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岳善道:“阿娘,顺王的婚事,轮不到我们作主的,我们就别瞎操心了。”

“废话,他是我外孙,就算轮不到我作主,帮个眼总可以吧?”单老夫人不满苏岳善的态度,低嚷道:“宛然如今连个妃位也挣不上,皇上重视太子,宠爱惠王,快要忘记还有顺王这位儿子了,我们再不为顺王着想一二,谁来为他着想?虽说太子亡了太子妃,惠王现下还在挑拣王妃,两人皆未选定,但也不能就放着顺王十七岁了,还没个动静吧?”

苏岳善听单老夫人喊着苏昭仪的闺名宛然,勾起姐弟情份,想及苏昭仪的处境,一时也微微心疼。

苏老太爷本是一介商人,地位并不高,还是苏昭仪进宫后,育了景世炎,苏家这才渐有声势,至苏老太爷过世,苏岳善又中了进士,在吏部挂了实职,苏家本是商户之事,才渐渐不再被人提起,饶是如此,苏家还是不能跟世家相比。

景南天自己出身草莽,偏生重视名门出身的嫔妃,纵有一度宠爱过苏昭仪,却碍于她父亲原是商户,几次想晋她为妃都犹豫了,至被姜贵妃一搅,索性不再提起封苏昭仪为妃的事。

单老夫人每次思及苏昭仪虽育了儿子,在宫中位份甚至不如那些未有皇子的嫔妃,就心口痛,再一想景世炎事事件件被景世丹压着,又添一重心病。

苏岳善见着单老夫人的神态,知道她是管定了景世炎的婚事,无奈何也只得帮着思谋一番,最后道:“真要让皇上眼里有顺王,除非顺王娶了长信公主的女儿申含秋。皇上这几年威重,但对长信公主,却是一如既往恩待,长信公主说一句话,顶别人说一百句。顺王若是娶了申含秋,皇上看在长信公主面上,没准就让姐姐晋位为妃了。再一个,太子殿下原来娶的太子妃,是申含秋的姐姐,夫妻本恩爱,纵太子妃亡了,太子是重情之人,心底定然还记着原配一丁点。将来太子登位,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也一样会厚待顺王。”

单老夫人颇为犹豫道:“可是太子妃病弱,年纪轻轻,连个子嗣也不及留下就没了,又听闻申含秋身子也极是单薄,若……”

苏岳善打断单老夫人的话道:“阿娘,那申含秋您也见过,虽瘦弱,但观面相,不像薄命之人,且她有长信公主这个母亲,何愁嫁不到如意夫婿,顺王虽是王爷,想娶她的话,长信公主还未必点头呢!”

苏岳善先时学四书五经,也深研过《易经》,当时曾着迷各种五行面相学,在观面相一事上,却有几分心得,他如此说,单老夫人便放心了许多,因道:“申含秋若不是薄命之人,自配得顺王。只此事,还得进宫和宛然商议,让她得机会探一探长信公主的口风,长信公主要是愿意了,在皇上跟前略提一下,大事可成。”

苏岳善点头,眼见出来一刻钟了,倒怕怠慢了宾客,便扶单老夫人出去。

那一头,好几位夫人却在悄悄讨论今儿惠王注目宋意珠的事。

“论起来,镇武侯府这位大小姐因是嫡长女,一向助着其母打理府务,颇有才干,之前一回,镇武侯夫人病了,恰碰长信公主生辰,还是这位大小姐领了小侯爷过去贺寿,那时年纪小,应对却极得体,颇得长信公主赞赏。后来传出惠王属意她,大家便以为此事必成的,不想拖了两年,居然没下文,而且瞧着,似乎是宋家不想攀惠王,此事实在奇怪。”

“确实奇怪了,要是镇武侯府这位大小姐已暗暗许了人,或者有心仪的对象,这会也该定亲了,偏又没个动静,瞧着是未有主的,可究竟为什么冷着惠王呢?现下别人探知惠王属意她,谁敢去提亲?这么一耽搁,说不定就成老姑娘了。”

“嗯,照我看,或者人家还真个瞧不上惠王。”

“怎么说?”

