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雅致闻言一僵,心跳得飞快,很想要找个借口留下来,可刚才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叫她还怎么说服烟云帮忙?

她又给怜珠使了个眼色,怜珠会意地跪下抱住烟云大腿苦求:“好姐姐。求你了,我们姑娘是真的知道错了,可她也是没法子。难不成真要嫁给山阴侯么?她才多大的年纪?就要被关在宅子里一辈子出不来,多可怜呀。姐姐也是看着我们姑娘长大的。你忍心看她去受那个苦?”

烟云看了钟雅致一眼,不动声色地道:“不忍心又能如何?这种事哪里是我一个丫头能做主的?连我们王妃也插不得手。宫里皇上下了旨,谁敢违令?”

怜珠哭道:“这不是还没下旨么?即便是从前下的那旨意,也是将我们姑娘指给六皇子做侧妃。如今山阴侯已经不是六皇子了,娶的也不是侧妃而是正室,怎么就非我们姑娘不可了?只要王妃开恩,让世子娶我们姑娘,那事自然就不了了之。若是等到圣旨下来了,就真真来不及了!”

钟雅致含泪道:“我不敢奢求表弟真的娶我,只要他先认下这门婚约。往后再毁约也无妨的。”

烟云摇头道:“这不可能的,世子正恼钟家呢,绝不可能答应与表姑娘订下婚约。表姑娘,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再闹下去。也不过是让世子心里更加生气。”

怜珠咬咬牙,对烟云道:“世子不愿意也没什么,只求他能过来看一看我们姑娘,陪姑娘坐一会儿,说几句话就好了。这一走,只怕姑娘再没机会见到世子了,就当是留个念想。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烟云姐姐,你在王妃面前一向得脸,身份不比寻常丫头,若你亲自去请,世子怎么也会给你一点面子的。”

烟云心中大觉怪异,犹豫了一下。便起身道:“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你们千万别说什么婚约不婚约的事,惹得世子生气。”

怜珠大喜,拼命朝钟雅致使眼色,后者便犹犹豫豫地点头:“放心。”

烟云出了厢房。却没走远,反而走到窗外往里看,就听得怜珠对钟雅致道:“姑娘,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万不能再错过。一会儿世子来了,我就在茶里下药,再把茶送到他手边。等他把茶喝下去,大太太教你的那些,你可都记住了?”

钟雅致含羞问:“真的要那样么?我…我害怕。”

“姑娘怕什么?横竖等你嫁给了世子,也要经过这么一遭的,不过世子中了药,兴许会不太怜香惜玉,你千万忍着点就是…”

烟云心中大惊,气得浑身发抖,万万没想到钟雅致居然会使出这等不要脸的毒计来!若真让她得手,事后世子名声败坏不说,还有可能会受皇上惩罚。王爷王妃只此一子,钟家都不肯放过么?!

她火速转身奔向正院,想要将此事报告世子,但跑到中途,又停了下来。世子虚岁才十四,真能明白这件事的轻重么?是不是该报告王妃比较好?只要王妃认识到钟家人的狠心之处,将来再不许钟家人进王府大门,也就不用再怕钟家的算计了。可是王妃身体不好,万一气着了,有个好歹…

烟云犹豫半日,忽见曹妈妈正走过来,忙迎上去,拉了她避到一旁的空房去。曹妈妈一头雾水:“你这是怎么了?王妃要你来看钟家姑娘如何了,你怎的半日不回去复命?”烟云便将方才听到的事都告诉了曹妈妈,当然,没有说出自己嘲讽的那些话。

曹妈妈大惊:“如此说来,钟姑娘留不得了,赶紧送走,省得又生事!”便让她去通知前院的下人套车,虽然钟家来报信的人已经匆匆走了,但王府下人依然可以驾马车把钟雅致送回钟家去。

两人分头行事,没多久,就有人到客院给钟雅致送汤水,又通知她:“表姑娘,前院已经套好了车,请表姑娘喝完了汤就移步吧。”

钟雅致慌了,烟云还没将高桢请来呢,怎的王府的人又要把她送走了?怜珠忙问:“怎么不见烟云姐姐?”

