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如对左右道:“刘奶娘留下,你们几个丫头许久没见了小桠,小桠明儿就去苏州了,也请小桠去偏厢小厅里吃茶玩去。”

绿叶几个一听,拉了小桠就走。

小桠与她们几个说着话,虽说绿叶、绿枝、绿萼三个是交好的,但毕竟她们也是打小相识的,自然有些不舍。

这一去苏州。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陈湘如放低嗓门:“马府日子艰难,妹妹可曾想过原因?”

陈湘如与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今儿却这么问她。定是有一定的用意。她在别人面前,便是与马庆相处时,也留了一份心思,唯独对陈湘如,再不玩心眼的,一片坦诚。

陈湘娟娇笑道:“姐姐不必绕圈子,直接说吧。”

“越发懒了。”陈湘如颇有些无奈地道:“你且回答我。”

陈湘娟也曾想过的。跟在陈湘如身边那么久,学打理店铺、学主持中馈。要是这事儿都答不是,岂不真成无用之人了。

“马府日子过得艰难,最大的原因是马府内众人各怀心思,妻妾太多、子女太多。翁爹有嫡出子女四人,庶出子女九人,姨娘、小姐、爷每月的月例就得不少,而每人又有服侍的小人,这花销就得不少。”

且这些全都是吃闲话的。

没有进项,只有开支,马大人虽有官职,可他一人的俸禄若养五口之家,再几个可数的下人许是勉强够的。妻妾七房,而马庭又有一妻二妾,每月光是想想就得不少银子。

早前马大人有几个兄弟。他是嫡长子,见马府日子过得艰难,一个个便吵着要分家,虽说多数是庶子,可马大人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既是嫡弟分家时家业就不能少。马大人就给他分了大头,又给庶出弟弟分了可以生存的家业。就算最少一个五十亩田地,有五个庶弟,就得二百五十亩,还得给他们建房屋、置下人等,加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陈湘如见她心里还是明白的,颔首道:“今儿我们姐妹说的话,你得烂在肚子里,便是对你婆母、妹夫都不能说一个字。”

“我晓得轻重。”

刘奶娘也曾私下与陈湘如说过去这事。

“二小姐,奴婢听说你翁爹还有个只得三岁的庶子?”

陈湘娟道:“确有此事。”

刘奶娘轻声道:“总这么下去哪里能成,马大人没这个能耐养活这么多的妻妾、子女,如今都落到你们头上。二小姐还得有个打算才是,这男子活到六七十岁都能生,总不能让你们一直这样给他养孩子…”

凭什么?

陈湘娟也觉得冤,她也不乐意,这会子听刘奶娘一说,对这事的恨意又浓了一成。

她面露果决地道:“往后我给他配通房丫头,不会再许他纳妾。”

这通房丫头的倒也好说,玩上几年,便另许了人家,可这育有子女的庶出子女当真有些不大好办。

刘奶娘问:“若是通房有了身孕,马大人要抬为侍妾,你允还是不允?”

阻止,她是儿媳,没道理管到翁爹房里去。

不阻止,又得让他们来养活。

当初,陈湘如提醒过陈湘娟的,是陈湘娟一定要嫁过去。

陈湘娟心头一沉,这是防不胜防呀,马夫人卢氏就是个不贤的,倘若她用心些,也不至弄出这么多的侍妾姨娘。“我明白刘奶娘的意思,是要让他再不能生儿育女?”

陈湘如低声道:“生出来的庶出弟妹,就让他们好好活着,万不能害他们性命,但却可以防备,也得防着给他人做了嫁衣。回马府后,你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你就得想明白。

妻妾一多,后宅难宁,今儿你算计我落胎,明日我算计你偷盗…你不仅要防备别人害你,也得坐在一边把他们都瞧得分明。

为防万一,我让刘奶娘再给你挑一家陪房给你,一家四口,男的唤作陈长寿,可做马府大管家,女的人称长寿婶,可做你身边的管事婆子。长子叫陈大东精通账目的,可由他掌管账目和马府公中库房,次子叫陈大南,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我瞧小桠的年纪不小,你把她许给陈大东,上回与你说的闵应雪也是个能干的,你可让她掌管绣房,把她许给陈大南…”

陈湘娟明白陈湘如的意思,“姐姐是说,我一到马府,各处管事得换成自己人?”她思忖片刻,继续道:“不仅要换成我的人,对于底下不听吩咐的,便要转卖、打发掉。婆母、夫君回苏州时,卢氏倒是交出了钥匙。我回去还要核对各处的账目,就算他们有亏空,我也一定要一目了然。”

