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暗中么…刘若玉嘴角微勾,露出一丝冷笑:从忧来鹤下逃得生路,她可也不是傻的!何况顾皇后没有她跟卫新咏私通的证据,卫新咏手里可是捏着太子强占卫长娟、使卫长娟青春韶华不堪受辱含恨而死的证据的…

不过上回虽然借助卫新咏过了关,侥幸活得一命。刘若玉也知道,卫新咏这幌子没那么好用——此人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刘若玉跟他本是讲好了除了彼此交换消息外,对对方的诸事一律袖手。

卫长娟一事,卫新咏算是示好了。不想刘若玉对顾皇后估计失误,反倒强行拖了他下水。卫新咏如今不肯见居忠,让虎奴出面大发雷霆,未必是他真的如此震怒,十有八.九,是提醒刘若玉如何补偿自己。

好在卫新咏虽然才貌双全出身阀阅,所要的补偿却也平凡的很:银子。

没有银子也没关系,卫新咏不是很挑剔…黄金、珍珠都成。

刘若玉怎么说也是嫁入东宫,刘家给她的嫁妆乃是比着前任太子妃端木微淼的例子来的。毕竟端木微淼也是阀阅之女,刘家门第并不弱于端木家,刘若玉也是太子原配,刘家当然不能让她丢了这个脸。

说起来也是托了端木微淼的福,这位端木家的前任大小姐,深得祖母欢心,出阁时其祖母是比着本朝第一位太子妃刘氏的例子给她又加了许多的。所以轮到刘若玉做本朝第三任太子妃时,刘家为了出先前那口气,故意照着端木微淼的例子又加了些——刘若玉倒不缺收买卫新咏的银钱,不然卫新咏也不会那么热心的告诉她卫长娟的事了。

问题是大笔银钱的去向,想要瞒过皇后不容易,落在有心人眼里可是个把柄…

刘若玉思索着要如何把卫新咏重新笼络过来之时,卫新咏也正在与宋在水议论着卫长娟一事的收尾:“顾皇后太过惧怕阀阅,看来借助她的手铲除张韶光母女却是不成。”

“我早就说了,如今的那位太子妃是顾皇后亲自选的,她哪里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去拆太尉刘思怀的台?”宋在水微微蹙着眉尖道。

对于顾皇后母子,宋在水是非常了解的——谁叫她有好几年的辰光,梦寐以求的就是怎么跟太子申寻解除婚约?

对于顾皇后与太子申寻的性情为人还有喜好,曾经的准太子妃早已是倒背如流。之前因为卫长娟的事情太大也太过突然,宋在水仓促之下一切听从了卫新咏的计策。事后想想不对,再跟卫新咏提起时,卫新咏却打算观望几日动静再作决定。

结果这一观望,等到的竟是顾皇后派遣的杀手!

若不是卫新咏外放朝云县时,把从凤歧山带去的残匪好生调教了一番,身边着实有几个得用之人,怕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如今又还顶着太子妃奸夫这个身份…

此刻他的脸色就很不好看:“我本以为太尉子嗣昌盛,刘亥一房不算什么。那刘若沃再怎么志高,究竟年少。顾皇后得了此事真相,却可以因此挟持刘思怀…这次是我之过。”

“太尉哪里可能让这么点子小事就挟持住了?”宋在水不以为然道,“不说顾皇后其实不敢跟刘家翻脸,毕竟一旦跟刘家翻了脸,对皇后来说没什么好处,反倒失去了一个盟友。就说顾皇后替太子咽不下那口气,当真与刘家闹开了,刘思怀索性先把张韶光、刘若耶‘暴毙’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即使你有卫长娟的‘遗书’,始作俑者横竖死了,刘家抵死不认,难道还能有什么能臣贤吏来定个黑白分明不成?”

卫新咏揉了揉额,疲惫的道:“刘家对于顾皇后母子也不是非常的上心。否则太子妃就不应该是不受族里重视的刘若玉,而是深得父母钟爱的刘若耶了。对于这一点顾皇后想来也清楚,若是换了我是她,我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让刘家更乖巧些。皇后与太子也不是就只能拉拢一个刘家,譬如说之前长嬴、长风在凤州城外遇刺一事,刘家也牵涉在内。令尊是长嬴、长风的嫡亲舅父,沈家又是长嬴的夫家,长风的未婚妻出自青州苏——刘家若敢不听话,趁这个机会邀卫、宋、沈、苏一起对付他们,不怕他们不低头!”

宋在水摇头道:“没这么简单。顾皇后是世家之女,对于阀阅向来忌惮。不过也不仅仅是她,圣上不也是这样吗?而且太子那么不成样子,要不是圣上年事已高,就凭他之前的胡闹,这储君之位能不能坐稳还真难说。再说阀阅也没那么好邀,长嬴是极得我那姑祖母喜欢的,但你也知道,像咱们这样的人家,长辈对晚辈的宠爱,跟长辈对于家族的谋划,那完全就是两回事儿。况且我们这几家对太子…”

说到这儿,宋在水一蹙眉,道,“你套我话?”

