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琦既然能解开焚蛊,用毒手段自然很精妙,方才给安乐侯喝得汤药,就是他精心配置的。

“婉媚是哪个?”陆天养翻了一页书卷,“本官何时同你争过?”

“……陆大人不是为了上个月画舫的事儿?”

安乐侯此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明知道陆阎王不好惹,他偏偏在画舫上同陆阎王争抢婉媚,不过一个名伶而已,“我不仅把婉媚送你,新收的江南瘦马……我没碰过,都送于陆大人。”

“看来侯爷还是不知错。”

陆天养嘴角勾起,指腹摩挲书页,“行贿本官罪加一等,继续动刑。”

“陆天养……你个混蛋,有娘生,没爹养的狗|杂|种……”

安乐侯感觉双腿又加了重量,就算他能活着从北镇抚司衙门出去,双腿只怕也废了,苦求不成,他再一次破口大骂起来。

侍奉在一旁的刘家兄弟看安乐侯如同看死人,陆大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辱骂他的母亲。

果然,陆天养握书卷的手指收紧,指尖泛白,骨节绷紧,空着的手按了按覆盖在脸上冰冷的面具,低沉的笑道:“安乐侯很有精神嘛。”

在这一刻,安乐侯仿佛听到了阎王的召唤,“你……”

门口跑进来一个锦衣卫小旗,在陆天养身边站定,低声说了两句。

“万总旗。”

“卑职在。”

万琦反应过来陆指挥使在叫自己,不管旁人怎么说陆阎王无情,他跟定了陆阎王,以白身成为锦衣卫世袭的总旗,不过陆指挥使一句话而已。

“安乐侯的案子先交给你,他何时招供,何时放他下来。”

“遵命。”

陆天养合上书卷,起身离开,刘家兄弟拍了拍万琦的肩膀,紧跟着离去。

他们两个是陆指挥使的贴身护卫,不离他左右。

“大人去何处?”刘铁成轻声问道。

“有个问题得请教莫兄。”

刘铁功警告的瞥了自家兄弟一眼,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最近陆大人手不释卷,很少见他请教莫冠杰,今日该是提前得到莫小姐来探视莫大人的消息。

刚才送信的同僚看着面熟,应该是陆大人安排在莫家的人。

在京城就没锦衣卫无法渗透的地方,也没锦衣卫探听不到的消息。

“大人,您对莫小姐……”

在跨进牢房前,一向大咧咧的刘铁成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是不是太过在意?”

陆天养侧头,黑亮的眸子深沉中含有几许理所当然的纯然,“她是我侄女,有何问题?”

没问题吗?仅仅是侄女?

被这话雷到的刘家兄弟面容呆滞,莫阿九就算是美人胚子,年岁也太小,身子还长开,若说陆大人对她存男女之情,也够荒唐的,但是侄女的说法,怪吓人的。

他们两个从陆天养入锦衣卫起就一直跟着他,从没见过他过于讨好谁,便是神武帝面前第一得意人马公公,也没见陆天养像对待莫冠杰百般亲近。

为同莫冠杰有话说,陆大人最近手不释卷,抄家勋贵家的时候更注意孤本典籍。

陆大人总不会看上莫冠杰……兄弟两个打了寒颤,甩掉一身的鸡皮疙瘩。陆大人最近虽是看经史子集辛苦些,比以前更像个活人,仿佛也更开朗些。

“陆贤弟,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按阿九的话说,很有水平,只有读懂中庸的人才能问得出。”

莫冠杰看陆阎王的目光像是看稀世珍宝,拽着陆阎王的胳膊不肯撒开,刘家兄弟齐齐的抱着肩膀后退一步,太……渗人了。

“陆贤弟你……你能不能辞掉锦衣卫的官位?你有大才。”莫冠杰手腕收紧,“这话我同谁都没说过,不瞒陆贤弟,当年我岳父还是屡试不中的举子时,我便看出他有治国安邦的大才,曾想着娶了夫人后,助他一臂之力,岳父缺得不是学问,而是机遇。”

“莫兄好眼力。”

陆天养不敢挣脱开莫冠杰,怕用力太过伤到他,只是面对莫冠杰如火的热情,他暗自琢磨是不是最近读书有点过火?

