的种。

“真有这么多天了?”周图心头突突地跳着。只是他依旧有些不大相信,“以前怎么不见你怀上,这一出来就怀了!”

“谁知道,这种事谁能说得准,你若是不行。可以现在就去找个大夫来给我把把脉。”

“走!”周图一听却是需要确认一下,当即站起身。

媚儿面上也不见惊讶,她知道这是要想打动周图,就必须让他亲自确认了才行,于是跟店里的伙计交代几句后,就跟着周图一前一后的出去了。此时绿珠在对面的铺子里已注意到他们从食肆里出来。随后就看到媚儿给她递了个眼神,绿珠会意,没有跟着出气。开始仔细挑自己需要用的丝线。

让大夫给媚儿把了脉后,周图终于确定她刚刚说的不假,心里即生出几分激动,恨不能现在就直接回家去说这事。

“二娘子已经怀疑我了,今日若不是想着告诉你这事。我都不会出来。”从医馆出来后,媚儿就道了一句。

周图皱了皱眉。想了一会便道:“你就先安心养胎,我看着时机合适了,就将你从那接出来。”

“接出来?”媚儿将手放在小腹上,看着周图道,“本就是那边将我放进紫竹林的,你若是接我出去,不说是我,就是你还能有安生日子可过吗?”

周图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可是他等到这个年纪才总算有个女人能怀上他的种,他总不能日后将自己的儿子养在外头。再说他都这把年纪了,再弄不出个儿子来,也太让人笑话了。

“总之你给老子小心护着你这肚子,要有什么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我再出来。”媚儿垂下眼,低低道了一句,今日她也没有急着给他出谋划策,她相信,她怀孕这是,周图肯定会瞒着花蕊夫人那边。而周图提她挡住了花蕊夫人的为难,那么势必会让花蕊夫人的为难转到他身上,这样,她说服成功的机会就会大得多。

几日后,萧玄收到叶明暗中传来的密信,看完后,就亲手将那密信烧成灰烬。

西北旱灾的事果真慢慢传开了,叶明比他早了很多时候就知道这个事了,只是他毕竟还管不到那边,而且另外有考量,所以也一样是按压不动。而他现在会给萧玄递这个消息,是朝廷已经知道了,但并未看重,而晋北那却开始有所动作,并且这个时候军粮也差不多要送到陆运那批人手里,叶明断定,军粮在接下来的那条路上定会出事。

而转眼,也到了陆真离开的日子,那天一大早,陆真就到紫竹林来告别。

叶楠夕看着眼前晴朗朗的少年,微笑着道:“该说的想必我爹都跟你说了,再说科举那些事我也不懂,我只是希望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先保自己平安,再来,无论考中或不中,都别太在意,毕竟你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陆真哼了一声:“你就不能祝小爷中个武状元。”

叶楠夕笑:“刀剑无眼,若是拿不来状元,拿个榜眼或是探花也不错,总之安全最重要。”

日头渐渐升起来了,七儿已经在旁边催了,陆真回头吼了他一句,然后才转过脸,一脸认真地看着叶楠夕道:“夕娘,你是不是挺担心我的。”

“你就跟我亲弟弟一样,性子又那么急,偏还选了这么一条路,我怎么会不担心。”

“我又不是你亲弟弟。”陆真脸上明显露出几分不爽,是只片刻后,他忽然又道一句。“夕娘,若是我考中了武状元,你是不是就不拿我当弟弟了。”

他说这话时,脸色异常认真,认真到两边耳朵都红了起来,叶楠夕一怔,随后笑了笑:“武状元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陆真一脸固执地道:“容不容易是我的事,你就说是不是。”

叶楠夕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陆真,我一直当你是我弟弟。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前程,别将这事压在随便某一个人身上。”

“我明白了。”陆真沉默一会,就转身。却走了几步,终是又忍不住回过身道,“夕娘,我这一去,可能要两三年才得回来。你,你要好好保重!有什么事,给我寄信!”

