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两国战事平息。

景泰二年八月,慕容鸣带着妻儿入京接受封赏。

这时,慕容景已有三岁,满地撒欢,笑声朗朗。许是因陈湘如生产慕容景伤了身子。竟迟迟未再有孕。

孔皇后令宫中御医为陈湘如调养身子,期盼能替慕容家多育几个了嗣。

景泰二年八月初十,景泰帝下旨。封镇国大将军慕容鸣为燕国公,五代内世袭罔替,其妻陈氏,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嫡长子慕容景封为燕国公世子。

*

慕容鸣一脸灿烂的笑,昨儿下旨晋封。今儿就到了宫中御书房见景泰帝,“圣上,你封了微臣一个燕国公,嘿嘿。是不是也赐一座府邸?”

景泰帝看着这小子,相识多年,倒少见他笑得这般灿烂。

连年征战。国库银钱吃紧,一旦敕造府邸。户部与礼部至少得预备二万两银子。

“你这小子,谁不知道你夫人是个有钱的,还跟朕要府邸?”

“皇恩浩荡!”慕容鸣依旧嬉皮笑脸得没个正形,“圣上好歹留个墨宝,你的字可是一字千金,送块匾额也是好的,还有我爹镇北候府,也不知我爹找谁写的匾额,那字…”他连连摇头,“写得实在少了气势,圣上不妨也赐个匾额,要是挂上去,嘿嘿,这才是圣上的隆恩厚赐。”

景泰帝见他没有要银子,又啐骂了一句“你这小子”,着内侍备了笔墨,大笔一挥,写成了“镇北候府”四字。

慕容鸣围着那字看了半晌,“有气势,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好字。”

谁不知道翰林院的赵文敬书法第一,偏说他的字好。

景泰帝摇头浅笑,又写了“燕国公府”的大字。

慕容鸣接过手里,又笑道:“圣上好人做到底,让内务府把这牌子都给我们做好吧,嘿嘿,这几个字的下面,是不是再盖上圣上的金印,好让整个范阳府的人都知道,圣上亲赐慕容家两块大匾。”

景泰帝顿转严肃,“慕容鸣,你别太过分!”

“圣上,你字都写好了,索性再多做一点,劳圣上再盖枚金印,这字我得裱起来,这牌匾我也要,你是知道我慕容鸣最是贪心的…”他挠着头皮,“要不么圣上再赐一块‘陈家大院’的匾额如何?”

景泰帝的脸更难看了。

真当他是卖字画了,求了一块又一块,现在还要第三块。

慕容鸣连连抱拳,不停作揖:“微臣求圣上了,就再我写一块吧,我爹的都写了,要不给陈家求一块,我媳妇又该说我偏心了.圣上就发发慈悲,别让微臣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你定是听说的,我媳妇待我爹娘,那可是当亲爹娘一般的,我要是不拿他的弟弟当亲弟弟,她定会生气的…”

将心比心,既然都求两块了,倒不妨再求一块。

景泰帝一脸无奈,想着燕国公府、镇北候府也没花朝廷一两银子就建好了,不就是赐府匾么,他写,他随道还要加两个小字“敕造”,哈哈,这样一来,这三座府邸都变成朝廷所造了。

这小子算计他,他也能反算计过去。

慕容鸣又陪了个笑脸,“圣上,内务府的汪总管年事已高,微臣想向圣上求个恩旨,赐他出宫养老。”

景泰帝就怕他不要东西,既然求了,他便全应了,这样也显出他身为帝王的仁厚:“朕准了!来人,下朕口谕,内务府汪祥年迈,朕恩准他出宫养老!”

“微臣谢主隆恩!”

慕容鸣一脸心满意足的行礼告退,还对一边的小太监道:“劳小公公把这三块匾额做得气派,圣上的书法乃天下第一,要是做差了,着实太可惜了圣上的书法。”

景泰帝哭笑不得,心里闷闷地想着,范阳长乐坊生意很大,这几年一直在替御林军、三军将士织军布、做军衣,要是也弄成朝廷的织造府,朝廷许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慕容鸣厚颜讨了三块景泰帝亲笔所书的匾额去,并视为荣宠。

景泰帝心里暗道:这小子…

敢算计他!