卫新咏毫无羞愧之色,微笑着道:“我想也是这样。太子如今还没登基,就把卫家嫡女当路柳街花一样对待。等他承了位,海内六阀还不知道要被他怎么折腾?阀阅如何能够容忍?之前还只是各家私下里动着手脚,如今看来六阀要联手了罢?”

宋在水定定看了他片刻,冷声道:“你这会又这样说了?那之前说什么我姑丈身子还没好全,卫家宜静不宜动,骗得我依你计策而行,一件件的…难道就是为了逼迫六阀联手?”

“此事闹出去卫家颜面扫地不说,卫家打头去与圣上理论,其余五阀如刘氏,指不定得了便宜还要坑卫家一把。”卫新咏嘲讽的道,“这又是何必呢?六家一起动手,也免得夜长梦多不好吗?再说事情既然是刘家惹出来的,怎么也该是刘家将功赎罪啊!”

“你倒是个全心全意为卫家考虑的好嗣子!”宋在水气极反笑,“长嬴一直跟我说你狡猾,我道你总该有几分信用,原来长嬴竟比我看得更准!”

卫新咏淡淡而笑:“宋小姐何必如此?其实这些时日我请你帮忙,对你也有好处的。不信你看外头转角处那位公子,要不是你这几次一直请令兄陪同出来与我商议事情,此人还不知道要隐藏到几时吧?”

☆、75.第七十五章 我都看穿了!

第414节第七十五章我都看穿了!

“街角?”宋在水眼波一动,看了眼身旁的春景,春景会意,蹑手蹑脚的走到楼边一看,迅速退了回来,微微颔首。

宋在水看向卫新咏:“是谁?”

“张家大公子张洛宁。”卫新咏哂道,“从上几次起,每回你出来,他都在附近看着。”

“此人究竟意欲何为?”宋在水挑眉问道,心下暗暗咬牙:既然卫新咏知道几次前张洛宁就一直在自己附近了,显然不是到此刻才发现。然而他偏不说…如今虽然说了,以宋在水对他的了解,恐怕也是为了搪塞自己方才的质问,没准这件事情也有他的陷阱?

几次三番被卫新咏算计,如今再看这位卫六老爷,真真是雾里看花一样,完全琢磨不透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宋在水一直自诩聪慧,如今也感到吃力。

卫新咏微笑着道:“这张家大公子从前在帝都名声大得很,是出了名的风流恣意,兴许他倾心与你、所以才这样痴心的远远相候?”

“我如今没心情跟你说笑。”宋在水觉得卫新咏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冷笑着道,“这张洛宁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洛宁此人在帝都闺阁里颇有些名声,宋在水虽然是在江南长大,这几年才到帝都的,但也听邓弯弯与大嫂霍氏提过他。这张洛宁擅作艳体诗,虽然被许多人斥为浮华空洞,然却风行于秦楼楚馆之内,有帝都第一才子之称。而且此人性情恣意不羁,传闻里乃是帝都几乎所有名妓的入幕之宾…

在宋在水想来,这么一个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一来宋家跟张家没什么来往;二来自己跟张洛宁那是见都没见过。所以张洛宁既然注意起自己,宋在水马上想到内中肯定有阴谋!

否则这种红颜知己遍布帝都上下的主儿,亲自出来盯着自己一个容貌损毁、年岁也长还定了亲的女子做什么?

卫新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怎知道我是说笑,不是真的?你想张洛宁好歹也是帝都出了名的才子,若只是为了盯梢,何必他亲自出面?打发几个心腹下人不是就能办好了?但这几次他都是亲力亲为,我让人在他后面看过,每次都是等你进了府,他还要在外头徘徊一阵才走。这不是倾心于你、却碍着男女有别,你又已经有了未婚夫,所以只能出现在你附近,隔着帷帽车帘偷偷瞧上两眼以解相思,又是什么?”

宋在水冷冷的道:“这话说的可笑!我纵然容貌无损时,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如今容貌既损,年岁也长,那张洛宁据说红颜知己遍布京畿。他一个名满帝都的才子,岂能对我倾什么心?”她觉得讨论这种话题毫无意义,重问,“这张洛宁是谁的人?他这么做到底想做什么?我不信你早几次就留意到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卫新咏慢条斯理的道:“我只打听到,他跟沈藏锋交情不错。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沈藏锋在三卫之中人缘向来很好,仅次于顾弋然而已。”

“沈藏锋?”宋在水本以为张洛宁要么是皇后的人,要么是跟张韶光有关,却不想卫新咏会提到自己的表妹夫,不禁一愣,再想问下去,卫新咏却忽然站了起来,道:“辰光差不多了,我晌午后跟卫盛仪有约,告辞!”

说完也不给宋在水留人的机会,一掸袍子就这么去了。

“你…”宋在水微怒,只是卫新咏执意要走,这茶楼雅间里固然清净,外头可是人来人往的,她也不能叫使女上前拉扯,万一闹腾出动静来叫人注意上了,谁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低叫了一声,恨恨的跺了跺脚。

这雅间分为内外,宋在水跺脚的时候,在雅间外间喝茶等候的宋在疆倒是进来了,对妹妹道:“卫六叔走了,咱们回去?”

