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和铃这房里的东西还这是越发的多了起来,李梦四下打量,发觉和铃乱七八的放着,也不特别的妥帖规矩,按理说和铃可不该是这样的性格,但是现在看来,生活上却偏是有点不拘小节。

大概是察觉到李梦的视线,和铃言道:“是我告诉他们这样放的,这样放我找也好找,而且我觉得这样显得我的房间热闹。既然没有人来,我只能用东西填补了。”

李梦倒是露出几分笑容:“既然这样,那我可要天天过来打扰了,只怕那个时候你要嫌弃我了。”

和铃摇头,“哪里会呢!我还嫌弃表姐,你看我这么闷,您来可是和我做伴儿。”

和铃发觉,自己女子的朋友不多,李梦算是一个。不过又一想,笑了起来,其实男子也不多啊!

“往后表姐可要常来,你天天过来,我这边也热闹,说起来,今日我该是找你一同出门的,总是在家里也没意思。出去还可以买东西。”和铃掰手指,“每次买东西,我都特别有成就感呢!”

李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买东西是很有成就感,但是也没见你怎么用,留着那些东西有什么用的,你看看,都没拆开。”

和铃望过去,浑不在意,“既然喜欢就买了好了,总是好过回来之后后悔,再说,银子花了才发挥它最大的价值,不然我死了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多亏。”

李梦浅笑起来。

李梦晚上过来确实没什么事儿,她只是觉得好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和铃了,过来聊聊天,顺便…看看他。

不知道怎么,李梦自己都说不好,为什么要那样关注楚云,但是偏生的就是关注了。他就是她理想的那种男人,坚毅隐忍、沉着冷静、不卑不亢。

每次看到楚云,她都会觉得有几分小鹿乱撞,但是她也看得出来,楚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他并不会喜欢自己。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却不能管住自己的行为。不管是什么人,她的母亲,她的外祖父,他们都不会允许她嫁给楚云,楚云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而且楚云也未必会愿意娶她。

这样的情况之下,李梦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就好像…只是为了让自己多看一眼而已。

李梦走了之后,和铃倒是没有多提关于李梦的事情,纵然她表现的有几分明显,和铃也不再说,如若李梦自己想不通,任何人说都没有用。

而且,也许楚云也是喜欢李梦的,她觉得喜欢楚云的人不会幸福,可是如若楚云愿意,那么她也不会勉强,不管是巧音还是李梦,都是一样。只是她必须将自己的观点告诉他们。

不过李梦不是巧音,她曾经与李梦暗示过一次,李梦没有任何反应,和铃想,既然李梦没有反应,那么她就不能再次多言,至于这件事儿,也不是她能把握。

现在她要把握的是闵一凡这个人,断然不能让他抓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闵一凡没有时间在北齐久留,所以和铃断定,这次闵一凡必然要无功而返。而事实上,确实如此。

闵一凡一直都派人盯着楚和铃,但是一个大家闺秀,连出门都几乎没有,更谈何需要跟踪呢!

派人盯了五六日,连一只苍蝇都没有,除却陆寒,倒是也不会有旁人来。就算在楚家也是一样的,楚和铃与楚家的其他几个小姐关系不好,除却表小姐李梦,别人一样不会来找她。

跟踪了这几日之后禀告,闵一凡看到结果冷笑:“还真是一个不讨喜的小丫头。”

属下言道:“也不是不讨喜,分谁!荣华长公主倒是挺喜欢她的,前几日还给她送糕点呢!”

闵一凡挑眉,他对荣华长公主这个女人十分的欣赏,如若这个世上有一个女人是让他尊敬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荣华长公主。

虽是敌对,但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听到荣华长公主对楚和铃颇为不错,他倒是感慨:“那看来,这个楚和铃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继续给我盯着。”

闵一凡是要继续盯着楚和铃,只是他想的终究只是自己所想,南诏那边传来了消息,需要他回去,闵一凡听闻南诏有事情发生,恨极,但是却立时离开。

其实闵一凡盯着楚和铃,楚和铃又未尝没有盯着闵一凡呢!

听闻闵一凡走了,和铃不敢有一丝的大意,依旧是那般,陆寒来看她,与她言道:“你看,我现在都是凶嫌了。”

和铃无辜的笑。

陆寒自从回来之后十分忙,其实陆寒之前过来的也不多,但是和铃还是感觉得到,陆寒没有那么忙,可是这次不同了,看他有些倦色,便是可知他的繁忙。

“有事儿?”