“来人,着兵部、户部、礼部三部尚书议事。”

内务府总管太监汪祥听说慕容鸣给他求了恩赏,景泰帝同意他出宫养老,顿时喜上眉梢,做了一辈子的宫人、下人,终于可以过些轻闲日子了。一辈子在宫里小心翼翼地经营,如今总算落了个善终——出宫养老。

汪祥收拾了东西,带着满满几大箱子珍宝古玩随陈湘如派来的侍卫、小厮出宫。临离开前,少不得与交好的宫人辞行、打招呼,又细细地叮嘱了一番,这些年他也提携了不少的宫人,也有念着他的宫人。

宫人们少不得羡慕一番。

陈湘如着下人给他安置好客房,又与陈相贵写信,让他派人来接汪祥回江宁养老。

自此汪祥在江宁陈家大院过着自己那悠闲自如的日子,闲下来的时候,便教陈相贵一些为官做人的道理,陈相贵虽不及陈相富脑子好使,数年后,竟被汪祥教得圆滑如狐。

半月后,江宁陈家大院派了陈二管家的长子又几名护院来接汪总管回江宁养老。

陈二管家的长子垂手禀道:“三奶奶已把上房布置打扫好了,就等二老太爷入住,丫头、小厮都挑了最好的服侍。”

又继续道:“三爷说,把二少爷过继到二老太爷名下,可更姓为汪,等二老太爷到了陈家,再与二老太爷商量细节。”

汪祥虽没有亲人,却有干孙儿替他养老送踪。又过继重孙到名下,也算有承继香火之人,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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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番外-后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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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内务府做的匾额好了。

送到驿馆时,竟多了一块“范阳织造府”,不由得微微一愣。

却听传旨太监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范阳长乐坊东家慕容陈氏、陈相富姐弟忠君爱国,今令陈相富在范阳建织造府。任陈相富为范阳织造府郎中,赐从四品官职,受兵部、内务府管辖…”

汪祥满是欢喜,“大孙女,此乃皇恩浩荡。”

景泰帝从户部拨了一万两银子,就让陈相富领旨奉命在范阳建织造府,还说往后军中军布、军衣就交给陈相富全权负责了,御林军、戍边军、各地守军,加起来得有浩浩百万人马,还受兵部、内务府共同管辖。

不过,这织造府郎中皆是世袭的官职,从长远来看,倒也不算亏。

陈湘如启开几块匾额上的罩布,“敕造”二字格外醒目,连“陈家大院”也变成敕造的了。

又两日,景泰帝再下一旨,赐“陈相富、陈相贵兄弟进士出身”,这算是无限尊崇,虽未下场科考却已得进士出身。

*

景泰二年冬,朝廷下文,范阳县更为范阳府,宝山镇设为宝山县,撤幽州原州府改为北平县。

陈湘如在景泰三年三月又回到了范阳。四月时就被郎中诊出怀了身孕,而他们四房因皇帝赏赐了府邸,离开白塔庄慕容府,迁入燕国公府独住。

看着偌大的府邸,一时间心潮起伏,前程往事,斑驳而过。仿佛一场春梦。

那些前世的往事也日渐模糊起来。她只记得今生,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慕容鸣坚守承诺。并没有纳妾设通房,燕国公府一直都只得她一个女主人。

镇北候夫人常道:“陈氏是我们慕容家的功臣。”

这话是对陈湘如的认同,镇北候有四个儿媳,独对幼子慕容鸣和幼儿媳最好。一是他们夫妇想弥被对慕容鸣亏欠的情意,也是对他们疼爱。

陈湘如对慕容家的人够阔绰。在她回到范阳后,在未赐“燕国公府”时,她与慕容家的人住在一处,家里的人多、孩子多。又最是热闹。

为了让慕容家的人过得很好,朝廷又在边城一带上了“军户推行令”,白塔镇百姓是回不去了。她便又在镇里新置了几处田庄,成片的大田庄没有。全是些二三百亩的,但加起来亦有一千亩,全都过继到镇北候夫人的名下,说是留给慕容家另三房人。