朝阳下,那少年面上隐约生出几分难过,叶楠夕心里有些发涩,片刻后。笑着点头。

陆真再看她一会,又道:“这几年,你若是再嫁人了。也要告诉我,我回来帮你看看,免得你再被人欺负了。”

叶楠夕噗地笑了,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只是又点了点头。

陆真梗着脖子道:“我真的走了!”

“一路顺风。”叶楠夕送他出了紫竹林,书院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和许多等着跟他作别的同窗。叶楠夕看着那少年身上的失落慢慢退去。渐渐换上晴朗朗的笑,大步走向他自己选好的方向。

重新回了紫竹林后,紫草扶着叶楠夕进寝屋,才低声道了一句:“陆真少爷对二娘子一直就很上心,您心里也是知道的吧。”

叶楠夕不答这话,而是看了紫草一眼:“你对他倒是很关心。”

陆真少爷虽嘴上总带着些少爷脾气,但其实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从未端过少爷的架子,而且陆真少爷跟我也算是自小一块长大的。

“是啊,他是个好孩子,以后也定是个难得的好男人,所以不能被我给耽误了。”叶楠夕靠在软榻上轻轻一笑,只是片刻后,她忽然又看向紫草,迟疑道,“你该不会是对陆真”

紫草一愣,随后有些尴尬地道:“二娘子想到哪去了,我只是觉得陆真少爷是个难得清透的人。”

叶楠夕打量了她几眼,见她并无掩饰之意,便笑了笑,叹道:“是啊,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真难得还有个清透的人,希望他日后也能好好的,好好的。”

“只是,我似乎把你们俩给耽误了,你们如今也都有十九了吧。”叶楠夕说着又看了紫草一眼,忽然问,“绿珠那丫头似乎一直没将心放在这上头,你则比她有主意得多,如今你可有心上人?”

紫草一愣,随后就摇头道:“我也没有这等心思,我只盼能一直跟在二娘子身边。”

叶楠夕笑道:“过了二十,可就是老姑娘了,待这些事了结安定后,我就替你们俩好好寻摸寻摸。”

紫草正要说什么,正好绿珠就进来了,并直接走到叶楠夕跟前低声道了一句:“陈叔说,刚刚杨老先生被三爷给请出去了。”

叶楠夕神色微顿,片刻后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自她搬到紫竹林后,杨老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给她把把脉,她的身体情况,杨老先生最是清楚。所以萧玄还是怀疑她是怀孕了,真是自寻烦恼,这种事她既然都给了他答案,他还去刨根问底有何用。

绿珠出去后,紫草看着叶楠夕正要问什么,叶楠夕却吩咐了一句:“你去请丁四奶奶过来,我有事要跟她商谈。”

不多会,丁四奶奶过来了,却听到叶楠夕跟她说的事情后,有些狐疑地看着叶楠夕好一会,才有些不悦地道:“之前你死乞白赖地要进来,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说要撒手不干了!”

“我和离后,家里的老太太和父亲一直就希望我能安稳些日子,特别是老太太,最是不满我出来包揽百善宴的事。其实出了和离这等事,怎么都算是让叶家面上无光了,如今我还不能在他们跟前尽孝,实在是大大的不该,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愧疚非常,想了许久,终是决定向您请辞。“叶楠夕说到这,就笑了笑,“我这会儿是先跟您说说,至于接替我的人,您若是愿意,日后主持百善宴的事,就由我母亲负责如何,这也是父亲提议的,而且我们叶府的园林景致,可丝毫不逊与紫竹林。”

人要走,强留是留不住的,更何况听叶楠夕这话,这事也是叶院长的意思,百善会本就有叶家的一份,话都说到这份上,丁四奶奶倒不好再表现出不悦了。再说,叶府的正房太太能屈尊给她帮忙,这可是极大的面子,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两家,都是很大的利好,这是等于叶家和丁家是正式公开站在一起了。

而就在叶楠夕和丁四奶奶谈此事时,萧玄将杨老先生请出来,自杨老先生嘴里听到叶楠夕的身体详情后,他迟疑了许久,才问:“杨先生确实没有瞒我别的吗?”

