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老太太的脸涨得通红,却是迟迟没有照儿子的意思说出那些话来。

米度之急死了,上前挤开妻子。扶住老娘的手臂,拼命向她挤眉弄眼地做暗示状:“母亲,您是怎么了?放心。这里有好几位贵客在呢,都是有名有望的人物。绝不会坐视赵家背信弃义的。”看到女儿在旁,又连忙加了一句:“母亲,若我们玉莲能依照婚约嫁给外甥,她便是堂堂建南侯夫人了!此时关系到您孙女儿的前程,您可不能因为顾虑赵家权势,就任由他们欺负了去呀!”

米玉莲呆了一呆,忽然浑身一震,总算把目光转回到父亲身上来了,双眼异彩涟涟:“父亲,您说什么?我能嫁给赵表哥?”

米度之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说什么傻话呢?你本来就跟你赵表哥有婚约在身,自然能嫁给他。”

米玉莲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来。赵琇是建南侯府千金,那一身妆扮就是她平生从未见过的华贵。若是能嫁给赵玮,岂不是也能得享同等富贵?

可惜,他们父女二人做得好梦,老实巴交的米大舅母却在旁不合时宜地开口了:“可是…老爷,不是说外甥愿意替我们做主,给修明与莲姐儿各寻一门好亲事么?怎的如今又成了外甥要娶我们女儿了?”

米度之脸色一变,愤怒地冲她发火:“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米大舅母忙缩了脖子,再不敢出声,可是她脸上仍旧是疑惑不解的,只能无措地去看婆母脸色。

米老太太心中动摇,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吞吞吐吐地开了口:“这么说来的话…我好象确实听我们大姑奶奶提起过…”

她话还未说完,侍立在旁的乌来兴便忽地一笑,向张氏、赵玮与赵琇行了一礼,恭敬道:“小的奉侯爷之命,前去接亲家太太与舅太太、表少爷、表姑娘,还把侯爷的意思透露给亲家太太与舅太太知道了。亲家太太与舅太太得知老夫人有意为表少爷与表姑娘说一门好亲事,都十分欢喜,已是应承下来,因担心事情拖久了会有变故,便将表少爷与表姑娘的八字庚帖交给了小的,由小的带回府中,交给老夫人,随时可将亲事定下。不曾想亲家太太与舅老爷会变了卦,小的没把事情办好,还请老夫人、侯爷责罚。”

听到乌来兴这番话的人,面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如果米家女儿确实与赵玮有过婚约,米家人又怎会高高兴兴地将儿女婚事尽托付张氏之手?米老太太进门的时候,脸上确实是有笑容的。况且看米度之妻女的反应,显然并不知道什么婚约之事。米度之所言,多半是在撒谎。

米度之也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顿时急了,质问老娘:“母亲,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会答应的?!”

米老太太原本还想依儿子所言,赖上建南侯府,此时见乌来兴当众说出真相,便知道事情不成了。乌来兴手里还有米修明、米玉莲的庚帖呢,可恨她方才叫这贱奴几句话就唬住了,居然生怕会错过了攀附富贵人家、借力为儿子谋取起复的机会,主动拿出了孙儿孙女的庚帖,如今却成了自家与赵家并无婚约的明证。有了这明证,赵玮祖孙又怎会被他们母子几句话就逼得答应了婚事呢?

无论那建南侯夫人的名头如何诱人,赵玮不肯应下。便是无用。告到官府又能如何?赵玮随意就能支使了大理寺的差役来寻他家晦气,难道官府还能偏着米家?儿子米度之是侥幸才逃脱了罪责,万不可再出事了。

这么一想,米老太太就把话风一转:“儿啊,你大姐虽然有过这意思,可那时她公婆尚在,你姐夫又孝顺。外甥的婚事。你大姐自己是做不得主的,因此并没有说定。原本是约好了等两个孩子长大了再议的,如今你外甥既然已经聘了你侄女。可见我们莲姐儿与他无缘,你就别再强求了。”

这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在为米度之开脱罢了。米度之之女确实不曾与赵玮订下亲事。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而那所谓的等两个孩子长大后再议婚,自然也作不得准。先前建南侯之妹说得好。米度之女儿当时还不曾出世呢,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议的哪门子的婚?

