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妹,万家姐姐这般客气,你还不快来?”等到落了座,众人才看清楚,原来是谢家的六姑娘谢芷若。

她平素也时常跟着母亲蒋氏出门,在座的人对她并不觉陌生。

万素素也拉不下脸提醒她,那地方余下的位置拢共也只坐得下两个人,她自己同谢姝宁坐下正好,如今被人占了一块。可还怎么坐?

但这话,即便是号称不拘小节的万大小姐,也知不能当着人面明说。上门便是客,她若真这般说了。岂不是故意打谢芷若的脸面?往轻了说,这只是几个姑娘闹矛盾,往大了说,就成了万家瞧不上谢家。

人生在世,弯弯道道多着呢。

不过一看谢芷若的模样,她便知道谢芷若同谢姝宁不和,总算也不是全无用处…

不过万素素知道自己赶不得谢芷若,又憋着话,面色就不如先前好看,拽着谢姝宁的手倒是没松。反倒是越收越紧。

她手劲不小,一不留神,捏得谢姝宁差点痛叫出声,好容易才咬住了淡红的唇,将这一声给堵在了嘴里。然而抽也无法将手抽出来。场面一时间又是冷的,在场的谢大奶奶是里头年纪最大的,却也不知打圆场,呆呆地站在那,担忧地看着谢芷若,倒像是觉得谢姝宁能被万素素看好,是极佳的一件事。

谢姝宁无力说她。索性应了万素素的邀约,要去同她坐在一处,而不同谢家的几人坐在一块。

听她道了谢,万素素因为谢芷若惹出来的恼意就也消散了些,高高兴兴、亲亲热热拉着谢姝宁往前去。

到了近处,谢芷若老神在在地坐在那。抬眼看看俩人,并不吭声。

万素素就招呼左手边的人,微微往边上挤了挤,自己这才跟谢姝宁坐下了。

谢姝宁被卡在了万素素跟谢芷若的中间,像馒头里夹着的肉饼。难受得慌。

左看不爽,右看也不爽,正视前方,更是糟糕。

因了方才那番动静,如今谁不关注她们这边。

温雪萝也不例外。

谢姝宁一抬眼就发现对方正朝着自己这看,顿时气焰萎靡,浑身不舒坦。

冤家路窄,不管过了多少年,这个理却不会变。

她倒是真的没有料到,今次温雪萝竟然也会受邀,受邀也就罢了,她竟然也真的来燕家赴宴了。谁不知道,她跟年纪轻轻的新任成国公燕淮,定有婚约。谁又能不知道,燕景死了,燕淮要为父守孝三年,不能婚配,温家自然是愿意让温雪萝等着他。

左不过到那时,温雪萝也才及笄不足两年。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明白知道温雪萝是燕淮那边的人,温家会是燕淮背后的助力,小万氏又怎会请她?

谢姝宁冷眼扫视了一圈周围,见到的人,即便是她这样鲜少出门赴宴的,也并不觉得眼生。人数也的确不多,里头最打眼的当属她跟温雪萝无误。两人,一个是燕淮的未婚妻,一个是燕霖的未婚妻。

旁人一定都是这样看待她们二人的。

谢姝宁百思不得其解,既如此,小万氏借着万家几位姑娘的名义,邀了温雪萝来,难不成只是为了场面上好看?

到了这样的时候,小万氏莫非还想同燕淮维系明面上的友善?

若真是这样,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些。

柳眉微蹙,谢姝宁低头看起了露出裙摆的鞋尖。

身旁的谢芷若忽然道:“八妹妹,你今日可是真来对了。”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谢姝宁听得一头雾水,但知晓谢芷若素来爱同自己攀比,这会怕是见万素素只待她热切,心中不高兴罢了。况且谢芷若差不多到了年纪,没两年就该嫁入长平侯府,做林远致的正头夫人,但林家的境况是一日不如一日,她今日又见了温雪萝,想必极为不快。

几厢一比较,分明是她的婚事最差,也难怪日益张狂的谢芷若觉得不忿。

凭什么…

谢姝宁几乎都能听见边上的人低声咬牙切齿吐露的这三个字。

她没应声,权当自己连一个字也没听见。

谢芷若讨了个没趣,嘴角翕翕,别过头去。

万素素则在另一侧笑着道:“听说你同惠和公主十分要好?”