“别的?”杨老先生疑惑道,“不是三爷只得是什么?”

萧玄沉默一会,终是问道:“她有没有怀孕。”

“这个怎么可能。”杨老先生看着萧玄面上一闪而过的窘色,微笑着摇了摇头,“因如今二娘子的身体不宜受孕,所以之前开给二娘子的养身补气汤里,也有避孕的作用。”

第186章 被劫

三月十五的百善宴改在叶府举办,而那天叶楠夕却因身子不适,没有过来,只让紫草过去帮忙。

然而这日花蕊夫人却过去了,并且就在百善宴上专门跟年氏过不去,将气氛弄得有些僵,幸得跟叶府交好的人不少,并且年氏也是个绵里缠针的人,所以最后花蕊夫人也没讨得什么便宜。

“花蕊夫人这是着急了吧。”叶楠夕靠在亭子里的躺椅上,听往紫草的话后,淡淡道了一句。

她虽没有过去,但今日宴会的主题她却是有参与的,拍卖也占其一,但主要还是商议着要怎么安置流民的事情。距上次大壮的事过去还不到十天,俞川的流民就比平日里多了两倍,多半都是从西北那逃旱灾来的,并且还有要继续增加的趋势。官府已经着人手去处理这事了,但却总有些拖拖拉拉的,空有雷声不见雨点,而且还有要这事推到百善会这边的意思。百善会的肥口袋虽不是什么人都能惦记的,但照往年的惯例,这事是不能不管,前几日官府的人已经跟丁家通气了几次,因此今日的百善会上,要拨出多少银子安置那些流民,如何安置等便成了讨论的话题。其实之前,丁四奶奶和年氏已经定了个大概,如今不过是拿出来说一说罢了,顺便鼓动各家也出点力。

百善会到底不是一家的东西,动用的银子超过一定数额,是需要大家一风雨小说头后才行的。之前军粮的事,丁家就感觉到随意弄动百善会的银子的权限还不够宽裕,花蕊夫人需要银子照应各方并且,丁家也需要银子四处打点并支援燕军。所以丁家如今就需要一个能正大光明花钱的名目,只要是有了名目,那账目就有作假的机会。更何况如今是由丁家主持,所以花出去一两,却写成五两六两七两都不过是几笔的事。

“最后呢,有没有吵起来?”叶楠夕仰躺得有些累了。便侧过身,又问了一句。

“没有,但是花蕊夫人提前离席回去了,脸色瞧着有些不好。不过丁四奶奶最后也让了一步,减了一成的银子。”

“这也不少了,日后往这过来的灾民流民多起来,肯定还会继续往上加的。”叶楠夕说到这就拿手往后腰那轻轻捶了捶。示意绿珠别给她捏腿了,给她捶捶腰,嘴里还低声道。“别太用力。帮我轻轻捏几下。”

紫草看着叶楠夕,迟疑了一会又道:“三爷今天也过去了,问了我二娘子为何没有过来。”

叶楠夕看了紫草一眼,紫草接着道:“我只说二娘子身子有些不适,只是三爷似乎不怎么信,追问到底有什么不适,还说在叶府办宴。二娘子赴宴如同回家。”

“还不死心呢。”叶楠夕说着,似有些烦,便又翻了个身,绿珠便不解地问,“二娘子为何要瞒着三爷?”

