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一种看二百五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六子说:“你小子还有脸说?不是你领着我们来的么!”

他摸了摸额头,发现被人打肿了,然后对着我们喊停说:“停!停!别走下去了,再下去那里就是冰钟乳的地方!我哪里会带你们来这里?我不要命?拉着你们一起死?”

他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然后走到白翌那里说:“白翌兄弟,别走了,往回走!大不了再耽搁一天,否则你们走不出去的。”

我们都停了下来,他现在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前面还说我们是恶鬼,现在又称兄道弟了。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再搞什么名堂。他摆了摆手然后说:“过去有人来过这里最后被活活的埋在了雪沟里,四十年后才被人发现。发现的时候身体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我们都说他是被恶魔掏尽了内脏才死的。这里是魔鬼的地方,不是我们该走的。”

此时的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再考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前面是真的不能再走了。我们都不知所措,一下子都搞不清楚状况。六子翻着白眼说:“大哥,我叫您大哥了,您就能不能正常点?好,前面算您老梦游,那么现在您打算怎么办?往回走还是怎么着?给一个明确的说法,别再来什么神灵托梦的把戏了!”

他纳闷的问道:“什么神灵托梦?谁托梦?托给谁?好了现在不说这些。这里太危险我们先出去!”

说完他用手搭了一个凉棚,然后对我们道:“你们再走一点就完了,不过现在还好,你们没有进入脆冰地带,跟着我往回走。”

我看着白翌,他点了点头,然后我们把马鞭子递给他,牛角拿过马鞭吼了一声,所有的马匹都跟着他折返,显然连马匹也不愿意再往前走了。不过我们不能原路往回走。牛角说这里的冰很脆弱,经不起我们反复的踏,等于说我们还得走一个弧度的路线,虽然有些麻烦但是还是能够走得出去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我们也没有办法反驳,这里是他的地盘,总归是听他说了算。只要能够活着到达目的地,我们也只有任他折腾了。于是大家继续往回走,牛角时不时的停下来,然后趴在地上拍打着冰面来确定我们前面的冰层有多厚,这种能力也只有这样的专业马帮才能够办到,就连白翌也不可能通过听力来确定冰川的厚度,看到那么专业的导游我们心中好歹也放下了些。总之我们走的路线和蛇行差不多。当他再一次听完冰层的时候他放心的对我们说:“走吧,这里是最后一个区域了,走出去我们就安全了,神灵保佑啊,到了雪山乡记得挂经幡,山神给了我们活路走。”

随后渐渐的我感觉好像有风雪飘了过来,越是靠近风也就越是大。而且吹的十分的奇怪,有一种妖邪的感觉。我纳闷的问道:“为什么我们前面走冰川的时候没有感觉到风雪?但是快要出来了反而感觉到风了呢?”

他让我们不要说话,然后凑近我轻声的说:“这不是一般的风雪,这种风雪在我们当地叫做鬼叹息,也就是说当一些必死的人逃出恶鬼的圈套之后,恶鬼就会叹息,损失了我们这些人的灵魂和血肉。你们别多说话,先走出去再说。”

我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那些冰川,我们一路人就像是来冰川打酱油的,来了又回去,搞得像是在拍喜剧片。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我是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哭都还来不及。白翌一直没有说话,他自从让牛角带路之后就一直观察着四周的山形,眉头越皱越深,嘴里不是的念叨什么。不过问他发现了什么他又不说。其实他一直不说话不要紧,就怕他一开口说不好,那么咱们倒霉的事就又来了。不果不其然,白翌喊了一声:“不好!这里是一个阵!”

牛角没有听明白,问汉语里阵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话音还没结束,就听到身后嘎啦一声,我们所有的人都脑门上都渗出了冷汗。大家连一个屁都不敢放,这个声音,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表达着一件事…还没等我把这件事的词在脑子里念完整,就听到了身后的噼里啪啦的裂冰声,马上就是惊吼。我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六子他们,六子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张着嘴吼出一声:“快…”

但是我还没听完我就感觉我脚下一空。整个人一下子落了下去,我连忙拽住自己手里的绳子,幸好我的手套是专用的登山手套,能防止打滑,可以提高我的抓力。当掉到一半的时候,我死命的拽着腰上的绳子,整个人就面朝下的吊在半当中,在冰裂处还在往下掉落许多的冰块,差点没有把我砸晕过去。我把抓在腰间的绳子在手里打了一个死结,然后抬头看了看上面,发现冰还在不断的裂开。于是我地头像要看看底下到底有多深,但是没有想到这下面的情景让我差点翻了白眼。一切发生的如此电光火石,我刚刚还在自我调侃,现在看到的东西就已经让我吓的目瞪口呆,我咬着牙齿不让自己松手。而嘴里已经因为害怕而呻吟了出来。

过去传说地狱中有一狱是谓第八地狱——寒冰地狱,凡犯了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罪的人都会在冰地狱里接受惩罚。过去我对这种东西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是现在在我脚下的差不多就是那个地狱了,底下竖着一根根臂膀粗细的冰柱,而最上端居然是尖利的像是锥子一样,不用我说…后面的一些人和马匹都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了,他们像是鱼一样的插在冰柱上,而我目极之处,居然还有很多这样的冰锥,上面可以看到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包裹着冰粒。应该是尸体,估计已经和冰柱融为一体了。而刚刚掉落下去的人,就没那么安静了,有些没有死透的还在手脚还在抽搐,有的居然还能发出微弱的喊声,有的则拼命的想要爬上去,但是身体却穿透了,这种情景我害怕的浑身颤抖。在我下方的那个人艰难的伸出手来想要抓我,而我也因自身的重量正缓慢往下滑,惊恐万分之中我对着上面喊道:“快!拉我上去啊!”

白翌喊道:“别动!别扩大冰裂,我们一点点拖你上来,你自己不要使力!”

