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见,又是马庆来求生丝。

陈湘娟面露尴尬。

在陈湘如相伴的日子里,她反复思量过,马庆其实并不算好,可事到如今。她又不能懊悔,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马庆苦笑了一下,有些拘谨。“还请大妹妹一定要帮这个忙。”

陈湘如道:“不瞒你说,我们织布房的生丝也不多。”

“我可听说赵武从闽郡进了一批上好的生丝,大妹妹就不能与我行个方便。”

这批生丝要供两家织布房用,就算再多这一时半会儿也不成。

老金在范阳一带帮忙收购生丝,为了带动村姑们养蚕,特意给了高价,希望通过努力几年后范阳一带能有自己的生丝。

陈湘娟轻声道:“马大哥,大姐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要是有多余的生丝自会帮你。”她这两月跟在陈湘如身边。偶尔陈湘如会带她去织布房、染布房查看。

库房里是有生丝,但不像往年那样堆满了库房。卓管事总是担心生丝不够用,常道:“大小姐。生丝不够用,库房还没贮备足。”

卓管事巴不得库房里都堆满,他又是接手织布房管事不久,就怕出了差子,人虽比刘管家要年轻,却比刘管事早前办差还要用心两分。

陈湘娟听绿叶和刘奶娘说“往年这个时节,织布房的生丝库是满仓满货,今年没堆满,卓管事心里不踏实。”

想来,今年的生丝也预备不大充足。

陈湘娟问道:“马大哥,今年江南一带的生丝产量又不高吗?”

马庆道:“今年豫郡、徽郡一带天旱,桑叶发得不好,影响了蚕茧产量。许多客商云集到江南一带采购生丝,抬高了生丝价格,害得我们本地的织布房竟也买不到生丝了。”

“不瞒马大哥,我们家库房的生丝也不多,卓管事还在我们面前抱怨,生怕生丝不够用。大姐近来都犯了愁,东院那边都是赵武在代大管事一职,连大管家都去闽郡一带收购生丝了。”

绿叶喜出望外:二小姐终于知道帮着大小姐说话了,不过这话也是实在话。

陈湘如低垂着眼帘,心里想着范阳那边的事,老金这两年也用了心打点,他特意在大兴庄的田埂地边种了桑树,可只得两年时间,长得也不大,但已经可以采桑喂蚕了。

早前秋果庄预备会抽丝的匠人已举家迁往了范阳,有他们在,就能培养一批会抽丝的人来,可以让范阳的织布房自销自足。

只是北方种桑养蚕的人太少,也造不出多少生丝,为了比对江南的生丝,还得分开织成绸缎看效果。

陈湘如忆起前世,江南大乱时,有人到北方开办织布房,用羊毛纺线、棉麻等物纺线,也能织成布来,有人专织寻常百姓和军人穿的布料竟赚了大价钱。她写信告诉王师傅,让他设法做能织羊毛、棉麻的织布机,不必如江南一般织绸缎。

马庆只作没听见,抱拳道:“大妹妹,你可一定要帮我这回,大妹妹…”

陈湘如一副恕难帮忙的模样,浅笑置之。

陈湘娟有些急了,哪有这般为难人的。明明自家帮不了,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马大哥。你怎么不相信人呢,我们家织布房的生丝都不够用。大管家出门收生丝去了。”

“大妹妹…”

陈湘如正色道:“马大公子,娟儿说的都是实情。我着实帮不上忙!”

不远处,陈相富兄弟一前一后地过来,兄弟二人唤了声“大姐姐”,陈相富淡淡地瞥过陈湘娟,“大姐姐,快用晚饭了,祖母还等着呢。”

陈湘娟道:“姐姐。我先回屋了。”

“好。”陈湘如站起身,对小桠道:“小心服侍二小姐。”

马庆见陈湘如不松开,起身追上陈湘娟,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陈湘娟吓了一跳,忙道:“马大哥,你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她可赌不起啊,便是陈湘如一个眼色都让她觉得紧张。

“你就不能求求你大姐,她最听你的话。”

“马大哥,这不是求不求的问题。我们家的生丝库房里,生丝真的不多了,自家都不够用呢。”

小桠在一边附和道:“马大公子。二小姐说的是真的,为了这事,大管家都去闽郡收购生丝了,如果我们家有,以大小姐的性子是绝不会藏私的。”

马庆急道:“不多,又不是没有,分一点出来又怎了。”

小桠奇怪地道:“咦!上回我听人说,马大公子不是出门收购生丝?就没买到一些…”

马庆“我…我…”支吾一阵,眼神慌乱。好不心虚。

陈湘娟看着他,想到陈湘如对她讲的话。“二妹妹,一个男子喜不喜欢你。你看他的眼睛能看出来,他若对你笑的时候,笑不达眼底,那指定是应付,而不是喜欢你。还有,你看他眼睛时,如果他的眼睛温柔又带着炽烈,那就是心动,心中有你。”

马庆连看她都不敢,好不容易看她了,却一瞬即扫过了。

他眼里没她!