叶楠夕沉默一会,淡淡道:“去准备晚饭吧,今儿我就在这里吃。”她说着就闭上眼睛。紫草示意绿珠跟她出去,两人走了一段后,紫草才低声道:“三爷若知道了,怕是不愿让二娘子走,二娘子也怕会因此对三爷会心软。”

绿珠怔了怔,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道:“只是这样妥当吗?三爷总会知道的吧。”

“现在知道跟以后知道不一样。”紫草轻轻一叹,“总归老爷都点头了,这事就是定下了,而且这样对二娘子也好。”

萧玄从紫竹林前面经过时,拉了一下缰绳,让马在附近停下,然后看着紫竹林的大门。

不知为何,即便那天杨老先生亲口对他说叶楠夕这段时间不可能会怀孕后,他心里生出很大的失落,比叶楠夕亲口告诉他不是时还要觉得难受。只是,今日她以生病的理由没有过去赴宴,他不禁又生出许些怀疑来,可是紫草却告诉他,身体不适是假,不愿看到侯府的人是真。末了,紫草又待她恭喜了他一声,恭喜他将喜事的日子定下了。

想到这,要进去看看她的心强行压了下去。

日头已经落到山头那,街道尽头的残照将他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片刻后,萧玄才离开那里。

约半个月后,侯府的喜事将近,俞川的流民又增了一倍时,传回了军粮被劫的消息!

消息一出,震动朝野,因为军粮是在境内被劫的,但据逃回来的说,劫粮的却是齐兵。听闻此消息传到京城送入金銮殿后,皇上震怒,朝臣震惊,随后各方就此事争论不休。有人怀疑这是运粮的人失职编撰的谎言,也有人觉得是打劫的人乔装成齐兵以便嫁祸脱身,有小部分人认为齐兵已经踏入大昭的版图,被劫的地方就在晋南入晋北的皖县,这个地方可不是国境边上,不是随便什么借口就能掩盖得过去的。

而军粮被劫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还出一件关于侯府的小事,只是因为这事相对军粮之事太不值一提了,所以反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但是,这对凤十三娘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因为她的陪嫁还有婚书,也在送来的半道上被抢了!凤十三娘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那张婚书当然可以补,但这一折腾,起码又得两个月的时间。而她的那些陪嫁,就算凤家答应给补,怕是也补不得一半。只是现在能再等上两个月的时间吗?晋王那边有这个耐心?凤家能等得了两个月?

凤十三娘不信这是个意外,于是马上去找萧玄,偏萧玄这个时候却不在府里。

“娘,咱难道要推迟两个月吗?”凤十三娘忍住没有出去找萧玄,而是来跟王夫人商量。

“没有婚书和嫁妆,那就不叫娶亲叫抬妾了!”王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是着急,但凤家丢不起这个脸。”

凤十三娘微垂下脸:“我不是急这个,是担心这事后面是不是藏着什么,所以找娘商议商议。”

“要么是你叔叔那边动的手脚,要么是燕军动的手。”王夫人沉吟一会,缓缓道出这一句,然后又道,“我去找花蕊夫人打听打听,她是个什么意思,如今估计她也知道这事了。”

凤十三娘本是要跟着一块过去的,王夫人却不让,而王夫人进了明华堂后,果真瞧着花蕊夫人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确实也听到那个消息了,凤家十三娘的嫁妆里,可有晋王许诺给她的东西,如今都一同被抢了,别说凤十三娘生气,花蕊夫人更是愤怒,而花蕊夫人愤怒的原因还在于,她不确定晋王许诺给她的东西里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所以一听说此事后,她马上交待人往那递了一封信。所以当王夫人过来问她的意思时,她即冷哼道:“难不成凤家连两个月都等不得,就着急着要送女儿过来做妾?”

这话说得王夫人面上游戏不好看,只见她沉默了一会,才道:“夫人明白如今是个身边境况,两个孩子的事没彻底定下,那边也不能完全放心。再说如今那边正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时候,凤家好了,对夫人也是只有利没有害的。”

花蕊夫人笑了笑:“怎么你没听说,晋王如今已经将凤长天提拔到身边了?”凤长天是王夫人的丈夫,凤十三娘的父亲,提出联姻侯府,然后由此让晋王愈加相信凤家,就是凤长天的注意。

听了花蕊夫人的话,王夫人明显一怔,好一会后才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花蕊夫人将一封信地给她,王夫人慌忙接过来,看完后,手姬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原本是说好凤十三娘成为侯府的媳妇后,由长公主开口,凤长天才能得到重用,却不想,竟是提前了。