烟云走了进来:“我在这里呢。”她板着脸对钟雅致说:“真对不住,表姑娘,世子不肯过来,我实在请不动他。你还是先回去吧。”

钟雅致急了,忽地白眼一翻,便向后倒去。怜珠叫了一句:“姑娘,你没事吧?”又扑上去大哭,还让请大夫,说她家姑娘又晕倒了,一定是犯了重症。

烟云阴沉沉地看着她们的动作,嘴角止不住冷笑,忽地见一个婆子匆匆来报:“钟大太太过来了。”

钟大太太是听送人参回府的家人说起,王府这边正准备套车送钟雅致回来,才不得不动身赶来的。她知道女儿还未成事,若是真的离了王府,以后想要再来就难了,只好亲自跑了一趟,顺便带了好几个有力气的丫头仆妇,预防高桢使人将她拒之门外。

她进王府后,让人挡开拦路的仆妇,直往客院去,却让门上报告世子高桢她来了,让高桢去客院见她。高桢还未到,她看着这一院子的人,还有站在门外的烟云,听到屋里怜珠哭天喊地地抱着女儿叫请大夫,心下一转,就已经明了,也大声哭着进了屋:“我可怜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来王府走了一趟,怎么就人事不醒了呢?是谁欺负了你?!”

烟云听得柳眉倒竖,知道这钟大太太是死活要缠着高桢不放了。

大夫被请了过来,本要给钟雅致看诊,可钟大太太先是嫌弃他不是太医,接着又不满他对女儿下针,口口声声骂他是庸医,非要将他赶出门去,然后命自己带来的粗壮丫头守住门,不许王府的丫头进入,又要人去请世子来,还板着脸道:“我这个舅母要好好问问他,他是怎么对待他表姐的?他表姐病得这样,他竟然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还派了这一院子的人来做什么?是要来害我女儿么?!”遂命人将院子里的人赶出院门去。

烟云气得要发火,却被赶来的曹妈妈拦住了:“别跟她吵,她声势闹得这样大,恐怕是想惊动王妃呢,先退出去再说,她在这院子里能做什么?”烟云这才忍了气,与曹妈妈一同带人退了出来,正好遇见高桢前来。

高桢阴沉着一张脸,小小年纪,却叫人看了都要胆寒。他冷声问烟云:“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冲撞

烟云毕竟还是云英未嫁,有些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犹豫着道:“世子别问了,钟家大太太和大姑娘都不要脸了,你别理会她们,这里就交给我们处置吧。”

高桢皱皱眉头,看到院里的情形,实在不相信曹妈妈和烟云两个能把事情处理好。他抬高声量,指着那些脸生的粗壮婢女问:“这些是什么人?”曹妈妈忙道:“是钟大太太带过来的,钟大太太还命她们守住客院与厢房,不许王府的人入内。”高桢冷笑:“这话奇了,我广平王府什么时候轮到钟家人来撒野了?!”

钟大太太听见外头说话声,凑到门边一瞧,心下就一喜,也不与高桢说什么,将门合上,便转身进了里间:“高桢来了!”

钟雅致小脸煞白,就算听说高桢来了,也没欢喜到哪里去:“母亲,闹成这样,就算他来了又能如何?”怜珠也道:“难道还要将人请进来喝茶么?大太太,就怕他心里生气,不肯喝我们的茶,那药也就没用了。”

钟大太太却摇头道:“这时候还用什么药?别说外头一大群人,即便他真中了药,立时离开,王府里有的是狐狸精帮他泄火,哪里能便宜了我们?到头来反而坏了自家名声。需得另想个法子,速战速决才是。否则他下令将我们押送回家,你道我带来的这几个健婢,真能拦得住他王府的卫兵么?”

钟雅致的脸色更苍白了:“那…那还有什么法子?”

钟大太太得意地笑了一笑,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了,这法子比下春药管用,女儿也不会吃太大的亏。想到这里,她就伸手去拉女儿的衣裳,又催着怜珠帮忙,将女儿的外衣除去。

钟雅致满面娇羞:“母亲这是做什么?”