陆寒点头:“皇上命我继续调查南诏的事情,我自然是要用尽全力。”

这话里有话,和铃问道:“那交换是什么?不然你不会这样发疯一样调查吧?便是舟车劳顿的时候,我也没有看到你这样疲惫。”

陆寒伸出大拇指,愈发的觉得和铃聪明,没错,他调查这件事儿确实是有报酬的,而报仇就是,皇上用林家的事情来作为交换。

他负责查清南诏皇室的一系列事情,待到查清一切,皇上便是亲自为林贵妃一家翻案。

陆寒一直都觉得对不起林贵妃一家,觉得是他们牵连了林贵妃,一个侠义的女子就这样被人害死,他哪能安心。

和铃倒是没有想到老皇帝想的是这样一个交换,不禁感慨,当真姜是老的辣。他知道,他明明知道陆寒对于林贵妃一事的执着;也明明知道陆寒不敢将这件事儿光明正大的翻出来,因为他不想伤长公主的心,所以他才会提出这样的意见。

纵然是最疼爱的人,一样是要进行交换,和铃觉得,果然是个皇帝。

“你且把我上次交给你的那些资料整合一下,稍后有线索我会再次找机会给你。到时候我给这边调查完,我把这些交上去,皇上会处理。”

和铃点头,算是应了。

陆寒十分疲惫,和铃也让他早些回去休息,之后自己便是细细的琢磨了起来。如若南诏真的终止了计划,陆寒调查起来自然是更加慢了,想到此,她叹息一声。

因为陆寒比较忙,过来看和铃很少,日子也快,转眼就要到了年根儿,和铃仔细想想,自己就要又长大一岁了,这是日子越过越好还是距离死亡更进一步呢?和铃不知道,但是倒收到了几株发财树。

这发财树是南诏比较特色的植物,他们北齐极少,特别是北齐的京城永安城,这里更是少。而和铃这个,就是梅九公子送过来的。

快要过年,梅九终于回来,许是南诏炎热,他回到北齐,于他的病情极好,倒像是好了几分,过来拜访和铃,和铃看他气色不错,问道:“九公子的身体倒是不错。正好也回来了,趁着新年休养一段时间才好。”

梅九带着十分和气的笑容,“那是自然的,多谢楚小姐一直都关心我。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

和铃指了指发财树,“有你我才是赚到了呢!不过这名字我喜欢,发财树,我就喜欢有钱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有钱能使磨推鬼。”

梅九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往常一样,只是有着淡淡的笑意,“那看来我倒是送对了,之前还担心你不喜欢。”

和铃笑的甜甜的,“我很喜欢,对了,你这次去南诏的事情,处理好了?”

梅九点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人不安分罢了,不算是什么大事儿,这次过去便是解决了一下。这个掌柜的不行,我换下一个掌柜的就好!”

和铃长长的哦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的探究,再次问道:“不过我感觉,九公子每年都要过去呢。不光是南诏,似乎也会去一次西楚。”

梅九含笑:“你是在调查我吗?”

和铃连忙摇头,她眨巴大眼睛,天真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调查你啊!我就是觉得有点好奇罢了。人家都说好奇心重的人死的早,我看啊,我就是这样。”

梅九看着和铃,眼里有几分宠溺,“不会的。陆寒会护着你的,你会一世平安。”

和铃扁嘴,“陆寒还指望我护着呢,他哪里能护住我呢。”

梅九似笑非笑的,好半响,言道:“会的,你要相信陆寒的能力。”说到这里,他缓缓道:“我会帮他的。”

和铃真是一个天真的姑娘呢,她睁大了眼睛问道:“那你能帮他什么呢?”

梅九纤细的手划过杯子,抬头看和铃,没有说话。

致宁听说姐姐有客人,便是过来看看,倒是不想,一进门就见到两人四目相对不说话的样子,生出一股子怪异,随即言道:“对不起,我没敲门。”

和铃失笑:“大厅之中,敲门什么不敲门的,再说我与九公子一起叙叙旧,也没什么怕人的,你这样,倒是让人觉得,我是怎么回事儿呢!”

致宁挠头笑。

话虽如此言道,但是致宁却充满了探究,毕竟,能与他家姐姐交好的人总归不是简单的。

“听说今年科举,楚四少爷名次也是不错,倒是没有恭喜。”梅九言道。

致宁连忙回了礼。

和铃在一旁哀怨脸:“说起来,九公子倒是没有恭喜我呢!”