“这封信差不多是跟嫁妆一块出发的,这信只慢了两天,并且是走的另外一条道。“花蕊夫人有些漫不尽心地抬起眼,“婚书写下,嫁妆送出去后,在晋北那边这亲事就算是成了,所以晋王倒也没有食言。”

知道了这个后,王夫人果真没那么着急了,然而但凤十三娘听到这个消息后,内心却开始翻江倒海起来,面上依旧在王夫人面前强颜欢笑,只是一转身,脸色即阴了下来,从王夫人那出来后,不禁扶着廊柱喘了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住心里的愤怒。

一直等到傍晚,凤十三娘都准备要出去时,终于听说萧玄回来了。

她在暗香院门口拦住萧玄,劈头就问:“是不是你做得?”

萧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何事?”

“我送到半路的嫁妆和婚书!”凤十三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是你派人动手的?”

“不是。”萧玄说着就看了她一眼,“你生气?凤长天不是已经重新握权了,他身边的几个儿子也开始受到重用,离你的目的已经慢慢近了,这是一样的结果,对你凤家没有任何损失。”

萧玄话里的意思很是隐晦,凤十三娘却听得明白,凤长天提出跟侯府联姻时,她就跟他暗中联系上了。如今,凤十三娘被他这话堵了半响,好一会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只想知道,这件事真不是你做的?”

萧玄再次开口:“不是。”

第187章

面对凤十三娘的质疑,萧玄并未动怒,只是表情微冷:“当日你找我时,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就是助凤英杰赢得机会,如今他不仅得到你父亲的看重,还获得晋王的青眼。”

凤英杰是凤十三娘一母同胞的弟弟,姐弟两都是庶出,自小就在几个嫡出的哥哥姐姐的欺负下长大。若非这场突如其来的家族危机,他们也不会有这等翻身的机会,所谓危机,就是在危险中寻求机会。

凤十三娘冷笑:“英杰才跟在我父亲身边不到一个月,旁边还虎视眈眈地围着三位年长他许多的兄长,他能有什么机会。”

“消息还未传过来吗,等几日就知道了。”萧玄说着,就看了凤十三娘一眼,“或者王夫人已经收到消息了,只不过没告诉你。”

凤英杰并非王夫人所出,凤英杰抢得机会,自然就是王夫人的儿子失去机会。如今她又身在俞川,晋北那边的事,她没办法亲临,一样是着急上火,恨不能直接将凤十三娘丢在这里,她先回去一趟。

萧玄接着又道:“你们凤家本就不是一心,凤老太爷在你们过来之前已经病重,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凤家早乱了,否则凤长天也不会将主意打到侯府这边。才跟侯府结亲,凤长天这一脉就忽然得势,最先着急的人会是谁。”

凤十三娘说不出话来了,刚刚王夫人就已经跟她说了,最有可能动手的人是她叔叔,她听到了,只是自动忽略过去,然后直接认定是萧玄搞的鬼,为什么?凤十三娘目中有些茫然,只是很快就露出几分恨意。因为她知道他从开始到现在,他就不曾起过一丝要娶她的心,即便这门亲从一开始就是一桩协议分明的交易,可当看到他当真冷酷至此。她就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恨。之前,她知道他喜欢凤十一娘,她没有怨过,因为那个时候。她确实比不上风十一娘。可如今呢,风十一娘死了,他却又爱上了别的女人。若是比风十一娘更加优秀的女人,她也无话可说。可论家世,凤家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绝不比叶家差分毫;论容貌,她亦不比那女人差半点;论助力。此等形势。她在凤家坐稳位置后,即可以助他在晋北开疆辟土,而那个女人能给他什么?而且如今他们都和离了,他却还是念念不忘,却对她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萧玄说完后再不看她,转身进了暗香院,却走到门口时。凤十三娘忽然又问一句:“你是不是提前就已知道。”

这个知道不是指知道会发生这件事,而是知道这件事发生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甚至是参与的人。虽不是很确定,但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些,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脱不得一个袖手旁观之名。若他没有这些本事,她父亲当时为何会明知道他已经成亲,却还是直接点中他,也是机缘巧合当时让她知道了父亲的这个意思,所以她才用尽一切办法在几位姐妹当中夺得这个机会。

风十一娘在的时候,她不敢奢想,可风十一娘没了,她又有家族作为后盾,她怎么就不能想得多一些要得多一些!