陈湘如微微点头。

“你年纪尚轻,今岁四月才刚及笄,在未来一年里最好先别有孕,年纪小,到底对生养子嗣不利,也伤你的身子…”

这话,吴奶娘也给陈湘娟说过。

陈湘娟也让吴奶娘给配了避孕的汤药,自不能让马庆母子知道。

陈湘如让刘奶娘唤了陈长寿一家四口来,刘奶娘又把陈湘如姐妹的意思细说了一遍,陈长寿远在庄子上当庄头,两个儿子都是读过几年书的,此刻听说要去苏州马家当大管家,自是欢喜,信誓旦旦地道“请转告大小姐,小的一家定会效忠二小姐,以二小姐马首是瞻。”

陈湘如拿了这一家四口的卖身契,语重深长地道:“他们一家原是我的陪房,现在我都拨给你,你要好好待他,我相信他们是值得你信任的。”

陈湘娟笑着应了,便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能为她想到的,陈湘如都想到了。

陈湘娟道:“姐姐还想要什么,到时候我在苏州备了托人给你捎来。”

“你还真是,只给我买新衣,不是还有珍儿么,原是表姐妹,又是弟妹,你怎么把她给忘了。”

陈湘娟心里暗道:虽说是表姐妹,可到底没甚感情,她只想待陈湘如好,这是因为姐姐也待她好。

“好了,我不白要你的东西,你替我再寻一身那样的夏裳,需要多少银子我补给你。还有,你去了苏州帮我寻些绣技好的绣娘来,我准备买几个死契绣娘,婚嫁与否皆可,但一定要绣技好。”

陈湘如是想买一批绣娘送到范阳去,那边有长乐坊绣庄,虽然送了一批绣娘过去,可老金还嫌少,现在老金都打上做军服的主意,如果有了绣娘就可以做军服。

陈湘娟吃吃笑道:“听说西院的绣娘又有几个嫁人了,如今就剩可数的三四个绣娘了。”

陈湘如告诉旁人的也是这个借口。

“今儿一看你送我的夏裳,那绣工就是好,与马家的绣娘一比,我更是觉得自家的绣娘差太多了,我可眼馋得紧呢。”

陈湘娟吃吃笑道:“好,回头我就挑几个绣娘送来,姐姐可别提什么银子,算是我给你的。”

“多给我挑些,我想开一家绣庄呢。”

陈湘娟觉得陈湘如的眼光向来不错,“姐姐,不如我也在苏州开家绣庄如何?”

“自是好的,你身边有几个管事了,你做什么决定可与他们商量商量,田庄要置,这店铺也是要开的。”

姐妹俩又说了一阵话,邓氏与马庆已回来,陈湘如又领厨房备了些路上吃的果点、干粮等物,让陈湘娟带上。

*

次日一早,陈湘娟领着护卫、下人等前往苏州。

一到苏州马府,第一件事就是接掌内宅,先是领人与大库房对账,而她身边有精通账目的,很快就把账目理清楚了,却与账簿不符,陈湘娟便下令惩处早前的大库房管事,邓氏叫嚷着直接打死,陈湘娟并没有阻拦,整理好大库房,便是杂库房、大厨房等各处…

马府上下的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马夫人卢氏坐在屋子里,听着马庭妻说着府里的事,“一回府就领人查核账簿,寻了好些错处来,直接把大库房管事给杖毙了!一个大活人,直接打死了…”

这手段,不可谓不狠。

而马庆自是不管这事,邓氏又站在陈湘娟那边,婆媳两一个鼻孔出气,直瞧得各处的人都胆颤心惊。

陈湘娟在各房都寻了错处:大库房的东西与账簿不符,许多东西不翼而飞,当差不力,杖毙!

第254章 下马威

大厨房管事克扣公中吃用,中饱私囊,辜负主家信任——转卖!

绣房管事言语不敬、顶撞主母——降为绣娘!

只用两天时间,各管都换成了陈湘娟的陪房,大管家换成了陈湘如给她的陈长寿,人称陈大管事。

陈湘娟听从陈湘如的主意,又把小桠、闵应雪配了人,让闵应雪掌管绣房,至于小桠还留在她身边当差服侍,又让闵大娘与吴奶娘一同做她身边的管事婆子,不同的是,闵大娘管大厨房,吴奶娘则主要掌管陈湘娟屋里的大小事。

这一回,陈湘娟重用陈大筹和闵家人,有的安排去瞧店铺,她准备在苏州城开始做新的生意,但江宁那边,先将生意的不好的铺子卖出去,留下赚钱的。

马庭妻道:“婆母,瞧这样子,她们是动真格的了。”

“这家不好管,我倒要瞧瞧,即便她有丰厚的嫁妆,又坚持得了多久?”