看着这样的场景,恐惧和无助令我再也控制不了情绪的哭了,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其实这不是我无能,而是真的受不了这样的场面,那些人中我认出了有那个阿翔,他的肚子已经被冰锥刺穿了,肠子和一些分辨不清的内脏都流了出来,顺着冰锥滑了下去。嘴里还吐着血沫,他抽动着脖子想要往上爬,然后就听到他的肚子和冰摩擦的声音,大量的血顺着柱子流到了冰沟的深处,仿佛这是向地狱深渊的恶鬼献祭一般。我这个时侯已经浑身都麻了,没有了知觉。我的脑子里只有轰隆隆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刺穿,疼已经不是我能够感觉到的了。直到有人把我拖出了冰层,但是是谁把我拉上去的,他们说了些什么,我都听不清楚了。随后我感觉有人抽了我几巴掌,疼痛让我恢复了一些知觉,我木讷的抬起头,看着他们说:“太…太惨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的脑子就象罢工了一样完全思考不了东西,只是感觉到我被人夹着拽了起来,然后扔到了马背上。又不知过了多久嘴里被灌下了许多的白酒,烈酒呛的我直咳嗽。火辣辣的酒精让我稍微的回过了神来。我看了看周围,发现我贴在白翌胸膛坐着,而他在给我揉着后背。白翌焦急的喃喃道:“不要紧了,没事了…小安你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但是依然站不起来,只有靠在白翌的胸膛。牛角已经吓的哭了起来,我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我咽了几口口水说:“下面都是冰锥,所有掉下去的人都被刺穿了,而且这个冰锥还不止这一块,好多都是…下面有好多的死人和死牲口。”

我感觉我身体又开始发麻,听到白翌说:“六子,再给我瓶白酒。”然后我又被灌了好几口,直到我舌头都有些大了才停了下来。我咳嗽的摆了摆手说:“可以了,不要再给我喝了。”我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一下不够只有再打,抱着我的白翌见我这样只得拉住我的手不让我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冷静下来,不过渐渐的酒精起到了作用,我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雪依然在下,四周冷的要命,我浑身极度的颤抖,白翌见我这样变又让我喝了好几口白酒。我抽着鼻子擦了擦眼泪看着周围说道:“还有几个人活下来?”

险路(四)

六子说:“差不多都死没了,不过曹阳这小子命大,居然裂到他那里就不裂了。不过他因为被前面的人拖着所以受了些伤,在那里包扎呢。还有活下来的除了我们三个,就是曹阳那里的赤脚医生刘涛,还有一个貌似错号叫光头的…他们都有些受伤,所以我们是真的非常幸运的了。”

牛角哭着说道:“还有我的马啊…我的马啊…完了都完了…你们果然都是…”

六子打断他的话说:“别再说什么神啊,魔啊了。咱们现在面对现实好不好?现在手头除了我们的一匹马,还有最后曹阳的两匹外就再也没有马了。那些马上面的物资也完了。我们要快一点赶到雪山乡,看看能不能尽力的挽回损失。否则连吃的都成问题。”

我又咳嗽了几下,摸了摸脸,然后看着周围,样子实在太凄凉了。一望无际的雪原冰川,怎么也看不到头,只有肆虐的风声和雪沫。其他的就再也看不清楚了,不远处马匹因为惊恐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着,曹阳他们在马匹边上包扎,我无奈的捶了下雪地,搞到最后我们只剩下七个人了。我叹了一口问道:“我们少了些什么?”

白翌说:“少了食物那些,还有一些药品什么的,最主要的是登山的东西都没了。总之我们必须要再补给。”

他看了看我们的身后说:“你在下面还看见什么没?”

他一说我又回想起那些恐怖的冰锥和死人。我摇着头说:“里面太暗了,但是感觉还有好多这种冰锥,不知道是人为还是什么的,总之掉下去的所有东西,除非是老鼠一样体积的,否则都得被刺穿。然后血都顺着冰锥流到了地下,但是底下太深太暗了根本看不到下面有什么东西。”

白翌听完这些,低声说了一句:“果然…”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再张开的时候眼神显得十分的异常,他朝着最远处那个模糊的灰色山体说道:“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我听他那么一说浑身一个激灵,白翌看着我的眼睛再重复了一遍说:“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这里就是河伯殿最外层的祭祀坑。”

我和六子同时发问道:“你怎么知道?”

白翌刚要开口回答,突然牛角指着不远处的一行人说:“快看!有人来这里了!”说完他就挥动双手想要提醒他们我们遇难了。

我一开始也觉得十分的高兴,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不过我在挥手的同时看到了站在边上的曹阳眼神冷冷的看着我们,嘴巴还挂着一丝冷笑。白翌也注意到这群人好像也不像是旅行队的。他们完全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六子也僵直的放下了手臂,我们三个人警惕了起来。他们的人要比我们多许多,而且感觉装备精良,甚至有牦牛。气氛一下子又变得不寻常了,这时的曹阳倒是有了动作,他快速的站了起来,向身边的光头和刘涛做了个眼神,那两个人迅速的站到我们边上。过了不久那群人就来到了我们这里,一来就扔下了许多个包裹,然后从牦牛后面走出了一个老者。这个老者我不认识,但是他身后的瘸子齐我却看得真切。我回头看了一眼六子,他眼里也充满了不解和警惕。

牛角看着对方的作为,以为还真的是有人前来援助,急忙想要过去向那个老者求助,但却被老者身旁的年轻人一把推开。我们看这情形,马上意识到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低声的向六子嘀咕道:“你他妈的不是说不会被跟梢的么,那么这瘸子是怎么跟过来的?你小子还在玩猫腻!”

六子难得没有油腔滑调的回答我的话,而是十分严肃的说:“不是我玩猫腻,这群人是由那姓曹的王八蛋引来的。你没看到他一直沿路做记号么,有几个记号我都暗地里擦掉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找来了。”

白翌站在我的边上,他的眼神也十分的警惕,所有人的呼吸都憋在了胸腔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六子暗暗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一马当先的问道:“齐老爷子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好了由我们去干活,你们只负责提供装备么?”

瘸子齐贼笑着指了指那些包裹说:“嘿嘿,我这不是给你们送装备来了么。”

我们所有的人都注意到那个老者一直不说话,最后曹阳走到那个老头面前嘀咕了几句,老者的眼神微微的一动,然后开口说道:“娟妹死了?”我没有想到这个老头的声音会那么的粗哑,仿佛他的发声气管被人横刀切开了一般。

曹阳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说:“是的,义父。是我没有照顾好妹子。”

老者摆了摆手,让他先不要谈这些,然后走到了我们面前。六子发现这老头不是个善茬,又习惯性的躲到了我们的后面。于是那个老头就面对面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发现这个老头其实非常健硕,和他一比,那个瘸子齐就根本是个看门大爷。不过在这个老头的眼里我看到了一种老谋深算,阴险毒辣的神色,这种眼神让我极其的不舒服,我算得上讨厌潘秃子了,但是同这老头一比我发现潘秃子真的和圣诞老人一样的和蔼可亲。

老头子打量了我一番冷笑着说:“无魂之人,哼,看来这一次终于可以进河伯殿了。”

白翌把我挡在了后面看着那个老头,说:“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河伯殿的?”

