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笑道:“将军,正是。早前不知道,初八晚上,四公子纳了个美妾,才知道不成了。四奶奶给他寻了郎中去瞧,吃了两副药,还是不成。”

周八伸手轻拍着柱子,“你小子本事不小,这等隐秘都被你知道了。”

柱子傻笑着,“小的为了打听,可与周四公子身边的服侍小厮给了二两银子呢,他娘是四公子的乳娘,听说四奶奶还瞒着三夫人不敢说,只想着寻人给瞧好了。”

好!好啊!

周四就这样被毁了。

周八长身而立,挺了挺胸,这女人果然是心狠,触及了她的利益,便是亲夫也敢下毒手,只怕周四还会以为是那天被人抓\奸现场看热闹的缘故。

那天。周八对周四妻说了很多话,其中他说了句“四嫂是不是心里很恨,你明明比那丁翠芬不知道贤惠多少。可三伯母就是处处刁难你,连丁夫人也隔三岔五的地出主意为难你?四嫂。是不是很不甘心?”

那时,周四妻一脸不解地看着周八,很快央求道:“还请八弟教我。为了我的儿女,让我做什么都行。”

“四嫂可听过不举?”

她重复了一遍,面露沉思。

待她回过神时,周八已经离开了。

周八说了不举,可见周四妻就这么做了。

而且这下手不可谓不快,正因为快。恐怕没人会想到是周四妻下的手吧。

为示她的大度得体,她主动替周四买了美妾,可周四却发现自己不成了,面对美丽的侍妾居然不得力。

自然,身为贤妻,这种事是不会张扬出去的。

哈哈…

周八放声大笑。

“将军、将军…”柱子连唤了数声,有些莫名。

他们是想瞒着么?

不,他偏不让他们得逞。

周玉新、丁翠芬,今生可以绑捆到一处了。

前世的仇,他一定会报。而且还会加倍讨偿。

周八唤过柱子,低声道:“你照我的话吩咐。”把其间的细节等等,又细诉了一遍。

不过两日时间。兴国公府周四公子不举的事就像长了翅膀,闹得满城皆知。

*

陈湘如这日在上房给老夫人请安,明儿就是上元灯节了,陈家大院里也挂上了各式漂亮的灯笼,处处都染上了一片喜色。

陈相富进了上房,行罢礼后,张口问道:“祖母、大姐,不举症是什么病?是要命的绝症吗?”

岳氏原在一边饮茶,听到这话“扑哧”一声就喷了出来。“二爷这话从哪儿来的?”

一个小孩子家问这种话。

这病症也只成亲的人才知晓。

陈相富不以为然地走到老夫人身边,在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上。“我今儿到外头去买笔墨了,咦。整个江宁府都传遍了,说兴国公府的周四公子,上回在兴国公寿宴上和丁知府家的丁小姐*被抓后就得了不举症,周家为给他治病,把整个江南的名医都请去了,可还是不管用。”

周四不举,其原因还是因为丁翠芬。

便是周四妻不恨丁翠芬,那些侍妾姨娘、等着给名分的通房丫头又怎会不恨她。

丁翠芬还没进周家,就已经招惹了侍妾们的厌恨,怕是就算她过门,也不会有甚好日子过了。

老夫人轻叹了一声,“周家还真是家门不幸,怎就遇上这种事了,周四公子干出这糊涂事,名声早已毁了,早有这么一件事…”

患有不举症的男人,这还是男人么?

怕是往后,已经不会有人看得起他了。

而此刻,周三夫人也听说了这消息,正唤了周四妻到屋里说话。

她瞥了一眼,冷声道:“外头那传言是不是真的?”

周四妻想着,原是她和几个心腹下人知晓的事,外头怎就传遍了,不过才几日时间,整个江宁都知道了。

“正吃着药,将养些时日许就好了。”

周四妻嗫嚅应答,心里猜着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是新纳的三姨娘?是那两个美貌通房?是瞧病的郎中?还是她屋里口风不紧的下人?

可都像,又都不像。

周三夫人问:“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许是那日的事四公子受了惊吓伤了根本,先吃药调理着,又在药里加了些催情之物,若是这样都不管用,怕就…就…”

周四这辈子,都不能再在外头风流快活了。

他几度伤她,可周三夫人还想把丁翠芬娶进门做平妻,出了这事,便是周三夫人敢提,兴国公夫人也不会应的。

他丁翠芸已经有两子一女了,可以不用再生,但她绝不会再给丁翠芬这机会,不是才两个月么,到孩子出生这变故也太大了,丁翠芬绝不能有子。倘若有子,就会威胁了的地方。

三房的周四是嫡长子,倘若将来皇帝恩赐。再像皇后娘家那样赏一个爵位,那么周家袭爵的会是周三爷。再下来就应是她的丈夫,最重要的是,得让她所生的儿子袭爵。

周三夫人骂了句“孽障”,“那外头怎么就知道了?”