萧玄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冷很淡。

凤十三娘再问:“为何不通知他们?出了这样的事对你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还妄想着要与她破镜重圆!”凤十三娘说到这,忽然笑了起来,萧玄微皱了皱眉,将她拉到暗香院内,推到走廊下,并示意末年去院门口那守着,然后看着凤十三娘道:“许诺你的事,我分毫不会差地给你,不该你得的,你也别妄想。”

凤十三娘却盯着他冷笑:“凤家那么要面子,那女人又那么清高,会答应跟你破镜重圆!花蕊夫人会答应!你我这门亲是不会作数,我知道你凡事都会准备周全,所以何必多此一举拖了婚书送达的日期!”

“那是你们家的家事,我不会插手。”萧玄负手站在那,沉默地看了她一会,才缓缓开口,“我曾说过不能对她动手,可你食言了,如今我自不会有另外照顾你的必要。”

凤十三娘气得手都抖了起来:“最后受伤的是我!”

萧玄一脸冷漠地站在那看着她,凤十三娘咬着牙,好一会后,就冷幽幽地笑了起来:“无论最后如何,只要花蕊夫人在,除非叶家不要脸面了,除非她愿意给你做妾,否则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跟她破镜重圆的机会。”

萧玄眉头微微一颤,不想再多说,丢下一句“这与你无关”就转身走开了。

凤十三娘却在他身后接着道:“难不成你还能为她终身不娶了!”

萧玄脚步未停,嘴里却微微张合了一下,他这话只是说给自己听,所以声音很低,凤十三娘自然没有听到,因此看着萧玄进了书房后,末年客气地走到她身边,示意她离开时,她才抿着唇,微抬起脸转身。

几日后,凤十三娘才从凤英杰的来信中得知,他之所以能一下子得到凤长天和晋王的主意,是因为从俞川运往燕军的军粮,被他先引了齐兵去劫了,然后他再等在前面整个拿下。这招螳螂在前黄鹤在后被他用得出彩绝伦,令他出尽了风头,如今就是那几位嫡出的兄长都不得不对他多了几分客气。

凤十三娘看完这个,又想了一会,心里微微泛寒,他居然利用军粮来布局,这样,果真一下子就将上下全都牵动起来了。

逃灾过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幸好有提前准备,并且百善会也出了很大一份力,所以眼下倒也没有乱起来,只是俞川城内,已经划分出好几个专门安置流民的地方,每天都有人往那个地方送吃的,同时也有招工的人过去那里挑人。叶楠夕让紫草去给丁四奶奶提议一下,让百善会去联系一下各家医馆,最好每隔一段时间出个义诊,这不光是为那些流民着想,也是为整个俞川考虑,毕竟人一多,条件又不怎么好的情况下,很容易生病,若不及时控制住,万一发展成时疫就不好了。

丁四奶奶听了紫草的转述后,想了想,就点头道:“确实是这个理,只是夕娘怎么不过来亲自跟我说这事,倒就派你一个丫鬟过来。”

紫草道:“四奶奶莫误会,不是二娘子有看轻之意,是因为二娘子这几日觉得身上懒怠,不愿出门,因叶不是什么繁琐的事,所以才让我过来跟四奶奶说这些,二娘子说,这也只是她的一个提议,或许四奶奶早就已经想到要这么做了。”

“怎么身上又不舒服了,之前百善宴那日她就说不舒服没过去,这都多少天了,还没好利索?!”丁四奶奶诧异,就问,“是个什么病,找大夫给看过没,年纪轻轻的,什么病要这么久还不见好。”