“唉,回去。”宋在水郁闷的接过夏景递来的帷帽,道。

宋在疆是士族里出了名的好脾气,但三番两次陪着没出阁的妹妹跑出来见一个名义上的年轻叔父,免不了回去的路上还是要靠在马车傍,旁敲侧击的小声提醒宋在水:“你有话要跟卫家六叔说,也未必要当面亲自去讲。即使不放心下人,下回我给你传话罢。老是这样出来见面,传了出去对两边都不好。”

“嗯,我知道了。”宋在水心里还在想着张洛宁的事情,随口敷衍了一句,放下车帘,却吩咐春景、夏景,“把你们的靶镜从车帘里递给车夫,叫车夫不时注意下车后,看那张洛宁是不是还一直跟着咱们?”

车夫隔帘应下这差使,也照着宋在水的吩咐故意缓行。没转两个弯,车夫就咳嗽一声,夏景忙揭了帘子探头问:“怎的?”

“那张家大公子确实还跟在咱们身后。”车夫低声问,“如今要怎么办?”

“怎么办?”宋在水冷笑着扬了扬下颔,“请二哥带一群人,去把那张洛宁堵到前头小巷子里去,当面问个明白!”

车夫并不知道宋在水这几次出去都是去见卫新咏,只道自家小姐这些日子心绪不佳,二公子就陪着妹妹不时出外散心。至于卫新咏,那都是凑巧遇见的。

而张洛宁又是出了名的风流人,一听夏景说后头那张洛宁这几次似乎都在跟着自己这一行人,车夫跟侍卫立刻都想歪了。众人都觉得肯定是张洛宁色胆包天,连自家老爷唯一的嫡女、而且还是青州苏氏嫡子的未婚妻也敢尾随肖想,立刻摩拳擦掌起来。

宋在疆听侍卫添油加醋的一说,也皱紧了眉,道:“此人也是世家子弟,怎的如此无礼?”

侍卫都道:“大小姐是何等身份,岂容一个世家之子觊觎?还请公子下令,容我等擒了那厮前来,让公子好生收拾他一番!免得那厮见咱们家不跟他计较,倒以为是放任,传了出去,没得坏了咱们大小姐的名声!”

照着宋在疆的性情,若非必要,他是不愿意跟人起冲突的。但涉及到妹妹的名誉…而且宋在疆也知道,这几次所谓自己看妹妹心绪不佳、所以带她出门散心云云,那都是宋在水要求之下给她跟卫新咏见面商谈做幌子的。宋在疆方才还提醒妹妹以后不要这样了,此刻听说张洛宁前两次也都出现在自己兄妹出去前后,不免心虚。

他一心虚,就想到:“莫不是张洛宁知道了妹妹与卫家六叔见面一事?虽然他们二人之间并无私情,不过是卫家六叔不肯受父亲招揽,不能时常到司空府。妹妹又担心卫表妹,常向他打探消息,只好选在外头…但卫家六叔年轻,容貌又出色,若使人知道,指不定要传出难听话来。”

又想到妹妹的终身大事一波三折的,好容易跟苏家五公子苏鱼舞定了亲,如今都二十有一、连表妹的长子都满周了,结果妹妹还没出阁…宋在疆是打从心眼里不希望这门婚事被搅散,立刻作出决定:“你们悄悄的去把那张洛宁制住,带到前头小巷子里,我要亲自问他话!”

女孩子家名誉金贵,凭是多么高贵的身份,被人乱七八糟的胡说一通,事后纵然辟谣成功到底也难免被人说嘴。尤其宋在水这几次事情做的还真没法解释清楚,宋在疆心想:“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这张洛宁先套一个觊觎妹妹的罪名,拿了他这个把柄,往后不管他说什么,旁人都会认为是他勾引妹妹不成,恼羞成怒,造谣污蔑了!”

他暗暗庆幸张洛宁本身也不是什么完人,风流之名朝野皆知的主儿,扣这种罪名一扣一个准。

宋家兄妹既然都作了这样的计议,半晌后,宋在疆留了一部分人手护送妹妹先回去,自己则去了小巷,跟张洛宁理论。

如宋在疆所想的那样,张洛宁一开始死活不承认自己偷偷跟着宋在水。

一直到宋在疆冷笑着问他:“张大公子说你是凑巧走在了我们兄妹后头,那么请问张大公子,两日前、五日前、九日前,这三次我带舍妹外出散心,难道张大公子每次都如此凑巧?”

张洛宁听后脸色一变,不再矢口否认,却也不肯承认。

宋在疆跟他磨了一会,因为顾忌到自己妹妹的名声,也怕不依不饶的闹大了不好,暗示下人推搡了张洛宁一番,让他吃了点苦头,又扔了几句警告的话,这才离去。

回到宋府,宋在水等着问他经过。知道张洛宁死活不承认尾随一事,宋在水也不意外,冷笑着道:“这种事情他但凡没蠢到家是肯定不会认的,只是二哥你也忒好心了,怎么就让人略施薄惩?就该狠狠的给他几下才好!”