米省之见此,神情便是一松。旋即又露出冷笑来:“原来如此。亲家老夫人与外甥倒是一番好心,可惜这世上总有些人贪心不足,为了私利。不惜颠倒黑白,背信弃义!”

想到自家独生爱女差一点儿就背上了姐妹夺夫的污名。自己的清名也差一点受损,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等此事了结,他若轻易放过了米度之,如何对得住父母亲族?如何对得住家族的好名声?!

拿定了主意,米省之便沉下了脸,对米度之怒喝道:“混账!你母亲都说清楚了,你还不赶紧认罪赔礼?!真想要亲家将你扭送官府,告一个讹诈之罪么?!”

米度之怨恨地盯着老娘,却是不甘心认命:“母亲!这么一门上好的婚事,您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米老太太瞪儿子一眼,压低声音道:“不要再说了,真得罪了侯府,你不要命了么?”

米度之冷笑:“我是建南侯亲舅舅,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赵玮听了,脸色顿时一沉。

乌来兴迅速朝房东使了个眼色,那房东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看打扮也是小康之家出身,本来一直站在边上做壁花,收到乌来兴的暗示,便上前对那米度之说:“这位米老爷,老夫听小儿说,你今日出门前,借走了老夫的一枚玉佩,说是借戴一日。只是老夫偶遇一位友人,说起他老父近日要做寿,打算借老夫的玉佩去做个样子,也雕一对玉佩送给老父做寿礼。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因此老夫想问米老爷讨回玉佩,不知可否?”

米度之的脸色又变了,瞪着房东,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玉佩?你不要胡说!”却把右手悄悄往身后藏。乌来兴眼尖,迅速上前两步,将那玉佩夺走,惊得米度之跳起:“快还给我!”

乌来兴也不理会,只将玉佩交到赵玮手中。赵玮摊放在手心,让院中所有人都能看见,那是个青玉佩,玉质平平,上头刻的是松鹤延年,正是祝寿的好礼物。

可正常人会拿这种东西做婚约的表记吗?建南侯府又是何等人家?怎会用这等粗劣之物?没看那乌来兴腰间系着一枚碧玉佩,成色都比这只玉佩强十倍吗?

房东又笑着从腰上拆下另一只玉佩来,展示给赵玮以及院中众人看:“那正是米老爷从老夫家中借走的玉佩,与老夫身上佩的这枚‘蝠寿祥云’佩正好是一对。”

众人也看得分明,这两枚玉佩颜色相近,还真象是从一整块玉上切割下来的,纹样也正好配作一对。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很清楚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所谓的婚约完全是子虚乌有了,建南侯与米省之之女好好的婚事,被亲族如此扰乱,实在是恼人得很。

那几位宾客心中疑虑尽释,知道接下来就是人家处理家务事的时候了,他们这些外人留下来却多有不便,连忙提出告辞。米省之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了,这回却没有再作挽留。

李光地落到最后,面带亲和慈爱之色,对赵玮道:“我知你心中怨恨,只是此事若是闹大了,于你两家名声也有碍,还是尽量以和为贵吧。”眼睛却瞥了米度之一眼,心中暗道此人绝不可得势,记得传闻说他身上有官司,是仗了建南侯府之势方才脱的身。赵玮这学生品性正直,为人温厚,对上亲长却是束手束脚。他忝为师长,就为学生解了这一难吧!

李光地扬长而去,院中便只剩下了赵米两家人。

赵玮淡淡地对未来岳父道:“恶人虽是赵玮舅父,却也是米家子弟。该如何处置,还请岳父示下。”

米省之微笑着点点头,转向米度之,脸色却忽地一沉,冷声吩咐:“左右,给我关上大门!”