“你不仅思路明晰,贵在天分极高,我想……陆大人的父母也该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莫冠杰感慨道:“都说勤能补拙,然若想功成名就,天分也不可或缺。”

“他们早已过世,小弟由天养,对他们的记忆早已模糊。”

莫冠杰手臂搭在陆天养的肩头,抚慰般拍了拍,刘家兄弟在旁看得傻眼,方才莫冠杰提起陆大人的父母,他们本想冲上去救下莫冠杰的,谁知陆大人竟然没生气,还略显出几分脆弱,两人同时向外面看,莫非今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

莫冠杰感激陆天养的救命之恩,也晓得陆天养对自己的特殊照顾,对陆天养存有几分好感,身为清流本该唾弃鄙夷陆阎王,可莫冠杰爱惜他人才难得,并误入锦衣卫‘歧途’,有心掰正陆天养,督促其走上正确的道路。

他真真有心把天煞孤星陆天养当作幼弟看待,“以后有难处,陆贤弟大可同为兄说。锦衣卫这差事,还是不要做了罢。”

陆天养不动声色的应付莫冠杰的热情,真能做到不动声色?也不尽然,他时不时的瞥向监牢外期盼着那个小人儿快点来。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没盼来阿九,刘铁成低声禀告,“莫小姐来得路上,马惊了。”

“阿九……”莫冠杰立刻紧张的问道,“她可有伤到?”

“莫兄,我亲自去看看侄女。”

“有劳陆贤弟。”

陆阎王快步离开诏狱,莫冠杰焦急的在牢房里走来走去,阿九坐得马车怎么会出事呢?

莫昕怡今日早早回禀姜氏出门去诏狱看望父亲,收拾好准备呈给父亲的礼物,她坐上莫宅的马车,谁知走到长安街口转弯时,拉车的马突然嘶鸣一声,狂野的飞奔。车夫根本控制不住发疯的马,亏着长安街道路平整,若换个地方就冲马这般疯魔似的狂奔,马车早就颠散架了。

阿九钻出车厢,一把夺过车夫的马鞭,对行人喊道:“闪开,闪开。”

她尽力控制着缰绳,既然控制不了疯马的速度,她希望能向人少的地方去,以防伤到路人,好不容易让疯马转弯,驶入一个相对僻静的巷子,岂料巷子是堵死的,前方不远有一堵砖墙,如果马车撞上去……阿九思考跳车保护逃命。

从庭院里探出一节枝桠,阿九拼死扬鞭,鞭子……太短够不到……眼看着就要撞到墙上,阿九只能护住身上要害,闭上眼睛,“我不要死。”

没有听见马车撞墙的声音,阿九的身子因突然而来的惯性向前冲,她如同球一样砸进拦住惊马的人怀中,很软,很香……阿九的手碰到软绵绵的胸口,是女英雄?

她忙张开眼,面前是一位面容明艳,斜眉入鬓的中年妇人,看起来不过三旬,一身紫红色衣裙,强悍的英气外泄,“您是……”

“小丫头,还不从我身上下来?”

“……”

阿九忙跳到地上,脸庞微红,方才碰到妇人胸口的手不知放哪好了,一向冷静的她,此时完全像个惹祸被家长抓到的小丫头,语无伦次的说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娘的身手一点都没退步。”

阿九听见一道悦耳的男声,敛去羞涩抬头,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抓着缰绳,他相貌不如沐焱宇俊美,可也是一位英武不凡的伟岸男子,一双眸子特别有神,隐含着真诚和暖意,便是知晓他身份高不可攀也挡不住世人的亲近之心。

眼前这对母子出自名门,气质卓然。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

青年放开缰绳,含笑道:“小姐不必客气。”

阿九正准备探听恩公的名姓,身后传来马蹄声,陆阎王一马当先,到近前簕住缰绳,看清楚阿九无恙后,翻身下马目光微凝,对救了阿九的母子道:“下官拜见昭华郡主,拜见成国公世子。”

第十八章 旧识

ps求收藏,求推荐票。感谢ll言言和岁月在指尖流逝的平安符。镇国长公主生女昭华郡主,神武帝有帝女十八人,孙女外孙女将近五十,神武帝最为疼爱昭华郡主。

昭华郡主也是帝国唯一一个有汤邑祁县的郡主,便是帝女也只有公主名分而无汤邑。

莫昕怡对风华绝代的救命恩人昭华郡主亲近之心淡了许多,如同皓月横亘帝国星空的昭华郡主远不是她可亲近的。

“拜谢郡主殿下救命之恩。”

她再一次毕恭毕敬的谢过昭华郡主,方才的拘谨,无措儿完全敛去,因惊马,黑瀑一般的发丝散开在身后微微翘起,衬得她小脸娇嫩非常,果子虽是青涩,已见难得的甘甜。

成国公世子抚着骏马的鬃毛,俊秀英挺的脸庞露出一抹慵懒来,“早同小姐说不必客套,我同母亲恰好赶上,见小姐避免伤及路人将马车驶进胡同,自当尽力相救。”

昭华郡主敛去方才的笑容,面对陆阎王时目光冷傲,隐含警惕不喜,莫昕怡下意识向陆阎王靠了一步,“陆叔叔怎知我在此处?”