宋在疆道:“我也不齿其作为,只是恐怕事情闹大之后,波及到你。”

“我不是说他尾随之事,我是说他的别有用心!”宋在水道,“二哥你这几次陪我出去,想也知道我跟卫新咏都在说什么了。这张洛宁乃是张家子,那刘若耶的母亲不正是张家女吗?论起来可是这张洛宁的亲姑姑!我怀疑他是帮张韶光来监视我们的!”

宋在疆虽然不是每次宋在水与卫新咏谈话他都在当场,有几次都如今日一样是在雅间外间的——他的性情毕竟澹泊,不喜勾心斗角。偏偏卫新咏与宋在水每次见面都得一番勾心斗角才能各取所需。宋在疆陪了两回觉得不喜,索性就会避开。

但对卫长娟一事他却很清楚经过,到底这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出大事的事情。此刻闻言微微吃惊:“但为什么要张洛宁亲自前来?”

宋在水道:“方才卫新咏提醒我张洛宁这几次都跟随着我后,说了一句:张洛宁与沈藏锋私交颇好。”

“妹妹的意思是?”宋在疆皱紧了眉。

“卫长娟是被刘若耶所害,才会被太子得手。”宋在水先回到家之后,已经思索过一番,此刻就有了一个猜想,道,“这人一直跟长嬴过不去,这一点帝都各家都有耳闻。那张韶光乃是刘若耶之母,若刘若耶所作之事被揭发出来,她们母女两个都不得好。刘家为了推卸责任,肯定会说是张家教女无方。张家只是世家,门第不及刘家,一个不小心就要成了刘家推出去的替罪羊。张洛宁乃是张家嫡长子,岂能不为家族考虑?他与沈藏锋私交不错,兴许他是想通过沈藏锋,与长嬴说情?毕竟谁都知道长嬴纵然已经出了阁,却仍旧是咱们姑祖母的掌上明珠!”

宋在疆想了想,道:“若是如此,他尾随你做什么?”不是应该设法给西凉写信么…

“沈藏锋跟长嬴又不是傻子,私交归私交,这样的大事,张洛宁哪里来这个面子,一封书信就叫他们各自请求家里不追究了?”宋在水轻蔑的道,“我这几次请二哥你陪着外出去见卫新咏。都是在帝都之内。帝都也就这么大,我想可能是哪一次被张洛宁恰好看见,他也许是生了疑心也许是希望抓到什么把柄,如此写信求情时,也有把柄好威胁长嬴,让长嬴为了保全我的闺誉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这么简单的圈套,还想瞒过前任准太子妃、打小被当成未来皇后栽培的本小姐?宋在水轻描淡写的告诉二哥,“往后我不会再亲自去见卫新咏了,还得烦请二哥代为传话。只是二哥要更谨慎些,不管什么话,都万不可叫旁人知道,哪怕是二嫂那边也还是瞒着些好…至于这张洛宁,我马上给长嬴写信!张韶光母女当年可也是谋害过长嬴的,这张洛宁就算是沈藏锋的结拜兄弟,张韶光母女也休想靠他逃出生天!”

☆、76.第七十六章 纳妾

第415节第七十六章纳妾

宋在水的信还没到西凉城,由于上官十一终于归附,卫长嬴倒是又随丈夫回到了西凉城。

虽然离开了些日子,但因为迭翠关也同在西凉,又有黄氏在祖堂里主持内务,与他们在时也没什么差别,屋子院落都被打扫得纤尘不染。

看着窗明几净的内内外外,卫长嬴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黄氏道:“姑姑辛苦了。”

“都是婢子应该的,能有什么辛苦的?”黄氏一笑,见卫长嬴精神不错,索性就把事情也禀告上来,“前几日,季园那边,季老丈又打发曹少堡主来过一回。名义上是送了些土产过来,但婢子看曹少堡主的意思却是有事想找少夫人。婢子就这么问了,结果曹少堡主听说少夫人与公子都不在,就说等少夫人与公子回来了再说。婢子本来要写信去告诉少夫人,但信还没写呢,就接到消息少夫人与公子要回来了,就…”

“那小女孩子又跑了来?”卫长嬴有些诧异,“她还又送了土产来?却不知道是什么土产?难道他们曹家堡的人又从什么地方挖到了第二株老参,还是灵芝、首乌之类的山珍?”

黄氏道:“婢子也这样猜呢,当时还叫接东西的人万万小心点儿!结果把东西弄出来挨个仔细看了,这一回还真都是土产。不过是些寻常的菜蔬,婢子不放心,亲自拿去小厨房里择了一部分做菜,全部切开掰碎了看过…却是什么夹带也无。”

“那她就是想见我们了。”卫长嬴笑了笑,道,“也不知道这次又为了什么事?”

黄氏就问:“少夫人要见她吗?”

