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都说这份上了。谁还会做克扣族人的事,这不让人凿脊梁骨么。

九老太爷又是一揖,切切地唤了声“三嫂。”

老夫人面露难色。

老夫人的份量可以五老太太重多了,九老太爷这连连作揖,六老太爷紧张了,奔了过来,也是一揖,“三嫂,我父亲在世时就是族长,他最是个公正的。我受到影响,也会做公正。”

老夫人为难了,支持谁都不成。支持一个就要得罪另一个。

要是都不支持,这不是嗝应人么。

两个人你一声“三嫂”、我一声“三嫂”,你作一个揖,他打一个千儿,直闹腾得好不热闹。

许了好处,这会子族长们在争,而左长、右长们也开始争了,将字辈的男丁听说有这好处,也开始拉帮结派起来。

“相三。我待你不错吧,我们可是亲房。你得支持我做右长。”

“相雷,去。把你平日交好的都给我叫来,得让他们支持我做右长…”

老夫人心下一动,对陈相富道:“去给我取两根稻草来。”

陈相富不解,不等他去,早有机警的半大孩子从外头取了过来,笑嘻嘻地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掐了两截稻草,将手藏在广袖里,“六弟、九弟,谁抓住长的,我就支持谁?其实说起来你们二人都极不错,要我自己选,还真没个主意,就当是听天由命。”

两根看似一样长的稻草,可另一头捏在老夫人手里。

六老太爷盯着九老太爷,嘴里直嚷道:“我先抽,我先抽!”

取哪根呢?

整个祠堂,无数双眼睛都汇聚在二人身上。

谁抽中了,谁就是族长,老夫人才是族里能拿大主意的,每年陈家大院给的供替银子最多,族学里两个先生的酬银,祠堂的修缮,贫困族人的接济…这一件件所需的银子都是陈家大院给的。

六老太爷的手指在两根稻草上流转,这根,又怕长的是那根。

九老太爷瞧得急了,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快抽呀!”

六老太爷被催得急了,终于咬牙选中了根,抽到手里,瞧着不短,约有六寸长,另一头则是叠在老夫人手心里的,顿时舒了一口气,却见九老太爷抽中的那根,缓缓拉伸,竟有七八寸长,任谁一瞧,就比他的这根还要长。

六老太爷大呼一声“老九”,险些没被气得背过气儿去。

九老太爷儿子一看,当即大叫起来:“我爹抽中长的了,我爹是族长,我爹当族长了,哈哈,是我爹抽中了…”这一嗓子吼得。

六老太爷不甘心地咬牙,他可有五老太太支持呢,哪有这么输的。

不想老夫人却道:“六弟呀,不如就让九弟当族长,你的两个儿子都是争气的,由你长子做这左长如何?”

左长,这可是管理族中账目的。

老夫人这话再是明显不过,要他别和九老太爷争了。

也对,老夫人支持了九老太爷,这族人谁不是会看天色的,还不得跟着一边倒,一古脑儿的支持九老太爷。

但老太爷却感动得有些找不着北了,连连抱拳道:“多谢三嫂!多谢三嫂!”

旁边又有人大叫:“我大哥是左长,我大哥是左长!”

老夫人温和地瞧了五老太太一眼,“走吧,我去你家坐坐,剩下的事,就由着他们办吧。”

有人抬起了老夫人的轱辘椅,一路将她抬进了五老太太家。

老夫人一句话:九老太爷为族长,左长乃是六老太爷的长子陈将星,就剩下这个右长的位置了,可族里将字辈的人依旧开始争执起来。

因为有了族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九老太爷维护着秩序,清清嗓子道:“大家都推举了谁?先报上人名来。”

一时间。偌大的祠堂里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陈相富兄弟带着小厮站在人群里看热闹,他吼了一嗓子:“我选十三叔陈将宏!”