周四妻忙道:“婆母,这绝不是我和下人们传的。娇红那丫头,前儿夜里侍寝,四公子训她服侍不周,昨儿一早四公子就把人给转卖了。还她卖到了勾\栏…”她支吾了一下。

此刻,周三夫人打发去查的人已经回来了,是个精明的婆子,垂首道:“禀夫人,查清楚了,传出四公子患有不举症话儿的正是怡香楼。娇红进了那儿,还叫原来的名儿,为搏好花名,竟说她原是四公子屋里的,这两日倒有不少人点她的牌子。”

“这个贱蹄子。昔日就该打杀了去。”

周四妻见着与她没什么事,又有个娇红出来顶罪,更重要的是。就连郎中都没瞧出来,皆说是周四在办那事时惊吓过度患了不举症,冥冥之中,似有一只手在帮衬着她。

“把娇红卖到勾\栏,原是四公子的主意,我想着这娇红虽是婆母赏的,是我带回去的,想来也沉稳的,只没想她念着这仇。居然…”

周三夫人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与周四妻无干,可她这嫡长子怕是被废了。一个患有不举症的男人,就算不得是真正的男人。好在周四有两个嫡子,又有一个庶子,只是外头的名声到底不好听。

周四妻回到自家院里,就听到一阵刺耳尖叫声。

却是周四听说了外面的传言,正在打罚新来的三姨娘。

“浪蹄子,是不是你传出去的话,是不是…”

“四公子。”周四妻轻唤一声,快奔几步,站在三姨娘的房门前,“婆母着人细查了,这话原是从怡香楼里传出来的,那贱人对你不满,故意对她的恩客说,早前服侍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周四妻就是要触怒周四。

他不给她好过,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原以为娇红是周三夫人送的,许行事得体,没想竟说了那样的话,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一传十,十传百,不过方几日,整个江宁府都知道了,一些人更是添油加醋地说周四如何不能人事,如何像太监那样折磨自己的侍妾、通房等事,传的人多了,便多了几分香艳味道。

三姨娘低低地抽泣着:“公子,你饶过婢妾,你饶过婢妾吧…”

她跟了周四那晚,周四发现自己不成,气得对她又拧又咬,虽过了好些日子,身上的伤都还没好痊愈。

大姨娘给周四生过一个庶子,二姨娘现下也是重孕在身。

她们跟周四的时日长了,多少还有几分感情。

周四不拿她们发泄,就找三姨娘和那个通房。

早前还想要争宠,发现了周四的残忍后,三姨娘连争宠之心都没了,那通房就是畏惧,加上通房原是周三夫人赏赐来的,周四刚卖了一个,也不能再卖这个。

周四妻暖声道:“四公子,你别急,名医不是说了,慢慢调养许就会好的,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这就去与祖母求情,让翠芬早些过门,也许有她在,你能早些康复。”

丁翠芬,对都是这个女人。

要不是她勾引他,他怎会大白日的与她做那事。

周四思来想去,一直认为丁翠芬是故意的,故意让人发现他们的私情,这样他就得娶她,给她一个名分。

否则,谁会大白日的算计他,给他下药,让他当着那么我的宾客出丑。

对此,兴国公夫人很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

兴国公一提到他就骂“孽障”,这一切都是败丁翠芬所赐,甚至因为他的偷\欢要声名狼藉。

好一个“解铃还需系铃人”,他这病是因丁翠芬得来的,许就得她才能得解。

周四连死的心都有,可他又不想死,活着多好,活着就能享受荣华富贵。

他大声道:“你快与祖母说说,抬丁翠芬过门为妾。”

第220章 捣腾花木

周四妻道:“四公子,婆母的意思可是娶她过门做平妻的。”

“她配么?”周四反问着,那日有多少人瞧过她的身子,这种事妻不能出,但妾可以,因为妾是不需要这些名声、脸面的,“要是丁家不乐意,我自不再提,想过周家门,就只是妾,也只能为妾。”

周四现在恨死丁翠芬了,要不是她,他就不会变成这样。

拉着三姨娘,厉声道:“命令你,勾\引本公子,治好了本公子的病,本公子有重赏。”

周四妻轻叹了一声,面露愁容。

大姨娘小心地走过来,道:“四奶奶,要不寻个会服侍男人的花魁入府…”

“呸,这种话我可不敢说,且看看吧,若是丁小姐入府,许四公子的病就好了。”

他这辈子都好不了!