“明儿个打发人去接她过来吧。”卫长嬴想了想,道。

当天晚上卫长嬴把这事与沈藏锋说了:“蒙山帮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这是自然的。”沈藏锋动作迅速的替她解去衣裙,道,“先前狄人大败、分裂为二部彼此征伐,那赖大勇就起了投奔之意。如今阿依塔胡的请求和谈已得准许,赖大勇岂能不越发着急?”

“他在灌州,又不在西凉。”卫长嬴任丈夫抱起自己,伸臂搂住他颈项吻了吻,笑问,“他急什么?难道是怕你从狄人那里腾出了手,不放过曹家堡?他跟曹家堡的关系有那么亲密吗?曹家堡如今还没这样急呢!”

沈藏锋从她腮边抬起头,笑着道:“他是见我请到了上官兄,又从外患上暂时腾出了手,生怕晚一步,做不成心腹!”

“咦,他竟是奔着你的心腹来的?”卫长嬴惊奇的问,只是她还想说什么,沈藏锋可没耐心继续回答下去了…

次日一早,下人领了曹丫来。

卫长嬴独自见了她,先问季固的身体,得知季固一切都好,如今已能拄杖行走,很是高兴,吩咐左右再送些滋补之物去季园。

如此寒暄过了,卫长嬴再问曹丫之前过来寻自己可是有什么事。

这在季园总管齐山口中是个没规矩的、不敬长辈的野丫头在卫长嬴面前向来腼腆得紧,听她一问,也不多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堂下的时雨送上来。

卫长嬴并不接信,就着时雨呈上来一扫,见信封上一字未落,就问曹丫:“这是?”

曹丫小声道:“外祖父给的,让我交给少夫人。”

再问几句,就见这小女孩子低下头去一个劲的揉衣角了。

横竖这信里写的什么,卫长嬴也能猜到些,季固也在西凉城里——卫长嬴被齐山几次告状,对曹丫印象也不是很好了,见状也没心情逗弄她,就打发她回去。

曹丫被时雨带出去,卫长嬴则把信交给黄氏到一旁打开。毕竟这么一封薄薄的信笺,纵然有手脚,也就是下毒。师从季去病的黄氏最不怕的就是毒。

片刻后,黄氏检查完了,交还给卫长嬴:“信上没做手脚。”

卫长嬴点一点头,其实她也觉得这信不管是季固还是赖大勇写的都不可能动手脚。只不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种突如其来的信笺须经人检查才能到自己手里阅读已成了习惯。

接过信,卫长嬴还没看,门槛处人影一闪,却是沈藏锋进来了,他脸色有点古怪,带着些啼笑皆非的意思。

卫长嬴就放下信,问道:“怎的了?”

沈藏锋失笑道:“我想起来上官兄跟着咱们来了西凉城,虽然给他安排好了住处,但他身边向来只有一个家仆,是不是给他添几个使女伺候,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不想方才在路上遇见了那曹家少堡主。”

“曹丫怎的了?”卫长嬴好奇的问,“难道她对你说了什么张狂的话?”齐山一直说,这曹丫时常跟季固对骂,从来不当面叫季固作外祖父,都是一口一个“老不死”,十分不孝…莫不是曹丫一离自己跟前就露了这原形,恰好让沈藏锋撞见了?

然而沈藏锋摇了摇头,道:“下仆引她往外走,路上遇见,下仆就提醒她给我行礼问候。结果这小姑娘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立刻脸色大变,俨然被我吓到一样,慌慌张张的施了一礼,就紧紧拽着下仆的袖子,几乎是拿下仆作挡箭牌一样匆匆去了。”

卫长嬴听得一头雾水,道:“难道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只是方才在我跟前倒是乖巧的很啊。”

沈藏锋道:“是啊,沈叠说她许是怕生?但我想她上回不是见过我一次的?再说先前没抬头看我时,她可没那么害怕。”

“回头让齐山打听一下。”卫长嬴方才虽然因为丈夫进来,没来得及看信,但也扫到了信之抬头正是“蒙山帮赖大勇顿首拜上”,就把信递了过去,“你来的正好,这信是给你的。”

沈藏锋接了信细看,卫长嬴也凑了过去,夫妇两人一起把信看完,都微微一笑。

信不但是蒙山帮帮主赖大勇写来的,而且赖大勇在信里极爽快的提出了投奔之意。

“看来赖大勇与曹家堡关系之深,非是曹家堡向其购买私盐这么简单。”卫长嬴扶着丈夫的手臂,歪头道,“他要投奔你,却还不忘记捎带上曹家堡。”

“否则也不会托季固这边转这封信了。”沈藏锋微微一笑,道,“不过既然信里这么说了,灌州的匪帮为何与我西凉的流民聚居之堡如此亲密,想来问一声就会知晓…曹家堡三千堡民,嗯,沈叠,你去请九叔过来祖堂一叙。”

九叔是沈东来,如今的西凉刺史。

因为赖大勇对于投奔的条件,除了为蒙山帮中包括他在内有案底的诸人销案外,却又提了个让曹家堡中流民归回原籍,而且分与田地供以生计的要求。

这两点对于沈藏锋来说都不难,前一条他给朝中写封信,沈宣、沈宙与各家商议一下就成了——圣上爱听好消息,厌恶各样噩耗。尤其是国中出现匪徒的消息,圣上最不喜欢听,每回奏报这一类的臣下都免不了被圣上迁怒。