九老太爷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还有支持谁的。都报上名来。”

左长陈将星临时担当了笔录,拿着纸写名字,不多会儿,那纸上就写了十来陈将宏的人。

“没有人选了?”九老太爷反复问了几遍,众人摇头。

九老太爷看了一眼,朗声道:“支持陈将林的站到右边,清点人数,看有几人。”

于是乎。经过一番挑选,一个叫陈将土的老实汉子被挑出来了,他是族里的屠夫,人长得五大三粗,但待族人很热心,为人也实在,就是这么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竟被推选成右长了。

他往中央一站,挠了挠头皮,觉得很玩笑。

因他五行缺土。他爹就给他取了个将土的名字。

有人大声道:“他怎么能当执族规和赏罚的右长,他不识字咧。”

九老太爷想着,这可是大伙选出来的。而他是新任族长,总不能说话不算话,朗声道:“但将土支持的人最多,怎么能不算数。”

陈将土傻乎乎地笑着,连他自个儿都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就被推出来了,“你们怎么选我?”

可是,一当选就有二百两银子,他得卖多少猪肉才能得这笔钱啊。哪有到手的钱不要的。

六老太爷在一边冷哼了一声,这陈将土可与九老太爷亲近。这明摆着就是早前原说好支持九老太爷的人一古脑受了九老太爷的暗示,都跑出来支持陈将土了。

有人道:“我们不服。得重新选过。”

说话的是五老太太过继的儿子,此刻看着这结果,巴不得在六老太爷亲近的这边挑个人选出来。

陈将土不干了,跳了起来,道:“支持我的人最多,选中了那就是我,我怎么了?我做这右长有什么不好吗?我这人最是公道的。相平,去年你儿子生病想吃肉,我还给你家送过二斤肉呢,还送了两回骨头,还有陈将九,上回你媳妇被陈将良家的欺负,是不是我说的公道话…”

被点名的人连连点头,有人不自觉的后退。

这陈将土是不错,可偶尔也干些混账事。

九老太爷扫了一眼,“好了,既然大家推了将土出来,从今儿开始,陈将土就是右长了。”他一回头,看了眼新任左长,道:“我们三个是不是得商量一下如何处置陈业荣和伍氏的事,昨天夜里大伙可是都瞧见的,这对狗男女做了伤风败俗的事。”

左长想着,还好他是管账目的,冷声道:“这赏罚的事得右长说了算。”

陈将土应了一声,“这还不好办,照着规矩,是要沉塘的,至于他们的儿孙就不预追究了。”

九老太爷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怎么不追究了,你别忘了,陈业荣当族长时,干了多少中饱私囊的事,她家置下的田地、店铺都是充公到族里。”

陈将土忘了这事,嘿嘿傻笑一阵,道:“九叔,就充公,你说咋办,我就咋办。”

六老太爷感觉自己上了当,这陈将土当右长,分明就是九老太爷在暗里捣鬼,挑了一个事事听他的人,这分明就是自己这派吃了大亏,可又想着,反正他儿子是左长,是管账目银钱的,权力也够大。

九老太爷咳嗽了一声,“将土,你是管赏罚的,宣布吧。”

陈将土愣了,他身边的妇人推攘了一下,提醒道:“新官上任,让你宣布处罚那对狗男女的事。”他这才回过神来,对人群着一个瘦小的老汉道:“陈维七,敲锣唤来所有族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聚到村西头的河边,要对陈业荣、伍氏执行族规,去吧!”

第115章 沉塘

九老太爷压低嗓门,对左长道:“得着人去陈业荣家搜查,贪去的田地、店铺原是族中公有的,你是管账目,说明了是族中财产的。”

还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六老太爷瞪了一眼,半分也不会迟疑,现在就要下手了。

左长应了一声,叫了几个后生,又有九老太爷的儿子,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往陈业荣家去。

半个时辰后,整个陈家庄的人都聚到了西边河岸上。

只见有人抬出了猪笼里的陈业荣和伍氏,两个人早已经狼狈不堪。

九老太爷早前不觉,此刻只觉得这左长、右长设得好,许多事不用他亲自动手了,张张嘴让他们去办就成,与陈将土使了眼色。

陈将土的女人又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陈将土朗声道:“今,有陈业荣和伍氏,幽会祠堂,玷辱陈氏先祖,坏我陈氏名声,更念陈业荣曾身为族长,明知族规而犯,罪加一等,现将此二人沉塘…”