“噤声!”钟大太太给她使了个眼色,“一会儿我会设法叫高桢一个人进来。等他进来了,你们就装作在更衣,叫他瞧一眼,然后我只说他冲撞了你。为了你的名节,他必须把你娶了,不然我就上朝告御状去!到时候,不但山阴侯的婚约自解,高桢也休想能拒绝婚事,你也不必承担骂名,因为世人只会知道,你是无辜受害的,是高桢自己鲁莽才唐突了你!”

这个法子确实比下春药管用,钟雅致虽然害羞。但想想,跟实打实地勾人上床,这么做要省事多了,她也做得来,连忙忍着羞意点头应了。然后在怜珠的帮助下,将身上衣裳脱去,只剩了一件轻薄的小衣。钟大太太还嫌不足,又亲手帮她拉开了衣襟,露出里头的大红肚兜来。

高桢在外头看到钟大太太只在门前晃了一晃,就将门关了,只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曹妈妈将钟大太太方才发的话告诉了他,他更觉可笑了:“饿了几天晕倒的人,倒说是我王府害了她?我好意让人送她回家,反落了不是?大舅母的话真真可笑,一边说我怠慢表姐,不来看望她。一边又说我安排了这许多下人服侍,是要来害表姐的,自相矛盾,大舅母说这话时,到底是不是清醒的?想来表姐在钟家连饭菜汤水都喝不起了。到了王府,好汤好药地侍候着,也该有力气走人了吧?我广平王府虽大,也没有养闲人的道理。”

钟大太太在屋里听见,也不生气,只在屋里叫:“桢儿,我是你舅母,从小儿看着你长大,无论你姨父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是他马家造的孽,你何苦怪到舅舅舅母头上?你表姐自小就与你要好,看到她如今处境堪怜,不但随时会所嫁非人,还病得半死不活的,你更不该不管不顾,怎么也该进来瞧一瞧她,问声好吧?”

高桢冷淡地道:“男女授受不亲,表姐的居所,又是在病中,我身为男子怎好进入?大舅母既然不放心表姐,觉得王府怠慢了她,只管将她带回家去,想必外祖母见了表姐,病也能好得快些。”便要命人进院来。

钟大太太急了:“你表姐如今还晕着呢,如何能走动?!”

“既不能走动,就让人将她抬回去。”高桢冷声道,“大舅母,钟家是书香门第,万没有让女儿赖在别人家里过夜的道理。我广平王府不打算留客,钟家也当知礼才好!”

钟大太太心下焦急,索性把心一横:“你进来,我有话与你说。”高桢皱起眉头,又听得她补充一句:“只你一个,别带旁人,我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

烟云想起怜珠说的那春药,连忙对高桢说:“世子,千万别进去与她们坐下说话,她们一心要算计你呢!”

高桢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来自从烟云弟弟被打死之后,她对钟家就恨之入骨了。不过高桢本来也不打算跟钟大太太说什么,便对屋里道:“大舅母所言,高桢猜也能猜出来了,不必多说。表姐婚事自有上意,钟家只须候旨便可。钟家如今不比从前,表姐原是侧室,未必会被点中为山阴侯夫人,何须着忙?”

况且昨日他父王回府时,曾经提到,皇帝的身体越发差了,虽然下旨令太子为山阴侯筹备婚事,但婚仪怎么也有个过程,皇帝未必能撑到那时候。皇帝从前同意钟雅致为小儿子侧妃,那是受了朱丽嫔的影响。如今钟家顶着逆党同谋嫌犯的罪名,皇帝还未必看得上他家呢。若是太子做主,兴许钟雅致还能中选,若是皇帝做主,她连候选的资格都没有!钟家听风就是雨的,如此着忙,可不是叫人看了笑话么?

但这话听在钟大太太耳里,却又是另一个意思了。难不成广平王妃钟氏其实已经给丈夫递过话了?毕竟是亲侄女,断不会看着她跳火坑的,只不过事情还未定,所以不肯给娘家人一个准话,也是有可能的。钟大太太心下暗喜之余,开始犹豫是不是要停止计划,以免得罪了小姑子?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能停,女儿就算不嫁给山阴侯。往后也找不到比高桢更好的夫婿人选了,拼着冒这一回险,也要将人套住,只要亲事做成。小姑子一家顶多就是生一阵子气,叫婆婆来劝几句好话,难不成小姑子还能给亲娘脸色看?

