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满目的白沙中孤零零的一个身影,仿若天地间就只剩他一人。

远处红色的身影就像是瞬移一般,自远处而来,直到停驻在他面前。

朽木白哉手握着千本樱,长身玉立,静静的观望。她缓步走来,一身红衣在这满目的白沙中格外的夺目,眉目低垂仿佛满心惆怅。心中恨意点点的消失,看着她似乎了无生意的目光,朽木白哉心中茫然。她满目倦怠,像是厌倦整个世界,形似走肉一般的缓缓前行,错身而过的时候,朽木白哉终是伸出双手,箝住她的肩膀,“你。。。不必如此。”心中万千死结,到嘴边却只是短短一句。

穆凝澈像是刚刚发现这人站在此处,眼神中依旧有些怔忡,他为何还留在这里。看着他蹙起的眉宇,紧抿的薄唇,胸膛中冰冷的心脏似乎有些温暖。“你能忘掉一些么?”

她眼中深处那微弱的希翼让朽木白哉一愣,心中死结似乎有些松动,只是,这一切真的可以忘记么。犹豫间,朽木白哉感到肩头一重,她直直的栽在他的肩头处。

他一瞬间的怔忡与发愣看在穆凝澈的眼中,心中刚有些温暖的心脏再次的冰冷,疲惫如洪水般袭来,闭上眼,她轻靠在朽木白哉的肩头,感觉到他周身一僵,“我很累。”她轻轻的说着,呼吸着他身上带着一丝血腥的气息,即便是几场恶战,他依旧从容,看不出一丝狼狈。他没有将她推开,穆凝澈近乎贪婪的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似乎很久以前,她就在期待着这样一个瞬间,空无一人的世界里,她静静的靠在他的身边。从来都以为这一幕只会在梦中出现,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成为真实。

“再见了,朽木大人。”

耳边响起穆凝澈的声音,那么近在咫尺,朽木白哉不及反应,便看到一抹红色自身边迅速远去,冲着天边的黑洞直奔而去。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去,却只是碰到那红衣的边角,没有来得及扯住。

他惊讶的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心中震动,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不知不觉间。。。他心中渐渐升起阵阵的疼痛。

我很累。。。这句话中包含着无尽的倦怠与绝望。

朽木白哉猛一抬头,冲着那黑洞掠去。

“啊,是朽木队长。”刚出黑洞,朽木白哉便听到一声惊呼,眼前的空座汀一片狼藉,死神们受伤无数。

“哥哥大人,你没事吧,我很担心。”露琪亚奔到身边,眼中尽是担忧。

“情况如何。”心中虽然纠结,但是此时的情况看起来更加的糟糕。朽木白哉极力压抑住心中升腾起来的不知为何而来的恐惧,蹙眉看向露琪亚。

“我们拦不住蓝染跟市丸银,他们已经进入到尸魂界,大家都受了伤,情况很不好。”露琪亚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而且,而且,刚才在他们两人进入尸魂界的一瞬间,我看到,我看到澈大人。。。不,应该说那个以前的第三刃,也进入到尸魂界。”露琪亚艰难的说完,果然看到朽木白哉眼中寒光一闪。

“放开我!!!让我进去!!!”远处传来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两人转头看去。日番谷冬狮郎与四枫院夜一正抓着阑珊,两人看上去受伤都很是严重,却依旧不松开攥着阑珊的手。

“不要冲动,你进去能做什么,能拦住他们么?”日番谷冬狮郎身上的死霸装已经破碎不堪,看起来极为狼狈。

“我不管,我刚才看到澈的眼神了,我从来没有在她眼中看到那么绝望的眼神。”阑珊泪如雨下,看着日番谷冬狮郎,“你不知道她这些年有多难过,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她把我带出尸魂界的,你们永远都不会懂她对于我意味着什么。”

话语间,阑珊周身开始升腾起强大的灵压,一时间,原本淡金色的眸子开始深沉起来,变得极为夺目,那灵压已经强大的可以与她姐姐夜一相抗衡,她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极为坚决的表情,一时间,四枫院家的血脉终于在她身上显露出了强势的一面。

