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冷静的分析,劝解道:“我看爹您去吏部选官,最好先别涉及中枢的官位,先弄明白朝廷上走势,看看状况风向再说。位居太高的位置,您会备受人非议的,也不利于爹您和同僚的关系。况且您一直从事学政,监考举子,不如从事最熟悉的位置,也能更好的彰显您的才干,为国选才,人才——真正出色的人才才是帝国的根基。”

莫冠杰高升的根本原因是说通欧阳珧,可随着欧阳珧的自尽,这份功劳不好宣之于众,贸然位于显赫且不熟悉的位置,只会成为朝廷重臣的靶子。尤其是他还有个首辅岳父,旁人对姜首辅没有办法,不见得不会借助莫冠杰攻击首辅大人。

这也是阿九跟来外书房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爹,官场上老狐狸都是脸皮厚心黑的,您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噗。”

莫冠杰差一点被茶水呛到,咳嗽了好一会。打量阿九。喉咙沙哑的遗憾道,“你怎么就不是儿子呢。”

如果灼华能给他生个儿子,是不是也会和阿九一样的聪慧?像极姜岳父?

莫隽咏虽是不错。然莫家想要兴盛,不能单靠莫隽咏一个人,其余侄子……莫冠杰不怎么信任老太太的眼光和老家的教养方式。

想到此处,莫冠杰心底多了几分火热。灌了好几口茶水舒缓,眼角看了看外面。还有一个时辰太阳才会落山,今晚他缠着灼华,不会被推开吧,推开……他也缠定了。

他俊脸可以见到的簇起红晕。阿九歪着脑袋想不通,爹又想到哪里去了?不是在讨论官场吗?脸红个什么?

阿九想到周姨娘的千娇百媚,抓着放妾书。认真的问道:“您做好面对辅国公的准备了?三哥哥未必会理解您的苦心。”

莫冠杰淡淡一笑,“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他能走到今日全靠决断力,在大事上从未有过半点犹豫,莫隽咏即便一时想不通,将来也会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莫怪你外祖父只娶一妻。”莫冠杰摇摇头,女人多了会很麻烦,有时他也挺羡慕别人家后院妻妾成群的场景,可惜他没那命儿,一妻一妾都让他头疼不已。

既是放不下姜氏,只能让周姨娘离去,省得在后院里空耗岁月。

周姨娘今年也不过只有二十五六岁,以辅国公的背影,再嫁人并不难,便是夫人也做得。

莫冠杰把大半的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放妾书写的很恳切,说明周姨娘并没犯错,而是他深感愧疚,才放周姨娘离去。

“您让周姨娘大归,祖母一准还会给您纳小。”

“这事你不必操心。”

“我只是提醒您一句,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阿九你还小,不明白。”

莫冠杰竟然同尚未及笄的女儿先讨论纳妾的事儿,又讨论仕途?!他脸上带出几分好笑,亦有几许的狐疑,面前的幺女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

以前阿九也很懂事,但行事上还保留几分天真,娇憨,完全不像今日这般成熟,连朝廷上的事都能分析一二。

莫冠杰见阿九执着的等待答案,心底泛起一丝怜惜,看来回京这段日子,阿九过得并不轻松,也是岚姐儿虽是稳重,但到底同姜氏不是亲生母女,总有隔阂。

“我愿意孝顺你祖母,会尽力的让她晚年过得顺心。但她无法勉强我做事,收小妾。”

莫冠杰从年轻读书起就没听过老太太的话,一直独断专行,同老太太拧着来。

阿九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笑眯眯的挽住莫冠杰的胳膊,“我发觉爹您很厉害呢。”

“如你心意,就是厉害?”