米度之不由得浑身一颤,背上顿时冒出冷汗来。L

☆、第五百四十九章处置

眼见得小院大门关闭,院中只剩下米赵三家人,而且除去米度之自己的家人外,其余人等个个目光不善,米度之打了个冷战,知道今日是断不能善了。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图谋赵玮这门婚事了。大姐早逝,自己这些年对待外甥兄妹俩的态度有些差了,又得罪了人丢官去职,几乎众叛亲离,本该想个法子将外甥与外甥女哄转,让建南侯府继续庇护他一家老小才是。米省之要把女儿嫁给赵玮,又有什么要紧?这门婚事做成,米赵两家再为姻亲,他就顺势缠上去,两边都是他亲眷,届时他求个什么不成?哪怕是无法起复,也有了两个打秋风的去处。

如今一念之错,两边都结下了仇,这事儿要如何了结?

米度之眼珠子转得飞快,终究是把心一横,扑倒在地,大声哭起自己的困难之处来。什么为官艰难,才出仕就没了靠山,被上峰与同僚逼得无法升迁;什么被派到贫地为官,无法脱身,身为一县父母,竟连家人温饱都无法保证;什么好不容易升到从五品,又因为处事公正严明而被当地豪强所忌,设计陷害,落得个丢官问罪的下场;又什么举家上京投亲,却无处可投,亲友皆避,家财散尽,不日就要流落街头…说得自家好不可怜,本也是正直人士,却被奸人所害。

他还说自己之所以妄言婚事,不过是一时嫉恨罢了。堂兄是宽厚之人,想来不会与他计较,又说张氏素来是仁厚长者,还请她怜惜他家中老母弱妻幼子。饶过他一回,最后又求到赵玮赵琇面前:“外甥,外甥女,舅舅知道你们心中怨我。只是当年之事,我远在千里之外,得讯时已经逾年,又身负职守。无法走开。否则怎么也不会不去看你们的。并不是舅舅不顾手足之情,实在是不得已啊!”

米度之这一番唱念俱佳,七情上脸。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说不定还真的就信了他的话,同情起他来。米省之脸上就一度有过犹豫,只是后来听到他说自己是因为被人陷害才丢的官。便知道他在撒谎,顿时面色一肃。半句话都不相信他了。

赵玮赵琇更是没那么容易上当,至于张氏,她本是个最容易心软的人,只是当年合家遭祸。尝到了人情冷暖,有些事情她没那么容易忘记。在她心里,越是亲近的人家背叛。她就越记得深;平素就交情平平的人家不再理会他们祖孙,她倒只是淡淡的。米省之不但是米氏同父异母的亲弟。丧父后还时不时要求长姐接济,一个月要上建南侯府打三四次秋风,又得赵焯西席指点文章,方才顺利考中,授官时,又是凭建南侯之势得了蜀地的肥缺。可以说,米度之的前程都是依靠他们小二房而来,却在老郡公去世、小长房袭爵后,翻脸不认人,简直可恨之极!

若是平日,张氏心情好时,见米度之哭得如此可怜,还可能会怜他几分。今日米度之先是胡诌了一个婚约,妄想破坏赵玮亲事,强逼赵玮娶其亲女为妻,张氏早已恨极,原先心中那几分仁慈早就抛到了脑后。不等赵玮赵琇表态,她就冷声道:“米舅爷还真是厚脸皮,明明是自个儿做了错事,倒有脸说是别人害得你。依老身说,你丢了官,倒是那一方百姓的福气呢!若不是你上峰顾虑我们建南侯府之势,轻饶了你,你本该是个抄家流放的下场,若是判得重些,秋后处斩也是应该的。我们家救了你性命,你不心怀感激就是了,竟还妄想坏了我孙儿姻缘。以往看在你姐姐份上,我们祖孙对你多有容忍,从今往后却是不能了。你聪明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再不要提什么亲戚,我的孙儿孙女没你这样的舅舅!今后不许你再上门,否则休怪我们家不顾亲家的脸面!”