他就是个粗人,哪里会说这些,很显然都是他会识字的媳妇教的,这会子拿着鸡毛当令箭,说得义正言辞。

“陈业荣任族长期间,中饱私囊,现家中所有财产充入公中,听候族长处置。来人,执刑!”他一抬手,指了素日与他交好的两个帮忙。

陈相富兄弟站在人群里,看着有族人将他们抬入小船,又有人往猪笼里塞了石头。

陈业荣手拽着猪笼,想他做了数年的族长,可今日竟被人要沉塘,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可他有嘴说不清。整个族里都知道陈将生是他的种,只因陈将生那模样就清楚了。“陈将九,你这个小人!你这个小人!”

九老太爷微眯着双眼。他做了族长,总算风光了一把。“二哥,这事能怪我么?你身为族长,明知族规而犯下重罪,奸\淫同族弟妹不说,还与人生下了子嗣,这本该罪加一等,可主管赏罚的右长只判你沉塘,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骂九老太爷无用。他不要死!他不要死!

陈业荣飞快地想着应对之策,眼珠子一转,朗声道:“不!九弟,不是我愿意,是那贱妇勾引的我,这么多年,我是被他勾引要胁的呀,当年我喝醉了酒,是她引诱的我,九弟。我是你二哥,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陈业荣就算做错了事,可他是男人。还是业字辈的人,位份不低,此刻把所有的不是都指向了同在猪笼里的伍氏。

其实,按照族规,女子需要忌讳的太多,而身为男子是不会被沉塘的,族里要的,只是陈业荣的一个态度,更是要他认错。

若犯奸\淫是要受罚。可若他是被引诱的,那错的就是伍氏。

九老太爷审视四周。“谁可以作证?谁能证明是伍氏勾引的陈业荣,而不是他奸\淫伍氏?”

此刻。陈业荣的结发妻,一个已经六旬的妇人站了出来,颤微微地指着伍氏,厉骂道:“贱人!不要脸,是你引诱老太爷的,我知道是你引诱的…”

她总不能害死自己的丈夫,在这个时候,通\奸与引诱间,二老太太选择了后者,哪怕是颠倒黑白,“当年族长太爷过七十大寿,业荣多喝了几杯就醉了,等我回去寻人时,就找不着,就是那天夜里,这个女人不守妇道,不顾老四病重,引诱了我家老太爷…”

伍氏透过猪笼,看着周围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

那天陈业荣是喝醉了不假,但不是她引诱,是被他强迫的,但这一去二来的,后来她就愿意了。

只要做了,就会被人发现。

都过了几十年了,没想现在被人揭出来。

伍氏悲怆地笑了,笑得讥讽,看着周围那一张张或怒、或笑的面容,心头一阵悲凉。

“淹死她!淹死她!丢我们女人的脸…”

有人怒骂出声,有人丢来了石子,还有孩子抓起了河边的牛粪,“叭”的一声就落在了猪笼上,滴落到伍氏的身上。

九老太爷道:“陈业荣稍后处置,伍氏沉塘!”

一声令下,有人把小船推到了河道中央,然后将猪笼抛下河里,“扑通”一声溅起水花无数,猪笼里有石头,而她被手脚捆缚,任她如何挣扎,想要活命也难如登天。

众人麻木地看着河面,早已看不到伍氏的身影,许是沉到河底了。

九老太爷喝了一声“都散去吧”,“明儿一早再到族里听候命令。”

这天晚上,老夫人住在了五老太太家,与五老太太聊着她们年轻时候的琐事。

陈相富兄弟也随老夫人一并留了下来。

当消息传到陈湘如耳里时,陈湘如惊问:“伍氏沉塘,二老太爷却没事?”

