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大富自然知道自家外甥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万不会像旁人一样,觉得她乖巧就是懂事儿,这怎么都是不可能的。她的乖巧,都是给大家看的,亦或者是,是随着她的心情来的。可不能因着她心情好,就不当一回事儿的乱来,那么作死的,只有自己。

“你们家老爷子没罚你吧?”兰大富十分关切。其实他内心深处是相信,和铃一定不会被罚的,不过虽然内心是这样想,面儿上还是要做一下的。

和铃苦哈哈着一张小脸儿,抱怨道:“有,祖父生气了。他砸桌子了,我好怕的。”

兰大富:“…”

兰氏:“…”

“我都吓哭了呢!”和铃扁着小嘴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祖父和祖母都训斥了我。我真是太惨了,我…”

和铃真是唱做俱佳,兰大富连忙:“哎呦喂,我可怜的外甥女儿,真是个可怜的姑娘,没事儿,等舅舅带你出去。妹妹啊,你可别拦着,我出去给我外甥女儿买点礼物。给我外甥女儿压压惊!”这演的更过!

兰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摆手:“去吧去吧。”她也并不拦着。兰氏觉得,能从兰大富手里扣些东西,总归是好的。

兰大富言道:“对了,我这次出来还带了几条珍珠准备送礼,你与我回去好好选选。看看哪款适合你。舅舅也送你一条。”真是一副好舅舅的样子,兰氏翻白眼埋怨道:“倒是不见你对我这个亲妹妹这样好。”

兰大富理所当然,“我自然不需要对你好,你缺什么了,自己置办便是,你身边的银钱也是不少的。我外甥女儿一个小姑娘,自然没什么东西。再说了,老话儿说的好,外甥肖舅,铃姐儿顶像我呢,我自然对她好。”说的冠冕堂皇的,只是大家的视线在他富态的大肚子与和铃纤细的身形之间游移,默不作声了。

“我外甥女儿长得最像我。”兰大富郑重言道。

和铃不置可否,倒是兰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如若她家闺女像她哥哥这般,那可真是天大的悲剧!

“行了,去吧!”兰氏言道,说完,又迟疑了一下,她突然想到,和铃前一日才出门闯了祸,想到此,又有几分担心了,只认真言道:“和铃你与我保证,出去不要闯祸!可不能每次都让我这样心惊胆战了。你是要吓死我这个做娘的。”

兰大富拍胸保证:“你且交给我便是,我负责看着她。不过你也放心,纵然这里不是我的地方,我也知道,不能让外甥女儿受了委屈。”

和铃在一旁乖巧的笑,不言语。

兰氏细想了想,言道:“我还是去禀了老夫人,免得生出事端,你是不知道这个丫头多调皮。怕是她姑母那边,要出大差子的。”虽然信了和铃的话,可兰氏还是并不完全的觉得稳妥,不禀了家中的长辈便是让铃姐儿出门,总归不对。

这样想着,兰氏立时起身,“这事儿,我还是与老夫人说下才好。”

兰氏出门奔着老夫人的院子过去,兰大富啧啧道:“也不知你们家老夫人会不会同意你出门,我还想着,带你过去见一见那两个人,他们状况不太好,京城我并不熟悉,并没有稳妥的大夫,这样拖下去,人要是死了,我们可就落个鸡飞蛋打了!”

“她会的。这个时候,她哪里有心情管我,顾着丞相府送来的东西和她那个倒霉摔下台阶的女儿吧?”和铃含笑。

兰大富一下子抓到了重点,他问道:“你们家那个作死的姑奶奶摔下台阶了?”