“几年前,隐约就听闻,凡是太子出现的地方,镇武侯夫人就会领着女儿出现呢,后来太子定了太子妃,镇武侯夫人这才消停了。现下呢,太子亡了太子妃,这不,她们机会又来了。”

“怪不得了!”

夫人们这么一讨论,便有丫头悄悄过去学舌,一一说与单老夫人知晓。

单老夫人微微不屑,镇武侯府的小姐瞧不上惠王?就镇武侯府那虚架子?做梦呢!

她这里正腹诽,先头遣去找景世炎的一个丫头却来了,行了礼,便俯耳道:“老夫人,顺王殿下在园子东北角滴水轩见镇武侯府的大小姐宋意珠呢!”

“什么?”单老夫人震惊,这宋意珠狐媚成这样了?这头才迷得惠王神魂颠倒,那头又勾引顺王殿下?她一个未婚姑娘,就不怕败坏名声,从此嫁不出去么?

宋意珠这会其实也愕然,苏缕说宋意墨喝了酒,跑来滴水轩想跳水,她闻言大惊,不及喊自己丫头跟随,匆匆就让苏府一个丫头领她来滴水轩了,才到滴水轩,这才发现领自己过来的丫头不见了,滴水轩中坐着的,却是顺王景世炎。

景世炎静静看着宋意珠,见她穿着玫瑰红的净面妆花禙子,衣角和袖口绣了大朵大朵的玉芙蓉,因走得急,耳边一对掐丝小灯笼耳环轻轻晃动,妩媚动人。

“见过顺王殿下!”宋意珠眼睛只一溜,不见宋意墨的踪影,便知道自己定然是上当了,很快沉住气,福下身朝景世炎行礼。

景世炎笑道:“宋小姐也嫌席间吵闹,特意到此处避静?”

宋意珠答道:“却是缕姐儿说意墨跑来此处,我不放心,忙过来瞧瞧,不想缕姐儿是开玩笑的,意墨不在此事,倒是顺王殿下在此处。”

景世炎挑眉道:“宋小姐是说,本王指使缕姐儿,诓了你来此处幽会?”

宋意珠答非所问,笑道:“是与不是,问过缕姐儿便知。我不扰顺王殿下静坐,这厢告辞了。”说着便要走。

宋意珠昨晚违心答应了罗夫人,说会尽量接近景世炎,但今日到得苏府中,思忖起苏昭仪迟迟未能封妃,景世炎这个王爷不管是相貌还是才干,甚至还不及景世丹,心头突然就有些变卦,根本不想主动去搭景世炎。现被苏缕骗至此处,她有些疑心这是罗夫人之计,一时又心生犹豫,到底是要等着攀太子殿下,还是将计就计,硬着头皮和顺王搭上呢?

不过话说回来,顺王若是对自己感兴趣,料着也是因惠王而已,惠王越表现的对自己感兴趣,顺王越有抢夺的欲望。值此时刻,自己更不能俯就,更要冷傲。

景世炎好容易诓宋意珠来此,哪容她现下就走?一时出声道:“宋小姐且慢!”

“顺王殿下还有何见教?”宋意珠立住身子看向景世炎。

景世炎指指石凳道:“既来了,何不坐下再细说?”

宋意珠并不坐,只道:“顺王殿下,此处僻静,不宜久坐,恐传出闲话。还请顺王殿下有话则说,无话我便告辞了。”

景世炎眼角瞄向轩处,见不远处有人来了,虽看不清身影,便分辨身形,料着是景世丹,他心头大悦,一伸足,已是把原来放在自己脚下一个小小老鼠笼踏翻了。

隔着一张石案几,宋意珠并没有见到景世炎的动作,只顺着他的视线朝外间瞧了瞧,却听见景世炎讶然叫道:“咦,此处居然有老鼠!”