“六杖光牢。”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阑珊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身陷缚道之中,看向姐姐的神色变得哀戚,“姐姐,求你。”

“对不起。”四枫院夜一眼中的怒意在阑珊哀戚的目光中渐渐消失,心中千丝万转,到嘴边只剩一句抱歉。

看着阑珊手中的斩魄刀颓然的掉落在地上,朽木白哉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猛一抬头,看向那即将消失的木门,正要行动,却感觉到垂在身边的手被握住了。回头一看,露琪亚满目的悲伤,不顾一切的摇着头:“哥哥,不要去。”

她眼中满是担忧,只要看看周围的情况,朽木白哉就知道此时的蓝染绝对不是自己一个人可以应付的了,况且还有一个市丸银。手颤抖的愈加厉害,朽木白哉甩手将露琪亚的手挥开,却再次被人挡在了身前,这一次是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

“你是六番队的队长,朽木家的家主,不要忘记了。”她的言语依旧从容,脸上依旧带着浅笑,可是这一番话却将他牢牢的钉在原地,当初爷爷将朽木家交给他的情景一幅幅的如画面一般出现在眼前。就如远处的阑珊一般,朽木白哉颓然的垂下了手。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总队长受了很严重的伤,等救治结束,再决定。”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朽木白哉此时的模样,卯之花烈第一次叹息的摇了摇头。

气氛压抑的厉害,静灵庭第一次遭受到如此严重的打击,空座汀满目疮痍,死神们都默默不语。

朽木白哉抬头看向天空,唯有天空,依旧澄净。

回想在脑海中的,竟是在现世中第一次看到她的场景,她一身黑衣,手中长枪泛着清冷的寒光指在他面前,表情傲然。那是他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她,他从来都懂得她在想什么,真是奇怪,从没有心情去猜测别人想法的自己,居然也会有与某人心有灵犀的时候。

通往是尸魂界的门再次打开了,所有人脸上一紧,看着那缓缓打开的木门,朽木白哉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有着停止跳动的感觉。极力想要看清楚那悠远的身影,却总是看不真切。

直到那一身白衣彻底的打碎了他心中的幻想。

走出来的是市丸银,他的右胸几乎被整个刺穿,血将白色的衣衫染红了一大片。手里却仅仅攥着断成了几节的银枪,那是。。。那是澈 的斩魄刀始解后的银枪。朽木白哉被彻底的钉在原地,脑中似乎已经没有了思维,就那么看着市丸银摇摇晃晃的从木门中走出。

早有刑军在他一出来的时候便围了过去,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银!”松本乱菊想要冲过去,却被拦住,只能看着市丸银即便是受了如此重的伤势却依旧在一瞬间将围在身前的刑军打倒。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直直的冲着涅兰利奔去,一把揪住了涅兰利的衣领,“你能修好它的,是不是。。。是不是!!!!”

市丸银的眸子此时已近猩红,看着涅兰利的表情近乎狰狞。直到那被自己扯着领子的人点了点头,这才如释重负一般愣住了,表情渐渐的平静下来,却换上了另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

“市丸队长,为什么你会拿着澈的斩魄刀,她在哪?”在市丸银拿着断裂的银枪出现后,被六杖光牢紧紧缚住的阑珊重新受了刺激一般,奋力的挣扎着,想从这束缚中挣脱出来。

市丸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看向阑珊,言语很轻:“栗花落阑珊,我都有些忘了你的名字了。她说,如果能修好,就把这把刀交给你。”

朽木白哉看着前的一切,市丸银终是受伤严重摔倒在地,他将目光缓缓投放到涅兰利手中断裂成几节的银枪上,那银枪上原本篆刻着几个字,而断裂处恰是那个“穆”字。

天地间,那份熟悉的灵压完全消失,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天空渐渐的开始阴沉起来,雪,就那么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就如那晚,凋零而下的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