和铃颔首俏丽的笑:“对呀,我绊倒的。”

兰大富:“…”

有时候,和和铃聊天,当真是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不然时时刻刻都会被她吓着,而现在,她根本没事儿人一般,全然不了解自己说出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其实兰大富一直都奇怪,难道她都不怕人的么?是因为对他格外的放心,还是本身她就一点都不怕这件事儿。

这样想着,兰大富倒是也问了出来,和铃“咯咯”的笑,认真言道:“舅舅自己琢磨就好。”

倒是也不给一个结果。

兰大富一想,自己也不需要知道这些,因此便是憨厚的笑,也不问更多了。

没过多久,兰氏回来,果然如和铃所料,老夫人并没有管她,她本就不重要,和兰大富出门,委实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到底是自家舅舅。

不过饶是如此,兰氏仍是再三的嘱托,让和铃不要闹事儿,不过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楚氏真的就没在老夫人面前说是和铃做的,这点让她十二万分的吃惊,而且她的感觉,楚氏似乎是怕和铃的,这点让她十分不解。

好像她一下子就变了,那次差点落水也是,楚氏每次都会做出极大的改变。兰氏不明白,但其实楚氏是真的有点怕了,有时候有些事儿,是禁不住细想的,天下事总是如此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而楚和铃,比不要命还可怕,她是疯的。能够对显儿下那样的手,又能毫不犹豫的将她绊下台阶,楚氏心里甚至不确定,如果有机会,她会不会杀掉自己,这样想着,她便是沉默下来,怕极了!原本那鼓起的士气一下子就撒掉了。

兰氏不知道楚氏是怎么回事儿,和铃更是没心情和她解释,她换了衣衫与兰大富一同离开。

兰大富的院子不大,兰大富的儿子兰云看到自家表妹到了,规矩的立正站在门口侯着,小心翼翼的。

和铃似笑非笑:“表哥倒是规矩。”

兰云默,能不规矩么?表妹有多强悍,他是见识过的。

兰大富关上房门,命兰云在门口守着,打开了屋内的暗室,和铃迅速的进入暗室,兰大富当真是觉得这个外甥女儿不一般,昨日她来送人,看到这个暗室都没有丝毫的吃惊,还真是不简单。

和铃进了屋子,看两人状态都一般。

兰大富言道:“人之前醒了一下,但是伤的太厉害了,特别是女的。我也不敢贸然的出去请大夫。老爷子是苏神医,只是他现在自己都这样严重,年纪又大了,根本就不能救人。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如若不是他们实在等不及,我不会去楚家找你。”

兰大富忧心忡忡。

和铃靠近苏神医,简单的为他把脉,不过和铃终究只是肤浅的知晓一些,并不能怎样。她微微蹙眉,“不太好。”即便是浅显的医术也感觉得到这一点。

和铃又检查了梁秀妍,梁秀妍悠悠转醒,她虚弱:“楚…”

楚家的小姐!别说这艳丽的容貌,单是看这样小的年纪又一身红衣,她也知晓这人是谁!

“我不能冒险为你们找梅九。”和铃冷静言道,梁秀妍勉强撑起精神看苏神医,咬唇,“坚、坚持、不…”

和铃知晓她要说坚持不久,但她也不能为了别人把自己放在火上烤。

“我能在哪里找到梅九!我指的是你们的联络方式。我必须保证我身边的人安全,不然,我宁愿让你们永远消失。”和铃冷冰冰的笑。

梁秀妍苍白脸,她迟疑…

“你没有什么机会的,你该知道,如果你不说,等待你们的,只有死。我不会杀你们,你们自己都坚持不了多久!”

“瑞祥成衣坊。掌柜的…”梁秀妍终于不再迟疑。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承担更大风险的是楚和铃,而不是他们。而且,如若不快些做出决定,苏神医坚持不了多久,也没有能力救他们家公子了。

“我叫林凝。”

和铃点头,她并未言道其他,立时出了密室,同行的兰大富有些迟疑:“真的要过去?如果她说谎,那么我们…”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

和铃微笑:“买衣服而已,又能怎样呢!而且,这种事儿,还是自己小心,走吧!在你这边,也不能耽搁太久!”