镇北候夫人拿着地契在手,面露愧色地道:“都说父母给儿女留家业,倒成了你帮我们治家业了。”

陈湘如淡然一笑,“只要家里人好,哪计较这许多,拿着娘手里,就是你老治的。”

不仅如此,陈湘如还在范阳城忠义街上挑了三处四合院出来,给慕容家三房人各房一处,说是他们心烦的时候,可以去城里住住。

她在城东也建了一座偌大的府邸,这些年她着实不知道怎么建,只零星地建了几处院子,学着早前建造陈家大院的样,分成了东府、西府,一府为二,中间又建了处围墙。

慕容家三位嫂嫂待陈湘如极好,尤其是慕容大嫂和慕容三嫂,只三嫂的堵心事最多,因为慕容三哥现在纳了两房侍妾,时不时给她添心烦心事,让慕容大嫂很是窝心。

镇北候夫人听说后,便破口大骂:“我就说不能添那些个玩意儿,你想证明自己贤惠,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慕容二嫂就喜欢看人笑话,那时她坐在上房偏厅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慕容大嫂最看不得慕容二嫂这模样,这原就是慕容二嫂当笑话一样讲给镇北候夫人听的,惹怒了镇北候夫人,也把慕容三嫂给训骂了一顿,慕容二嫂倒乐呵呵地瞧笑话。

忍不住道:“二弟妹没事提三房的事作甚?没的给娘添堵。”

陈湘如与慕容家的妯娌处得久了,也知晓了各人的性子,道:“娘可别着急,三嫂原是好意,朝廷给边城武将赏了美人,三弟也不得已,哪晓得这两个美人仗着是朝廷赏的便有些张狂。”

镇北候夫人怒道:“鸣儿也赏了,鸣儿就可以再赏给手下的将士,就他是个实在的,说到底,还不是那混账东西自己贪恋女色。

还有她,搁到边城当个玩意儿就行,还把人接到府里来,把个三房搅得鸡飞狗跳,不就是怀了身子,便是鸣儿媳妇怀双胞时也没那般娇气,整日里的挑三拣四,都快爬到嫡妻头上了。

几个小孩子玩闹,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要赖上孩子,说是冲撞她肚子的胎儿,这慕容家的女人,哪个没个儿子的,就她们会生…

瞧瞧你那样,哪里还有个嫡妻的样子,倒被两个侍妾给气得哭。”

慕容三嫂原就心里堵得慌,这会子又被镇北候夫人骂,想着自己的委屈,低声抽泣起来。

慕容二嫂一见,越发来劲,道:“三弟妹还真是贤惠。要是我,敢在外面纳妾,我就敢把侍妾给转卖了!”

这哪里是劝人,分明就是火上浇油。

镇北候素来不过问家里的事,倒喜欢与白塔镇的百姓们在一处说话,又有几个老人与他交好,没事的时候就在一处下下棋,说说早年边城的往事。

慕容家上至祖上,下至这辈,都没人纳过妾,到了慕容三哥这儿,一看朝廷给他赏了两个美人。立时就乐了,见其他将士都受了,他自己也心安理得地受了。

慕容三嫂听说后,一时心软,直说边城艰苦,还派了下人把两个侍妾给接回来。

谁知道这两个侍妾都怀了身孕,怎日的挑三拣四。要吃这。要吃那,不给她,就说是要薄待皇帝赏的美人。薄待慕容家的种。

慕容三嫂竟快成了两个侍妾的服侍下人,被她们俩使唤得团团转。

慕容二嫂给镇北候夫人请安,便将这事当笑话一般的说,她在说。慕容三嫂只觉满是委屈,直听得镇北候夫人火冒三丈。索性把慕容三嫂也给斥骂一顿。

慕容大嫂也是小家碧玉,也没冶侍妾的经验,这会子求助地看着陈湘如:“鸣弟妹,你帮忙想想法子。再由她们闹腾下去,三弟妹就别想过安稳日子。”