“承蒙公主殿下抬爱。”

万素素便又道:“你在我跟前就不必谦虚了,我可听说,你厉害得很,什么都懂,连天底下最擅绣技的覃娘子,都对你赞不绝口。”

她一句句说着夸赞谢姝宁的话,似要将她捧到天边去。

谢姝宁只觉眼皮一跳,认定万素素古怪得很。

万素素是这话怎么听上去,像是故意的,故意要将她捧得高高的,好惹人眼红…

偏生她右手边还坐着个谢芷若。

须知,她家这位六堂姐,可是连芝麻大的事,都能嫉恨上她,更不必提万素素这会说的话,句句都戳在了谢芷若的痛处上。覃娘子一开始便是谢家长房请来,教长房的几位姑娘女红的,二房跟三房的几位,都是得了运气,有幸能在一道学罢了。

谁也没想到,最后倒叫谢姝宁这个不起眼的拔了头筹。

谢芷若因为这事,已从幼时便开始记恨谢姝宁,直到如今也没能放下。

前些日子,她又听说了覃娘子知道谢姝宁归家了,便也要加紧时间赶回来,本就不快得很。这下子又从万素素嘴里听到了覃娘子对谢姝宁赞不绝口的事,登时气红了眼睛。

她忍不住在边上讥了句:“女红做得再好又有何用,咱们这样的人家,难道还要自个儿做了绣品去卖钱度日不成?”

官宦人家的姑娘,平日里但凡要做点什么东西,自然都有丫鬟婆子带代劳,的确并不需她们学的多精多厉害。

万素素却像是执意要同她唱反调,笑嘻嘻地道:“谢六小姐这话可不对,覃娘子的故事,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女红做得好,可也是一桩妙事。若不然,坊间又怎么会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样的话?”

谢芷若沉下了脸,“我只知道文武状元,原来世上还有绣花状元不成?”

话音刚落,亭外有几个穿月白中衣墨绿比甲,束丁香色腰带的丫鬟端着东西鱼贯而入。

万素素就没接谢芷若的话,只挑衅地看了她一眼,遂站起身去吩咐这几人将东西送到这边来。

不一会,走至近前,众人才看清,原来几个丫鬟手里提着的食盒里,装着的是些热腾腾的糕点。

亭子里只备了果脯蜜饯、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零嘴,并没有点心,原是要趁热上。

冷冰冰的天里,就着热茶吃几块香甜的热糕,倒是暖胃又暖心,众人便都觉得万素素这个办赏梅宴的人,极为体贴周到,不由夸起她来。

万素素面露喜色,忙说不敢居功,这都是她的姑母小万氏一早安排下的,她不过是出个人力罢了。

说着话,有个丫鬟端着碟子朝他们走近。

万素素便道:“送到谢六小姐边上吧。”

谢芷若边上有块凸起的石柱一样的地方,正是搁碟子用的,还空着。

那丫鬟便侧身迈开一步,要将糕点放上去。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谢芷若忽然“呀”了声,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伸手便重重推了一把边上的丫鬟。那碟子点心冒着热气,还未搁上便随着踉踉跄跄跌倒的丫鬟一块,洒了出去。

天女落花似的,倾了一半出去。

丫鬟似是想抓住瓷盘,手忙脚乱的,“啪嗒”一声,上头剩余的那一小半糕点,竟飞过了她的头顶,砸到了后头的人。

巧的很,不偏不倚,全落在了温雪萝身上。

而先前倾出去的那些,都落到了谢姝宁的衣裳上。

第226章诡异

柔软香甜的点心破了相,里头的红豆枣泥馅,一点不落黏糊糊地沾在了俩人的身上,一片狼藉。

亭子里的诸人都懵了,只见谢芷若指着摔在地上的丫鬟骂道:“没有规矩的东西,不长眼,竟敢踩我!”