老头和白翌对视了一会,突然笑着说:“后生仔你其实早就认识我了,怎么现在还在问我是什么人呢?”

我们三个人此时已经被那群人团团围住,要逃是没可能的,除非阿尼玛卿山真的有神下来挺我们。而且在这里他们要想做掉我们,只要随便把我们往冰沟里一扔,就完全没有人知道。不过这个老头看来并不想杀了我们,而是也想要进入河伯殿。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们,身旁的瘸子齐低声说道:“赵老爷子,您是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他那么一喊,我的脑子就炸开了花,赵老爷子…赵老板?赵老板不是早就死了么!他看到我们惊愕的表情,斜着嘴笑道:“哼,让你们几个后生仔抢先,我也就白活了那么多岁数了。”

我一下子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像在放倒带一样的往回放,速度飞快的让我晕眩,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六子又在利用我。我连忙拉住旁边六子的衣领说:“妈的,搞了半天这才是你上山的缘故吧!什么不能不来,是不能不来当接引吧!亏我还那么相信你!”

六子喊了半天,我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喊些什么,白翌拉开了我们,然后按住我的肩膀说:“事情不那么简单,六子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

六子被我掐的直咳嗽,瞪了我一眼,随后他看着那个老头说:“你是赵老板,那么我老板是谁?”

老头子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六子的问题,而是指着那些装备说:“这些东西你们随便拿,只要你们肯继续合作,那么我就不会采取什么行动的。”

说完我就听到我身后传来折叠刀子出鞘的声音。顿时脖子一缩,人也冷静了许多,至少现在不是和六子算账的时候,这个老头和三十年代的杜月笙一个模样…流氓头子!

他继续说道:“你们要知道的秘密我会告诉你们,但是不是现在,怎么样?合不合作就看你们的了。”

白翌看了看我们,我低声道:“什么看不看我们,这不摆明了我们不合作就得去下面当串烧嘛!”

我们三个人只能点了点头,最后曹阳指着牛角说:“他怎么办?要不要让他永远闭嘴?”

姓赵的冷冷的看着蹲在地上的牛角,然后说了一句:“你们看着办吧,他作用不大。”

姓赵的说完我就看到他旁边一个男人拿着一把猎刀走到了牛角的面前一把把他抓了起来,眼看就要给他捅刀子。而牛角则已经吓得没有了反抗能力,我急忙喊道:“这个人和我们一起!别杀他!”

动刀子的人听到我的喊话停住了手,看着姓赵的。牛角感激的看着我,其实我心里真的觉得对不住他,他本来就是个小马帮,要不是我们他大概早就翻山而过了。现在因为我们才会被人架着刀子。此时姓赵的使了一个眼神,那个手下放开了牛角。牛角脚都软了,我连忙过去拉着他。

姓赵的挥了挥手,让我们上去选装备,白翌看了看他首先走到包裹那里,六子让我看好牛角,也跟着白翌一起选择我们需要的装备。这些人的东西全都是最先进的,勘察北极估计也就这档次了。白翌快速的整理出三个包,然后我们把原先的装备也都做了一次筛选。总之算上牛角,我们整理出四个包。但是这些东西中唯独没有武器,看来这个老小子根本没想过要让我们活着出去。

赵老板看着白翌选择的这些装备,赞赏的点了点头说:“小伙子很有能力,如果出得去,日后为我做事我保证你名利双收。”

白翌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个老头,然后飞快的把包扔给我们,我拍了拍牛角对他说:“牛角兄弟,委屈你了,你得和我们一起进去,把你一个人放这里,他们随时可能杀你灭口。”

牛角点了点头,然后接过我递给他的背包背上,他拿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嘎乌摸了几下问我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现在我们的命都捏在那些人手里。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白翌把玄璜璧和铜简都放在自己的背包里,所以这些东西没有落在他们手里,而武器虽然没有了,但是白翌很聪明的选择了闪光弹和工兵铲,这些东西到了关键时刻都是可以间接用来当武器的。其他的一些就是必要的照明工具和食物药品。

东西选好,赵老板看了看山势说:“原本以为这样的易数除了我之外,只有几个老家伙才懂一点皮毛。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能够通过归葬易数走到这里,不易啊。小伙子有来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只是河伯殿最外的殉葬坑,真正的河伯殿还在更里面,只有过了冰川才能够找到。”

我看着白翌,难怪他要走冰川,可能他是想要在过冰川之时甩掉曹阳他们,然后再进入河伯殿。瘸子齐看了看装备都已经准备妥当,便上前对赵老板说:“老爷子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来了,日后的事就靠您老一个人了。我做兄弟的帮你到这里。至于我的手下你需不需要…”

老头摆了摆手说:“不用,我只要留下曹阳和阿昆还有刘涛就可以了。其他的人你都带走。”

瘸子齐听到这老头居然不要带手下,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他忌讳的看着我们,然后对老头说:“老爷子,这几个人可…不消停啊。你不需要带些人看着他们么?”

赵老板哈哈的笑了一声说:“齐老弟,我做事的风格你是清楚的,我安排的事从不会出差错,走到这一步我牺牲了自己的弟弟和闺女。为的就是能够进入河伯殿,而河伯殿又岂是凡人能够接近的地方,你手下的这些伙计去了也是送死罢了。”

这个赵老板和我们过去打交道的那个完全就是不同的人,过去的那个赵老板只能算是个略有国学知识的商人。而这个人从气度到眼神,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出一种霸气。老归老,但是他有着一种站着都让人畏惧的气魄。瘸子齐充其量只是他的一个打手,做做装备的伙计,老板一发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其实,就瘸子齐那些小心思我都看出来了,他想要在赵老板身边安插几个他自己的人,到时候出来了那些事情他都心里有一个底。不过这个赵老板居然可以让六子老板这样的老狐狸做替死鬼,就单单心机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比的了。

白翌一直站在我的边上,脸上依然毫无表情,眼神却比周围的冰雪还要冷,看不出是害怕还是算计。总之现在等于是这只超级老狐狸和白翌之间斗心斗智的时候,我只有静静的在边上看着的份。不过真的到了生死关头,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关键的时候我是不会任人宰割或者成为白翌的拖油瓶的。

瘸子齐留给我们三匹牦牛,我们还有牛角的三匹马。总之队伍的人少了,但是装备却提高了不少个档次。瘸子齐弄完一切事情之后对赵老板点了点头就招呼手下离开了。赵老板对自己其他的几个伙计说了些话。我猜无非就是让他们看着瘸子齐,深怕他尾随而来。等他们一走我们就只剩下了八个人留在此地。