宋意珠低头一瞧,便见一只拳头大小老鼠“呱呱”朝她爬起来,老鼠似乎受了伤,爬得并不快,她一声尖叫未及出口,自己已先捂住了嘴巴。

景世炎见宋意珠虽然怕老鼠,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自己捂住嘴巴不叫,倒颇有些意外。

宋意珠瞬间,却是转过几个念头,她和景世炎单独在滴水轩相处,若被人撞见,本来就不妥,这会再尖叫出声,引来有心人,到时水洗不清。纵是以后自己攀上景世炎,也会被说自己勾引的顺王,而不是说顺王抢夺自己。

景世炎很快站起来走过去,把小老鼠踏到一边,同时伸手过去给宋意珠道:“不用怕,咱们往这边走罢!”

宋意珠眼角瞥见那只小老鼠四脚朝天,在地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这会双腿早发软了,想也不想就把手搭到景世炎手臂上,恨不得马上飞出滴水轩。

“放开她!”轩外,景世丹正好赶到,一错眼见景世炎伸手,便以为是景世炎拉住宋意珠,不由怒吼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第 13 章

宋意珠对景世丹的感觉,其实很微妙,因知道姜贵妃时时瞪着宋家,想把宋家的人一个一个捏死,绝不会轻易就放过,所以景世丹再耀眼都好,她都不敢动心动意,更不敢生出什么嫁了景世丹就能令姜贵妃放下往事的想法,但另一方面,被景世丹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王爷爱慕着,难免有一份虚荣感,心底难免有一份掩饰不住的小小窃喜。现被景世丹撞见景世炎来拉她的手,她条件反射的,就不想令景世丹误会,瞬间却是缩回手,脸上有一丝不自然。

景世炎转脸朝景世丹道:“二哥,我和宋小姐的事,好像轮不到你管。”

景世丹一声断喝出口,其实也知道自己鲁莽了,这会倒怕引了人来,让宋意珠难堪,因不理景世炎,只去问宋意珠道:“宋小姐没事么?”

“我没事,两位殿下慢慢聊。”宋意珠朝两人矮身行了礼,转身出了滴水轩,朝前走去。

景世炎忙追上去道:“宋小姐,你只怕不熟悉府中道路罢?还是由本王送你回前头,以免被人唐突了。”说着有意无意回头朝景世丹看一眼。

宋意珠微弯的手指掐一下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要记得罗夫人的话,因不拒绝景世炎,默许他送自己回前头的行径。

景世丹本也要跟上去,眼角扫过滴水轩中的小老鼠,却是停了脚步,信步绕过石凳,便看到一个老鼠笼了。他只一寻思,便冷笑一声,原来景世炎是有备而来,为的,便是接近宋意珠。他这是看自己属意宋意珠,故意捣乱呢!自己现下表现的越在意,他越开心。

景世丹想及宋意珠冷待自己的行为,到底心中郁闷,正要步出滴水轩,却见轩外假山后有人影一闪,他便喝道:“什么人?出来!”

宋意婵从假山后款步出来,低着头走到景世丹跟前,福下去道:“见过惠王殿下!”

宋意婵之前一直跟温氏生活在市井中,何曾见过什么贵家公子,更别提什么王爷了。今儿进苏府时,首次见到景世丹,芳心早砰砰乱跳,暗暗瑕想了一下,若景世丹不是姜贵妃的儿子该多好,若姜贵妃不是恨宋家该多好。因她怕自己失礼,一心一意跟跟着宋意珠有样学样,留意着宋意珠的动静,待宋意珠离席,她便也悄悄跟了出去,亏得她脚步轻,又晓得闪避一二,却是无声无息跟到滴水轩外,藏在假山后。这厢宋意珠走了,她也想赶紧回到前头,不想弄出声响,被景世丹发现了,没奈何只得出来相见。

景世丹今儿也发现罗夫人身边多出一位女子,只一打听,便知道是罗夫人领回府的庶女宋意婵,这会见是她,心念一转,便坐回石凳上,指了指道:“宋二小姐是吗?坐下说话!”

宋意婵战战兢兢坐到石凳上,好容易挤出一句话道:“惠王殿下有何吩咐?”