那丫鬟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连磕头,一下又一下,磕得极重,听得人心惊肉跳的,“奴婢知罪了,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她这般一喊,倒叫谢芷若僵住了。

谢芷若就算再脾性不佳,目中无人,也知道自己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不顾一切发大脾气。她没个一两年就要及笄了,若在这时传出了不好的名声,可是极损闺誉的事,于她只有坏处,而没有一丝好处。

地上跪着的人,仍在磕头,额头上已见了红,破了皮。

亭子里的诸位小姐便都窃窃私语起来,闹得谢芷若瞬间有了下不来台的感觉。她不由暗悔,方才自己便不该气急败坏地说出训斥的话!当着众人的面,她合该端出一副大方可亲的模样来才对。

但事已至此,晚了!

谢芷若僵直着舌头,皱眉道:“起来吧!”

但那丫鬟似是充耳未闻,只磕个不停,并不起身。

谢芷若不禁恼了,这难道是想要她亲自低声下气将人给搀起来不成?她就算不顾脸面身份愿意如此做,一个丫鬟可还没福气享呢!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之际,万素素总算是开口了,“还愣着做什么,快将这不成器的东西拖下去!”

谢芷若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结果这口气还未松到底,她便听到万素素又道:“谢八小姐跟温二小姐的衣裳可都脏了,实是对不住。”

她神情诚挚地道着歉,姿态做了十足,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方才若不是因为谢芷若好端端地推了那丫鬟一把。这些个点心团子馅料,又怎么可能会落在谢姝宁跟温雪萝的衣裳上,叫她们生生丢了脸面。

一群人悄悄打量着谢芷若的眼神就都有些怪异起来。

谢芷若极为不忿,这事焉能怨她?

而且各个都只顾着谢姝宁跟温雪萝的衣裳。竟是无一人来过问她的脚如何了,可有被踩伤,真真是叫人憋闷。

就连平日里同她关系不错的谢大奶奶,竟也不来询问她,而是直接跑到了谢姝宁跟前,一叠声问着可烫着了。

呸!

几块热点心,难道还能烫出泡来不成?

再说身处冬日,人人穿得厚实,根本不可能会烫到。

谢芷若气得差点绝倒。

“幸好幸好,只是脏了衣裳。”谢大奶奶不知谢芷若心中所想。只站在谢姝宁身边长出了一口气。

小姐们出门,必然都会备上同身上衣料款式颜色皆相近的干净衣裳,以备此等突发情况。

谢大奶奶便让人去取了衣裳来。

那厢温家的下人,亦匆匆地要去取衣裳。

万素素瞧见了,便吩咐身边的一个婆子:“你跟上去。过会便领着那两个丫头一道往洗翠阁去。”话毕,她就又分别同谢姝宁跟温雪萝道,“洗翠阁是如今我暂住的地方,里头东西一应俱全,二位便去那儿将衣裳换了吧。”

旋即,她又让人速速先去,准备热水等谢姝宁二人过去了好擦脸净手。

谢大奶奶便要亲自送谢姝宁过去。还没动身,就听见谢芷若喊了一声:“大嫂!”