曹阳站在赵老板的身边,然后对他说:“义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赵老板笑了笑,指着白翌说:“让这个人给我们带路。他知道河伯殿该往哪里走。”

白翌依然没有丝毫的表情,他开口说道:“需要穿过冰川,走的万分小心,否则就会直接掉入殉葬沟。”

赵老板笑了笑,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我们四个人又一次无奈的成了开路先锋。

白翌依然采用了绳子连锁固定的方法,然后他说道:“我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处天然的冰层,现在看来还真的是不好说,这其实是一个阵。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走得不好,就会踩到冰层最脆弱的地方,掉下去就成了祭祀坑的一个祭品。这个阵叫做天元连山阵,是通过连山易所形成的阵法。一共有六十四种走法,但是每一种走法只能通过一次,所以我们这里有八个人,最多每个人只能走八次。而同一种走法不能反复走两次,前面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过一次,所以我个人而言只有七次。”

六子问道:“既然每一个人都不一样,那么我们怎么走?这里只有你懂连山易和归藏易,我们不懂啊。”

白翌笑了笑,然后他弄从牛角的马背上拿出了一个纱布急救包。然后他笑着说:“我们只要同步走就可以了。”他先走了一步,然后把急救包扔到了一个位置对我说道:“小安走过去,然后把包扔给我。”

他那么一说我才明白,他等于是指导我们的位置。这样我们每个人只要走一次就足够了。亏他想得到那么搞笑的过阵方法,不过这也实在没办法。总之我们几大男人就像是玩抛绣球一样的走路,当白翌想喊道六子的时候,赵老板笑着说:“让六子最后一个吧。我们先走。”

白翌冷冷的点了点头说:“复卦起虚,拨卦终于危阳。”没想到老头还没有等白翌抛急救包就踏出了步伐,稳当当的站在了那个位置。看来这个老头虽然对连山易没有白翌那么精通,但是他基本知识已经比我们多出太多了。

终于当最后一个六子也走出了阵,我们这才算过了难关。抬头一看,眼前居然就是玛沁保木拉山峰的山下,原来我们因为路线偏差,不知不觉间通过了哈龙河冰川最艰难的那段路程。这里是玛沁保木拉山峰一处非常隐蔽的所在,玛沁保木拉山峰是锯齿状的,它有突出的山脉也有凹陷隐蔽的一面。我看了好多张阿尼玛卿山的图片,没有一张是在这个位置拍摄的。也许我们是几百年来唯一到达这里的人。站在山峰底下,我们有一种恐惧感,这种无名的力量非常巨大,仿佛可以把面前的一切都摧枯拉朽。而我们则感觉到一种被拒绝的压力,仿佛这座山峰在拒绝我们的进入。但是在我内心最深处却有着一种鼓动,我想要进去。此时我的耳朵里居然又想起了那些经文,当初听到这些经文是在铃园我快要死了的时候。诡异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回荡开来,这些声音仿佛是沉重的钟声,把我的灵魂都要震碎。古怪的声音,古怪的经文,还有古怪的叫喊声…

险路(五)

我捂着疼痛不堪的脑袋,根本无法控制自己,那些词反复不断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而我则不得不把这些话给念出来。我望着前方的山峰,仿佛是为了释放能量一般的喊道:“玛沁保木拉!山河九鼎殿!”

我颤抖的指着山峰的西北面说:“九龙…九龙…定波…”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在发疯,我颤抖的倒在了地上,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我跪倒在这座山的面前仿佛在给他下跪做忏悔一般。只有白翌尽全力的抱住了我。我不断的念着那些脑子里出现的话,但是我自己听不懂,而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后退。渐渐的我开始恢复了自控能力,我反握住白翌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但是所有人都带这恐惧的神色看着我。我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样子,但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我走到六子身边想要解释一下,但是六子却惊恐的退了开来。我有些纳闷,甚至有些生气。我问道:“怎么了?我前面…的确有些失控…”

六子颤抖的指着我后面说:“你看…那是什么?”

我回过了头发现在远处居然有一条红色的图腾,这一条红色的飞龙,在山壁上感觉像是活着的守护兽一样,而且最夸张的是这条血红的飞龙居然还在动。我看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的存在?不过应该存在,连年兽这种东西都有,还有什么不存在的?姓赵的扶着山壁说:“河伯神殿,山河九鼎,这个就应该是镇守神殿的赤龙。”

牛角是藏族人,他对这座山本来就有与身居来的崇敬之心。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大喊一声,然后“噗”的一下就跪倒在地上,念诵着经文。但是雄伟归雄伟,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活的?会不会吃人,我们谁都不知道,从远处看去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我心虚的问道:“这玩意…吃人么?”

白翌眯起了眼睛,没有在意我的问题,随口回答道:“吃不吃人我不知道,但是他守的地方估计就是河伯殿。”

赵老板放下了望远镜,看着我们这群人都被这红色的龙给吓软了腿,他冷笑道:“你们再仔细看看这是条龙么?”

说完就把望远镜扔给曹阳先我们一步往那赤龙的方向爬去。随后曹阳他们也跟了上去,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我们也上去。”

这里依然是雪山,而且大多数都是冰层,我们只有靠凿冰才能够爬上去。走得十分的艰难,老头很快就落到我们的后面,这点我从他的脸色看得出是十分的不高兴的,看到他的脸色,我爬得更加起劲。等我们爬到那个山凹进去的山壁之处,发现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冰洞,而在冰洞的周围有许多的凹槽,这些凹槽就像是透明管道一样,里面流动着红色的液体,所以在远处看去还以为是一条摆动的赤龙。”

六子问道:“这红色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

我也很纳闷摇了摇头,赵老板阴冷的笑着说:“如果没有这条红色赤龙的出现我们是找不到神殿的入口的,这些是血液,就是前面那些人和马匹的血液。通过地下的冰川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导入了这山壁的冰槽之中,远处一看就呈现出巨龙的样子。”

曹阳疑问道:“义父,不对啊,我们死的人和马匹也就那么几个,怎么会有那么多血然后组成这样的一幅巨龙图呢?”