于是钟大太太继续在屋里道:“婚事且不提,我们家人心里也清楚,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若圣旨当真赐婚,钟家也不可能违抗圣旨。只是有一件事,十分要紧,我要与你细细分说清楚。你且进屋来,别带其他人。”

她会有什么要紧事要说?高桢心下厌烦,抬脚就往屋里走,烟云连忙跟上,那几个健婢连忙拦下了她:“只有世子一个人可以进!”烟云恼了:“笑话!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说这等话?这里是广平王府。不是钟家,你们这群贱婢要耍威风,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钟大太太在屋里听闻,只当她是在骂自己,心下大怒,拍桌道:“桢儿!就你一个人进来!别带那起子不知好歹不恭不敬忘恩负义的贱婢!”

高桢闻言也恼了,心想自己守礼叫一声舅母。钟大太太就拿大起来,居然在王府摆主人架子?当自己是谁?

他转身就走,也懒得再跟她啰嗦,就命烟云与曹妈妈:“叫几个有力气的仆妇来,把那些婢女拉开,捆到钟家车上去。请钟大太太与钟姑娘上车出府!若有哪个又晕倒了走不了路,就把人抬出大门去!”转身就要走人。

钟大太太在屋里急了,连忙高声叫道:“若你真敢叫人把你表姐抬出王府大门,我就上朝去告御状!说我好好的女儿进了你们王府,叫你给欺负了。不然怎会好好的晕倒呢?!到时候你们家的名声臭了,可别怪我钟家不讲亲戚道义!”

高桢怒极反笑:“这话有趣,既如此,钟大太太只管去告!我倒要瞧瞧,我们王府的名声会怎么个臭法?!”

钟大太太暗悔自己说话太冲,又换了个语气,哀求道:“桢儿,不是舅母要与你为难,实在是…这件事太要紧了,舅母一定要告诉你,关系到你母亲,你难道就真的不能进来听一听么?”

高桢不为所动:“你要说就说,不说就回家去。这里是广平王府,若不是看在母亲份上,我也不能容你母女二人在此撒野。再纠缠下去,就休怪我不讲亲戚道义了!”

这话与钟大太太方才说的一样,反堵住了她的嘴,她在屋里急得团团转,钟雅致也忍不住衣衫不整地下了床,走到床边往外看。这时候烟云带着一群人回到了院子里,不但有壮妇,还有几个男仆,甚至还有五六个王府亲卫,最后还跟着个鲁云鹏。

鲁云鹏虽然曾经是广平王府的亲卫,但早已调到别处去了,因此高桢见了他大奇:“鲁叔怎么来了?”

鲁云鹏笑道:“今日我得了假,听闻王妃这两日身上不好,就带了拙荆过来给王妃请安。听得这边喧闹,只当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过来瞧一瞧的。世子,这是怎么了?”

高桢也不把他当外人,叹道:“钟家大太太带着女儿死守客房不肯走,还命健婢将客院占了去。我正叫我把那些婢女赶走呢。”

鲁云鹏恍然大悟,冷笑说:“世子只管赶人,若是她们到了外头,敢胡乱说些什么败坏王府的名声,我替世子作证!”

有了高桢的命令和鲁云鹏做保,烟云便带着人去捆婢女了。钟家健婢们再有力气,也不可能跟士兵比,顿时乱作一团,烟云趁机踹了方才拦她放话的那婢女一脚,那婢女脚下不稳,倒入门中,将原本掩住的门给撞开了。烟云一步踏进屋内,要去踢那婢女,忽然瞥见里屋钟大太太一脸慌乱,而她身后,还有个衣衫不整的钟雅致尖叫出声。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明白了钟家母女的盘算,冷笑了一声,扬声喊:“来人,快把这婢女给押出去!”

钟大太太没来得及阻止,一群卫兵和男女仆妇便撞了进来,捆起了那婢女,自然而然地,也被钟雅致与怜珠主仆俩的尖叫声吸引了过去,将前者如今的狼狈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呆住了。

第一百七十章晕倒

高桢人在院子里,根本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钟雅致尖叫个不停,等一众卫兵与男女仆妇象是傻了似的站在那里,她又尖叫哭喊着:“让我死了吧!”屋里顿时乱成一团。烟云火速带着众人押着健婢出门,然后站在门口,没让人再进去。

高桢皱着眉头问她:“这是怎么了?”