景世丹看着含羞带怯的宋意婵,暗暗摇头,毕竟不是一直养在侯府的女儿,气度上总归不如宋意珠,他开口道:“镇武侯亡了多年,侯府夫人不为难你们便是格外开恩了,怎么肯接了你们回府呢?”

宋意婵一怔,他问这个作什么?她未及细想,嘴里已不由自主答道:“是姨娘求了陈侍中,陈侍中为我们求情,小侯爷又同情我们,这才能回府的。”

景世丹“啧”了一声道:“侯府夫人有这般容易说动?得,我来告诉你罢!宫中议待从功臣府中选妃,你们镇武侯府榜上有名,接你们回侯府,宫中正式下旨选妃,侯府夫人正好送你进宫。”

宋意婵一下白了脸色,失声道:“惠王殿下是说,陈侍中帮着夫人诓我们进府,为的是让我顶了侯府名额进宫?”

景世丹拍拍手道:“要不然,你以为呢?说不定过些时候,本王再见你,就得喊一声母妃了呢!”

宋意婵被这个消息震得失魂,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她进侯府这些时候,心下已认定自己必会嫁得年轻富贵的夫婿,绝对不想进宫当老皇帝的妃子。

景世丹含笑道:“本王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宋二小姐想不想知道?”

“请惠王殿下赐教!”宋意婵忙道。

景世丹道:“你设法打探一下,你大姐究竟为了什么原因这般冷待本王。只要打探出来,着人告诉本王,本王便帮你一回,作个手脚垫,让人在选妃名册上划掉侯府这个名额。”

景世丹今儿见到宋意珠和景世炎接触,心下隐约有不妙的感觉,他属意宋意珠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少,这当下若得不到宋意珠,却让景世炎得了宋意珠的话,传出去,他面子何在?若能知道宋意珠拒绝他的真实原因,或能对症下药,顺利得到宋意珠的芳心。

他们这里说话,宋意墨却是在离滴水轩不远一处隐蔽的小阁楼中,拿远望筒观看滴水轩的情况。待见宋意婵和景世丹坐在石凳上说话,虽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却能观察出,宋意婵神态极不安。待得宋意婵起身离去,宋意墨便也搁了远望筒,朝苏缕道:“为了答谢苏小姐,我决定告诉苏小姐一个消息。”

苏缕先是答应了景世炎,帮他骗了宋意珠到滴水轩中,过后又有些害怕,忙偷偷去告诉宋意墨。宋意墨一听,便让她领自己到小阁楼中观望,待见景世炎送宋意珠往前头去,心下便知道,景世炎对宋意珠是上心了。

苏缕偷看宋意墨一眼道:“小侯爷只管喊我阿缕便是。”说着问道:“什么消息?”

宋意墨道:“石将军想为石康议亲,却是相中了你。听闻你阿爹也有意联亲。你若愿意呢,我可帮你一个忙,让你见石康一面,熟悉一下。你若不愿意呢,就设法令你阿爹打消念头。”

苏缕一下愣了,待回过神,却又惊又喜。惊者,家里想为她议亲,居然瞒得风雨不透。喜者,宋意墨肯告诉她这个,是不是在试探她的心思,想让她有所表示呢?

苏缕咬着唇道:“我想过一两年再论婚事,小侯爷以为如何?”

宋意墨听着这话,明白苏缕对石康无意,倒是代石康默哀一下,转瞬又寻思,好在石康对苏缕也不熟,并没有达到非卿不娶的地步,这个时候得知苏缕不喜欢他,也好早做打算。

虽大景朝民风开放,少年男女借宴席会面说话属正常,但那也是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若单独见面,也不是很妥当的。苏缕年已十三岁,却是略晓事了,虽对宋意墨有好感,也知道两人不能单独久待,说完话便道:“我先往前头去,小侯爷过会儿自己回前头罢!”

宋意墨点点头,目送苏缕下阁楼,隔一会,她也下了阁楼往前头去了。

石康正和人说话,见宋意墨又出现了,就凑过去道:“怎么样?”