看清了这点,陈湘娟只觉一阵悲凉,伸手拽着小桠:“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马庆唤了两声“二妹妹”,而陈湘娟却未曾回头。

她不帮忙,他自己去上房求陈湘如。

*

上房里,陈湘如姐弟四人又二姨娘围坐在饭桌前,老夫人笑容满面地坐在尊位上。

二姨娘温和地道:“近来天热了,我让厨房备了酸梅汤。”

大丫头给每人倒了一盅。

马庆抱拳道:“拜见祖母!”

不等丫头通禀,他就径直过来了。

陈相富冷声道:“马大公子,有些日子不见你了啊。”

马庆勾唇笑,带着尴尬与不悦。

老夫人道:“来,快给马大公子添副碗筷来。”

他亦听说陈湘娟失宠,老夫人不待见她,不许她到上房请安,就不许人提她的名字,就连一家人吃饭也不见她过来。

许是因这变故,陈湘娟像变了一个人,却和陈湘如感情深厚。

绿叶拉着脸,不耐烦地道:“马大公子,你今儿可不许再提分生丝的事儿,我们家都不够用了,那卓管事都快把我家大小姐给烦死了。”

马庆苦笑,没有接话,坐在陈相富身边。

老夫人道了声“吃饭吧”众人就开动了。

陈相富起身给陈湘如挑了块鱼,陈相贵又挑了枚珍珠丸子,老夫人则是亲自给她蓄了酸梅汤…

陈湘如才是家里的宝贝、被老夫人视若拱璧。

“快吃吧,近来事多,你也怪不容易的,听说早上你还去了南溪镇、古桥镇收购生丝。”

绿叶欢喜地道:“大小姐可厉害了,杜家、云家的人也在那边,就收了一丁点,可大小姐一去就收了十几筐回来呢,给的是一样的价儿,卖生丝的小作坊就愿意卖给大小姐。”

陈湘妮一脸崇拜,“是不是因为大姐姐比他们长得好看。”

陈相富轻斥道:“三妹妹就会胡说。”

第162章 绘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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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相贵笑了一下,却没有吱声,他知道原因,那是因为初春的时候,陈湘如让人从闽郡买了一批蚕种分给了这些生丝作坊,而生丝作坊为了保证货源,把蚕种又分发给了蚕户。如今念着这个好,自然是只卖给陈记也不给旁人的。

但,这属于陈家的秘密,陈相贵不打算说出去。

二姨娘道:“我瞧着,他们是心疼大小姐一个官家大小姐还要做这种活,所以宁愿把蚕丝卖给大小姐。”

老夫人道了声“快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一个个都没了规矩。梅娘,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怎跟个孩子似的。”

梅娘、当娘的人…

她是姨娘,可老夫人却说是当娘的人,这是不是要抬二姨娘了。

二姨娘心下一喜,连声道:“是我失矩了。”低头吃饭,再不说话了。

屋子里只有吃饭的声音。

陈湘如又起身给老夫人盛了甜汤,拿了公筷给众人布了一圈菜,却只拿了鱼盘递给马庆,示意他取一块。

这是一顿温馨的晚饭。

用罢饭,赵婆子领着丫头们收拾,各人漱了口。

老夫人坐在上座,轻声道:“今儿收到你们舅舅的来信了。”

陈相富很意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舅舅赵家的?”

对于舅舅,陈家几个孩子都没甚印象,只知道赵氏娘家原是官宦人家,在徽郡一带也极为体面。只是因两家相距较远,比不得相距近的常有往来。

“是。你舅舅知道再过些日子你们就要除服了。说要过来看看,他到底是不放心你们呀。虽说你娘不在了,娘舅娘舅。打断骨头连着肉,他又哪里放得下心。”

陈湘妮见他们都高兴。也跟着笑,原是和她没多大关系,只是她听说这赵家也是官宦之家,家里还挺富有的,否则赵氏远嫁江宁,不会有那么多的陪嫁庄子、店铺,可见赵氏待字闺中时,在家里极受宠爱。

“既然赵家要来人。这除服礼便要办得隆重些。梅娘,明儿你去寺里订好日子,就在忌日前两日开始办法事,三日法事后再除服。”

近来老夫人常唤“梅娘”,这让二姨娘倍觉有面子,打理大厨房也更用心了。

老夫人又道:“如儿十六了,原是去年就该过及笄礼的,趁着赵家来人,也得好好办,该请的世家好友都要请。如儿父辈这一代没有亲近的叔伯。就请赵家舅舅主持及笄礼。”