马夫人是没法坚持了,就连她自个儿的首饰都变卖了度日。

外头可有几万两银子的债务,现在那些债主听闻陈家二小姐当了马府的内宅做主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寻上门来。

以前,她可是说了多少话,抹了多少泪,这才把债主们劝回去,这回她倒要瞧瞧,他们又有何法子挡住债主。

就算陈湘娟的嫁妆够多,换成谁拿自己的嫁妆贴补也是不乐意的。

小桠一袭年轻妇人装扮。头戴银槐花钗,不是一小朵槐花,而是一簇。约有酒蛊大小,银片薄如蝉翼,颤颤微微很是动人,身上穿着茧绸紫褂子,下身是条浅紫色的石榴裙这等打扮,便是马府的侍妾姨娘也没这等光鲜了,脸上还抹了恰到好处的胭脂。人本就年轻,更显清秀美丽。

她进了迎春院。欠身禀道:“小的是青花堂大\奶奶屋里的小桠,请二奶奶去青花堂议事。”

青花堂,是陈湘娟夫妇住的小院,这院子不大。听说旁处,两个侍妾姨娘带着自己的儿女挤一院,很是拥挤。

谁让马大人妻妾众多,连儿女也是一大群。

马庭妻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大\奶奶要议什么?”

“商议马家新的后宅规矩,二\奶奶若是不去,回头领不着月例等东西,可别怪小的没提醒。”

小桠因着升了位,又到了马府,一看这马家的人还真不少。想着自己是陈湘娟身边的,连看人的眼光都有些变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陈湘娟扫过众人。微眯了一下眼睛,问马家一个还算本分的婆子道:“人都来齐了?各房的主事、各院的姨娘…”

婆子看了一下,道:“都来齐了。”

陈湘娟扬了扬头,“现在开始,我要说一下马家后宅的新规矩。迎春院乃是大老爷、大太太的屋子,大太太已经不是马府的当家主母了。现在打理内宅的是我与闹春院的小太太,小太太掌管大厨房、花木房、杂库房。而我打理大库房、账房、绣房。

从明日开始,大老爷的几房姨娘每月领例一两五钱,未满十三岁的爷、小姐一律领一两银子的月例。”

有人议论了起来,来的除了各房的新管事,便是侍妾姨娘们。

最得宠的七姨娘大声道:“大奶奶,我们几个以前都是领二两银子的月例。”

“改成一两五钱的月例,你是嫌少吗?若是嫌少,你自个跟大老爷讨去,这马府是什么情况,你们比谁都清楚。我和大爷愿意养活你们这些吃闲饭的,你们一个个不知感激,就会添乱。

我大\奶奶可以禀报大老爷,就说七姨娘想攀高枝,那我便成全了她,叫了人牙来,另行高价转买就是。”

七姨娘本想争取,没想陈湘娟张狂得连句好话都没有,直接就说要把她给转买了。

她可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要照顾,她才不要离开这里。

“姨娘屋里的大丫头,月领六百纹银子,粗使丫头、跑腿小厮一律降为四百纹银子。姨娘、庶弟、庶妹们,多是几人住一处院子,每个姨娘只能有一名服侍下人,庶弟们只能留一个服侍书僮兼小厮,庶妹们每人只配一名服侍丫头,每院另配两个粗使丫头、一个跑腿小厮。庶弟、庶妹的服侍下人月领六百纹。

记住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若是下人犯错,扣其主子一半月例,严重者,扣主子一月甚至半年月例;另,相对的,要是主子犯错,也扣服侍之人的月例。

从今儿开始,每院会另配一个管事婆子,管事婆子的任务是每日按时把定例饭食领回各院,再安排各院打扫、诸事。管事婆子领每月一两银子的月例,若是院中的粗使丫头、跑腿小厮犯过,便罚其月例。

马府的情况,各位早有耳闻,这次各房核查账簿,都有些什么,大家心下也都清楚。

我答应大家,待以后日子好过起来,会给大家增加月例,对于一些表现好、尽忠职守的下人,我也会另有奖赏。

从即日起,大厨房每日晨食两样羹粥,三样小菜,备有包子、馒头,再一人配一个鸡蛋;午食是二荤三素再一样汤,备有米饭;晚食是一荤两素一样汤和米饭。要是有人不想在大厨房处,请你自行掏银子在各院小厨房里吃。”

马庭妻看着四下,轻声道:“大嫂,你说了姨娘、庶弟、庶妹们的月例,那我们的呢?”