“陆叔叔?”昭华郡主冷笑道:“我竟是不知陆大人何时多了个侄女?”

“下官同莫兄相识,她为莫兄幼女,视下官为长辈。”

陆天养躬身略显谦卑,这是阿九从没见过的陆阎王。

他避开昭华郡主的光芒,在郡主面前蜷首,身体绷得似一张弓,越是压弯将来反弹越大。

“你是莫冠杰的女儿?姜灼华是……是你娘?”

昭华郡主惊讶极了,向前一步毫不客气得从陆天养身边把阿九拽到自己面前,上下打量了半晌,阿九被她看得浑身不在,抿着小嘴道:“您认识我娘?”

陆天养低头时拢在袖口的手握得紧紧的,因有面具盖脸,无人发觉他的异样。

“你同你娘长得可不怎么像,真难为你娘生出个美人胚子来。”

“我娘也是美人,我同娘眼睛很像。”

莫昕怡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说自己漂亮的不像娘的女儿?她哪有很漂亮?

“你娘的美不在容貌。”昭华郡主爽朗的笑声传得很远,亲昵的戳了莫昕怡的额头,“本打算等父亲出诏狱,我亲自登门去看望姜妹子。”

莫昕怡从没听娘说过认识昭华郡主,每次她提起偶像镇国长公主时,姜氏总是不以为然,虽承认镇国长公主的地位,可从姜氏的言谈中,总能感到她不希望阿九成长为镇国长公主那类的女子。

昭华郡主的名字,姜氏更是提都没提过。

“当年她待字闺中,我同母亲在山东游玩时碰见了你外公和姜妹子。后听说她来京城嫁人,可不巧我儿染病我带他去寺庙还愿,我回京时她随你父亲外放,我同她已有十余年没有见过,不过我记得她,她也一定记得我。”

“又是布裙荆钗,白龙鱼服。”

“阿九蛮激灵嘛。”

昭华郡主眼底笑容越浓,她怀陆凌风时,正好在成国公陆江的老家待产,生产前东辽余孽劫杀当时已是西秦大将的陆江亲眷,昭华郡主领人力挫东辽国余孽,拼死生下陆凌风,因此坏了身体,此后再没能有孕。

她平生最大的憾事便是没生个女儿出来,又因为她眼界高,很少有闺秀能入她的眼儿,今日在街上见到冷静控制着疯马的阿九,心底就很喜欢,于是她硬闯吏部尚书府,从尚书府角门冲过来,在马车撞墙前救下阿九。

成国公陆江有个很响亮的绰号,赛公瑾,周郎有赤壁,陆江有夷陵之战,同样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夷陵之战后,南陵国精锐丧尽,再无力同西秦抗衡。

陆江本是东辽国降将,先助神武帝平定东辽,随后挥军南下渡过长江天险,踏平南陵国,被尊为帝国第一名将。

帝国最精锐的四支铁军之一的疾风军便是成国公训练出来的,快如风,擅长长途奔袭,是疾风军最大的特点。

据传得知陆江归降西秦,神武帝曾经赤足相迎,大笑天下定已,如此可知陆江当时的地位。

归顺西秦后,陆江迅速同昭华郡主相恋,神武帝亲自赐婚玉成此事,并赐匾额——天作之合,比翼齐飞。

婚后陆江在西秦更是如鱼得水,并同昭华郡主琴瑟和鸣,为世人羡慕的一对恩爱夫妻。

“你娘可好?”

“不大好。”阿九仰头,道:“我爹还在诏狱里,虽得陆叔叔关照,夫妻分离娘她会为我爹担心。”

“阿九是想让我帮你爹?”

昭华郡主点着她脑壳,“给个梯子就能爬树,小阿九真真是激灵,只是我早已不过问朝廷上的事了。”

说到此处,她瞄了陆天养一眼,嘲讽道:“陆大人总该把那群藏头露尾的人收回去了吧,我脾气不好,万一哪日控制不住伤到你的属下,你岂不得怨恨我。”

“下官不敢在成国公身边派遣锦衣卫。”陆天养脑袋更低,声音平淡却隐含一股锋芒:“以陛下对郡主和成国公的宠信,何须锦衣卫?郡主殿下高看下官,下官不过是奉旨办。”

“我晓得陆大人一向铁面无私,安国公亲临求情都难改陆大人查抄李家。今儿陆大人倒是让本郡主颇为意外,你对莫冠杰……有何企图?你入锦衣卫这些年,本郡主从没听说陆大人手下留情过。”

昭华郡主把阿九拽到身后,“凌风,护着你阿九妹妹。”

“……是,母亲。”

陆凌风无奈对阿九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别怕,母亲不会迁怒于你。”

如昭华郡主吩咐,陆凌风敛去慵懒,笔直如松柏站在阿九身边,一个俏丽绝俗的小美人,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虽然年龄,身高有差距,但他们站在一起分外般配,如同一副美好的画卷。

“莫兄为何回京被缉拿在诏狱,郡主殿下不知么?”