老夫人一脸沉思,仿佛初见赵家人还是不久前的事,“记得那年。儿媳妇生下如儿,赵家特意来人送礼,赵家舅舅最喜欢如儿了…”

嫁出门的女儿在婆家生了头胎,无论远近,不管男女,娘家都会赶去恭贺,也示自家女儿做了母亲。

陈湘如垂眸看着地上,一脸恭顺安和。

“如儿小舅舅那年来送礼,比相富现在大不了多少。抱着如儿说,‘这小娃儿怎么这么小’。一转眼,如儿都长成大姑娘了。要是他再来。看到如儿这模样,指定会吓一跳。”

二姨娘赔了个笑脸,没想转眼间,陈将达去了就快半年了,她夜半梦回时,还能忆起陈将达的音容笑貌,只是这个人再也不在了。

陈相富看了眼陈相贵,“祖母,说起来我还没见舅舅呢。也不知舅舅长什么模样。”

老夫人笑道:“你小舅长得最像你娘…”后面没说完。

陈湘如忆起了陈湘娟,姐弟四人里头,陈湘娟是长得最像赵氏的,偏那性子却不像,而陈湘如是容貌上酷似祖父和父亲,而性子又随了赵氏。

“祖母,我抽空绘幅爹娘的画像,届时做法事时送到寺里供着。”

老夫人眸子晶亮,“你还记得你娘的模样?”

一边的绿叶捂嘴笑道:“不瞒老夫人,大小姐今年一过完年节,就已经在绘了,绘了好几回,直至刘奶娘说绘得像了,她才没再绘。”

陈相贵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也没有任何印象,只依昔在旁人嘴里听过,说赵氏人长得秀雅美丽,性子温顺,最得老夫人欢欣,生前与陈将达很是恩爱,就是大姨娘、二姨娘也是赵氏做主纳进门的,赵氏生下陈湘娟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郎中也曾建议过,说她不能再生,要不是大姨娘处处刁难,居然妄想压上赵氏一头,赵氏不会拼了性命再生下一对孪生子。

只是,孩子是有的,不曾想赵氏却没了。

陈相富叫嚷道:“大姐姐,把画像拿出来吧,先让我们瞧瞧。”

陈湘如生怕惹老夫人伤心,“你们要看,到淑华苑瞧就是。今儿晚了,祖母还要歇下呢。”

老夫人没想陈湘如绘了画像,“听富儿一说,我也想瞧瞧。”

心情甚好,已经走出了失去唯一儿子的苦痛之中。

陈湘如唤了绿叶,令她取画像。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马庆轻咳两声,原想说分生丝的事,现下想来是不成了,“祖母,过完除服礼,陈大妹妹就快十六了,这…这…”

支吾了一阵,又颇有用意地望向陈湘如。

老夫人心里暗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打陈湘如的主意,当即便有心不乐,只笑道:“如儿可是我最疼爱的孙女,这几年她为这个家辛劳奔波,为了弟弟、妹妹们也受不了少委屈,如儿的婚事我自有主意。”

马庆自讨了个没趣,告退回了东院。

绿叶取了画像来,几个人围在一处看了。

二姨娘见过赵氏,看着画像,猛地觉得对赵氏的印象又清晰起来:“像!画得真像!”

陈湘妮只觉得人画得好,歪头看了一阵。“大姐姐,绘得真好看。”

老夫人拿着陈将达的画像,细细的审视。伸出手轻抚着他的面宠,仿佛那不画。而是活生生的人,心下一阵感慨。

陈湘如姐弟几个都在看赵氏的画像。

陈相富越瞧越觉得赵氏和陈湘娟很像,他曾很多次地想过自己的娘,想着想着就变成了陈湘如的模样。大姐姐为了护陈湘娟受了重伤,若是娘亲在世,也会像大姐姐这样护着他们,没想这会子看着画像,总觉得不大像。

“二姨娘。我娘是长这样的么?”

陈相富似乎接受不了。

二姨娘笑着:“大小姐绘得真像,夫人温柔贤淑、善良大方。”

陈相贵也在瞧,熟悉的容颜,还有那温柔的浅笑,亲切而随和,和他想像中的母亲相差不远。

陈相富努力在画像上寻找与陈湘娟不一样的地方,很快发现画中人的笑觉得很亲近,他觉得这笑像陈湘如的笑,还有那笑着时的嘴巴也像陈湘如,这样一看就觉得和自己想的相差不远。因寻着了相似处,瞧着瞧着,就觉画中人像陈湘如更多些。

“大姐姐长得像娘亲呢。”

但凡见过陈将达夫妇的。都会说陈湘娟长得像赵氏,会说陈湘如长得像陈将达,可这会子陈相富偏反着说。

二姨娘想要反驳,陈相富却指着画中人的下巴:“喏,这里和大姐姐的很像,还有这嘴巴,还有这耳朵…我越瞧越觉得像大姐姐呢。”