“你们的?”陈湘娟含着笑。

邓氏却先开口了,“二\奶奶怎说这话,如今是我们在供养全府上下,二\奶奶也是嫡媳奶奶,是不是也该学学大\奶奶,拿自己的嫁妆银子出来养家?”

其间一个穿茧绸的十三四岁小姑娘走出来,愤然道:“大嫂既可以给他们发月例,为什么不给我们发?昔日母亲与二嫂也曾养过家…那时可是给大…小娘也发过月例的。”

邓氏这会子只作没听见,用手捋着头发,又摸了一下头那支红瑚的发钗。

她现在虽是平妻,打扮比马夫人还要富贵三分。

马夫人贴多少东西在养家上,她们不过是新回来的,就敢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陈湘娟反问着,“二\奶奶也有嫁妆,照着规矩她住在马府、吃在马府,这是不是该交一份供奉银子?”

二爷娶妻纳妾,那是他的事,没道理让她这个做大嫂的给他养妾?

哪怕是几两银子的月例,对于嫡次女的五小姐来说,那可都是一笔进项,她都已经很久没添置新裳,很久没上街了,就连去参加赏花宴都不敢去,就怕被别人给比下去。

陈湘娟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与大爷成亲,是我婆母与翁爹张罗的婚事。”

马夫人说过不会打理他们的婚事,最终也真没管。她这话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我不会管给你们银子花,你们自己想法子。

陈湘娟又道:“听江南的百姓们议论,你大姐因为欠了孙家八千两银子就做了填房,五小姐,该好好学学《女德》。”

这是在提醒,也是在要胁五小姐,别以为你是嫡女,弄个不好,就与你那大姐一样,也是个出嫁后被人欺负的主。

五小姐一脸俏脸涨得通红,过往仗着她的出身,没少欺负其他的庶出兄弟和妹妹,这会儿他们都在用讥笑的眼睛看着她。

她咬了咬唇,垂首紧握着拳头:“母亲与二嫂是有嫁妆上的田庄生活,可我…总不能没个月例。”

这传出去,她还要不要颜面。

陈湘娟道:“有啊,你的月例找大太太与二奶奶要,迎春院那边我可不会管的,大太太是嫁妆丰厚的,也不屑来抢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再说了,我也有自己的嫡亲婆母要孝敬,二奶奶也自会孝敬她的嫡亲婆母,哪需要我多此一举。”

马庭妻气得不轻,“这么说,大嫂是不打算管我们了?”

“我有说过不管吗?要我管可以,你们得向公中交一份银钱,不交供奉,我拿什么养活府中上下。你们是有收益进项的,与姨娘、庶弟、庶妹们能一样吗?

你们不能给他们更好的,我给,我替他们娶体面妻子,寻风光婆家,但前提是,她们必须得给我安安分分、守规守矩的,姨娘们都有本事的人,我愿意出钱与他们一起做生意赚银子,也给他们替各自儿女赚聘礼、嫁妆的机会。

至于二奶奶和大太太那边的人,需要我帮忙吗?”

听听这话,摆明了就是告诉府中上下所有人,谁要是与她一条心,这好处自然不能少,还给做生意赚银子的机会,要是与她为难,对不起,她绝对不会管那人的死活,也休想花她一两银子。

一时间,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有些神色激动,果然有钱就是好,马庆娶了个嫁妆丰厚的陈湘娟,一跃就飞上枝头了,好事一桩接一桩,而今还成了嫡长子。

陈湘娟冷哼一声:“对于庶弟们,丑话我可得说得前头,成家了,你们就得自己学会赚钱营生,没成家的,只要有赚钱的本事,我也会帮衬一把,谁要是想做吃闲饭的,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

第255章 马府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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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继续道:“还有府里的妹妹们,我会写信回陈家,请我大姐姐送一个宫里的教引嬷嬷来教规矩,你们素日没事,就乖巧懂事地在家里待着,若有外出参加赏花宴、茶会的机会,我这做大嫂的,不是不通情理的,自会替你们安排,谁要是想在家里给我生夭蛾子、生是非、挑剥矛盾,对不起!那就到佛堂里住上一年半载。

无论是哪个妹妹许了好人家,我这做大嫂的只会挑最好的红绸送去给她绣嫁衣,至于嫁妆么,也会看各人是否懂事、听话而置备了…”