刘奶娘应道:“是,同去的赵婆子是这么说的。赵婆子说,二老太爷和二老太太一口咬定,二老太爷是被四老太太引诱的。”

同样的事,即便错的是男子,可最后惩罚的还是女子。

伍氏有何错,错在她生下了陈业荣的儿子陈将生。

陈湘如原是想借此打压族长,没想到却要伍氏丢了性命。四房里,这伍氏原就是个难缠的,人已经死了,她何必为这么个女人感叹,她所感叹的是,同样的事却只治女子,而轻了男子。

“奶娘,会罚二老太爷么?”

“罚什么,一旦认准是被伍氏引诱的,这事就结了。他依旧是二老太爷,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

这世道,着实不公平。

任在乱世还是在盛世,女子都是弱者。

陈湘如吐了口气,“祖母今晚没回来,是族里还有旁的事?”

“听赵婆子说,老夫人今儿说的那番话还真是令人意外,重赏防贪,这样一来,族长也好、左长、右长也罢,都有了一份家业,就不会再贪族中的银钱。”

陈湘如心思沉重。

老夫人未归,许是明天便依照约定,给当选了几人分份家业,还有那两箱子银钱也该入到族中公中的库房了。

陈业荣贪了银钱,置了家业,可最后闹出这些事,还不是被族里充了公,贪来的到底是不自己正大光明挣来的。

*

夜,更静了。

可五老太太家却不安静,二更刚过,新任族长九老太爷带着左长、右长就过来拜见了。

几个人坐在花厅上,九老太爷道:“三嫂、五嫂,这是从陈业荣家搜出的房契、地契,这些年他贪的东西还真不少,得有一千亩良田,又各处镇上的店铺十二家。”

老夫人接过瞧了一眼,道:“陈业荣家的日子也不易,给他留一百亩良田吧,剩余的全部充到族里公中产业上。

就照早前的约定,新族长名下得一百亩良田又镇上的两处店铺,至于左长、右长每个各六十亩良田,就从就近的田地里划。

至于剩下的产业,把田地租给佃户们耕作管理,得了租子统络交到族中公中大库房。至于店铺,离陈家庄近的留下,远些的就变卖了吧。”

老夫人轻叹了一声,想着伍氏也是见过的,昔日大闹陈家大院时何等泼辣,而今却被沉塘了,人生真是世事无常呀。

虽然她不喜伍氏,可到底是一条人命,而这种违背族规私下处置的,在天朝也不算触犯律法,这当属各族自家的家事。

老夫人又道:“早前,我们家名下的一百二十亩田地,就无偿交给下庄那几户贫困人家耕作吧,至于各家多少,族长和左长就看着分派,有田地的少分些,没有的多分些也无妨。

还有我们家名下的那几处店铺,原也是交给族中打理,还是由族里打理,赚了银钱由族长使用。”

今儿选族长的事,虽然老夫人没说话,可九老太爷抽到那较长的稻草,便赢得了陈家大院的支持,对陈家大院自然是感激的。

九老太爷又道:“早前,那一百二十亩田地是赁给了佃户们耕作,陈业荣家、陈将生家原是得了租子的…”

左长冷哼一声,“又不是他家的,他们赁什么得好处,那白得的租子也得吐出来的,且能刻薄了自家族人的道理。把应得的租子还给陈家大院吧。”

陈家大院有自己的田庄,大的一千亩,最小的也有二百亩,根本就不差这些粮食。

老夫人道:“听说原是四成租子,一成交到族中公中,再五分你们三家看着分了,又五分就分给那些佃户吧,让他们与别入耕作去,再二成分派给那十户贫寒人家,就照他们耕作的多少来给吧,听说他们几家的日子也都不好过。”

五老太太心里暗道:陈家大院还真是财大气粗,一句话:不要了。就算五房富裕,可对于那么多的粮食,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也难怪全族的人都得看老夫人的脸色。

三人喜露于色,连连应是。

老夫人又道:“如今主事的是你们三个,就让族里的人都吃饱饭,总不能有的顿顿大鱼大肉,有的连吃糠咽菜都是半饱。听说族里还有好些户的房屋破损不堪,该修缮的修缮,该新修的新修,做好了,这也是你们三个的功劳。

往后你们三个多用心些在打理族务上,让族人过上好日子。

还有哇,你们三个往后就照我之前说的领月例吧。但多余的钱,你们不能多得,要做到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如此叮嘱了一番,九老太爷与左长、右长应得爽快。

第116章 族中事务

九老太爷笑道:“就我们三人哪能做许多,还得寻几个跑腿的族人。”

老夫人思忖片刻道:“那些事,你们三个商议着办,雇谁跑腿,怎么给工钱,但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动了族里公中的银钱、米粮。”

“三嫂放心,我们三个一定会用心打理的。明儿一早,召集族人开会,三嫂和五嫂明儿去祠堂么?”