“哪有,我不是盼着您和娘能白头到老嘛。”

阿九吐了吐小舌头,拽着莫冠杰去后院用膳。

儿女齐聚一堂,莫冠杰心情极好,在晚膳时,他自然不会提起放妾书的事儿,只是在用膳后,同莫隽咏提起请辅国公明日过府。

一直侍奉在一旁的周姨娘身体一顿,悄悄抬眼看向姜氏……不知为何她总有几分发憷的感觉,“老爷刚从诏狱出来,还是先歇息两日养养身体为好。”

姜氏默默的饮茶。

莫冠杰淡淡的说道:“我有事同国公爷相商。”

“何事?”周姨娘问道。

“明日你们便知道了。”

莫冠杰的目光并没落在周姨娘身上,反而大有深意的看了莫隽咏和莫昕岚兄妹,在他心里,无论是原配所出子女还是继室所生的阿九地位要高于庶女莫昕卿,放周姨娘大归,他考虑了很多人,唯独没有考虑过莫昕卿。

“你们明日都在府上迎接辅国公。”

“是,父亲。”

莫隽咏等人应道。在莫冠杰示意他们可以自行离开后,莫昕岚以请教父亲为名,留在莫冠杰身边良久,借此机会拉近同莫冠杰的关系,孺慕的目光证明她很是渴望父亲莫冠杰的疼爱。

姜氏让阿九陪着去了东厢房,让莫冠杰同莫昕岚单独相处。

阿九依偎在姜氏怀里,小声的说放妾书的事儿。果然一向沉稳的姜氏差一点砸碎了手中玉佩。失态般神色恍惚,“竟说胡话。”

“娘。”阿九举起右手,宣誓般的说道:“我保证句句属实。爹写的放妾书还放在书房里呢。”

姜氏打量阿九良久,紧咬牙根,“他怎么舍得?”

“若说爹全为您,您也不信。”

阿九趴在姜氏肩头。低声道:“可我相信,爹就是说得再冠冕堂皇。说得再为三哥仕途着想,您才是让爹放周姨娘大归的主要原因,再有……他还记得当年的事儿。”

“那么久了,他还记得?”

“您一直记着。爹怎么可能忘呢?”

阿九轻声道:“不是为他说话,娘,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您总得给他一个机会。人心是肉长的,您对他好。他自会回报您,若您不在意,爹再多的热情也有消退的一日。”

“等周姨娘真正大归后,再说。”

姜氏拍了拍阿九的后背,目色深幽的叹息:“只怕没那么容易,辅国公极是霸道的,又好面子,便是这些年今不如昔,性情也不见任何改进。”

“既是他好面子更不能留周姨娘做妾了。”

“……”

姜氏一时不是说什么好,怔怔的出神,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来,总归还是甜多一些,若莫冠杰能坚持,她便一直留在他身边。

“关于嫁妆的事儿。”

阿九把这些日子瞒着姜氏暗中调查的证据说给姜氏听,“其实若没有嫁妆,爹也会寻理由放周姨娘大归,只是不会做得如此绝情。”

姜氏惊讶的说道:“你……你竟然做了?”

“嗯。”阿九笑道:“这有什么问题?”

“我晓得你发现端倪,会做些事儿,没想到你做得如此周密,便是我亲自安排,也不比你强多少。”

姜氏又是欣慰,又是心疼阿九,“证据不好找吧。”

“娘,知道今日我才明白,只要让该相信的人相信就行了。”

再完美无缺的证据若莫冠杰不相信,一样达不到效果。

阿九也从中学到了不少,当然对伪造证据她还是不喜欢,也总不会像过去一样天真。

“岚姐儿做得极好。”

莫冠杰试穿莫昕岚亲自绣的护膝,满意的摸着护膝上的花纹,不是很张扬,但却很得他的心思,到底是父女,便是不在一起,莫昕岚还是挺了解他的喜好。

“爹,您喜欢就好。”

莫昕岚眼底隐含一丝水雾,能为父亲做些事儿,她显得极为开心,“以后您还缺什么尽管同女儿说。”