总之一句话:听我话的,与我一条心,我就给你准备得好,要是给我惹麻烦,许量一纹钱的嫁妆都不能有。

这话说得硬气,更说得大声,屋子里的人听了这话,谁还敢与她对着来。

二姨娘竟有些泪眼花花的,若是这大奶奶早两年过门,许她唯一的女儿就不会嫁给知县当贵妾了,虽说比马大小姐的日子过得好,可到底是个妾,上头有主母,说话都不敢大声。

邓氏一脸肃色地附和道:“大/奶奶最是个能干、贤惠又仁义的,谁要上敢在后宅里惹是,我便第一个饶不得他。”

回马府第一天,直接杖毙大库房的管事,还让各处的管事、小人去观刑。

陈将脸转向一边。“对于未成家的庶弟、庶妹,每月可领一两又六百纹月例。对于成亲的庶弟,会读书的得潜心苦读。准备下届赴考。能赚钱的,就得设法赚钱。”

有庶子提高嗓门,“大嫂,我会经商,那…你看…”

“想让我拿钱给你经商么?”陈湘娟笑,“不瞒你说,我也会经商。但我的陪房有数十人,有擅厨艺的。我便开酒楼;有擅刺绣的,我就开绣庄;而有的最会侍弄庄稼,我就安顿到田庄上当庄头…”

她根本就不需要他帮忙。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会做什么生意?”

邓氏低声道:“我瞧着他长大的。他哪会做什么生意,倒是喜欢赌赙。”

陈湘娟摇了摇头。

那庶子又道:“这赌坊也是一门生意,怎就不行了?小娘说这话可不妥,只要能赚来钱,许就能替马家还债。”

赌坊倒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陈湘娟垂首想着,她这辈子就从未计较过所谓的声名,能让她上心的人和事都不多,上心的人是陈湘如,上心的东西是银子。这上心的事么…大概就是关于这人和东西的事。

庶子抱拳道:“大嫂,只要你开赌坊,你七。我三,如何?真的可以的,这可是一笔极好的生意。”

陈湘娟又问邓氏:“婆母,他赌技如何?”

“能如何,十赌九输。”

陈湘娟摇头。

六房侍妾里,其间一个穿着整洁的妇人走了出来。行礼问道:“大\奶奶,婢妾早年原是绣娘。不知…能不能到大奶奶的绣庄上帮忙?”

她身后的两个半大男女惊呼一声“姨娘”。

她所生的孩子瞧着就要大了,尤其是女儿,因是庶出,又不得大老爷欢心,这往后可如何是好,就连马府嫡长小姐都只是与人填房的命,嫁到孙府还被婆家刻薄,上交回娘家,手臂上被打的都是瘀痕,瞧着就让人心疼。

嫡长小姐是这命运,这庶女又会是怎样的?

六姨娘不敢想,只想尽一份力、用一份心,早早替两个儿女攒些银钱,有了嫁妆,总好过没有。

陈湘娟正色看着她,“若是大老爷不反对,我允你去,可允你从绣庄上拿活回家做。”

六姨娘连声道:“谢大\奶奶。”

五姨娘走出来,道:“大\奶奶,婢妾会种西瓜。”

陈湘娟依是很认真地样子,“好,到时候我给你二十亩地,你或种西瓜,或种庄稼,收获赚钱时,你五我五,若赔了算我的。”

这样也行!

早前姨娘们还觉得不公,这会子似看到了新的希望。

二姨娘支吾着左瞧右看,她只得一个女儿,早年已许给一个知县做了贵妾,瞧着倒比嫡长小姐还过得舒坦些,这些年她吃斋念佛,也不指望做什么,不过是得过且过,微眯着眼睛,嘴里念着经,只是静默地听着。

四姨娘虽说上了年纪,却颇有些风韵,道:“大\奶奶要弄个渔塘么?”

陈湘娟张嘴惊愕。

邓氏低声解释道:“三姨娘原是渔家女,最会打渔。”

陈湘娟道:“一会儿散了,你留下说话。”

四姨娘应声“是”,她身后的庶子倒认为这太丢人了,轻扯着她的衣袖,“你怎说这事。”

四姨娘道:“没瞧她们都在争呢,我可听人说,陈家大院的大小姐出手阔绰呢,说不准这个也是阔绰的。那二十亩地,许就给老五了。”

七姨娘不甘示弱,大声道:“大\奶奶,我原是勾栏里的艺伎,弹琴、跳舞我样样精通,你开不开青\楼?如果开,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