赵老板略微得意的说:“这就是依靠那些冰管,它们有放大的作用,其实里面的血液很少,而且还混入了地下冰水,但是外面那层冰起到了放大的作用,所以我们看过去就是一条那么粗的血龙,但是实际上里面的血很少。这样的技术现在已经失传了,我过去见过一个用这种方式制作的玉沁夜光杯,里面的构造就是如此的,只有很细的一点朱红,但是通过表面玉质的折射,使得那点朱红构成了一组富贵牡丹的图案。”

赵老板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想到这些血液都是替他卖命的年轻人的血液,好像他很愿意看到这样的标志性图案。语气中居然显出了一种幸运的口气。这让我觉得这个人真的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疯子,和疯子一起探险本身就是一种玩命。我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不露出太大的情绪浮动。

赵老板这个时侯看了看白翌。白翌开口道:“这个东西应该是周文王建造的,所以这条赤龙只是守护兽之一,守护着这一方位的大门,而在其他的方向应该还有对应的神兽。”

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因为走了这条路,并且在天元连山阵那里献出了自己的祭品,所以在这里出现了对应的神兽图腾,如果我们走其他的地方就会遇到不同的阵,而同样等我们出现伤亡后,就会在山壁的其他位置出现对应的神兽图?”

白翌点了点头说:“周文王是术法的高手,他吸收了连山、归藏两大易数的精髓,然后摒弃了它们,自创周易。光这一点他就是一个神人。”

赵老板这个时候补充道:“哼,何止!他其实是伏羲的唯一传人!这种术法和卦术没有一个人能够比他更加高明得了。”

白翌不削的看了他一眼,我听到这句话心里起了很大的波澜,怎么说我们现在进入了术法祖宗设下的死阵之中?还真是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我们偏要闯。

六子打开了GPS,然后对我们说:“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走?大门到底在哪里?”

赵老板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白翌,白翌淡淡的盯着那个图腾说:“这里其实并不是河伯殿的正门,但是赤龙会给我们指引。等到太阳下山我们就可以看到正真的入口了。”

白翌看了看太阳说:“现在我们做最后的休整,因为进去了就没有什么时间可以供大家休息了,能吃饱就吃饱,能喝足就喝足。”

牛角一直趴在那里给山壁磕头,我看不下去拉他起来说:“先吃点东西,有了力气才能进去。对了白翌,为什么我们要等到太阳落山才能够看到?”

他指着那龙壁说:“这条龙是在移动的,而他移动的速度和位置都是和太阳的方向有关系,所以只有在太阳下山的最后一道光线中,我们才能够确定龙游走的最终位置,而自古地宫不得见日,也就是说,这种情况是由一种夕照指阴宫的暗示方式。当最后一道阳光落下,这里就不再属于阳间的世界了。”说完他看了我一眼,我心中一凛,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还算阳气重,但是如果太阳一下山,那就是阴盛阳衰,这里更是那些冤魂咒鬼固守的圣地,那个时侯出现什么古怪恐怖的情况都不会为怪。如果说我们现在是站在地狱的入口处,那么我们等的就是鬼门关开启的那一刻了。

我抿着嘴巴不再说话,拆开了罐头就给大家煮了些挂面吃。赵老板物资很充足,我们还能吃到一些巧克力,我一看还居然是外国的牌子,心里不由的苦笑起来。

虽说是休息,但是在这种环境下我们根本无法放松神经,下面就是山崖,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我们只有贴着山壁蹲着,太阳一点点往下挪,风肆无忌惮的刮,吃一口面咀嚼在嘴里的不知道是面还是雪沫。只有用背挡住疾风,然后才能勉强的把面吃下去。

此时夕阳西下,阿尼玛卿山现出了一种难言的瑰丽景象,这种美的让人惊心动魄。天空的云层翻腾而过,金黄色的余光让天际仿佛是佛祖的极乐世界。空灵的白雪在这种余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圣洁的光泽。这就是阿尼玛卿山,被藏族人描绘为战圣的神山,佛祖座前最高的侍者。而山壁上的赤龙则随着夕阳的余晖一点点移动,变换着不同的姿态,淡淡就这一点来说真的是巧夺天工,神人制造了。我被这种情景看的有些恍惚,但是不能多看,因为一不小心机会从山崖下掉下去,于是我挪了挪屁股,继续背着风把面条给吃下去。

六子一直盯着那个赵老板看,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一口面也没有吃下去。其实我们之中要数六子与赵老板接触的最多,现在连他都觉得莫名其妙,这一点放谁身上都是受不了的。

赵老板快速的吃完了面条,然后冷瞥了六子一眼悻笑道:“哼,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身份?”

六子一看这老头先挑话了,也就不客气的接话道:“没错,我跟着赵老板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说那个找老板是假的,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瘸子齐这个老瓢子是最靠不住的。他的话,说实在的我根本不相信。”

赵老板没有怒意,反而搓了搓手看着西下的太阳说:“还有些时间,我就告诉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你所谓的那个赵老板是真的,只是我的一个下线罢了,不过恰巧与我同姓罢了。解放初期国民党内部的一大批官员带走了大量的文物,而我父亲和叔伯则是处理这些文物并运往台湾的船舶记录员。那个时侯我的叔叔和我父亲两个人联手从中掉包了不少文物,解放后我们把这些东西都分批的藏了起来。一开始是我父亲当家做买卖的,生意做的不错,后来他死了就由我接手。但是没想到居然大跃进后就是十年动荡的文化大革命,我因为牵扯到了国民党和文物走私这些事被抓进了监狱,幸得我有公安方面的眼线,那个时侯我就让我的亲信接手了这些文物。之后我整整坐了十多年的牢狱,出来之后发现他居然把生意给败的一塌糊涂,什么都没有了,过去我私藏的那些文物全都给他败走了。最后我只留下了一箱铜器,那个时侯铜器是非常不好倒卖的。所以它的价值远没有那些陶瓷字画来的值钱,所以…我万般无奈只有将铜器分解了卖,小件的铜器倒是可以卖出很好的价格。于是我又一次累积了资金,生意做大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收藏中有一件古青铜兵器,当中有一块耳形虎含銎钺,这东西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但是当我想要卖掉这块銎钺的时候,那个接手的伙计居然莫名的自杀了,而这个东西却是他死的时候握在手里的。他死时浑身漆黑,头发也变长了不少。身上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我对这类古怪事件向来是将信将疑,于是便让人把东西的图片给我看看。我发现在这个东西上面的铭文居然和普通的西周时期的不一样,它上面居然刻着许多的文字和符号,这些东西我看都没有看见过,但是有一则卦数我觉得十分的眼熟。也许是天意,家父解放前就是这方面的行家,他有一些历代王室封禅大典的详细典录。我翻阅书本古籍发现这卦术居然是已经失传多年的九宫归元五行卦,此卦现在已经不再有人念起,但是如果是早先,每一朝皇帝都是要测算此卦的。现在这种卦早已失传,只留下了一种说法——五德终始说。也就是每个朝代都有相对应的属性,而下一个朝代便是克制其属性的。就像秦克周一样的道理,这点你应该明白。我对此突然大有兴趣,便运用我所有的人脉去找寻有这种古怪铭文的铜器。因为知道它的诡异,所以这个东西我并没有亲自经手,而每一个接触到有这种青铜器的人都没有一个活下来。这种仿佛是鬼魅般神秘的青铜让我有了一种疯狂的执念,甚至我把市面上所有其他的生意都交给了你所谓的那个赵老板,有的时候我也让这个人给我收集青铜,随后他居然做梦梦到了千目湖,我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收集了三块这样的青铜器,为此我的弟弟也在收集其中一块铜器的时候死了。最后我把这些东西连成了一个讯息,加上那个蠢货所提供的消息,我基本掌握了河伯殿的内容,并且知道只有通过这些被封在青铜器中的怨灵才能够找到河伯殿的具体位置。当你们一找到瘸子齐,他就告诉了我你们的动向,我便安排我的亲信,一路跟着你们沿路做标记,就是等你们到了河伯殿的外沿我才现身,没想到连自己的闺女也死在了这座山里。”