紫草忙道:“之前的不适是早已经好了,只是恰巧昨儿二娘子洗浴时着了凉,晚上闹了头疼,今儿起来也觉得浑身乏力,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也服了药,多谢四奶奶关心。”

“也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算了,我今日就去看看。”丁四奶奶说着就站起身。

紫草一愣,随后就道:“四奶奶这几天这么忙,二娘子若是知道您为了去看她耽搁了手里的事,心里必是很愧疚的,您的心意我一定带到,实不敢劳您动身。”

丁四奶奶扬了扬眉看紫草一眼:“你倒是个有趣的丫鬟,你主子身体不适,还能拦着别人前去探望。亏得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不然还以为你这安得什么心。”

紫草忙垂下脸:“婢子只是担心二娘子一要起来见客,自是要费神一番,二是想到耽搁了四奶奶手里的事,心里愧疚,对身体的恢复也不利,请四奶奶莫要见怪。”

“果真是个忠心为主的。”丁四奶奶换好衣服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笑着道,“我也是要出去,因为正好路过,就进去看一眼,你放心,我看这么一眼,累不着你家主子!”

紫草心里只得叹了口气,然后退到一边,跟着丁四奶奶一块出去了。

不多会,就到了紫竹林,紫草一下车,敲开门后,就领着丁四奶奶往侧厅方向走去,丁四奶奶之前就来过这里很多次,自然认得这是要去哪,便问:“不用那么麻烦,我也不是新客,夕娘这会儿是在哪呢?我直接过去看她,瞧了这一眼,就得出去了。”

紫草微微一笑:“二娘子这会儿可能正躺床上,不及梳妆,四奶奶要不先去小厅稍作片刻,我去通知二娘子一声再过来。”

丁四奶奶却笑了:“就算是病了,也是个病西施,我又不是什么妙龄姑娘,还能将她比下去。你这丫鬟可真多事,直接领我去她那不就好了,怎么东说一句西说一句的。”

第188章 害喜

丁四奶奶来到叶楠夕寝屋门口时,绿珠已经站在那等着了,并微笑着给丁四奶奶打开帘子。..丁四奶奶入了房间后,并闻到什么药味,倒是这屋里的香换了,不是往常惯用的雪中春信,倒了辨不出是那种,不过是一样的淡雅,但却多了几分薄荷的清亮。

叶楠夕倚在软榻上,下身盖着一张羊绒毯子,瞧着丁四奶奶进来后,就作势要下来。丁四奶奶忙几步走过去笑着道:“我说要过来看看你,你那丫鬟一步三拦的,我还当是病得多重呢,叫人担心坏了!”

“就只是精神有些不济,所以这几日一直懒得见客。”叶楠夕请丁四奶奶坐下后,微微一笑,“只是没想到您还能过来,听说百善会这些天的事情极多。”

“我也是路过,听说你身上又不好,自然要进来看看。”丁四奶奶说着就打量了叶楠夕一眼,然后道,“还真是清减了许多,脸色也不比往日好。这伤风着凉不是小事,你如今也算是无事一身轻了,怎么没回叶府养着去。”

叶楠夕抬手摸了摸脸:“回去万一给老太太过了病气也不好,还是先在这养好了再回去,也免得给家里添乱。”

之前叶楠夕就是以要回叶府的理由辞了百善会的事,如今这情况,似乎跟她说的有些出入,但丁四奶奶倒也没有刨根问底,关心的几句后,就将话转到近段时间听到的一些消息上。比如眼下城内外的流民的人数,百善会如何安置他们,目前花了多少银子,从中作梗的人都玩的什么法子,还有前几日听说之前从俞川运送出去的军粮被劫了,朝廷直接派人下来查,似乎是皇上亲自过问了此案。最后当责的人怕是会脑袋搬家

叶楠夕问了一句:“军粮被劫一事,会不会追责到百善会这边?”

“应该不会。”丁四奶奶摇头,面上却也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百善会只是负责出资购粮,却不负责运送。”

“似乎还是参与了。”叶楠夕想了想,又道,“而且花蕊夫人那边也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