“刺绣伤眼,府上有绣娘在,岚儿大可不必太过操持,你的孝心,为父明白。”

“绣娘做得远没有女儿做得诚意十足,爹,女儿不是想争什么,也没想过同九妹妹怎样,只是单纯的想孝顺您。”

莫昕岚眼圈泛红,呜咽的说道:“以前是我不好,误会了您。”

莫冠杰心底纳闷,误会什么?岚姐儿太过多愁善感,果然如阿九所言心事很重,“岚儿一直很孝顺,倒是为父这些年一直在外做官,没教导过你,往后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你有不懂的事儿大可来问我,不方便同人说的心事,也可同我说。”

“爹……”莫昕岚摇头,泪水一颗颗滚落,“我……”

“你母亲和阿九都是纯善的人,岚儿可多同阿九在一处。”

“嗯。”

莫昕岚慢慢的点头,绞着帕子,“我万万不会让您为难。”

“哎。”

莫冠杰叹息一声不再苛求莫昕岚能同姜氏情同母女,原配嫡女同继妻之间闹矛盾的确会让莫冠杰难做,他说方才那番话只想让早年丧母的女儿得到几分母亲的关爱。

莫昕岚若为他忍耐姜氏,还不如她们彼此之间疏远着。

“你方才安排给咏哥儿的小厮,你可查清楚了?”

“父亲信不过我?”

莫昕岚失落的说道:“三哥是我嫡亲的兄长。我怎会害他?”

莫冠杰忙摇头,再说下去,指不定岚姐儿会怎样,“侍奉笔墨的小厮最为要紧,忠诚为一,识文断字为二,口风要紧为三。你兄长性情耿直。略有几分固执,在他身边的人需要机灵一点的,既是你挑中的人选。我怎会不相你?”

“他很适合跟在哥哥身边,对哥哥会很忠心的。”

“好。”

莫冠杰点点头,见时辰不早,让莫昕岚回屋歇息。又坐了一会,喝完茶水。莫冠杰迈着四方步去东厢房寻夫人,方才在书房的燥热重新涌上来,急色可是小人所为,他要装作不在意……

他看到暖炕上阿九蜷缩在姜氏怀里睡得正好。面色尴尬,“阿九一直这样?”

“嗯。”姜氏摸了摸女儿红润的脸庞,压低声音道:“老爷先自己安置吧。”

以前莫冠杰也不是忍不了。但今日……他无法接受阿九,直接从姜氏怀里把幺女抱起来。姜氏睁大眼睛,“老爷……”

“阿九长了,不能总同你一起睡。”

莫冠杰板着脸把阿九放到次间的炕上,里外都烧了炕,也不怕阿九着凉,莫冠杰蹑手蹑脚的离开,阿九听见里面屋窸窸窣窣退衣服的声音,慢慢睁开清澈眼睛,可笑!爹比她还大,还不是要同娘一起睡?!

阿九转过身体,用被子堵住小耳朵,算了,今日让他得逞一次。

翌日,按照约定好的时辰,莫冠杰带着儿女等候辅国公,可超过半个多时辰也没见到辅国公人影。

阿九暗想,辅国公的确够霸道,这明显是给莫冠杰下马威嘛。

莫昕岚解释道:“外祖父许是又事耽搁了,最近这段日子,外祖父常常同以前的老兄弟相聚。”

莫冠杰习以为常的笑笑,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品茶,让人取来两卷尚未读完的书卷,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时不时的会问莫隽咏几个问题,了解儿子读书的进程,顺便指导他用功的方向。

大约迟到一个时辰,辅国公才姗姗来迟的走进客厅,一身国公爷的朝服,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置上,五旬左右的年岁,身材富态,略显几分臃肿,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就磨光他昔日的勇武之气。