六子听得脸都绿了,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是人外有人,那么能耐的一个赵老板,只不过是眼前这个老头的一个线头罢了,说抛就抛的,而这个老头深藏不露的隐了几十年,这种城府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了。六子在他眼里和一个穿开裆裤的小毛头没什么区别,这怎能不让他胆颤?自己以为料到了一切,没想到最后只不过是别人的马前卒,自以为在下棋的那个人是自己,其实只不过是另外一个人的弃子罢了。什么都不是,渺小愚蠢到了极点。我感叹这样的心思实在太难以捉摸,这河伯殿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人,让鬼,是死是活的纠缠了几千年。我抬头看着那即将埋入山后的太阳,脑中一片混沌。

老头说完就不再发话,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条张牙舞爪的血龙慢慢的移动,我们之间的气氛绝对比这风雪还要冷,大家只管吃面。此时那个叫刘涛的搔着自己的脖子说:“唉…我怎么感觉我脖子后面有东西在爬…真痒,妈的我头皮也好痒!”

赵老板看刘涛连一口面也吃不下去了就让曹阳他们去看看他,当曹阳一翻开他的脖子就吓得直往后退,差一点就掉落到山崖下。刘涛看到他的表情深知情况不妙,连忙用手掏自己的后脖子,一掏就发现了许多白色的虫卵,当中还有黑色的虫子在蠕动。他连忙甩掉手套,吓的贴在了山壁上。

白翌看到那虫子也低声呻吟了一声,我是恶心的直接把面都喷了出来,大家都散了开来。我们厌恶的看着刘涛,他一看到这些虫卵就慌忙的开始脱外套,这种零下二十多度的温度下他开始疯狂的脱衣服,我们在边上没有一个人敢去拦他,他脱下来的衣服的领子上也有许多这种乳白色的虫卵,我们害怕的看着他,很快的他就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山里把衣服都脱掉了,这个时侯我们看到他的身体上都是一滩滩白色的虫卵,像是白色的真菌长在树杈上一样,他疯狂的抓着自己的皮肤,那些东西居然怎么挠也挠不干净。他的皮肤在这样的零下二十七度的低温下已经开始出现了冻伤,但是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还在不停的抓着自己的皮肤,一把一把的拉自己的头发,我们发现他拉下来的头发上有许多那种白色的虫卵,白花花的一片。皮肤很快就被他给抓破了。他不停的吼道:“好痒,好痒啊!受不了了!”于是他开始用别再腰间的登山刀刮自己的肉。

古有关公刮骨,但是这样的削肉的情景看的简直是心惊肉跳,实在太刺激眼球了。没有多久他的身上就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了,周围的冰雪都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他已经处于严重冻伤的情景,照道理这样的冻伤早就让他的感官麻木了,根本不应该感觉到太痒,但是他确实越刮越痒,头发已经全部被他刮下来了,身上都是一条条的血痕。我们心里都清楚他算是完了。我想要上去拉住他,但是牛角一把拉住我说:“别当这种好人!这种虫子我见过,还记得我说过以前有马帮的人掉进前面的冰锥坑里么,四十年后他们的尸体并没有腐烂,而身上就有许多虫子的外壳…如果猜得没错这就是那些虫子的幼卵。”

我看着不停的在自己大腿上剜肉的刘涛,浑身上下也非常的不舒服,也有一种恨不得脱衣服挠痒的冲动。白翌按住我的手,对我说道:“别脱。”

曹阳惊恐的也想要开始脱衣服,但是被赵老板一把抓住手说:“你们现在即使身上有幼虫也不会致命,而脱了衣服就会马上因为体温过低而死亡。”

我紧紧的拉住白翌的手臂,皱着眉头看着刘涛自刮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恶心和恐怖。

最后刘涛赤裸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流的满地都是,四周还有他剜下来的肉块。他身上全都是窟窿,但是在窟窿的立面居然还有许多白色的虫卵。六子已经忍不住低吼了起来,我是恨不得自己晕过去算了,看着这种东西,胃酸都涌上了喉咙。白翌看着那堆已经不能叫做人体的东西说:“冰锥里有许多的寄身虫,如果受伤接触到冰就会被寄生。这些虫对体温高的东西很敏感,如果说寄身的话也是在人衣服里面或者头发里。一般性最开始的是头发,然后再是身体较热的地方。我们注意一下自己,如果头发里没有发现虫卵就不要害怕。现在脱衣服和自杀没区别。”

赵老板冷冷的盯着刘涛,我们谁都不敢去确认他到底死没死,但是即使他还有一口气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死是早晚的事,对他来说还不如早一点去见阎王。不过在赵老板的眼里却出现了一种遇到麻烦了的表情,因为现在的情势对我们来说是比较有利的。但是他们手里有武器,我们不可能空手的去和枪械炮弹硬碰硬。所以大家都没有继续说话,我实在不想看这种东西,别过头去止不住的干呕,此时牛角拉了拉我的手,哆嗦的低声说:“安踪兄弟,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昨天在雪洞里我知道那个死掉的女人是怎么死的…她是被自己的影子给掐死的!”

虚假的真相(一)

听到这句话,本来就已经浑身冰冷的我,仿佛给一万块冰砸中一般。我用眼神警告牛角让他不要瞎说,但是他皱着眉头说:“不…是真的,我那个时侯没有睡着,我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侯赵老板也走了过来,他听到了牛角的后半句话,然后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什么一清二楚?”