陈湘如原不想管,可看这家里因这两个侍妾闹的。连镇北候夫人都跟着生气,轻声劝慰道:“娘也别生气了。三嫂够委屈了。她不能把她们接回来也不成,到底是三伯的侍妾,肚子里又有慕容家的骨血。”

慕容夫人不大爱听,听到那些侍妾间乌七八糟的事就心烦。

陈湘如又道:“娘,你不常说,将心比心么,你且试想一下,换作是你,摊上这种事,知道她们有孕,是不接回来,还是任由在边城?三伯是军中的将军,她们在那儿,不是要分三伯的心么。”

镇北候夫人越发气恼,“那个混账东西,三儿媳妇是没给他生儿子还是怎的?不听还好,一听就让人气恼。”摆了摆手,一副眼不见心为净的模样。

她一生就与慕容焕过日子,边城那地方,女人是稀罕物,能娶上媳妇都是能人,多少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娶上妻。镇北候夫人就与慕容焕一夫一妻,她又连生了四个儿子,在慕容家也是极风光的。

陈湘如笑道:“娘可是最疼三嫂的,你不护她,谁还护三嫂。娘,我倒有个主意,她们俩闹腾,就另给处院子,让她们俩养胎去。

她们若是懂事听话呢,就留她们在这儿住着,要是不晓分寸的,索性将她们划成军户,回白塔镇耕地种粮去。”

边城的军户不少,多是早前在军中效力,娶妻之后就分了地耕作,带着妻儿过着寻常农户的日子,一旦有战事,就要聚到军营效力。这是太子出的主意,说这样可以减少朝廷的花销,也能减少粮饷等。

康正帝应了,兵部与户部便开始实施。

为了让军户们无后顾之忧,各地便给官媒、官衙分了任务,每州每县要送多少女人过来,让她们嫁给军人为妻,各地都有年过十七未婚的,便由官媒们做主把人陆续送来婚配。

慕容二嫂一怔,这法子够狠。

陈湘如似瞧出她的心思,忙道:“二嫂,你就两个小子,你舍得其中一个入军户?大嫂自然就舍不得了,我也是舍不得的,她们的儿子不去,难不成你家小子去?”

慕容二嫂还真舍不得。

陈湘如道:“上回,爹不是说慕容家也得有人入军户么?有她们生的孩子去,就最合适了,正好白塔镇的慕容府可以留给他们。”

边城就算有家业,哪有没有现在慕容府的大。

皇帝可还给镇北候赐了良田千亩呢,加上陈湘如帮忙置的,这有三千亩了,这镇上的店铺,范阳城带铺面了四合院…

慕容二嫂也喜欢这儿,才不要回边城。

那里风沙大、冬天冷自不屑说,更重要的是,那里人少,这里多热闹,尤其是镇北候府建在这里后,虽是小镇,依然是个县城,前几天就有人说,这镇子要改成县衙,到时候要在在镇南街口建县衙。

镇北候夫人一听,觉得这主意还不错,她跟前长大的几个孙儿谁也不用去,让那两个女人生的孩子去。

大房、二房的孙儿是舍不得去,这让她觉得对不住战死的两个儿子。

慕容三嫂生的孩子也舍不得去,可是她瞧着出生长大的。

慕容鸣的就更不能去了,她没一手带大慕容鸣,一出生就送了人,而今好不容易有弥补的机会。

陈湘如又劝慕容三嫂道:“她们是朝廷赏的不假,可大周也是讲律例的,大户人家最重的就是规矩,她们刁难你,便是宠妾灭妻,就算是圣上、皇后知道,也不会向着她们,但凡犯了这条,宠妾辱妻,就是杖毙也使得…”