他耷拉下的眼袋,微黑的眼圈足以证明他纵情酒色。

跟在他身边的五六名侍卫倒是膀大腰圆,铜铃般的眼睛透着凶悍,不说辅国公,就是侍卫看莫冠杰都带有几分的轻视。

莫昕岚心底咯噔一声,千叮咛,万嘱咐外祖父在父亲面前要收敛一些,外祖父明明嘴上答应的好好,行动上却一点都没见改变,她不由得沮丧的想,改变一个人的待人接物怎么就那么难呢。

父亲纵然不会在意,也不会高兴,外人……就更难说了。

辅国公府处处危机,外祖父怎么就不明白只要陆阎王活着,世袭贵胄就没好果子吃。

“你把我请过来,所为何事?”

辅国公不屑,冷然目光扫过坐在一旁的姜氏母女,就是她们让自己丢人,被人嘲笑他的庶女只能去做妾,辅国公一直认为是姜氏迷惑了莫冠杰,否则一向老实听话的莫冠杰怎会不听他的话?

“有事快说,有屁就放。来你府上,喝杯茶都不对味儿。”

若不是姜次辅还活着,辅国公早就逼着莫冠杰休掉姜氏扶正周姨娘了。

莫冠杰放下书卷,把桌上的书信推给辅国公,“经过诏狱的磋磨,我感叹世事无常,不知何时会没了性命,荣华富贵更是过眼云烟,陪在我身边的人最为重要,所以……我不忍再亏欠她们。咏哥儿和岚姐儿已经长大,周姨娘正值好时候,不该为我再空耗岁月,我若在京城做官,少不了应酬,我实在不配国公爷的爱女为妾。”

“老爷……”

没等莫冠杰说完,周姨娘昏昏欲绝,“您不要我了?”

莫昕岚和莫隽咏同样吓了一跳,唯有莫昕卿还算镇定,扶着周姨娘,“父亲是打算让姨娘大归么?”

“胡闹!”

辅国公啪的把放妾书拍在桌上,“我不同意,莫冠杰,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嫌弃我女儿?”

莫冠杰并不受辅国公威胁,说道:“情已断,再留周姨娘只会两看两厌,她值得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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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大戏

“混蛋,你竟然敢不要我女儿?!”

辅国公着实下不来台,原本庶女去做妾已经足够没面子了,他也不是没想过让周姨娘大归的事儿,一向被他无视的姜举人步步高升,让他不得不暂且忍耐。

后来不肯听从他安排的莫冠杰外放地方政绩斐然,已经成为清流中的标志之一,辅国公为子孙记,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有周姨娘在,两家的姻亲关系一时断不了。

世袭国公今非昔比,辅国公何尝不清楚多门可靠的亲事就多个臂膀的道理。

辅国公身边的侍卫拔出腰刀,冷冽的刀锋之逼向莫冠杰,其中一人骄横的呵斥:“给国公爷跪下!”

莫冠杰俊脸一派冷然,无视锋利的刀锋,冷声道:“我意已绝,还请国公爷领她回去,此后婚嫁再我无关,当年国公府配送来的嫁妆,以及这些年她攒下的私房全归周姨娘所有,另外……我再送她一处庄子,两家店铺。”

“不,我不要。”

周姨娘晓得因为当年的事情,莫冠杰心里一直有个难解的疙瘩,她默默忍受着独守空房,只期望莫冠杰能回心转意,周姨娘泪眼迷蒙,“老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同你还有卿姐儿啊,就算您不为我想,不为卿姐想,您总不能不想咏哥儿,不顾他的意愿……”

莫隽咏好不容易才回味过来,愤怒的上前道:“父亲怎能赶走姨母?这些年若不是姨母照料儿子,儿子哪有今日?”

莫昕岚同样站出来反对,“姨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能忍心无视姨娘这些年的等待?”

随后。她看向姜氏,“母亲,难道您就由着父亲?周姨娘这些年来,还不够敬重您?她并没犯错,为何要赶她离开?”