兰云站在门口,看自家表妹笑的这样倾国倾城,顿时一阵迷惑。

“兰云,你不需要和我们一起去,如果两个时辰你爹还没回来,直接杀了他们俩。”和铃冷嗖嗖的。

兰云顿时感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他就知道,不能被表象迷惑。许多许多年后,兰云成亲,妻子十分普通的一个女子,人人都是不解,江南大户兰家的长子,家中不说有着金山银山,也是富甲一方。怎么就会选择了这样一个容貌平凡,家世简单,性格也普通的女子,十分不解。而兰云则是默默的望着京城的方向,觉得六月的天气,倒是如寒冬腊月一样冰冷。

这完全是表妹造成的影响力,美人…总归是可怕的!

不过这些现在来说都是后话,自然当不得数儿,此时的兰云是担心的,“表妹,这样冒险,值得么?我们大不了不搀和这件事儿,给人送到大街上算了。也没必要说杀了吧?”

和铃同情的看着兰大富,兰大富戳兰云的脑子:“你脑子里装的是屎么?你是嫌我们家安稳了是吧?我们就是要做到,既能和梅九接上线,还能摆脱丞相府。你懂么你!”

兰云被戳的一脑门子星星。

和铃冷笑的眯着眼看兰云,好心道:“要不你来我家住两天?就当保护我了。”

兰云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这点,他万万不要!

看兰云如此,和铃摸了摸脸蛋儿,其实,好看的脸蛋儿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的,就像是她,就算是重生了,遇到了那么多人,也没有人因为她的脸蛋儿就心猿意马,可见,脸对男人来说,其实也不是百分之百重要的。

“真是不明白,舅舅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小天真!”和铃上下的瞅了兰云一眼,嫌弃道:“就看不上你这样的傻白甜!”

兰云:“…”爹!我好怕表妹!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爹有事儿的,让你杀人不过是万无一失的一个后备。你呀,稍微转转你的榆木脑袋吧!”和铃率先出门,兰大富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仿佛是宫里的太监和娘娘!

“先去首饰店!”和铃淡淡的。

兰大富明白,和铃还真是不给自家舅舅省钱,选起首饰一点都不客气,兰大富心疼的看着送出去的银子,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投资,这是投资,自家的外甥女儿会让他得到更多的报酬,对,一定是这样!不要心疼!

虽然这样不断的告诉自己,但是兰大富的脸还是扁成了苦瓜!

和铃才不管那些,不多时就买的拿不下,巧音和巧月跟在身后,看着自家小姐好不手软的样子,不禁感慨,真是不花自己的钱,不心疼。

和铃是第三家进的瑞祥成衣铺,瑞祥成衣铺在京中不算是最大的铺子,也不算小。

和铃甫一进门,就看掌柜的迎了过来,“小姐里边请,不知您…”

未等说完,就能男人的声音响起,“楚小姐,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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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和铃都在想,前世她怎么就没见过陆寒这个人呢。同在京城,两人竟是一次都没有见过,而这一次重来,陆寒仿佛是与她有着剪不断的缘分,总是能不断的碰上,在许多地方!

和铃似笑非笑的打量一下坐在一角的陆寒,娇俏的言道:“当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陆公子。”

算起来,他们也是京中传闻甚广的一对男女了,这般碰见,他们说是偶然,别人却未必就这样想。大家都偷偷瞄着这边,似乎想要发现什么!

“倒是真巧呢,该不会是听闻我在此,楚小姐特意过来的吧?”陆寒微微挑眉,纵然气质清冷,但是面上的笑意却柔和。

和铃浅浅的笑,扬起嘴角:“陆公子当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您一下子就看到了我的心里呢!您怎知,我十分爱慕与你呢!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陆寒微微挑眉,上下打量和铃,随即言道:“楚小姐还真是直言不讳!你该不会每日想我想的都睡不着吧?”

和铃瞪大了眼睛点头,“正是呢!我想着,有些讨厌鬼怎么还不死呢!”言罢,和铃言道:“掌柜的,我倒是不知道,你们这里竟然还有这样俊朗的小哥儿!”纤纤玉指直接就指向了陆寒。

陆寒被人嘲讽了,也不恼火,只微笑:“楚小姐对人还是这样真诚!”