陆天养抬起头,漆黑眸子似能噬魂,银鹰面具掩不住他嘴角的嘲讽,“五皇子谋逆案的详情,郡主殿下比下官更为清楚。欧阳珧一日不开口,这桩案子就无法成为铁案,进而太子殿整日不得欢颜,即将同太子殿下联姻的您,又哪来得心情娶儿媳妇?”

“莫昕怡,你过来,我向莫兄保证过把你全须全好的带到他面前。”

“……”

阿九皱了皱眉头,怎么有种大神打架,小鬼遭殃的感觉?

被陆阎王盯着,莫昕怡下意识的走回他身边,福礼道:“改日我同母亲自当亲自登门道谢。”

“呀。”

莫昕怡的腰被揽住,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陆天养已经上了马,他弯腰捞住她的腰儿,阿九挣脱不开,只能被迫坐在他身前。

陌生的气息扑鼻而来,一股别样的冷冽让阿九小身子绷得紧紧的,便是没靠上身后的人,她也能感觉出陆阎王的胸膛有多结实宽厚。

阿九身体尽量前倾,双手扶住马鞍,可马背上地方不大,再怎么小心,彼此也会碰到。

“我会骑马。”阿九小声的说道,“给我一匹马。”

“阿九,我是你叔叔。”

陆天养提起缰绳,对昭华郡主拱手道:“下官告辞。”

“驾。”

如同来一般突然,陆天养一行人离去同样也是疾如风。

昭华郡主眯起眸子,“他骑术不错,同凌风你不相上下。”

“若陆天养没真本事,陛下也不会仅凭着马公公的面子就重用于他。四年间便擢升为北镇抚司的指挥使,年初时不是朝臣反对,他如今只怕已经成为锦衣卫都指挥使。”

陆凌风轻声感叹,“他仿佛对开国勋贵多有不满,舅舅的面子他也不给。”

“他不过是陛下的鹰犬,陛下让他做得事儿,他哪敢不做?”昭华郡主冷哼一声,“舅舅最近几年越发多疑,锦衣卫用得都是些藏头冷血的小人!”

“陆大人年过三十,莫小姐年岁尚幼,他岂会对莫小姐存了心思?许是给姜次辅面子,想着借着清流莫大人和姜次辅的地位洗洗名声,毕竟这些年他得罪不少人,锦衣卫三位指挥使哪个能得善终?母亲何必同他制气?”

神武帝一统天下的二十年间,更换五位锦衣卫都指挥使,每一任锦衣卫都指挥使都死无丧身之地,最惨的一个受了剐刑。

“凌风,你同安阳郡主……你想娶安阳郡主?”

“是祖母的意思,父亲也没反对。”

陆凌风笑了笑,“外祖母同太子殿下一向亲厚,想来也不会不瞒安阳郡主。”

昭华郡主看着酷似丈夫的儿子,按下不满:“我同你外祖母并不赞同你娶太子殿下的女儿,你的婚事得慎重。没确定之前,弄得满城风雨,绝不是好事,这事我和你祖母说,她宠你就不该让你娶太子之女。”

成国公不同于寻常的开国勋贵,正因此更要疏远皇子。

“陆叔叔……”

“风大,别说话。”

陆阎王的呼吸直冲阿九耳根,她手心冒汗几乎抓不住马鞍,尽量把微红的脸庞往衣领里藏,京城的人应该认不出和陆阎王同乘一骑的人是谁。

第十八章 纠缠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前,阿九固执的坐在马上,扬起垂放在马鞍下的马鞭——啪,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抽在陆天养伸过来的手臂上。

刺啦,陆阎王的袖口因不平的鞭子而裂开一道口子,软缎撕裂露出并逐渐渗出一道血痕。

“退下去。”

陆天养抬手阻止身后的刘家兄弟上前,目光同阿九紧紧的对视,深沉到极致的眸子让阿九不自在的握紧马鞭,随随便便把她抱上马来,她抽他一鞭子都是轻的。

她即便尚未及笄,把陆天养看作长辈,可到底她从没同任何男人如此亲密过。

从骨子里她不喜欢任何男人接近自己,不是因为女戒女则,她是本能的不喜欢。

阿九利落的翻身下马,站在陆天养面前,冷声道:“仅此一次,陆叔叔最好记住。”

“你是因我点破成国公世子即将同太子殿下的安阳郡主定亲,还是怪我阻止你亲近昭华郡主,或是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