梅九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更加的温暖,他认真:“自然是要恭喜你的,不过我记得,我已经送过礼了。”这次换和铃微微怔住,不过她很快就听明白了,失笑起来:“确实是个大礼。”

梅九指的是闵一凡的事情,确实,如若不是梅九提醒,他们可能不会那么谨慎。而现在看来,闵一凡能追到北齐的行径就知道,梅九的提醒很有用,闵一凡真的是发疯起来让人看不明白的。

致宁没有想到姐姐对扮成程枫的事儿一点都不避讳梅九,而听到两人若有似无的话,他更是不懂了。

“多谢你,说起来,没有你,我该是要被那个疯子抓回去了。”和铃嘟嘴抱怨。

梅九认真,“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自然该是要帮你的,只是希望,我的帮忙真的有用。”

和铃笑的灿烂,“那我该说合作愉快么?”

梅九摇头,“我以为,你会说我们是朋友。”

和铃想了想,言道:“我们还真的是。”

梅九随即笑了起来。又是坐了一会儿,梅九便是离开,看梅九离开,和铃心情也不错的样子,致宁不敢揣度更多,胆战心惊的样子。

看他这样忧心,和铃笑着与致宁言道:“不要想太多,我与他只是朋友。”

致宁点头:“我自然是信姐姐的,但是陆寒那边儿…还有梅九,梅九看你的眼神儿…”致宁倒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看他纠结的样子,和铃同情道:“真是个孩子,你是蠢吗?”

致宁:“啊?”

“如若我真是和他有什么不妥当或者对他有什么好感,你以为我会同意嫁给陆寒?致宁,在你们看来是皇命难为,在我看来,陆寒这个人,还算是不错。让我看着颇顺眼的。如若我不愿意,我是可以拼个鱼死网破的。”

不是危言耸听,她是真的做得到!谁让,她重新活了一次呢?总是多了知晓前世的大利器。

致宁连忙摆手:“姐姐千万别冲动!”

和铃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自然不会,我又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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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铃知道,自己有千万的毛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纵然她有千万的毛病,她依旧可以选择喜欢谁不喜欢谁。在许多人看来,陆寒选择了她,她该欣喜的不能自持,该是一辈子感恩戴得。可是和铃却觉得,自己选择了陆寒,何尝不是陆寒的荣幸!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自我感觉良好。

和铃想到下午的谈话,看得出,致宁是很担心她与梅九有什么的,可是在她看来,致宁所有的担心从来都没有被她想过,果然,人和人的感觉还是不同的。或者说,她才是那个异类。

不过梅九身体好了几分,和铃还是欣慰的,算起来,梅九对她也算是不错,既然人家对她不错,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梅九不断的示好,她倒是也渐渐的放下几分戒心。

而同样的,陆寒那边也得知了梅九回到永安城的消息,梅九这一房,与梅家其他房关系十分的淡漠,当年梅家的几个叔叔争夺梅家财产,梅九小小少年为了稳住自己父亲的东西,受了许多的苦。如若不是当年小小年纪就耗费心力,想来梅九的身体也不会衰败至此。

虽然这两年梅九与梅家几房关系有些缓和,其实也不能不缓和,其他几房少不得还是要靠着梅九的。虽然那边主动示好,但是梅九倒是没有太过热忱,便是新年,也大抵是一个人度过。不管其他几房如何相邀,梅九都十分的冷淡。

可是纵然是一个人,他也依旧每年不管在哪里都会赶回永安城。许是在梅九心里,这里才是他的家吧。

陆寒知晓这些,他曾经想过,自己一家热热闹闹度过新年的时候,梅九在做什么,但是却不敢多想。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会懦弱。

陆寒觉得自己就是如此,如果说他是梅九同母异父的亲弟弟的,倒也不能不说,其实他是梅九最大仇人的儿子。

高志新进门的时候就见自家表哥在发愣,他凑过去,问道:“表哥这是怎么了?”

陆寒摇头,“没事儿,你怎么过来了?”这几日高志新是真的忙,快过年了,表哥又忙,他自然是要分担一些,但是不想…表哥竟然在此偷懒,想到此,他哀怨道:“表哥就会欺负人。我以为你十分忙,结果你看,你还在这里摸鱼,倒是我,累成了狗。”

陆寒睨他一眼,缓缓道:“那我们俩换。”

提到这个,高志新的手摇摆的更加厉害,他坚定的回道:“不要!”这事儿必须不要的,他可真是受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知道表哥最近在调查关于南诏的事情,但是南诏千里迢迢,哪里有那么好调查。

南诏派了美女过来,究竟是因为什么,要做什么,这些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打个下手还行,真是自己去调查,高志新宁愿吃屎。

呸,自己怎么能这样说,实在是太粗俗。

高志新径自坐下,带着坏坏的笑,好奇的问道:“表哥,你最近有没有去看小铃铛?”说的十分热切呢!