米度之一愣,眼珠子又是一转,心道这老婆子怎的忽然聪明起来了?从前明明很好哄的。他只能继续求赵玮,认定了自己只要把外甥哄好了,张氏这老婆子自然好对付。

可赵玮根本不愿意听他多说什么,径自对米省之道:“米家内务,小婿却不好掺一脚,岳父大人自决便是。若需要人手,小婿府中尽有,岳父大人只管吩咐。”

米省之看得分明,赵玮确实是不想再跟这外祖母与舅舅来往了,本来就是隔了一层的血缘,米氏又不是米老太太所生,当日与继母关系也不好,若不是张氏垂怜,早就被她母子二人不知害成什么样子了。既如此,他也无心再为米度之说什么好话,这等奸邪小人,纵容了他,便是害了无辜之人。赵玮既然有意相助,他便借了人手,将米度之一家押送回老家广德州,令族人看管,也免得其再生事端。

米省之于是就真的向赵玮要人了,要了二十个青壮家人,声明需得个个孔武有力,最好是通晓南方道路,正好把人押送过去。这对赵玮来说容易得很,外六房既有船行,就连送人用的船都齐全了,六房的管事伙计们还可以帮着看守…

米度之在旁越听脸色就越难看,没想到外甥这回真的下了狠心,心里更后悔了。他又不是没有吃过外甥的排头,怎的就那么傻,又把人给招惹了呢?

他知道求赵玮是无用的了,只能再去求赵琇。米老太太也见势不妙,含泪帮着一道求情,瞄准的目标也是赵琇。她素来精乖,见米省之与赵玮没有轻饶的意思,张氏又一脸怒气,有机会被她说动的就只剩下赵琇一个了。小姑娘家脸皮薄,性子也天真,想来不难说服。

她没想到,赵琇心里对他们母子半点感情都没有,只怕比赵玮更能放得下,只微笑着说:“回乡也挺好的,外祖母愁什么呢?舅舅不是说在京中住不下去了。都快要流落街头了,如今我们家免费送你全家一程,让你们回乡安居,不正是好事吗?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一定很高兴吧?”

她顿了顿,还要火上浇油:“对了,你们走的时候。可别忘了把外祖父的骨灰一并带回去呀。他老人家去世这么多年了。族人多半还不知道他的死讯呢,总要让他落叶归根才是。”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才想起来。米老太太与米度之当年瞒下米老爷子死讯,带了他的骨灰上京投奔米氏,这么多年都没提过送灵返乡的事,以致于米省之等米氏族人不知道他已过世。更不知道米氏嫁到了哪里。提起这事儿,米老太太便也有了罪名。等回到族中,自有族老处置。

米老太太深知这一点,听赵琇说完,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心中懊恼:本以为这个便宜外孙女好哄,没想到她倒比她祖母哥哥还要更狠心几分。她祖母哥哥只冲着米度之这个罪魁祸首去而已,旁人不过是顺带。她却是连自己这个外祖母都不肯放过。

米老太太立刻就哭出声来:“当年我们孤儿寡母的,度日艰难。实在是不得已。我心里也知道对不住你们外祖父,只是他平生最大夙愿,便是你们舅舅能科举高中,出仕为官,为此,我才不得已带着儿子媳妇旅居京城,并非贪图富贵呀!”

赵琇迅速接话:“既如此,如今舅舅也没官可做了,外祖母想必能安心送外祖父落叶归根了吧?”

米老太太一噎,剧烈地咳嗽起来。

米舅母连忙为她抚背,站在另一边的米玉莲呆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惊叫:“怎么了?你们是要赶我们走吗?可你们不是答应了,要给我和哥哥说一门好亲事?难道是哄我们的么?!”

