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按照自己的家世,能够娶了荣华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他却忘记,本朝有驸马不能入朝为官的规矩。

家族的重担一直都压在他的身上,他甚至不知道为何,只是那么一个迟疑之间,长公主便是邂逅了肃诚候,有时候,谢蕴在想,如若当年自己没有冷淡长公主,长公主会不会选择他。

那时,他与肃诚候都是京中有名的偏偏佳公子,而且,他与公主相识在前。只是他想到了家中长辈殷殷教导,退却了几分。只是因为这一丁点的退却,就让佳人自此远离。

想来,人生从来没有许多的选择,也不是只有他可以选择,公主很快就与肃诚候情投意合,肃诚候为了公主,甘愿做一个没有权势之人,他们周游四海。

想到此,谢丞相捏紧了拳头,他以为,这么多年这一切他都忘记了,但其实,并没有。

从荣华死的那一刻,他就处在了恍惚中,而现在,陆寒借由楚和真的事情与他来谈,分明就是威胁,但是压抑在他心里的那股子蠢蠢欲动却告诉他,也许,应该为荣华做最后一点事儿。

她可以不喜欢他,但是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谢蕴起身站在窗前,就听外面熙熙攘攘,他一直都好生的培养自己的儿子,也许骨子里,他是羡慕肃诚候那样的人吧?羡慕他可以为了长公主抛下真正的名利,淡漠名利、进而不问世事。大抵是因此,可能是骨子里的不自觉,他培养谨之的时候便是越发的往这方面走,他要他的儿子,比肃诚候还能干,还高洁,还…总之,不是像他一样充满了算计。

可是,这一切无数次告诉他,错了!

这样培养谨之是错的,当年任由长公主嫁给肃诚候是错的,如果长公主没有嫁给肃诚候,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死?

谢丞相陷入了重重的迷雾之中,觉得自己走不出来,不过很快的,他又想到,也许,嫁给他,也要死,只不过死的是他与长公主。

想到这里,谢丞相顿时又一身冷汗,他不知自己怎么就能想到这些,但是他倒是真的虚惊出了汗水,他攥着拳头,唤道:“来人…”

……………………………………………

陆寒躺在家中的躺椅上吃水果,就看和铃坐在一旁算账,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陆寒问道:“你这不像是没练过啊!”

和铃头都不抬:“脑子聪明没办法,自学成才。”

陆寒勾了勾嘴角,笑的意味深长:“你上坟烧废纸,糊弄鬼呢?”

和铃不回话,终于将最后一点算完,言道:“你这账本,有几处问题。”她停下,言道:“虽然问题很小,但是能看出来有人搞鬼,我看你们家的人,看着机灵,但是实际上对这些小事儿倒是不在乎。”

陆寒:“说的好像你不是我们家人似的,哪里有问题,说说,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如此。”想到之前这些有些是放在他娘那边,而那些人糊弄了他娘,陆寒就觉得火气蹿升。

和铃点了点账本,言道:“账面做的很好,无懈可击,每一笔也都能对上。但是…这样完美的账本拿过来,其实也蛮好笑的,你看过了吗?这些账本,这个册页,曾经被人拆开过。”

陆寒走了过去,他仔细的查看了一番,问道:“这样不是正常的情况吗?”

和铃摇头,正色道:“当然不是,一看你就不是一个生意人,如若你现在让我舅舅来看,必然一下子就能看出猫腻,因为他在这一行时间太久了。但是你不行,你虽然聪明,你算得也明白,但是这张本里的猫腻,你还是不如那些经商的。你看,这些册页,他之所以错开替换,是用新的来平旧的。所以我断定,这个掌柜的并不是真的把这笔钱贪了,而是在每年年初的时候挪走,每年年末的时候再挪回来。当然,这笔钱一直都在,只是它每年都不产生任何利润,而这一年出去干什么,我想就不需要我说了,你自己调查便是。”

和铃将账本放在了一边儿。

陆寒脸色阴晴难定,好半响,他缓缓道:“我会处理。”

和铃揪住他,言道:“你不要说是我发现的,我这人不怎么喜欢揽功劳。”