“陆公子还是这样的自恋!”和铃四下看。

掌柜一脸的尴尬,倒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了。

“额…”兰大富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京城贵公子陆寒,要知道,陆寒和将军府的人可不同的,人家是皇上的亲外孙,人家的母亲是长公主,与一般的人哪里相同。可是和铃这是说的啥…兰大富觉得,这分明就还是有关系,如果没有关系,能这样熟悉的说话儿?能这样毫不顾忌的彼此拆台?这一定是关系深厚才这样的。

兰大富其实还是很想扒上陆寒这棵大树的,但是和铃不介绍,他倒是也不好自己冲上去,虽然他脸皮厚,但是得罪了和铃也是不妥当的,那个丫头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

“舅舅,你看那件。好看么?”和铃指着其中一件红色成衣言道。

“好看好看,我外甥女儿穿啥都好看。昨日受了惊,今日就该多买点压压惊才是正经。”兰大富真是憨厚的“实诚人”。

和铃使了个眼色,巧音上前,将纸张递给掌柜的,“这是我家小姐要的尺寸。小姐选定了,按照这个尺寸修改一下送到楚将军府。”

掌柜的微笑:“哎!”

和铃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哦对,这个也是,都不要!其他的,都给我换成红色,稍微捏一下尺寸。”

兰大富觉得,他家外甥女儿当真是个会花钱的。

“外甥女儿还喜欢啥,舅舅给你买!”心好疼!

陆寒看着楚和铃和她的舅舅,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而和铃说话的时候其实也不断在想,陆寒为什么会坐在这边,这里是梁秀妍的接头的地点,陆寒出现在这里,太不寻常。她从来都不觉得所有事情都是偶然,所有的偶然之下,都有一个必然。

而且,和铃微微扬了下嘴角,她知道,梅九是在的,梅九就在这个瑞祥成衣铺。她闻得到那股子药味儿,上次碰见梅九的时候她就闻到的那股子药味儿,在这个瑞祥成衣铺,这股味道再次出现了。

和铃突然觉得很有趣,谢悠云的至交好友偷偷在这个瑞祥成衣铺见陆寒,她手指划过衣衫,突然就回头看陆寒:“陆公子,您该不会也是来这里买成衣的吧?我以为,陆公子这样的身份,自然有天下第一针这样的能人为您准备衣衫。而不是像是我们寻常小家小户女子这般。”

陆寒:“没道理女子来得,男子来不得,当然,我是没有楚小姐这样大方,怪不得掌柜的不太爱招呼男客,原来真是有缘由的。我这样的,还真是不如楚小姐这样大方。想来也是惭愧。”

和铃闲闲道:“惭愧不惭愧的,您都来了。而且,您和我的待遇可不一样呢,您来,有大老板,天下首富伺候着。我们这只会花钱的暴发户,也只能自己选了。”

一阵笑声响起,梅九掀开帘子出来,他不断的咳嗽,咳嗽够了,浅笑:“楚小姐当真是聪明过人。”

和铃淡然道:“您真是太过奖了。说起来啊,咱们也是同病相怜,你看,我身子骨弱,您也是一样啊!这股药罐子味儿,可真是一下就闻出来了。”

梅九作势嗅了一下自己的周身,无奈摇头道:“我倒是一点都闻不出自己身上这个味道呢,看来,我还是不如楚小姐的。楚小姐真是特别不同。除了人美,鼻子也比寻常人好使。”

和铃嘟嘴:“这可真不怎么像是夸奖。”

梅九咳嗽着捂嘴,言道:“哪儿能,我倒是觉得,楚小姐极好!”