牛角对这个老头十分的忌惮,他看他走过来便不再发话。但他那种见鬼的眼神却让我浑身不舒服。赵老板瞥了我一眼,我实在想要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也追问道:“你就实话实说吧,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了,到底怎么回事趁还有口气就说出来!”

我这话说得重了,但是我真的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的不轻,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这句话很可能对我们是否能够活着走出阿尼玛卿山有着重大的意义。牛角盯着那刘涛的尸体看了一会说:“你们身后肯定跟着恶鬼。”

牛角神经质的看了看我们,以为我们会像他一样的害怕,没想到我们这几个人早就对恶鬼这两个字免疫了,一个个像煞神一样的盯着他。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显得平静点后开始说:“我不该带你们来这里的,昨天夜里风雪把我们困在了魔鬼的洞窟,我没有睡着,靠在雪洞的最外围守着我的马,借外围的火堆来取暖,阿尼玛卿山什么地方都是神圣的,只有那里是神明都无法保佑的禁区。虽然害怕但是我依然决定稍微的休息一下,我准备收拾完马粪靠着石壁去睡觉,这个时侯我发现我的“朵儿”有些不对劲,它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头马,即使风雪再大也不会出现那种诡异的情况,“朵儿”扭过头,用一种马做起来十分伤胫骨的动作扭着身体围住了我,我以为他是要给我挡风雪,还欣慰的拍了拍它。但是我后来发现它的行为更像是在躲着那个叫娟妹的女人。我看着那女人,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睡的已经很熟了。但是从朵儿的眼睛里居然流出了泪!我大吃一惊,连忙拍了拍马背,替它松了松鞍绳。但是朵儿像是即将要被杀的牛羊一样,不停的流泪。我感觉事情不对劲了,便缩着身体靠在后面的石头凹里,手里拿着猎刀。我以为这样就算有东西也没办法直接威胁到我。

但是随后的事情就远不是我能想象得出来的!我发现洞里面的那个女人睡得很熟,火堆的光把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的,她的头发蓬乱的披在肩膀上。时不时会因为寒冷而抖动自己的肩膀。火,影子,女人!渐渐的我发现火光居然冒出了蓝烟,她的影子也开始古怪的晃动起来。但是一开始也就是这样的晃动,我想那是风吹的,准备在雪墙上堆一些雪堆。回过头来发现影子已经不动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影子和她的人有些对不上号,我脑子像被银针刺了一样,我意识到那分明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长长的头发,双手垂在身边。样子不像是个现代的人,有些…像古代人。不过它也只是一个影子,除了黑漆漆的一团我也看不出其他细节什么的。这个时侯我的朵儿低声的叫了一声,我躲在朵儿的后面,看到那个影子像是动物受到了惊吓般晃了一下,然后影子居然动了起来,然后扭曲的脱离了那女人的身体。影子还发出了一种咔咔的骨折声音,显得非常的刺耳。朵儿马上便无法发出喊叫,转而不停的发出了呼哧呼哧的喘声。过了好一会,影子变得很安静,只是静止的趴着,感觉像是一堆黑色的东西。我以为恶鬼被朵儿的叫声惊走了,便想要出来叫醒你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还没有直起身体,就发现那个女人的影子里居然渐渐的浮出了一张人脸!那就像是在庙里看到的泥塑的脸一样,蜡黄蜡黄的。过去我看过报纸上,这种面具都是套在死人的脸上的。我们老祖先也有用这种面具下葬的习俗。慢慢的那怪影子从匍匐的状态站直了起来,于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就立在了那个叫娟妹的女人的面前。那个娟妹并没有醒过来,而是开始往外吐着黑水,那个黑色影子一点点的靠近了那个女人,女人出现了呼吸困难的表情,她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那眼眶里居然没有眼珠,而是同样的流出了大量的黑水,她颤抖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脖子,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了一双同样蜡黄的枯手卡住了她的脖子。但是那个女人看不见那个站在她面前的黑影女人,渐渐的从她的嘴里吐出好多灰白色的纸屑。此时娟妹本身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一开始她还能挣扎,但很快她就不在扑腾了,可想而知那个力气有多大!

我以为她被山洞里的恶鬼给掐死了,但是这种可怕邪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说完他僵硬的扭过了头看着我们,继续说:“我可以确定那个叫娟妹的已经被恶鬼给掐死了。但是在那个黑影子并没有消失,她僵硬的弯曲着自己的手臂,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影子覆盖了那具女尸,然后那张古怪的人脸就贴在了女人的后脑。而面具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侯居然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我甚至听到了类似女人的低声吟唱的声音。此时我的朵儿已经发出了危险的呻吟声,我以为它也要被恶鬼收走了,连忙按住了朵儿的腹部,但是我估计错了朵儿的反应,它其实在警告我,那个东西已经看到了我!就在我一抬头想要再看那个女人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女…女尸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一件黑袍子,头发长的像是我们藏族的女人一样,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睁着本来就因为死亡而惊恐的眼睛,对,此时她的眼珠是可以看得见的,而且我感觉到她的眼珠都斜到了眼角边上!她裂开了嘴巴,吐出了一股很难形容的气味,我闻到那个味道就想到了烧死人物品才会出现的焦臭,但是这个臭味里居然混着一种非常刺鼻的香味。然后她像是动物一样爬到了安踪兄弟的身边,然后感觉很仿佛是贪婪的吸收你身体的热量一样依偎在你的怀里。我想要喊出声音,发现你们中好多人的影子…都不再是…自己的影子了!而是都是那种黑色的古怪人影,我被这一情景吓的晕死了过去。直到安踪兄弟的大叫我才惊醒!我连忙冲到你们这里,看到你们的影子都在疯狂的扭动着。但是你们居然没有发现!”

他说完这段话,我们都不自主的看了自己的影子,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大家都陷入了恐慌的沉默之中。

我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说:“你是说…我们中有些人的影子都变成了那样的?”

牛角抚摸着嘎乌,然后点了点头说:“没错,死在冰窟里的和那个叫刘涛的影子都变了,还有…”

赵老板眼神越来越阴森。他暴怒的喝道:“妈的,够了!你小子不要在这里给我们瞎忽悠。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提什么恶鬼,什么影子。我马上就把你从这山崖上扔下去!没有影子!没有恶鬼!听见么?”

说完他瞅着那具依然有虫子爬出的尸体说:“这具尸体不能放在这里,光头把尸体给我踢下山去。万一我们被感染下场就是他那样!”