周四妻在心下冷笑着,你如今贪恋美人,我不怪你,可你居然同意婆母的建议,要娶丁翠芬为平妻,你们既然威胁到我和孩子的地位,就休怪我下狠手。

只是偶尔周四妻也会懊悔,到底是孩子的父亲,若是道破实情,只怕她就要被周家休弃。既然做了,她只得勇往直前。

不曾想到,这世间竟有这等厉害的毒药,不过才连下了两天,周四就再不能人事。

兴国公夫人也听到了外头的传言,正想着人问个明白,周四妻就来了。

听罢周四妻所言,也知传言属实,虽有些夸张,但周四患有不举症是实情,“你要把丁小姐抬过门。”

“四公子这病是因她而起,只盼她过门后。四公子的病能好。且总不能这样拖着…”

兴国公夫人长吁了一口气:周四妻是个好的,只是这周四着实不成个样子,以往怎么胡闹都好。怎么自家堂弟的未婚妻。可到底是她的亲孙子,也不能不管。

兴国公夫人道:“着人挑个日子。把人抬入府吧。”

周四妻面露难色,“我婆母的意思,是要娶她为平妻。四公子的意思,纳为贵妾就成。”

那日的情形沈氏没见着,但听下人们议论了,丁翠芬被人瞧过身子,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若为妻。兴国公府的颜面和规矩都会被她破坏。

兴国公夫人道:“你婆母若问,就说这是我的意思。丁家若不愿意,只管另许高门。”

丁翠芬的名声已坏,周家是行得端方的,若过门只能为妾,他们想要旁的,沈氏定不允许。

“还有,告诉你婆母,周十的婚事不劳她费心,大夫人已保媒与周十另说了个高门女子。也是勋贵之家,是京城护国公的孙女。”

周十不娶丁翠芬,却寻了个比护国公孙女为妻。人家这出身不知道比丁翠芬好了多少。

兴国公夫人早对周三夫人不满,而这次的事,更令她失望。

周三爷自不敢顶撞兴国公夫妇,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周三爷对周三夫人心存芥蒂,“还不是你不贤,倘若你是贤惠的,又怎会出这种事。”

一则是因周三夫人早就知道丁翠芬与周四的私情而不告诉他,一则是明知丁翠芬不贞。还敢保媒说与周十,二房的人定会以为他们是故意的。

后来。周三爷特意为这事写信给周二爷赔礼。

周二爷的回信道“三弟内人不贤,这原怪不得你。”一句话。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周三夫人了,再加兴国公夫人的不满,周三爷也总觉得周三夫人不贤。

*

正月十三,周八一大早就领着柱子与两个小厮在院子里挖掘栽好的桃树、杏树,便是周宅早前种的几丛月季、蔷薇也被挖出来。

陈湘如微微凝眉:“他这是做什么呢?”

刘奶娘神色微异。

绿叶看着外头,这一大早的把树儿挖了,这院子里头要是没个花木,还真不好看。

陈湘如道:“我去问他,这花木好好的,哪里碍着他的,都挖出来不是平白糟塌了么?”

刘奶娘见瞒不住,满是愧意地道:“夫人,也怪我多嘴,昨天好好地提什么表少爷的事。”

陈湘如愕然。

她曾说,要种几株荷花,赵敬便带着小厮挖了个小荷塘,在小塘里种几株荷花,甚至还养了几尾锦鲤在里头。

她曾说,要一年四季看到自己家里都有花开。

赵敬便又带人种了杏树、桃树、梨树,甚至还种了几丛月季、蔷薇。

刘奶娘说漏了嘴,可她无意,周八介意了。

陈湘如蓦地忆起,他昨儿在床榻上似乎比往常更用了一份心,还问她“娘子,你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得到她的回答后,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原来,他是怕她喜欢赵敬。

又得知这周宅原有赵敬布置过的影子。

一大早瞧那些花木都不顺眼了,将一棵棵地给挖了出来。

陈湘如轻声问道:“那…从西院引流而来的小渠和池塘,还有那些花木…都是表少爷弄的?”