和铃垂首笑。

陆寒静静的看着梅九与和铃说话,他微笑言道:“九公子倒是与楚小姐投契。”

梅九认真:“自然是投契的。按照楚小姐的说法,我们都是药罐子,既然都是药罐子,自然是投契。怎么说,我们也该有病人和病人之间的交谈。”

陆寒微微眯眼,他只是很小一个动作,和铃突然就明白,这两个人,并不是一伙儿的,或者说他们现在还没有勾结到一起,如若真的是一起的,陆寒不会防备梅九。陆寒那个微微眯眼的动作,很明显是对梅九的不信任。

和铃也算是与陆寒打过很多次交道了。她自然不敢说自己是了解陆寒的,但是陆寒这个人其实一贯的清冷贵公子形象,他更是很难有多余的动作,表情动作起伏都不大。如若说有,一定是有什么变化,而现在,和铃发现他不止一次出现的反应,他有所不确定的时候,就会微微眯眼。

“我想,九公子和陆公子算是更加投契吧!你们都私下会面了。”和铃并不避讳人,就这样浅笑言道。

“这话里有两处错误。一则,没有投契;二则,没有私下会面。”陆寒声音淡淡的。

和铃哦了一声,挑眉看梅九,梅九点头:“楚小姐确实错了,我每个月初六会巡视京城所有的产业,这点人尽皆知。陆公子犯不着在此等我。我们俩,友人都算不上。”

和铃琢磨了一下,不仅在内心默默感慨,不管是真是假,梅九都要所有产业转一圈,按照梅家的家产计算,只看京城也是不在少数,他这样,难怪操劳致死。所以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然,梅九本身就有中毒身体不好,可是如果精心调养,未必会耗损的那样快吧?

“九公子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能成为陆公子的朋友,是京城中多少人向往的。又不是我,没个人搭理。可是没办法啊,谁让我身体不好呢!不过看到九公子我就知道了,我还不算身体差的,真正身体差的,是九公子这样的。哦对了,九公子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大夫么?”和铃捏着小帕子,站在两个男子中间。

远处看着,灿若桃李的小姑娘身边,两个男子都是人中龙凤。一人清冷高贵,一人阴柔俊美。三人站在一起简直一副上好的画卷,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我倒是十分乐意的。”梅九微笑。

和铃恍然大悟状,“你看我,倒是忘了,给我治病那个,已经自己自杀掉了,因为他要杀我啊!我这记性也太不好了。”

众人:“…”

梅九垂下眼睑,很快的,抬头笑:“楚小姐真是风趣,和陆公子倒是相得益彰。只是梅九今日还有旁的事情,就不多留下陪二位了。陆公子可要好生的送楚小姐回府才好,天下不太平呢。听说昨日楚小姐都差点遇险。”

楚和铃无辜的挑眉:“难道人要蠢死,我们还拦着?再说,京中偶尔有些这样的事情也好。那些仙人一般的男子,还能英雄救美呢!你看,其实算来算去,是我占便宜啊!”

梅九:“…楚小姐当真好算计!”

和铃娇俏的笑,“所以说啊,如若我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就见天儿的祈祷京中的纨绔子弟多一些,纨绔子弟多了,出门遇见的概率也就大了。这样的话,遇见陆公子这样英雄救美的机会,也就大了。真是一桩乐事。”

梅九:“楚小姐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拍巴掌。

陆寒宠溺的揉了揉和铃的头,和铃呆住,陆寒微笑,“小铃铛就是这样天真可爱!”

和铃反应过来,盯着陆寒的手,琢磨自己是有多好性儿,才会让这个人这样揉自己的脑袋,当真是可笑至极。

这双爪子,该是剁了才做好!

楚和铃的表情不怎么好看,艳丽的小脸蛋儿上透露着冰霜,梅九见了,言道:“两位慢慢聊,我告辞了!”

言罢,倒是不含糊,很快便是离开。

梅九很快离开,和铃死死的盯着陆寒,冷嗖嗖的问道:“陆公子心情很好啊!”

大庭广众的让她丢人,真是不想活了!果然,陆寒就是这样讨厌的一个家伙!

“走吧,我送楚小姐回去。这位…兰老爷,想来你不介意我同行吧?”

