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鹿叼着香烟,脸上带着一丝犹如狐狸一般得逞的笑容。

“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陈洲看着她,她此刻嘴里叼着的烟是从他嘴里抢过来的,想到这里,他的喉头一阵紧缩。

他不明白她想玩什么花样,但是他还是乐于奉陪。

他朝她靠近了几步,江鹿骤然被他高大的阴影给笼罩住,地方本就狭小,他这么一靠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江鹿叼着烟嘴唇不由的抖了一下,烟差点没有从嘴里掉出来,他的视线太过于审视力,光是这样被他看着,她都觉得压力巨大。

但是她很清楚,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怂,她笑了笑,将香烟从嘴里取出来。

“我为什么意思啊,就是想尝尝这香烟的味道而已。”

“我问你什么意思?”陈洲看着他,不依不饶的问。

上次水杯的事,这次香烟的事。

江鹿有些心慌慌,但还是强装镇定,“不就是尝了一下你的香烟吗,至于这么小气吗,还给好了,还给你。”

说着,江鹿将香烟重新塞到他的手里。

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转过身去开门,即便没有转身,她都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极为炽热的目光。

原来做坏事之后会这么心虚。

她的手有些颤巍,拧了好几次才将门打开。

她进了门,这才转身看他。

他还是保持着他刚才的动作,依旧看着 她。

“小气鬼!”她没忍住说道,说完之后便快速的关上门,看来她还是真的怂。

陈洲看着她的背影,她从头至尾都没有回过头来,直到手指腹传来一阵刺痛感,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微微低下头,原来刚才被她塞回来的香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燃到尽头,猩红的星火直逼指腹。

白色的烟嘴处隐隐的沾染上淡粉色的唇迹,他看着烟嘴儿,眸子漆黑幽暗,晦暗不明,带着猜不懂的情绪。

他就这样看了几秒,蓦地抬起手,将烟嘴送进嘴里,用力的嘬了一口,烟嘴有些濡湿,口腔里带着熟悉的烟草味,却也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紧,二中延迟了放学时间。

以前基本上是五点多就能放学,现在愣是延迟了一个小时。

等她骑车回到家的时候基本上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第19章

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紧, 二中延迟了放学时间。

以前基本上是五点多就能放学, 现在愣是延迟了一个小时。

等她骑车回到家的时候基本上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今天是模拟考试。

江鹿转动着手里的笔,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空着的位置。

金橘今天没有来学校,也可以说是找你那天中午走了之后,她已经有两天都没有过来了。

她这几天给她电话她没接,发消息也没有回,全部都石沉大海, 她的心里很是不安,于是特意跑到她家去找她, 可是她家大门紧闭, 显然没有一个人在家。

江鹿心里突突直跳, 有些心神不宁,她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嗡…”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嗡了一声,大腿感知一阵麻木,她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监考老师正在低头看着什么,似乎并没有察觉,于是她将手塞进裤子口袋,掏出手机。

将手机放在大腿上轻轻摁亮,上面是一天金橘的未读信息。

金橘: 我在西桥。

江鹿点开键盘, 给她回了一句“等我。”

信息还没有发送出去,头顶突然被一阵黑影覆盖,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监考老师不知何时正站在她的身边, 脸色阴沉。“”

“交出来。”

江鹿明目张胆的将手机塞回口袋,装傻,“什么?”

“我都看到了。”

“哦。”江鹿随意的哦了一声。

监考老师被她的态度给刺激到,她是刚来的新老师,老早就听过江鹿的大名。

好学生一夜之间自我堕落,行径反差巨大。

“你这是什么态度?”

“什么什么态度?”

“作弊还敢这么嚣张的,你还是第一人啊!”

作弊?

江鹿抬头看向她,“我没有作弊。”

“你没有作弊,你当我的眼睛是瞎的吗?”监考老师的眼睛几乎都快喷出火来。

江鹿实在无心在跟她废话下去,金橘还在西桥等她,她现在必须过去找她,想着,她自顾自的收拾起东西。

“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眼睛不瞎吗?”

“江鹿,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仗着那些曾经喜欢你的老师就可以肆无忌惮,我跟你说,在我这里行不通!”

江鹿将签字笔笔帽盖上,依旧不咸不淡。

“哦。”

“你跟我去办公室!”

江鹿躲开她的钳制,“我没有作弊,为什么要跟你去办公室,我现在在交卷!”

她拎起书包,拿着试卷朝讲台走去,监考老师怒气冲冲的跟了过去,她走到讲台前,一把捞过她的试卷。

她倒要看看她作弊究竟写出了什么东西,但看清试卷之后,她愣了一下。

试卷上除了她的姓名班级,她居然一个字都没动?

“你居然交白卷?”她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无视这么重要的模拟考试!

江鹿没有回答她,继续朝外走。

“江鹿,你给我回来!我跟你说,请家长,明天把你家长给我喊到学校来,我到要看看是什么家长教育出来的孩子!”

江鹿的步子陡然停住,她转过头来。

这个老师是新来的,可能还不清楚她的情况,但是其他人…

他们此刻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有幸灾乐祸,有看热闹,有嘲讽不屑,还有同情…

江鹿嘴角扬了扬。

“没有。”

出了校门,江鹿便直奔西桥。

许忠突然戳了戳陈洲的背脊。

“洲哥,那是不是小鹿妹妹?”许忠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陈洲转过身来,女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面色有些着急,她正在过马路。

“嗯。”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她是要去哪里?”