烟云冷笑了下:“没什么,世子,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吧,您先回去,别跟她们歪缠。”

高桢沉默了一下,转身要离开,忽然听得钟大太太大喊:“不许走!”便扑出门来,满面是泪,把脸上的脂粉都糊了,她沙哑着声音揪住了烟云高声质问:“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看见了,为何还要叫人进来?!”

烟云挣开她的手,冷笑道:“钟大太太这话说得奇怪,我看见什么了?为何不能叫人进来?你叫你的丫头在广平王府里撒野,你是舅太太,我们不敢与你为难,可这几个丫头又算哪根葱?连我们世子的路都敢拦,难道还不许我们王府给她们一个教训?你自家的丫头没站稳倒进屋里,我叫人进去捉,又有什么不对了?难道你这屋里是不能让人进的?那你又为何叫我们世子一个人进去?”

钟大太太语塞,只是心里的伤痛已经压过了一切理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女儿被毁了,若这件事传出去,女儿失了名节,还要怎么活?她狠狠地瞪向那些曾经进屋去看见了女儿身体的男子,几个男仆,死就死了,仆妇都是知情人,也不能留,就是那几个亲卫麻烦些,不过也都是身份低微之人,要灭口也不是难事。她扑向高桢。紧紧抓住他的袖子道:“这些人一个都不能饶,好桢儿,好外甥,你赶紧把他们都拦住了。别让他们逃走!”

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鲁云鹏更是冷哼了一声:“好大的威风!钟大太太凭什么说两句话,就要杀这么多人?”

“不杀不行!一定要杀!”钟大太太已经有些疯魔了,“不杀了他们,我女儿要如何做人?!谁叫他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谁叫他们进屋子?!”

屋里怜珠又在哭叫了:“大太太!姑娘要寻死,您快来呀!”当中还夹杂着钟雅致的哭声:“别拦着我!让我死了吧!我没脸见人了!”钟大太太脸色一白,连忙丢下这一院子的人,又扑回屋里去了,似乎是抱住了女儿大声哭着:“我苦命的儿呀!你千万别想不开——”

曹妈妈看得一头雾水,连忙问在她看来最清楚内情的烟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烟云压低了声音。脸上笑得残酷而嘲讽:“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表姑娘脱光了衣服站在屋里,任何人只要一进门就能看见,钟大太太没想到进门的不是世子而是我们一帮下人与卫兵,把表姑娘看光了。所以哭闹罢了。她还想要杀人灭口呢,以为这里的人死绝了,就没人知道表姑娘曾经被那么多男人看光过!”

曹妈妈听得面色煞白:“这…这…这实在是…”她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了,怎会听不出烟云话里的意思?钟大太太分明就是想诱世子进屋,“撞见”钟雅致衣衫不整的模样,好讹他一把,叫他娶钟雅致进门了。无论钟雅致有多不愿意嫁给山阴侯。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也枉称大家闺秀。钟大太太让女儿用这种方法强嫁,也实在是辱没了钟家门楣。曹妈妈想起刚去世才几年的钟老爷,心里不由得为那位品行正直的老好人悲哀,他老人家守了一辈子的清名,死后都叫老妻儿子媳妇孙女败坏了。也不知他在泉下得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高桢起初没有反应过来,他毕竟还是个少年,哪里经历过这种事?但看着曹妈妈与烟云脸上的鄙夷,他就知道这一定不是好事。想象了下如果自己听从钟大太太的话独自进了屋子,会是什么结果,脸色也黑下来了,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直爆,磨着牙挤出一句:“不知所谓!”

鲁云鹏也明白过来,忙对高桢说:“世子先离开吧,这里的事就交给曹妈妈她们处置,关系到女眷清誉,连男子们都退下了才好。”横竖那些健婢都已经被捆起来了,屋里三个女人,也成不了气候。

高桢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却听得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接着烟霞走了进来,面带疑惑地扫视院中一眼,对上他,就屈膝一礼:“世子,王妃听见这边喧闹,又听说钟大太太来接女儿,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