慕容二嫂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原是孔家庶女,孔家是大族家里的规矩重,这会子一听心头也莫名的害怕,与陈湘如的出身相比,她就低了不少。

陈湘如拉了慕容三嫂,一边走一边道:“侍妾就得有侍妾的样子,你得让她晨昏定省,每日给你请安,高兴了,赏她们一个座,不高兴就让她们站着,犯了过,你就罚她们跪下。她们要是不听,你就拿宠妾辱妻这条压下去,她们敢说自己是朝廷赏的,你就说带她们去衙门讲道理,说朝廷赏她们来,就是服侍将军、服侍嫡妻的…”

慕容三嫂听到这儿,只想着都是女人,大家都不易,可听陈湘如这话竟是一套一套的,“鸣弟要是纳妾,你就这样收拾她们。”

陈湘如厉声道:“他敢!”随后笑了一下,“要真是纳了,鸣将军在的时候,我就对她们好,鸣将军不在,我就变着花样地使唤,罚跪是轻的,抽鞭子、不给饭吃。她们敢瞪我,就就剜了她们的眼睛;她们要是敢骂我,我就割了她们的舌头;再罚到厨房去干活,咸了,让她们吃完,淡了还让她们吃完,做得不好吃,依旧让她们吃完…看她们给我折腾。”

慕容三嫂直听得心头一阵发寒,怯怯地看着慕容大嫂,却见她笑眯眯的。

慕容大嫂道:“鸣弟妹说得是,嫡妻不狠,地位不稳,不就是有身子,比我们的谱儿还大。”心里却知道,陈湘如是故意这样说的,瞧把慕容三嫂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第364章 番外-后记(下)

陈湘如笑道:“大嫂这句‘嫡妻不狠,地位不稳。’说得极好,你是嫡妻,你就得给她们厉害瞧,给她们定规矩,镇北候府现下是范阳的大族,她要敢不听,就给她们厉害瞧,拿侍妾辱妻说话,看她们到官衙有理没理,朝廷赏她们来,就是服侍你和三伯的,可不是让她们来享福…”

慕容三嫂听明白了,总之一句,她就不能对她们太好。

一回三房,便收拾了东西,让两个侍妾住到早前下人住的院子里去,有服侍的丫头了,各人又各住一间屋。

两人都不愿意搬,慕容三嫂便呵斥道:“怎么,不听妻令么?是想侍妾辱妻,还是想宠妾灭妻,朝廷讲律例,你们这般欺我,就是到了官府我也要讲道理,还真当你们是来做奶奶、太太的,你们不过是妾!是朝廷赏给将军的玩意儿…”

她倒学得快,就照着陈湘如教的全一古脑使出来。

慕容三嫂骂完之后,又道:“从明儿开始,你们俩得给我晨昏定省,这也是各家的规矩,我们家也有这规矩,早前看你们娇弱才免的了,明天开始得照规矩,要是不照规矩,便是目无嫡妻…”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一回头,慕容三嫂说出来的话一套套的,全占足的理由。

这个山野村妇,哪里来的这些道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瞧这模样,指定是有人点拨了慕容三嫂。

在这家里,从名门出来的就慕容二嫂和四奶奶,尤其是这四奶奶。府里人都说是女财神,是个有钱的阔主儿,好似四奶奶心善,难不成是慕容二嫂给出的主意。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三嫂就照陈湘如说的那样,每日她要去给镇北候夫人请安,便在上房多呆一阵。回头到了自己院里。没看到她们,就把人教来,又是噼哩叭啦地说教一通。她坐着,她们站着;她有茶点吃,她们吃着。但凡她们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就让身边的婆子重复一遍自己的话。末了,再让重复一遍…

她待她们好。反让她们觉得自己好欺。

这侍妾,就不宜对她们好,一待她们好,就上房揭瓦了。

这日。天气晴好。

慕容二嫂正在花院子里做女红,便见三房的两个侍妾过来,皆挺着大肚子。一人捧着茶点,一个堆着笑容。

寒喧了一阵。左姨娘道:“二\奶奶,不知道婢妾哪里开罪了你?”