久而久之,有关匪徒的消息索性就没人去报了。蒙山帮说起来在灌州肆虐也颇有些年,但圣上可是至今都不晓得此事的。所以要给他们销案,只要跟主管吏部的端木家商议一下,直接把案卷销毁即可。

后者就更不难了,与沈东来打个招呼,为曹家堡那些流民重新登记造册,每户划点田地…内中好些人其实原本有田,只是不堪苛捐杂税,弃田而走,奔入曹家堡的。只要把这些人原来的田地重新还给他们,减轻些赋税也就成了。

沈藏锋显然是想立刻办好这两件,所以当场就打发人请了沈东来过来。

本身没什么能力、全靠父亲站队站得快与准才得了这西凉刺史之位的沈东来自不会违背沈藏锋的意思。

沈藏锋遂写了两个条件都可以答应、并且自己已经开始着手在办的回信,打发人送去季园。

那赖大勇倒也爽快,接了这信后,立刻只带了十几名身手不俗的帮众,乔装打扮成商旅,径自进了西凉城,照例托季固帮忙,求见沈藏锋。

“你从邻县来的赖舅舅?”卫长嬴听再次上门来的曹丫这么一说,微微一哂,心想赖大勇与曹家堡关系还真不浅,让曹丫叫舅舅,莫不是与木春眠结了兄妹?如此一来,传闻里木春眠与这赖大勇有私情倒不似真的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卫长嬴定了定神,照着沈藏锋之前的叮嘱,爽快的让曹丫转告她那舅舅,教他两日后从角门进明沛堂,到时候自有人为他引路。

两日后,卫长嬴安排了口风紧的下仆去角门引路,人会被带到前院僻静的一个院落,沈藏锋会等候在其内——这些都是公事,卫长嬴就不多问了,自去处置自己离开西凉城时积累下来的后院庶务。

结果到得晌午后,卫长嬴独自用过午饭,正欲小憩。从沈家家生子里挑选的小使女烟雨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连问一声回廊上垂手侍立的使女、卫长嬴此刻是否已经睡下都没有,一头扎进屋内,不等大使女们叱责,就气愤的禀告道:“少夫人,方才您叫婢子引的那群去东北角上跨院里见公子的人,他们要公子纳妾呢!”

☆、77.第七十七章 烟雨

第416节第七十七章烟雨

之前卫长嬴因为西行仓促,没有带足人手,就从沈家家生子里挑选了一批人补充。本来么,卫长嬴出身于凤州卫氏,陪嫁之人不计其数,若在帝都,单是她自己陪嫁里的家生子就能叫她挑花了眼。而且沈家真正得脸的几支家生子都跟着本宗在帝都呢。照理近身服侍她的这种得脸差使,是祖堂这边的家生子边儿都沾不上的。

所以好容易轮到一个机会,祖堂这边的家生子们颇斗了一场才决出胜负来。烟雨虽然只是一个小使女,那也是她自己伶俐又生得齐整可爱,加上父兄母婶精明才让她被选上的。

由于年龄没能混上大使女,却担心过几年卫长嬴回了帝都,到时候可以挑选的范围更大,烟雨没准要受冷落,是以一直可着劲儿的表现。

今儿个卫长嬴打发她去给赖大勇一行人引路,烟雨把人带到跨院,就乖巧的守在外头候着——说好了她把人引到跨院,来人要走时,也由她送到角门。

结果内中说话声音大了一点,烟雨在外断断续续的听了几句,顿时炸了毛,当下也不管里头出来有没人领路了,直接跑过来给卫长嬴通风报信!

卫长嬴听了她义愤填膺的描述“那起子人说就这样到西凉来心里不定,除非公子纳了他们那里的什么二当家才成”、“那个什么二当家,被那起子人描绘得如花似玉,惟恐公子不要,真是好不要脸”云云,先是一皱眉,随即问道:“你就这么走了,也没叫个人替你?”

烟雨一愣,讪讪的道:“婢子想着,这起子人太过分了,怕少夫人知道晚了会吃亏…”

“我能吃什么亏?”卫长嬴心平气和的问她,“他们充其量不过是想塞个人与夫君,先不说如今夫君还没答应,纵然答应了。区区一个侍妾,难为我还怕了不成?”

内室里伺候的使女本来也要跟着烟雨帮腔骂赖大勇一行人做的不是事儿,闻言忙就噤了声。

烟雨赔笑道:“婢子知错,只是那些人…”

“那些人说了什么,这关你什么事?”卫长嬴沉下脸来,“我叫你是去领路的,不是去偷听!更不是偷听了再给我通风报信的!若是夫君要纳妾,岂能不告诉我?要你这样急三火四的跑过来说?你自己的职责呢?自己的事儿都干不好,到处乱蹿来乱蹿去——成何体统!”