她将将准备迈出的脚步,就没能继续迈开。

临出门前,她得了大太太的特意叮嘱,要她看好了这几个小的,千万别惹出事来。谢芷若方才已惹了祸,可千万不能再来一回。谢大奶奶心头千回百转,想着这几个里头虽然谢姝宁年纪最小,可素日瞧着最是知事稳重,只是跟着人去换件衣裳。想必不会出什么事。倒是谢芷若这,她得仔细看住了。

这样一想,谢大奶奶便决意留下了。

谢姝宁也想着谢大奶奶虽无大用,但留在这对谢芷若多少还有些威慑力,跟她去换衣裳,并没有必要。

这事便定下了,谢姝宁带着图兰,跟燕家的丫鬟往万素素暂住的洗翠阁去。

温雪萝也带着贴身大丫鬟,一同前行。

一群人高高低低,缓缓走远。

看着图兰的背影,站在亭子里的万素素喃喃自语了句:“怎地这般高大,像个男人。”

其实图兰远没有到虎背熊腰的地步,只是站在这群人身边,便显得高壮极了。

***

须臾片刻,一行人渐渐步入了洗翠阁的地界。

然而一路走来东绕西绕,谢姝宁是一丁点路也记不住,跟着人走,都差点失了方向,可见成国公府的地形复杂多变。周围又多草木山石,道路七弯八拐。

好容易,他们走到了庑廊下。

领路的丫鬟生了张圆脸,看着便天生带笑。

她一路笑眯眯地将谢姝宁跟温雪萝送进了万素素客居屋子的耳房,道:“二位小姐且等一等,衣裳想必马上就要送来了。”

按照路程,她们取了衣裳过来,不如从亭子过来路近,应会走得慢一些。

谢姝宁便寻了张椅子坐下了,专心等起衣裳来。

跟温雪萝同处一个屋檐下,实在叫人坐立难安。但她面上不便表露,便只能在坐不住的时候,四顾起来。

候了一会,人还未来,领路的圆脸丫鬟便笑着同图兰跟温雪萝的丫鬟道:“别是迷了路,两位姐姐不若出去迎一迎吧。”

图兰便轻声唤了谢姝宁一句。

谢姝宁心神不宁着,听到这话,想也没想便打发图兰去了。温雪萝的丫鬟自然也一道跟着走了,左右这里还有燕家的丫鬟先伺候着,她们亦很快便能回来。

然而人走了约几息工夫,谢姝宁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

去领衣裳的丫鬟,难道不会跟着燕家的下人走?既跟着人,又怎会迷路?

圆圆的笑脸犹在眼前,谢姝宁四处一看。却没有瞧见人影,不由低声脱口道:“人呢?”

这一声,惊动了温雪萝,她一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皱着两道柳眉一看,果真无人,不由跟着狐疑起来:“许是先去万大小姐那回禀消息了。”

谢姝宁断言:“就算要去,也没有一声不吭直接消失的道理!”

她们虽不是燕家的主子,但到底也是主子,更不必说二人身上还担着燕家未来主子的可能。不消几年,温雪萝更会是主母,身为燕家的丫鬟,不巴结还这般行事,简直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谢姝宁亦站起身来。忽而脸色大变,拔脚就要往外走。

温雪萝一脸疑惑,吃惊地问她:“谢八小姐,这是做什么?”

谢姝宁没心思搭理她,飞快走至门边。然而手方触到门板,她便知道,这门是打不开了。

不过薄薄的一层木板,但用来困住她们,却是怎么都够了。

她方才实不该分心答应让图兰出去迎什么衣裳!

“门被锁上了?”温雪萝站在距离她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见状诧异不已,急忙也上前来推门。

门扉依旧纹丝不动。

温雪萝骇然。重重叩门:“芹儿,开门芹儿!”

可名唤芹儿的丫鬟,方才是同图兰一前一后,几乎是一道走的。

这时图兰未归,芹儿当然也未能归来。

谢姝宁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门扇。

若图兰回来了。不必她们喊,图兰就会进来寻她。可温雪萝厉声喊了几句,除了“怦怦”的敲门声回响着之外,外头寂静得像是坟冢,没有丝毫人声。

——她们是真的被困住了。

她因为温雪萝的出现。分了心,大意了。

谢姝宁很悔青了肠子。

成国公府本是龙潭虎穴,她竟然还能大意至此,实是不成气候!