老夫人此刻看着陈将达的画像,“如儿是你母亲生的,自然长得像你娘。”

一家人看着画像说了一阵。说你的眼长得爹,你的嘴长得娘之类的。竟没有伤愁,而是欢喜。

陈湘如深切地感觉到。弟弟们走出了失父的悲痛,就连老夫人也都能平静应对了,或许在心灵的某个角落还是会不经意地忆起,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至少现下当出现父母的画像时,大家在敬爱与追思中,已经懂晓了如何掩饰自己的悲伤。

老夫人困了,众人退出了上房。

老夫人道:“如儿,得空的时候帮我绘一幅你祖父的画像。”

“我…”陈湘如忆不起祖父的模样,听说在赵氏还没嫁入陈家大院时,祖父就已经不在了。

老夫人道:“你爹就长得像你祖父,哦,二管家的见过你祖父,你可以问她。”

“是。”

老夫人想的是,陈湘如绘的画像可真好,那画上的人也绘得像,她有时候都忆不起丈夫的模样了。

离了上房,陈相富拉着陈湘如的手道:“大姐姐,你帮我绘一幅爹娘的画像吧,我要一幅爹娘一起的画像,不是一张一个人的。”

“待画好了就送到松柏苑来。”

陈相富兄弟一前一后地往松柏苑去,小声地议论着他们爹娘的事儿。

二姨娘牵着陈湘妮回了碧柳苑。

陈湘如站在路口上,借着夜色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从未有过的平静无波,有一涓暖流涌过心头,这暖流就是幸福,是家人相亲的温暖。

当天夜里,陈湘如又问了刘奶娘“记得我祖父的模样吗,祖母想要一幅祖父的画像。”

刘奶娘愣了一下,想不起来了,亲自去把陈二婶子唤了过来,问了一下情况,陈湘如这才捉笔绘画。

她想尽早完成,所以这夜她没有歇下,而是伏案绘画。

最主要的就是人的五官面部,绘好之后,陈湘如就停下了,却拿了另一张绘身子、衣袍等,眼前浮现出老夫人的模样,等过些日子,她也绘一幅老夫人的画。

孝期将满,老夫人是冬月的寿辰,与陈湘如的生辰相差不远,到时候她就亲自绘一幅老夫人的画像献上去做贺礼。

第163章 未婚先叛

次日,姐妹俩午后坐车出门。

陈湘娟忆起昨儿见马庆的事,想着自己在家里也没得个能说上话的,唯有陈湘如待她比以前更好了,可若提马庆总觉得不大好开口。

陈湘如问道:“二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们可是至亲姐妹。”

小桠一见问这话,忙道:“大小姐,昨儿二小姐见了马大公子后,一宿都没睡好呢。”

“是为他要从我们陈记分生丝的事?”

小桠怯怯地看着陈湘娟,连连摇头。

“不是分生丝的事…”陈湘如想着。

陈湘娟勾唇苦笑,“他不是头年做织造府郎中,东院的赵武和大管家跑一趟闽郡、粤郡的,人家就能买生丝回来,可他倒好,出去方才几天就回来…”

赵武出门,在外头一待就是两三个月,不买到生丝就不归。

大管家如是。

可见人家买生丝有多用心。

马庆离开江宁,长则半月,短则五六天,怕是那边刚到,看了一眼就又回来。

陈湘娟现下与陈湘如冰释前嫌,姐妹情感深笃,可陈湘娟似乎对马庆的失望也越来越大。

陈湘如伸手轻握住她的手,“要是你不乐意这门亲事,我自与祖母说去。昨晚祖母说,待我们除服之时,舅舅们要来,到时候我与舅舅们求个亲,请他们在祖母面前说说好话。”

陈湘娟则在心里暗道:赵家舅舅又不是她的亲舅舅,人家能替她说话求情么?她心里犯迷糊。

直到现在陈湘如都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若是有朝一日知晓她们其实不是一个娘生的,不过是赵氏贤惠,将她寄在了自己名下。

陈湘如想:赵家舅舅很少来江宁陈家,老夫人就算不许陈湘如提陈湘娟的事。但赵家亲娘舅提了,老夫人总不会生气,毕竟人家是特意过来看几个外甥。

陈湘娟垂眸摇头。早前一心想与陈湘如作对,抢了马庆来。如今却是这番光景,原是她抢来的,再说不好,她还要不要颜面?

“大姐姐,你告诉我的话,我都用心记着的,昨天我与他说话,他都没认真瞧我一眼…大姐姐。我想他…莫不是在外头喜欢上别人了?”

小桠接过话,急切地道:“大小姐,昨儿我特意去了东院打听,听说最近一年多马大公子正经的体面朋友没认识几个,倒认识几个狐朋酒友的,镇日里的连东院都瞧不见人,我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