烟雨本欲讨好,不想却被骂了一通,耷拉着脑袋一个字也不敢讲。见这情形,卫长嬴冷笑着叫人领了她去找贺氏受罚,另遣了飞雨去跨院那边代为领路——但烟雨风风火火跑来报信的消息已经叫黄氏、贺氏都晓得了,贺氏把罚烟雨的事情匆匆交代给婆子们动手,与黄氏一前一后跑了来。

卫长嬴见到这阵势就啼笑皆非道:“姑姑们这样着紧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是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烟雨那小蹄子太不像话了,婢子多少年都没有教出来过敢擅离职守的使女。”贺氏忙寻个借口,道,“这不,这会过来给少夫人请个罪?婢子往后一定好生教训她们,再不让她们犯这样的糊涂。”

黄氏则道:“婢子恰好过来看看。”

卫长嬴抿嘴笑道:“好啦,我这儿没什么,姑姑们自去忙罢。”

虽然她这么说了,黄氏跟贺氏却还是不肯走,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问个究竟。

“听烟雨说着,大约是赖大勇那边想投奔夫君,却又不放心,所以想把他们帮派里的二当家许给夫君为妾。”卫长嬴道,“我初听也觉得很是惊讶——这蒙山帮既是盗匪又是私盐贩子,内中纵有女眷,不是他们偷偷接上山去的家眷,想来也是被他们掳掠去的无辜女子。居然还有个二当家是女子…听烟雨说的,似乎这位二当家生得还不错。”

黄氏、贺氏一起问:“那公子答应了吗?”

“烟雨没听完就来报我了,我哪里知道?”卫长嬴笑道,“真不是什么大事…姑姑们该忙什么就忙去罢。”

见她神色自若神情轻松,不像是强作镇定,黄氏跟贺氏略松了口气,对望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婢子先告退。”

话是这样讲,出了门,黄氏跟贺氏少不得又要彼此商议一番:“之前还道蒙山帮主来投,是件好事。不想他们这般不要脸,好好儿的打起公子后院的主意来了!”

“少夫人倒是磨砺出来了,我还担心少夫人接到消息会受不住…”

“我也怕少夫人会不高兴,烟雨这个蠢货,也不想一想,其他的话她怎么就没听见,偏偏听见了这几句?一准是那些人故意提高了声音叫她知道,好提前赶来报信。若能因此叫少夫人闹起来,不定公子本来瞧不上他们推荐的人,被少夫人闹得下不了台,就答应了呢?”

“若是如此,赖大勇那些人怕是早就跟明沛堂里的人勾结上了,或者存有眼线。不然怎么会知道烟雨会中计呢?”

“这倒未必,之前烟雨她们被选上,其他人不就没了机会?不定是这些人作怪,想叫烟雨因此事被赶回去,换了他们的女儿上来。”

黄氏皱眉道,“少夫人既然让咱们不要管纳妾这里的事情,咱们就依了少夫人不问。毕竟少夫人如今也不是从前养在深闺里头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了,现下少夫人已是自有主意,咱们事事代管到底不成样子。再者区区一个侍妾,又是草莽出身,慢说依咱们公子的身份万万看不上,纵然看上了至多也就是做个摆设…横竖收拾起来都简单的很。咱们还是先去查一查,赖大勇两天前到了季园拜见季老丈之后,可是有谁提点过他们什么?”

“季老丈…”贺氏欲言又止。

黄氏会意,郑重道:“贺妹妹你放心罢,我虽然受季神医教诲,学得这一手医术。然而那也是季神医给老夫人面子,我总归是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人,老夫人既把我给了少夫人,那我自然什么都向着少夫人的。慢说季老丈不过是季神医的叔父,就算是季神医与少夫人起了冲突,我定然也是站在了少夫人这边的。”

贺氏还真担心要是季固借着这些日子对明沛堂里的了解,撺掇着赖大勇这么干、又或者这个让沈藏锋纳妾的主意本就是季固出的——黄氏跟季去病关系密切,怕她会因此为难。如今得了黄氏的准话,这才松了口气。

当下两人商议了几句,各自去追查了。

卫长嬴这儿,除了小憩被打断外,这日就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的处置着诸事。到了傍晚,赖大勇一行人告辞而去,沈藏锋回了后堂更衣。

换了一身家常便服,沈藏锋就问:“之前给赖大勇他们引路的是烟雨,怎么后来换成了飞雨?”

“那小使女没调教好,听壁角也就算了。听到一半跑到我这里来告状,连寻个人替她都不知道!我已经把她交给贺姑姑管教了。”卫长嬴也不讳言,道,“怎么了?”

沈藏锋噫道:“确实没规矩,是该罚。”这才道,“没什么,我送客出门看到换了人,还以为你这儿有了什么事,把她叫走了,故而换了飞雨过去。”

卫长嬴道:“我都打发烟雨去伺候了,纵然缺了人,便是从前院喊两个来顶替,也断然不会去打扰你那边啊!”

“为夫也是这么想的。”沈藏锋摸着下巴,笑道,“嬴儿向来最是贤惠…对了,那小使女跑你这里来告什么状?该不会是?”