老夫人看了眼五老太太,“去。”

九老太爷道:“辰时一刻开始。我这就告退了,三嫂、五嫂保重。”

翌日一早,所有的族人都聚到了祠堂里。

老夫人与五老太太也到了,坐在椅子上,九老太爷轻咳一声:“现在,要宣布几件大事。一,下庄陈家大院名下的一百二十亩田地由下庄十户无偿耕作,但每年需向族里交一成租子。”他看了眼老夫人,问道:“三嫂不会有异义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一成租子不算多,就是耕种的几户也能承受。

十户人都来了,九老太爷又道:“我现在喊到名,你们就上来领取族里的耕作单,改日会由左长带领人细划出来,各家耕作哪块都会说清楚。”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陈相平。”

“在。”陈相平走出人群,到了祠堂,九老太爷给了一张纸,上面不仅有他的印鉴,还有左长、右长的,这是昨晚连夜弄出来的,“你家耕种二十亩。”

陈相平没想自家又分到耕地了,喜得合不拢嘴,有了地,就能吃饱饭,连连哈腰:“谢谢族长!谢谢老夫人。”

九老太爷道:“给你家分了六石粮食。回头寻辆牛车到族里大库房领,具体的那上面都写清楚了。”

六石粮食,可得不少呢。节省着够他家吃上一阵子了。

九老太爷又念了另外几家的名字,各家得耕地多少。又分多少粮食都说得清清楚楚的。

末了,九老太爷又给上庄几个名义上过得中等,实则过得苦的人家分了粮食,这些粮食都是从陈业荣家拿来的,被他们定了“非义之粮”,原是陈家大院名下的田地,结果他们却赁给了佃户,收了四成的租子。现在都统一收回来了,分派给族里家境苦的人家。

办完了这事,九老太爷又宣布了几个名单,“三房老太太仁义,这些年没少给族中出银子修缮祠堂、修缮族学,但今年念着上庄还有七户族人房屋破旧,会赶在春耕前重修房屋,我再宣布一下名单,这七户人近期要做好准备,配合族人修建新房。”

那些家里房子陈旧的人家。一个个打足了精神,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他们的名字,被念到的人信心鼓舞。

接下来。九老太爷又拿出一张纸来,“往后族中,赏罚分明,现在要嘉赏下庄陈李氏教子有方,特奖文银二十两。”

有族人发现“哇”的惊叹声。

陈李氏站在人群里,怀里抱着小孙儿,没想给自家分了粮食,还另奖银子,她将儿子递给了一边的儿媳。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九老太爷当即令人取了二十两银子来,笑道:“陈李氏。将宏是个读书的料,往后就让她安心在家读书。你家的田地可买两个下人或请两年长工来耕种。”

陈李氏接过银子,连连点头:“谢谢族长!谢老夫人!谢左长!谢右长!”

九老太爷微微含笑,“你是个贤母,这些年让你受委屈。族里会做主,让陈将生把夺去的七亩良田还给你家,你就放心吧。”

“谢谢族长!”

这样的族长才是公正的,哪像早前那个,给陈将生撑着,陈将生没少做缺德事。

九老太爷又道:“族中有节妇陈姚氏,年芳十八守节,上孝公婆,下养幼子,特赏文银二十两,陈姚氏,上来领银子。”

有人议论了起来,“这样也行啊。”

不过,看起来真的充满了希望,让人觉得很高兴啊。

陈姚氏今年有二十出头,此刻听到族长提到她,也是一惊,然后先前接过银子,行礼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