两个姨娘,一个称左姨娘,一个唤右姨娘,左右之意,便是她们一般大小,不分贵贱。

慕容二嫂反问:“此话怎说?”

右姨娘道:“二\奶奶,不是你给三奶奶出的主意么?这些天,整天变着方儿地折腾,还让我们学了大户人家的规矩,要晨昏定省,她一大早就去上房,我们过来时,她不在了,等不到先走,竟被她说我们俩不敬她,又搬出什么侍妾侮妻的话儿来…”

全是一顶顶大帽子,要是传出去,她们俩就真不是人了。

慕容二嫂可不想开罪陈湘如,她给了二房一座四合院子呢,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冷笑了两声,搁下她们的点心,道:“你们就是个侍妾、是个玩意儿,三\奶奶再不济,那也是嫡妻。”一起身,抱了自己的笸箩走了。

两个姨娘气得牙痒。

“瞧见了没,指定是她出的主意。”

“不就是个寡妇,也敢出这种主意整我们,我和她没完。”

“怕是和三\奶奶联手了呢,我们在这府里又没心腹下人,还是安分些吧。”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侍妾倒安分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慕容三嫂竟学会了拿她们俩当出气桶,得空就拿她们发泄一通,完事心情大好。

十月怀胎,左姨娘一举得男;右姨娘却生了个女娃。

满月之后,慕容焕便递了文书,请求将左姨娘所出孩子入军户,取名慕容霸,女娃则随了女孩子的排序,人称四娘。

左姨娘得了儿子,说话的嗓门更高了。

慕容三嫂着实烦她,在军中的文书到达时,便让左姨娘带了襁褓中的孩子去了白塔镇,让母子住进那边的慕容府里。

离开的时候,左姨娘才知道孩子已经入了军户,长大了就得从军。

右姨娘一时害怕,倒安分了不少。

左姨娘去了白塔镇,方便了慕容三哥常过去瞧,白塔镇来了许多住户,多是军户,一来二去,不知道的就唤她一声“将军夫人”,倒让左姨娘觉得这日子独过也不错。

又两年,右姨娘也生了个儿子,虽说她还算安分,可依旧被送到了白塔镇,原因很简单,镇北候夫人见不得家里的侍妾,瞧着她心烦。

左姨娘在白塔镇慕容府站稳了脚跟,看到右姨娘来,两个人免不得争斗一番,一府分两半,一个住东,一个住西,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原来左姨娘不是慕容三将军的嫡妻,两个都是侍妾。

不知何时,慕容鸣听到了陈湘如关于整侍妾的那番话。

缠绵之后,笑问道:“我要真是有侍妾,你剜眼、割舌,当着我的面待她们好,我若不在,你就往死里整她们。”

陈湘如扬眉道:“你试试看,我可是说到做到的,我可记得,当初你娶我,是谁对我祖母说,娶我后,不纳侍妾、不设通房…”

“还真吃醋了?”他抱着她笑得欢喜,她是爱他的吧,否则不会说那么狠的话。

他怎么舍得把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子变成母老虎。

日子就这样静好地过着。

后来,慕容鸣赶走了启丹人,被新君晋封为“燕国公”,镇北候夫妇准允,陈湘如就带儿子们去了范阳城的“燕国公府”每过些日子。她就回镇北候府小住,过年过节亦都回去,一大家子人在一处倒也欢喜、热闹。

景泰七年时,陈湘如听慕容三嫂说,左姨娘、右姨娘在白塔镇又给慕容家添了几个孙儿,男子全入了军户,左姨娘连生了两个儿子。右姨娘亦有一个儿子。两个人在白塔镇斗得很厉害,谁也不让谁。

慕容三哥一去那儿,就听她们俩你说我的坏话。我说你的坏话,听得多了,慕容三哥也不大愿意去了。

这年春天,陈湘如携子前往雁城探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