大家看着那具尸体浑身都不自在。不过谁都没有想过要把尸体踢下去,这个赵老板对手下人真的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啊。光头看了看我们,意思让我们也出一个人来帮他。其实他只是想要找一个人陪他来推尸体,好壮壮胆。白翌站了起来,手套外再套了层塑料袋,帮着光头一人托着头,一人托着两只脚。一用力就把尸体给摔了下去。尸体像是一堆烂肉一样掉入山底。

此时一直不吭声的六子对着我们喊道:“你们看,龙头快要不见了!”

我们这才抬头望向那条赤龙,发现整条冰龙都呈现出一种圆形的状态,这和古代先秦时期的龙图腾十分的接近。渐渐的龙头消失在黑暗之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而太阳的位置渐渐的西落,这个圆成了一半看得见,一半完全看不见的样子。又符合了八卦两极的原理。我感叹道:周文王真不愧是把八卦五行之理贯彻的最彻底的帝王。连入口的标志都要以这种形式来展现。

赵老板眯着眼睛看着龙“深入”的地方说道:“周易向来是把震位视为龙位。震乃龙足,神龙摆尾必定就是河伯殿正确的位置,这两仪图就是入口的标志。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曹阳、光头准备好家伙。我们现在就去那个龙尾所在的地方。你们四个也跟着,别给我耍花招!”

说完他们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的往上爬。我们看了看那个图腾,只出现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太阳一落山,这里就完全被黑暗所淹没。白翌塞给了我一把短刀,然后对我说:“小心点,那些东西也已经来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可以吞下我给你的护身符。记住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那么做。”

我大脑一下没反应过来,脑子里是□为了不让特务得到情报,把纸条吞肚子里的镜头。白翌没有半点和我开玩笑的意思,他自顾自的拿起了背包,然后就跟着一起向那太极图的山壁爬去。玛沁保木拉山爬起来要比阿尼玛卿山来的吃力,所以很多人都不会去爬这座山。况且我们在太阳落山的情况下以斜坡的方式爬山,所以我们爬的每一步都是在玩命。

当我们爬到太极图那里的时候,我的双腿已经和面条一样没力气了。这里只是一个斜坡,因为表面被雪掩盖着,地面非常的滑,我们勉强能够站着。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去那就是尸骨无存。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把身体固定在半山腰上,开始刨雪。幸亏老头子手底下那个叫光头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力士,一铲子下去比我们任何人都要铲的多。在这样人肉铲雪机的帮助下,终于挖出了一块石壁。此时天色虽然已经黑了,不过天上还能清晰的看到漫天的星海,群星闪烁仿佛是一面镶满钻石的黑丝绸。所以能见度和前几个风雪夜比起来算好的。众人早已打开了头上的矿灯,赵老板摸了摸石头说:“没错,这块岩石和其他周围的不一样,而且有明显的赭石涂料的痕迹,这是先秦时期比较常用的颜料。你们看这上面还刻有许多的甲骨文,周朝还有袭用某些固定的甲骨文的习惯。这块石头并不是原本就有的。入口就该是这下面了。”

曹阳看着那块石头然后用匕首敲了敲,石头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他泄气的说:“义父,这个非常的厚啊,我们怎么挖?”

赵老板摇了摇头,抹了一把脸说:“这不难,这块石头是主要成分应该是沉积岩。我过去对石头有一定的研究,如果说要用什么法子把它弄开,最好的是炸药。不过这种情况下,我们在半山腰炸山,很可能就直接被炸死了。所以最实际的法子是先用火焰喷器然后再洒上冰水。反复的加热减温,依靠这种方式把石材脆化,接下去只要敲一敲就可以办到了。曹阳和六子轮流喷火和浇冰水。你们几个给弄防护雪墙,这活需要点耐心,我们再被冷风吹下去。早晚被吹晕。”

我没想到他们连喷火器这种家伙都带了,安检部门的难道都是吃饲料的啊?这种军事化的东西居然都让这个老头子带来了,看来我以为可以趁混乱搏一下的计划是彻底搁浅了。他们手里的绝对不是简单的几把猎枪。万一掏出一把Five-seveN,我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他爆的。

他们轮流干活,很快我听到了石头发出了喀嚓喀嚓的声音,然后赵老头挥了挥手让光头去敲那石板,果然那石板就像是木板子一样一敲就掉下来一大块。六子把那些有甲骨文的碎片塞进了自己的背包,他对我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些东西可是值很多钱的呀,扔这里浪费了!”我们摇着头快速的扳开那些石块,很快的我们就打通了石板后面的通道。但是我惊讶的发现这并不是什么直通的,而是一个垂直向下的洞。我就听到背后的赵老头开口道:“你们几个先下去,安踪你和我们垫后。”

我瞥了他一眼,他阴狠的对着我笑了一下。六子拿出了一个测量空气的仪器,对着老头说:“让我们做下测试,否则鬼知道下面的空气质量!”说完他吊着绳子把仪器放了下去,拉上来看着指数,点了点头说还成,下面估计有通风口。我心里有些纳闷居然空气还成,那么说下面至少有与空气接触的地方,那么里面的那些东西岂不是无法真空保存?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于是他们对我使了一个眼色便滑了下去。到了地下我听到底下发出了一声喊叫。我以为他们出事了,便赶紧问道:“下面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白翌喊道:“没事,你们也下来吧。”

赵老板示意光头先下,他个子大,差点没卡在洞口。不过下面的空间要比洞口大许多,他只要蹭下去就没事了,看着这个笨蛋吸着肚子,憋着气的样子实在是窝囊,下去的时候居然还是闭着眼睛的。我嗤笑的看着他心想:你就白长了这些膘了!

我是第二个下去的,我回头看了看赵老板,他扯着冷笑让我也下去。这个时侯我发现在找老板的身后还有一只手捶着,来回的晃动,手里还捏着前面我们吃的面条。我以为是曹阳,但是曹阳是站在他的左边的,那么右边的手是哪里来的?我脑门已经被冷风吹的失去了原有的恐惧感。此时想到白翌日落阴阳的说法,不敢出声只有闷头下去。不过他那些死掉的手下就算恨也该去恨这个没人性的死老头。

我慢慢的控制着手上绳子下滑的速度。下面的空间比洞口的要大,形成了倒着的漏斗形,所以我下去的时候感觉四周的石壁还是很空的。一开始下去的时候还是那种天然岩石的表面,但是渐渐的我发现了一些人工挖凿的痕迹,还有一些用刀子刻的图案,不过太粗糙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想要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