陆寒抬头,“呃?”

高志新叨咕,“我可听说,梅九回京,自己家门都没进就去看小铃铛了。这可是当众打你的脸啊,表哥,我们要不要打回去?”高志新兴致勃勃的言道,典型儿的看眼不怕事儿大,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更多与梅九有关的事情,因此才这般言道。

陆寒直视高志新,好半响,言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么?楚和铃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不要给你龌蹉的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不管是梅九还是小铃铛,都是极为坦荡的。我看你还是不忙,如果忙,哪里有心思去琢磨这些,像个八婆一样。”

高志新(⊙o⊙),他是好心的呀,怎么就挨呲了呢!高志新觉得真是充满了恶意,委屈道:“我这不是为你好么,你倒是觉得我是八婆。我真是冤枉啊!再说,哪里有我这样器宇轩昂的八婆。我明明是…”

没等说完,陆寒就将手里的本子扔到了高志新的身上,高志新委屈的不说话了,心情好萎靡,有点不想说话!

“没事儿别在我这边卖蠢,去帮我到裴谦那边拿点东西回来。”陆寒交代。

高志新哀怨的鼓着脸出门。

等高志新离开,陆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起身,长公主正好进门,见他似乎要走,问道:“这是去哪儿?”

陆寒笑了起来,言道:“我还能去哪里,打算过去看看母亲,倒是不想母亲过来了,所以说,我与母亲还真是心灵相通。”

长公主横了陆寒一眼:“油嘴滑舌。给我好好说话。”

陆寒望向窗外,窗外似乎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今年也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有下雪,今日这场雪倒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了。母亲最是这样的天气,想到此,陆寒微笑言道:“下雪了,倒是十分的美,母亲要不要出去走走?”

荣华长公主十分喜欢雪天,虽然不知为何,但是陆寒每次看到这样的天气,都会陪着自己母亲在外面转悠。

荣华长公主颔首,“说起来倒是儿子懂事儿,你爹便是不知陪我散步。”

“父亲哪里不会,母亲就是这样编排父亲。”陆寒微笑,他爹娘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若说这世上最爱他母亲的一个人,那么必然是他父亲。为了她,他可以做尽一切。

“好了,走吧!什么编排不编排的,好像我说的是假的一样。”长公主斥责陆寒,不过脸上却带着笑容,母子二人出了门,缓步下了阁楼。

陆寒其实也有自己的房间,但是他还是习惯待在这样的阁楼之上,就是觉得看的高远,心情不同。

正在下楼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房间窗口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陆寒没有回头。倒是长公主言道:“近日有过去看楚和铃么?”

陆寒失笑:“我想,母亲要说的话和高志新要说的话应该是一样的。”他认真:“母亲放心便是,我是信得过和铃的。而且梅九也不是一个小人。当初我们在南诏,梅九也是上门帮过忙的。”

长公主说不出的滋味儿,陆寒是她的儿子,可是却也是梅夫人的儿子,她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亲兄弟的关系,竟然喜好都是一样的。如若不然,怎么会如此呢!

“说起来,我这次来,主要倒不是想说这个。”长公主干脆的问道:“我要知道,闵一凡是不是来永安城了?”

她很是认真的问,陆寒点头,承认,“我没有见他,但是我知道他应该是在的,他对程枫有一股子执念。”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与长公主言道:“母亲,你知道吗?闵一凡偶遇了小铃铛。不过…他觉得小铃铛与程枫的失踪有关。他怀疑小铃铛绑架了程枫,又有甚者,杀了程枫。”

长公主直接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寒,陆寒摊手笑:“我说的是真的。”

长公主自然知晓陆寒是不会胡言乱语的,但是这样想想,还是忍不住想要笑,她感慨:“还真是…我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长公主感慨。

陆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他还是问道:“那母亲问这个,又是作甚,您想见见闵一凡?”