宋意墨低声道:“双玉帮着问了问苏小姐,苏小姐说了,她不想现下论婚事。照我看,你跟她的事,只怕不成。”

石康一听,也松口气道:“我才十四,也不想这么早定亲呢!”说着,另示意宋意墨走到一边,悄声道:“适才有人看见顺王和你家大姐站一处说话,这么着的,可是得罪惠王殿下了。你家大姐再不赶紧挑定一个,到时两个都得罪了,你们宋家就没好日子了。”

另一处,单老夫人得知景世炎果然和宋意珠幽会,且一同从滴水轩那头过来,不由气白了脸,这宋家小姐如此行径,是要引顺王和惠王兄弟不和么?

有机警的夫人发现单老夫人神色不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想渗和,便起身告辞了。

见有人告辞,另外一些夫人不明就理,自也跟着告辞。

单老夫人心中有事,也不虚留。她这场宴席,却是比预想中早结束了。

却说宋意婵随罗夫人从苏府中告辞出来,回到侯府时,不顾得洗漱,只先喊了温氏进去说话。

温氏听得宋意婵复述景世丹的话后,一时也呆住了,“夫人肯让我们回府,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呢!不行,我不能让你进宫。”

“阿娘,咱们能怎么办?”宋意婵心慌意乱道:“若我不愿意进宫,只怕会被夫人赶出府。”

温氏咬牙道:“你去告诉惠王殿下,说姜贵妃当年亲眼看到皇上调戏夫人,因不待见夫人,自然不希望侯府大小姐当儿媳妇。而夫人因着此事,一样不会让大小姐嫁与惠王殿下。大小姐呢,略知道当年这件事,也只能避着惠王殿下了。”

宋意婵惊道:“若谎言被戳穿了怎么办?”

温氏道:“放心,惠王听了这个,绝对不会说出去。且也会相信你的话。有他帮着调度,你就不用进宫了。”

宋意墨这会却在罗夫人房中,细说在小阁楼所见的一切,沉吟道:“却不知道惠王殿下跟二姐说了什么?”

罗夫人淡淡道:“让人喊她过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这么晚了~

☆、第 14 章

紫夏去传唤宋意婵时,温氏还在宋意婵房中,一时听得消息,一把拉住宋意婵,耳语问道:“你和惠王殿下说话时,有人看到没有?”

宋意婵道:“我也不知道。”

温氏脸色一变,再度耳语道:“若夫人知道你和惠王殿下见面了,想问你跟惠王殿下说了什么话,你待如何说?”

宋意婵心底发虚,神色变幻起来。

温氏见此,拉一拉她的手道:“意婵,是夫人无情在先,须怪不得我们无义。”

宋意婵闭一闭眼,深吸一口气道:“阿娘,我知道自保的。若夫人是问这个,我便说惠王殿下想让我打探大姐的喜好,我不敢拒绝,只含糊应了,一时怕夫人怪罪,回来时便不敢告诉她。”

温氏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紫夏在外候了片刻,方才见到宋意婵出来,她忙上前扶住道:“二小姐,莫让夫人等太久,赶紧过去罢!”

宋意婵陪笑道:“本来想安歇,已换了外衣,临时听得夫人传唤,便忙乱了一会,让紫夏姐姐久等了!”

紫夏笑一笑道:“二小姐言重了!”

说着话,便到了罗夫人正房外,自有丫头进去通传,又揭帘请了宋意婵进去。

罗夫人见宋意婵进来,待她行完礼,直接就问道:“你今儿见过惠王殿下?他跟你说了什么?”

宋意婵便照着自己和温氏商量好的,细细禀报了。

罗夫人一来度着宋意婵胆小乖顺,二来度着她进府没多久,还要靠着侯府帮她找贵婿,应该不敢说谎,便相信了她的话,沉吟一下道:“那么,你准备如何应对他呢?”

宋意婵恭谨道:“正要请夫人示下!”

罗夫人瞥宋意婵一眼,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好。她慢慢道:“惠王殿下若问,你就说,此事的源头全在姜贵妃身上,姜贵妃如果不针对我们,我们何至于这般避着惠王殿下。”

罗夫人想着,若是景世丹听了宋意婵这话,跑去质问姜贵妃,姜贵妃怕事情扬开来没好处,没准会收敛一些,少使一点绊子。

待宋意婵告退了,紫夏便进来道:“夫人,我过去时,温姨娘正在二小姐房中,度着二小姐一回府,就请了温姨娘进去说话。”

罗夫人道:“你多留意一下那边的动静罢!”