兰大富这才缓和过来,他瞅和铃,见她仿佛冒火了,尴尬笑:“额…其实也不必了吧?我家外甥女儿,我倒是也可以送回去的。多谢陆公子好心了。”

陆寒摇头:“没有关系,我送她,理所应当。”

和铃好笑的看着陆寒,上下打量他,语气里听不出个起伏,她问道:“那不知,怎么就是理所应当呢?我倒是有点不明白了。”

陆寒靠近和铃,语气压得很低,几乎别人听不见,“我打算等你长大,就给你娶回家。所以小时候多照顾些,也没什么!唔!”

陆寒倒是没想到,楚和铃竟然直接就照着他的肚子来了一下子,因着站的角度关系,旁人也没看见,小小的姑娘,劲儿倒是不小。

陆寒很快退后一步,“楚小姐,走吧?我送你,更安全些,如若路上你又看什么人不顺眼闹了起来,你舅舅可没什么用!”

和铃上下打量陆寒,陆寒这人就是这样,虽然说出那样无理的话,但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他如何的不妥当,只觉得这人高贵个不行,就算是有人不妥,那也是她。陆寒是不似凡人的谪仙,而她则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人间富贵花,总是比不过仙的。

和铃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灿烂极了。她娇俏的扬了扬下巴,小女孩儿气十足,不过又带着一股子娇嗔,“我舅舅怎么没用呢!这些东西,都是舅舅送给我压惊的啊!而您呢,当场在我面前给人杀死了,什么也没送!啧!我也知道,你们家清贵嘛!这个清,是清廉的清。这我也能理解的。不过既然清廉清贫,那就别说我舅舅的不是了,最起码我舅舅对我大方啊!”

陆寒抓到了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我没送礼!”

和铃假笑:“您看您,误解我了不是?哪儿啊!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当然,您要是想往这方面理解,我倒是管不了的。”

陆寒:“呵呵!”

“不过说起来,陆公子有点奇怪啊!这么大高龄都不成亲,整日的与我偶遇,倒是不知,究竟是谁暗恋谁了。”和铃可着劲儿的恶心陆寒,“不过说起来,这几天没看你手滑啊!”

陆寒勾起嘴角笑,不过笑容却未达眼底,他视线扫过和铃脚上的小铃铛,言道:“我也不是七老八十,怎么也不至于每天都手滑。再说,手滑这个行为可不怎么好,一旦砸到人呢!砸不到人,东西让人扔了呢?这都是必须要考量的啊!就像你说的,人岁数大了啊,这么大高龄,面子浅。”

“哦!”和铃点头。

“怎么?”陆寒问完就后悔了,果然,和铃笑眯眯:“我知道了,知道你又老又面子浅,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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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这人一贯都是如此,他十分高调,招摇过市的送楚和铃回府。一时间,永安城又沸腾了,怎么就能不沸腾呢!这两个人,委实是让人遐想万分。

也亏了和铃才十二岁,如若十四五,怕是下一刻就要传出两人成亲的消息。

兰大富第一次感受到别人这样的眼神,只觉得浑身难受,不过他更担心的是,这次没有和梅九接上头,下一步该是如何才好,也不知和铃有个什么打算。说起来,兰大富也不是这样没有定力的人,但是毕竟他的根基不在京城,而且虽然银钱是最最不可少,可是大家又要做出十分看不起商人的样子,士农工商,商人总是让人看不起的。他对这些倒是不太在意,只是人对于自己不确定又不能掌握的事情,总是会多出几分的急切。

不过兰大富倒是也没有表现出来,经商了这么久,这点小事情都不能处理妥当,那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了,待到将军府,和铃下轿,陆寒也翻身从马上下来,他浅笑:“楚小姐的大夫,不知能否借我看一看病呢?“停顿一下,陆寒恍然大悟状:”哦,给你看病那个,因为谋害你被杀掉了。”

他语气极淡,但是这份淡然之下的含义,旁人不清楚和铃却是明白的。她的话,梅九听懂了,陆寒也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