卫长嬴笑着道:“你说她能告什么状?”又斜睨一眼丈夫,“说起来,她中途擅离职守过来告状不对,但你到这会总该跟我说个清楚罢?若要添人,我总也得给她收拾屋子,免得啊,耽搁了她进门的日子…是不是?”

沈藏锋一听这话,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鬓边一支赤金发簪上看了又看,道:“嬴儿当为夫是傻的么?”

“你瞧这支簪子做什么?我是那等拈酸呷醋的人吗?”卫长嬴大义凛然的拔了簪子给他看,赤金簪子的簪尾打磨浑圆,根本没有磨利的意思,复插回鬓上,点着丈夫的面颊问,“正经问你话呢!你想到哪里去了?方才还说我贤惠,合着你说的根本不是真心话,是故意哄我的?”

沈藏锋闻言,正色道:“没有的事!为夫说的全是真心话!为夫怎会欺骗嬴儿?”

“那你倒是说一说,纳了个什么新人,要怎么个安置法啊?”卫长嬴娇嗔着问。

沈藏锋干咳一声,道:“我又没答应,安置什么?”

“你居然没答应?”卫长嬴才说了这么一句,就被沈藏锋啼笑皆非的打断:“说的好像我一门心思惦记着纳妾一样…”

两人拌了几句嘴,卫长嬴才敛了嬉笑道:“怎么回事呢?”

“那烟雨没听齐?”沈藏锋懒洋洋的道,“那赖大勇说,他主动来投奔我是有缘故的。皆因他有一个妹子,便是蒙山帮的二当家,据说生得还不错。说什么…对我仰慕已久,所以竭力说服合帮上下投奔于我!他也知道我已娶妻,并且他那妹子不可能做士族子弟的妻室,所以要我答允纳其为妾…你说荒唐不荒唐?”

卫长嬴笑道:“我倒看不出来这要求有什么荒唐的,身为女子,既然敢于自荐枕席。想来不说沉鱼落雁,总该有几分清秀美貌。再说即使生得不好,横竖有个蒙山帮做嫁妆呢!寻常妾室还得自己花银子去买,哪有这样送上门的侍妾来的划算?”

“就为了一个蒙山帮,你要把自己夫婿都卖了吗?为夫就值一个蒙山帮?”沈藏锋伸指捏了下她鼻尖,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亏得生意上自有各处管事打理,若叫你亲自去操心,怕不几日就要把家产给败尽了?”

“虽然说堂堂一个蒙山帮居然会听一个女子的撺掇,在涉及合帮上下前程乃至于生死的问题上也随了那个所谓的二当家是不对劲。不过我看这番说辞也不过是个台阶而已。”卫长嬴打趣了丈夫一句,继续说正事,“他们最主要的还是想让你纳了这二当家…你真不动心?”

☆、78.第七十八章 春英

第417节第七十八章春英

沈藏锋正色道:“动什么心!我方才一听他们那么一说,差点就想叫进侍卫去把他们全部乱箭射死!”

“啊?”卫长嬴一愣。

沈藏锋义愤填膺的道:“之前为夫还没到西凉来时,咱们夫妻两个内室私话,为夫什么都没说,嬴儿自己说到西凉这边的女子,就拿利簪抵着为夫的后心问话了!若非为夫果敢机敏又明智,还来什么西凉,直接在帝都就叫嬴儿刺了个透心凉还差不多!上几回都没弄准呢,才传了点风声,还是旁人污蔑的,嬴儿就露了要对为夫下毒手的痕迹!如今这群混人居然连人选都给为夫列出来了,这不是想逼死为夫么!”

他忿忿然,“为夫如今很怀疑他们其实是狄人的奸细!这是故意想要假借嬴儿之手,害死为夫!”

他语重心长,“所以嬴儿,你要明察秋毫,从他们这歹毒无耻的行径里看出为夫是清白且无辜的,万万不要被他们所迷惑,干出亲者痛、仇者恨的事情来啊!”

卫长嬴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一把拎住他耳朵,似笑非笑:“我对你下毒手?我有那么毒?”

“听差了!嬴儿你一定听差了!”沈藏锋赶忙求饶,“为夫是说嬴儿被谣言所迷惑,差点就想动手清理门户来着!”

“我被谣言迷惑,我有那么笨?”卫长嬴拎得更紧,喝道。

沈藏锋拱手求饶,笑道:“嬴儿你又听差了,呃,为夫是说,嬴儿怎么会信了谣言呢?其实嬴儿只是将计就计…”

“我又听差了,我很老了吗?今儿人家想送给你做妾的那女子是不是正当妙龄如花似玉啊?”卫长嬴恶狠狠的道!

沈藏锋作垂泪状:“为夫冤枉…”

两人嬉闹半晌,卫长嬴才假作息怒,松了手,笑道:“说正经的吧!再闹下去,到明儿都问不完了。”

沈藏锋笑道:“正经的都说了——蒙山帮想把他们二当家给我做妾,被我一口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