乌来兴一哂,心道可不是哄你们的么?侯爷与大姑娘出门前分别暗地里嘱咐过的,为的就是拿住米度之家人的话柄。米度之厚脸皮要坏侯爷婚事,他的女儿居然也有脸要求侯爷帮她说亲?真不愧是米度之生的,家学渊缘呀。

赵琇便笑吟吟地望向米玉莲:“表妹的意思是,到现在还愿意接受我们家的安排了?那倒也无妨,为你兄妹二人说个门当户对的婚事,还难不倒我们家。只是你可得想好了,我们家安排了,你们可是不能反悔的。”

米玉莲瞪大了双眼:“门当户对是什么意思?你们明明说了是好亲事的!”

米舅母连忙阻止女儿:“莲姐儿,不要再说了!”她虽老实,却不是蠢人,到了这一步,两家已成了仇,就算建南侯府依然愿意替她儿女说亲,她也不能答应了——谁知道他们会找来什么样的亲事?到时候想反悔都做不到了,岂不是害了儿女一辈子?

可米玉莲哪里肯听:“他们明明答应了…”

“原本我们家确有此意。”赵琇打断了她的话,“只是我们一番好意,你父亲却贪心不足,想要图谋不该肖想的东西。既是你们家失了道义在先,我们家不肯履行之前的诺言,也没什么不对的。”

米玉莲咬了嘴唇,冲着米度之直跺脚:“父亲!都怪你!”

米度之差点气得吐血了。

赵玮冷笑一声,就吩咐乌来兴:“你带人将舅爷一家送回他们的住处,吩咐人好生侍候了。等船行定好了日程,便将他们送回广德州去。”乌来兴恭敬应下。

米省之也道:“我这就写一封书信,交由你府中人带去,交给长房兄长,请他做主,处置了这对母子。”

两边商定好了,乌来兴带了男女仆妇,又套好了两辆大车,半强迫地“请”了米度之一家上车,便扬长而去。米省之又请张氏祖孙进厅内奉茶。方才在院子里站了半日,人人都冷得快僵住了,可得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才是。

不料后堂忽然有个丫环,满面惊慌地跑了来,对米省之禀道:“不好了,老爷,夫人忽然晕过去了!”

米省之大惊失色。L

☆、第五百五十章喜脉

米省之匆匆赶往后堂。赵琇祖孙三人也十分关心,连忙跟了过去。

到得后堂,他们就看见米夫人面色苍白,坐在炕上,倚着一堆儿引枕,却是已然醒转了,只是瞧那脸色,就知道她还是十分不舒服。

米颖芝站在炕边担心地安抚着母亲,手里拿着个小瓷瓶,见父亲来了,连忙让出位置,站到一边,抬头瞧见赵玮扶着张氏,连着赵琇一起进了房间,她顿了一顿,低下头去。

米省之担心地看着妻子的脸色:“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米夫人惨白着脸微笑,声音有些虚弱:“妾身无事,只不过方才受了些惊吓,闻说事情无碍了,终于松了口气,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只觉得晕眩难受。如今略歇了一歇,已是好得多了。”

米省之这才略放了一半的心,忧心道:“夫人素来体弱,想是叫米度之的无赖行径气着了,先头因心中担忧,提着一口气,直到松懈了,才开始发作。虽夫人说无碍,但稳妥起见,还是请位大夫来把把脉吧?”

米夫人微笑道:“哪里就到这地步了?往年我身体比现下还不如呢,三天两头就晕一回,不也没事么?”她看向丈夫身后的赵家祖孙,还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真对不住,为着晚辈这点小事,还惊动了您老人家。”

张氏皱眉道:“我们两家如今都是姻亲了,你何必如此客气?你虽是个省事的,但亲家老爷说的也是正理,还是请位好大夫来瞧一瞧吧,怎么也要开个宁神益气的方子。让你补一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