陈洲没有说话,只是他一双眼睛就没有从江鹿的身上移开过。

她飞快的过了马路,然后扎进人群。

“洲哥,小鹿妹妹要走远了,我们跟上去吧?”

说着,许忠抬脚便准备过去。

“等等。”陈洲突然伸出手拦住了他。

“怎么了?”许忠有些疑惑。

陈洲没回答,漆黑的眸子盯着某处,许忠顺势望过去。

“他们…”他愕然。

在街的西角,原本坐在下面喝茶的两人突然站了起来,他们离开的方向正是江鹿离开的方向。

“嗯。”

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西角的那两个人,他们一早就坐在那里,眼睛总是似有似无的盯着校门口,一壶茶,喝了将近两个小时,所以很显然,这两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喝茶。

尤其是刚才江鹿从学校里跑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猛然就站了起来,却被另外一个人及时抓住,他嘴唇轻动,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那个站起来的男人却坐了下来。

在江鹿过了马路之后,两人这才起身跟了上去。

“真他妈可怕。”许忠说道。

“走吧。”在那两人过了马路以后,陈洲开口说道。

江鹿一路跑到西桥,果然在西桥顶上看到了金橘,她坐在桥头,没有穿校服,指间捏着一根香烟,正在吞云吐雾。

江鹿心里有些不安,她朝她喊道。

“金橘。”

听到江鹿的声音,金橘抬起头来,她脸上扯出一点点笑容,可这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来了。”她一开口,嗓子却是哑的。

还没靠近她,她便闻到她周围浓烈的烟草味,她看了一眼地面,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都是烟头,不过两天没见,她整个人憔悴的厉害。

“金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走到她的身边,问道。

金橘看着她,又吸了一口烟,烟雾从她的口腔中钻了出来。

“来一根?”她笑了笑,朝她递了一根烟。

江鹿接过她的烟,坐在她的身边。

很多人都在劝说身边的人不要抽烟,但是他们不知道,没有一个人平白无故的去抽烟,香烟,对一些人来说,其实就是心灵慰藉,没有瘾,却也放不下。

她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伤痛是什么,所以她无能为力,但是如果陪她抽几根烟,她的心情就会好一点,那么她愿意。

江鹿夹着香烟叼在嘴边,金橘替她点燃了打火机。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抽着烟,看着青灰色的烟雾上升上升,最后又在风里消失不见。

只是她们都不知道,她们此刻的一举一动,都被桥下的四人尽收眼底。

许忠吃惊的张了张嘴,“洲哥,小鹿妹妹居然会抽烟,而且还抽的这么熟练?”

金橘抽烟他是知道的,他们碰面的这几次,他都能看到她时不时的从口袋里摸出烟,就当他毫不存在抽着。

刚开始,他还有些惊讶,但是到后来,他也就习以为常了,金橘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没有人可以束缚的了。

陈洲看着桥头上的江鹿,她的周围烟雾缭绕,不管是她夹烟的动作,弹烟灰的动作以及抽烟的姿势都是异常的娴熟,一看就不是生手。

她明明就会抽烟,可是她昨天却装出一副不会抽烟的模样,他刻意的看过,她的动作很生疏,现在想来,都是装出来的。

上次的打架也是,他当时以为她是受害者,像她那样风一吹就会跑的人,他想不出来她会惹事,但再如今一想,或许并不是那么回事。

打架,逃课,抽烟…还有喝酒,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已经是凌晨了,一个女孩子,她喝的烂醉凌晨才回家。

陈洲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太了解江鹿了。

她似乎不是她所给他呈现出来的模样。

就像带了一个面具,戴上面具是天使,脱下面具他还没有见识的彻底。

第20章

“江鹿, 老太太好像快不行了。”

江鹿抽烟的动作顿住了。

心脏“哐”的一下落了下去, 像是坠入无底深渊, 手脚一瞬间冰凉的厉害。

她转过头来看着金橘。

“是不是觉得我在开玩笑?”

金橘笑了笑,只是这抹笑容让江鹿心酸的难受。

“其实,你知道我多么…多么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啊,可是…不是呢…”

“我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的,你还有我。”江鹿看着她, 目光坚定。

金橘笑了笑,用力的抽了一口烟, “其实我早就知道老太太这次挺不过去了, 看着她躺在病床上, 面色苍白的可怕,我就知道了。”

“上次提前走就是去医院的吗?”江鹿觉得嗓子有些发涩。

“嗯,我可能最近都不去学校了。”

“为什么?”

“老太太说要落叶归根,非要闹着回襄城,说不带她回襄城就拒绝治疗,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带她回去。”

金橘的父亲是临城人,母亲是襄城人,当初她母亲嫁给她父亲的时候, 曾经想将老太太也接过来一起住,但是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肯, 说她在襄城住了大半辈子了, 不想再动了。

直到后来, 金橘的母亲意外离世,那时金橘当时年龄也小,金橘父亲工作又忙,实在没有办法照顾这么一个孩子,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老太太这才留在了临城,一留就留了这么多年。

“那高考怎么办?”

“不是说过吗,金老头是不会容忍自己唯一的女儿是一个大学都没上的人,他不会让自己丢脸,所以不用担心。”

江鹿点了点头。

“老太太总爱跟我说襄城,说襄城多好多好,她说的时候,满眼都是怀念与向往,其实我知道,她怀念的不是襄城,而是阿公,她和阿公都是襄城人。我也很怕,我怕我带老太太会襄城以后,就再也带不回来了…”

“不会的,你别自己吓自己,老太太平时身体那么硬朗,我相信这次,她一定可以挺过去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