“不!”长公主认真:“我是想杀了他。”

陆寒顿时愣住,他其实听他母亲讲过当年那场仗,也知道两人的夙愿,但是他们的仇恨都是建立在大局上,而非个人的小恩怨。而且,他母亲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闵一凡是个人才。他以为,两人虽然互相敌视,但是也算是惺惺相惜的。

可是如今,他母亲说,要杀了他!

“为什么!”如若是别人,陆寒问都不会问,但是眼前这个是他的母亲,因此他直接便是脱口而出,在母亲面前与别人面前,自然有极大的不同。

长公主认真:“虽然我个人与他没有什么仇,但是如果有这样一个能杀掉他的机会,我还是想做的。杀了闵一凡,南诏就会痛失一员猛将,与我们北齐就是最大的好,这样的机会,我自然是想要把握的。而且我相信,如若我私下去南诏,他一样也会这样做。无关乎个人恩怨,只是杀了对方,会让自己的国家多一分得利。这样的好事儿,为什么不做呢!”

陆寒想了一想,觉得自己所谓的静观其变是错误的,他想要盯住闵一凡,知晓他来永安城有什么落脚点,有什么人与他勾结,进而得知更多,但是现在来看,并不是的。

“是我错了。”陆寒很是干脆,直接就检讨起来。

长公主摇头,“有时候也是命运,不过听你这样说,可见他已经离开北齐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不过有时候想想,未必就不是天意,天意如此,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对,闵一凡离开了,应该是南诏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他离开也有几日了,闵一凡来京城这件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母亲倒是犀利。”陆寒没有试探的意思,实话实说,长公主也是知道的,点头言道:“我的人手如若真的那么行,怎么会发现的这样晚。说起来,你外祖父对那个南诏公主倒是挺宠爱的,不过是一个异族女子罢了!”

长公主不是看不起女人,只是看不起这个粟夏,可是纵然看不起,却也不敢小看,总觉得粟夏不是看起来那么胸大无脑。

听长公主这样言道,陆寒微笑:“我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这样喜欢小铃铛了,原来,你们两个性格倒是颇为相似。小铃铛也曾经说过,粟夏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她坚信南诏不会派一个胸大无脑的人过来。要么就是用她来做挡箭牌,要么就是她是装的。”

母子二人走在雪中,长公主微笑,“我相信,楚和铃对我的崇拜也多过对你。”

陆寒哀怨,“母亲这样说,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长公主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楚和铃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人,而且,她脑子够用,不是单单的该被局限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不管是什么人,都有发光发热的可能性,端是看你想要如何了。”

陆寒点头,似乎是赞同了长公主的话。

长公主继续言道:“娘知道你十分的精明能干,很多事情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但是听听别人的意见也没有什么不好。男人和女人看事情本来就是不同的,或许有些事儿,你可以听听楚和铃的意见。”

陆寒再次点头,笑着应道:“都听母亲的。”

许多许多年后,陆寒想起今日母子二人在雪中散步,母亲的指点,仍是觉得,他母亲是世上最有远见的人。而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北齐的皇帝,而他身边与他共享天下的,便是当年那个看谁不顺眼就要打脸的小姑娘楚和铃。

雪花越来越大,长公主伸手,接住雪花,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很快便是融化。

“你最近调查南诏的事情似乎十分的疲惫,也要注意身体。皇上那边,大不了让他找别人才是,有的是儿子,作甚要让你这个外孙来调查。”说到这里,长公主冷笑,“疑心病还真是重,不相信任何一个儿子,那就干脆出生的时候都掐死好了。”

这说的是赌气的话,陆寒劝道:“母亲也别想太多,总归是…”

长公主讥讽的勾唇:“你看,你都说不出。算了,我与你说这些作甚,你是男子,该是努力一些,这样对你自己也是极好的,算是一种锻炼,不然将来可怎么办,你那些舅舅,都是豺狼虎豹,没一个省油的灯。”

陆寒点头。

“中午一起用膳吧。”长公主终于换了一个话题。

陆寒颔首称好,“母亲可要命人做些好吃的,我最近都累瘦了。”陆寒在自己母亲身边,还是犹如一个孩子。

长公主笑着拍他,“我不止命人给你做了好吃的,还有别的呢!”

而这个别的…陆寒万万没有想到,长公主竟是邀请了和铃过来,长公主以自己的名义邀请和铃,陆寒只算是作陪了。

不过这样的机会,总是极好的。

和铃进门之后便是微福,含笑:“见过长公主,见过陆小侯爷。”

因着下雪,和铃大红的披风上有些白色的雪花,她这个样子,更是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