紫夏应了,这才下去。

宋意墨斜倚在榻上道:“阿娘,您若怕温姨娘纵着二姐违背您的意愿,只管分开她们,不让温姨娘再见二姐便是,何必让紫夏这样费事呢?”

罗夫人道:“现下府中事多,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教导意婵,倒怕她因为胆小,有事儿的话,不敢跟我说,反坏了事,有温姨娘在,她也定神些。温姨娘么,她应该知道自己的份量,也知道她们母女现下能依恃的,便是侯府了,绝对不敢捣鬼。但也为了以防万一,要叫紫夏留意一些。”

罗夫人说着话,起身找出一盒药膏递给宋意墨道:“这瓶是珍珠膏,晚上睡觉前,让青梅给你敷在脸上,这阵子你进进出出的,皮肤都糙了一些,这样可不行。”

宋意墨不由自主摸一摸脸,笑道:“阿娘,我这个样子,都让人取笑过,说我长得太娘们,要是皮肤再白嫩下去,只怕引人疑心呢!”

罗夫人叹口气道:“难为你了。但你毕竟是女孩子,皮肤太糙,将来恢复了身份,可……”

宋意墨一听,只得接过珍珠膏,笑道:“好啦好啦,我其实也爱美,就让青梅每晚帮我敷一敷好了。”说着告退出房。

一个小丫头站在房门外,眼见宋意墨回来了,忙揭起帘子,朝里喊道:“青梅姐姐,小侯爷回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罢!”青梅应了一声,一边出来迎宋意墨,帮她脱了外衣,笑道:“度着小侯爷差不多回来了,已备了热水,快些洗了好安歇。”

宋意墨点头,跟了青梅进去。

接下来几天,宋意墨却是四处钻营关系,探问江南织造司设立办事处的事。很快的,展九来见宋意墨,笑道:“江南织造司的事,皇上已允了,现让曲大人总管这件事,展公公跟曲大人招呼过,曲大人答应让小侯爷跟着他办事,待小侯爷有个功绩出来,让皇上注意到了,自会实打实封个实职的。”

宋意墨一听大喜,笑道:“曲大人是一个办实事的,跟着他,自然能学到东西。”

曲大人原名曲鸿,其父曲光原是长信公主夫婿申庭的幕僚,深得申庭信任。曲光如今年老,已不再管事,在家休养。申庭却是记着旧时情份,极为照顾曲鸿,为曲鸿在户部谋得一个官儿做。只户部资历老的官儿太多,曲鸿纵有才干,一时也出不了头。现江南织造司要在京城设立分司,申庭便推荐了曲鸿出来办事。

宋意墨认为,如今形势来看,皇帝依然是最信任长信公主和申庭的,自己跟着曲鸿办事,便能接近长信公主和申庭,有机会得他们赏识。彼时通过他们,让太子注意到自己,再有一个成绩出来,太子自会考虑和宋家联姻的可能性。

送走展九,宋意墨便去见黄隐师,说了自己的打算。

黄隐师道:“你想得到太子赏识,首先,须得有让太子赏识的本事,光是心里想想是没用的。”

宋意墨拱手道:“请老师指教!”

黄隐师又丢给宋意墨两本书,笑道:“这两本是陶公经济心得,其中多有实际例子在,你好好看看。”

宋意墨啃了几天的书后,户部果然出了任命书,让她随曲鸿一道办事。

曲鸿在户部憋气了好些年,现下终于有机会一展才干,却是舒心,待见宋意墨来访,虽有些不以为然,但对方毕竟是镇武侯府的小侯爷,又是展公公拜托照应的人,自然没有怠慢。

宋意墨见曲鸿不算难相处,也稍稍松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曲鸿领着宋意墨等人在京城转悠,要为织造司分司处选址,还要招一些懂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