可万素素为何要将她们二人困在洗翠阁里?

“怎么会这样…”温雪萝脚步蹒跚,退到了窗边,伸手想要开窗,“窗户…窗户竟然也被锁上了!”

温雪萝急得要掉泪。

谢姝宁瞅见了,很不习惯。

这时的温雪萝还未经历温家家破人亡的事,倒并不如后来那般叫人厌憎,若不然,谢姝宁前世早时同她也就不会成为挚交。

时间,能叫物是人非事事休…

鼻间充盈着清甜的香气,混着衣裳上沾着的红豆枣泥馅香,这样紧张的时刻,谢姝宁却忽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

另一边,负责去取衣裳的几个丫鬟,跟着燕家的婆子,正往洗翠阁赶去。

然而她们走的路,却同先前谢姝宁跟温雪萝走的路,截然不同。

谢姝宁一行人,沿着羊肠小道,穿过了一个广阔的庭院,方才见到了洗翠阁的门匾。

但捧着衣裳的几个人,此刻正在走的路,却是宽阔的。不多时,一群人穿堂而过,又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会,过了一扇月洞门,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洗翠阁几个字,悠悠映入了众人眼帘。

几人鱼贯进了洗翠阁,也往耳房去。

然而里头却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冷清得没有丝毫烟火气息。

成国公府领路的婆子笑着:“怕是亭子那边误了事,还得稍过一会。”

何况按路程,从亭子那边过来,的确比她们要路远些…

第227章癫狂

局中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两间洗翠阁,相距甚远,根本就不在一个地方。

万素素则知道得一清二楚,她的姑母小万氏特地在赏梅之宴开始之前,便私下里央了她,让她想法子把温雪萝跟谢姝宁这二人聚在一块,离了众人的视线。她先时不明,问姑母,为何要见这二人?

她近些日子陡然间像老了十岁的小姑母,露出古怪的笑意,语速奇怪地说道:“经年未见,只是想私下里说说话罢了。”

万素素是万家大舅万几道的嫡女,因万几道疼爱燕霖,待小万氏也亲热,她平日里也同小万氏母子亲近,与表弟燕淮,却是平平。因而小万氏拜托她的事,她寻常是想也不想便该答应的,但这回却觉得里头有些不对劲。

燕家的两门亲事,她是听说过的。

谢姝宁照说身为燕霖未来的正妻,爱子心切的小万氏想私下里同谢姝宁说上几句话,她也能理解。可同温雪萝,又有何话可言?温雪萝来日可是要嫁给燕淮的,是要同小万氏在内宅里争权夺势的!

她在小万氏跟前自在惯了,便直截了当地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小万氏便用双布满血丝,似多日未曾睡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倒渐渐变得正常和缓起来:“淮儿素日与我不合,他将来的正妻,若也如此,岂不是麻烦?我这是想同温家交好呢。”

万素素听了自家姑母的这番话,点了点头将事情给答应了下来,暗地里却是不相信的。她也到了快出阁的年纪,心里头明镜似的,小万氏同燕淮水火不容,又怎么会真的想跟温家交好,想必是为了抢得先机,先敲打温雪萝一番,好叫温雪萝先怕了她。

若是因为这些事。让温雪萝不敢再嫁入燕家来,更是妙哉。

即便燕淮成了国公爷,但小万氏仍是他的母亲,他一日未成家。这婚事便仍旧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逃也逃不掉。

一旦没了温家的事,燕淮的婚事,就能成为小万氏拿捏他的一根针。

万素素打从心眼里觉得自己这回该帮小姑母一把。

于是,她便高高兴兴使了不入流却百试百灵的计策,将温雪萝跟谢姝宁硬生生给凑到了一块,送去了所谓的洗翠阁。

然而她以为自己全权掌控着大局,却不知道,自己至始至终都只是小万氏手里的一枚棋子,一个小卒。

真正的大局。从来都掌握在小万氏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