相比较他们兄妹的严词拒绝,莫昕卿一直淡定的站在一旁,既没有求莫冠杰留下姨娘。也没同姜氏多说一句话。清澈的眸子闪过几许深思,姨娘离开莫家未尝不是好事!

莫昕卿的生母不该再姜氏面前伏低做小,她如今已经有能力让生母过得更好。许是碰见比莫冠杰更出众的男子愿意娶周姨娘。

“二姐姐何来说赶走周姨娘?父亲自知愧对她,放她大归,赠送嫁妆,何错之有?二姐姐也说周姨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年一直照拂三哥和二姐姐,好不容易熬到你们成人。完成亡姐所托,难道你们忍心让她再熬下去?只能做一个卑贱的侍妾?”

既然莫昕岚指责姜氏,以姜氏的身份不好同她辩驳,阿九理所当然的站了出来。“真正孝顺周姨娘,就该赞同父亲此举。以国公府的权势地位周姨娘不愁嫁,陛下也是赞同再嫁的。三哥哥舍不得她。可您不该太自私,让她为您奉献委屈一辈子。”

莫隽咏:“……”

“三哥方才称她为姨母。想来在三哥心里从不没把她当做莫家的妾看待。以前娘随爹履任四方,不在京城还好说,周姨娘可单独支撑门户,同命妇相交。如今爹回京为官,府上自有我娘做主,周姨娘只能守着为妾的分寸,您不替她委屈么?你若在把她看做姨母,如今引得八方注意的莫家必然会受人非议,制三哥一个不受礼仪,父亲内惟不休都是轻的。”

阿九缓缓的说道,“为她好,就该放她离开。”

莫隽咏嘴唇蠕动,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熟读经史子集,知礼懂礼的儒生何尝不知他唤周姨娘为姨母的不妥?

然这些年,姨母对他着实不错,冬天的棉衣,夏天的凉衫,姨母从不假奴婢之手,总是亲自为他准备。因他好文,不和外祖父的心思,姨母几次受他连累,被外祖父责骂。

他不是没有心的人,便是生母还活着也就如同姨母吧,为她好……就该放她离开么?

同窗中不乏庶子,他们生母过得日子,莫隽咏也有所耳闻,姜氏若一心让姨母立规矩,姨母很难有胜算,看得出父亲的心……还是偏在继母身上。

他已经耽搁姨母十年,人一生有几个十年?

若帮姨母争宠,同继母对抗,又同他为人处世的坚持相违背,同时,他也隐隐有股不愿同九妹妹为敌的感觉。

“姨母的养育之恩,外甥没齿难忘!”莫隽咏的话,让屋里的人惊讶不已,这代表着他支持周姨娘大归?!

周姨娘绝望的哭诉:“我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莫郎,你好狠的心。”

辅国公的目光落在阿九身上,儿子的打算他也知晓一二,今日看阿九口齿伶俐,条理清楚,倒是有几分姜次辅的沉稳风范,为嫡孙聘阿九为妇倒也使得,不过他欣赏阿九,可不见得赞同领走周姨娘。

“说父亲心狠,说周姨娘一直老实,敬重母亲。”阿九冷冷一笑,“你做过什么,还需要我指明么?”

“九小姐这是何意?”

周姨娘娇弱的身体轻颤,哭红了眼睛,委屈的说道:“我何曾冒犯过夫人?”

莫冠杰道:“阿九!”

“父亲。”

阿九回头面对莫冠杰的警告,“我不愿您承担污名,更不想三哥和二姐姐误会您无情无义,三哥此时明白,谁能保证以后他不受周姨蛊惑?三哥和二姐姐心善,多会同情大归的周姨娘,十余年的相处之情,不是轻易可以割舍的。一旦三哥误会母亲,您一直期盼的家和很难实现,于您和三哥的仕途学业不利。”

莫冠杰扶额叹息,阿九比他更容易硬得起心肠,“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