刘奶娘没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这是她劝陈湘如的话,昨儿是无意之过,可今儿又犯了同样的错。

她着实不想陈湘如从周八中问出原因。

这堂堂将军,心眼还真小,竟要跟那些个花木过不去,就连那池塘也被他带人撬了底下的石板,填了池塘在一边又重新掘了个月牙状的小池塘,早前是圆的,觉得好看,现在是月牙状的,也一样好看。

陈湘如无奈一笑,走到院子里,问道:“你把这些花木挖出来,又如何处置?”

她若阻止,反而惹他多心。

陈湘如就由着他折腾。

“一会儿,我着人栽到陈家大院的花园里去…”他似在深思,“这样不妥,让人种到你的陪嫁别苑里去,再让人从外头买些更好的花木来,我要亲自去挑,这些花木都太丑了。”

都是一样的花木,哪里有美丑,只因现下是冬天,杏树、桃树光向秃秃的,上头只得几根枝桠。

周八不许周宅留下赵敬的痕迹,哪怕是一花一木都不行。

看起来费事的事,周八带着人竟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把花木又重新种好,甚至连小池塘里的一切都又弄好了,小池墉改变了形状,又换一个地方,早前陈湘如还担心与周宅的风景不融合,最后一瞧,还像那么回事。

“娘子,等春天开花的时候,你要记得是我给你植下的树,栽下的花。”

“是。你再帮我种几棵牡丹、芍药,我也喜欢这花。”

她半开玩笑的话,他还真弄了些牡丹花苗回来。

陈湘如看着长得极好的牡丹,怎么看都觉得眼熟:“你从哪儿弄的?”

“兴国公府上房院子里,今儿祖母去佛堂了,她不在,我就搬了两盆回来种到院子里。”

这哪里是养孙子,分明是养了个贼。

兴国公夫人素爱牡丹,兴国公府的上房里就种了不少牡丹,就是花木房也有专门擅种牡丹的花匠,专为兴国公夫人培育四季牡丹,每过段时间就换上一盆,便是在冬天也有开得正好的牡丹摆在兴国公夫人的屋里。

陈相富、陈相贵过来的时候,看着院子里变了个模样,早前有树的地方种了花,早前有花的地方还植了树,就连那石桌、石杌都挪了个方向,要不是陈湘如住的屋子还和老样子,连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而彼时,周八累得不轻,正懒懒地躺在小榻上,一见陈相富来,厉声道:“二弟,今儿的马步扎了吗?”

陈相富一天没见着人,猜想周八许是出门,这才与陈相贵过来探望陈湘如,一听到这音儿,吓得调头就跑,他这不是送上门来受罪么,还不快逃。

周八却弹跳起来,追出去抓住陈相富,拉着他去陈家花园里扎马步。

正月十五早上,陈湘如与周八到上房陪老夫人用晨食。

刚用到一半,柱子进来了。

“将军、夫人,周家着人来报信,说正月十八,四公子要纳丁小姐为妾。”

陈湘如出阁时,丁小姐是来添过妆的。

周八心头微沉,前世嫁他为妻,今生丁翠芬竟与周四做了侍妾,他早前做好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周四毁了,丁翠芬也毁了,前世他们不是相爱么,今生且要看看他们如何相爱相搏。

周八含着讥讽的笑。

陈湘如则细细地看着他,虽然他没说与周四、丁翠芬的仇怨,但陈湘如不想追究,有些人,喜欢了就是喜欢,可以没有理由。就如有些人,厌恶的就是厌恶一个道理。

周八笑道:“娘子,你放心,我这辈子就要你一个,我只要与你好好过日子就行。”

“你呀…”她看着老夫人,还有长辈在呢,也能说这话。

老夫人现在也接受了周八,虽是个军人,旁处倒还好,重要的是,她只要周八疼陈湘如,只是想到未来陈湘如虽然嫁了人,却依旧要独自支撑这家业、掌管着这陈家,心里还是有些微的疼痛。

女人到底是弱者,就算再能干的女人也得有个依靠,也得有个疼她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幸福。

陈相贵从外头进来,一见老夫人与周八夫妇坐在饭桌上有些纳闷。

老夫人道:“贵儿过来了,你哥呢?”

第221章 他是战神

陈相富这几天被周八抓去蹲马步,早前一蹲一两个时辰,近来除了蹲足两个时辰,还得练拳腿功夫,且与他早前学的不动,摆一个动作就是大半晌,直折腾得他腰酸背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