陆寒失笑:“账本都交给你了,不是你发现的,又能是谁呢!难不成…”陆寒突然就笑了,言道:“好吧,就说是程枫看出来的。有时候,你也该去谢谢皇上,如若不是皇上为你捏造了这样一个身份,你哪里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惬意,我看,如若不是亲自为你捏造了身份,皇上现在也是发懵的。”

和铃摇头,不赞成陆寒的话,“你千万不要小看皇上,更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你的兄弟,他们能够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绝对不是靠撞大运撞来的。你也不要拿他们和我们楚家的内宅女眷比,更是不要和谢悠云、楚致信之流比。其实相对与他们而言,从小便是太平盛世,家世又不错,一直都顺风顺水,他们甚至不需要争什么。所以看到的格局,所用的心机都是极少的。可皇上不同,当年先皇那么多儿子,皇上既不是长子,又不是幼子,更不是先皇最重视最疼爱的孩子,他能登上皇位,绝对非凡夫俗子。至于你的几个哥哥,甚至是梅九,他们经历的挫折都比你多。人的阅历多了,其实是一种无形的加持,对自己的加持。”

和铃也是以己推人,她自己就是重生的人,正是因为知道很多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她才会走的这么顺畅,才会发现了这么多,也正是由于本来心里对一些人有了防备,才会观察的更加细致,知道的更多。这就是无形中的加持,她是再用她前世的一生来做加持,而他们则是用自己的阅历。虽然看似不同,但是殊途同归。

难能和铃会这样认真的说出这样一番话,陆寒沉默下来,半响,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揉了揉和铃的脸蛋儿:“我懂!”

和铃失笑:“你是真的懂吗?”

陆寒虽然是笑,但是脸上却也有阴冷,他狠戾道:“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有些事儿,注定的。”

和铃皱眉,他懂得是什么?这说的又是哪儿跟哪儿,但是看陆寒的表情,和铃又觉得,自己说多了也是无用,也许,陆寒本来就是懂的那个,不懂的,是她。

陆寒最是喜欢的就是和铃这一点,能够与你旗鼓相当,便是算计人,也是极好的,他只是看不惯那些娇弱柔美靠别人的女子。许是自小便是受自己母亲的影响,陆寒喜欢的,恰好是这种能干的。

便是和铃狠毒的算计别人,他也觉得,一切都是极好。

陆寒第二日便是发落了店铺的掌柜,具体如何,和铃并未亲自到现场,只听说人没了。自从成亲,她算是深居简出了,连外出逛街什么的也极少。

说到这一点,不少铺子都捶胸顿足,要知道,楚家的五小姐是顶大方的啊,只要是东西好,她从来都不会吝啬银子,可是现在嫁给了陆王爷,人家不出门了,这事儿闹的。

大家心里苦啊!

陆寒这次这般不客气,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人在他母亲在的时候就在,想到此人诓骗自己母亲多年,陆寒便是不能忍。

陆寒发落一个掌柜本来就是小事儿,但是说起这做账如此精密,隐藏这么多年还被发现,那就让人有些深思了。

而这个发现者,恰好是程枫。

现在外界传言,陆王妃总是不出门,便是为了眼不见为净,要知道,那小白脸简直就要登堂入室了,连府里的账册都要看。

曾经有人亲眼看见,程枫来肃诚侯府找陆寒,陆王妃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眼睛几乎能给程枫烧一个洞。

虽然是以讹传讹,但是如此的消息,传得绘声绘色。连皇上身在宫中,都听说了一二,他与身边的李公公言道:“你看,这寒冰与楚和铃是搞得什么名堂?”

李公公哪敢胡乱的回话,看了这么些时日,发现这二人都是捉摸不透的,那么他便是也不琢磨了。

“恕奴才愚钝,实在是想不出。不过这个陆王爷和陆王妃,还真是顶怪异。他们明知道您是清楚的,根本就没有程枫这个人,但是却能将这个人真的树立起来,如果现在要说程枫和陆王妃是一个人,怕是死都没人信的。”

皇帝微笑:“不信是因为,很多人都看见过他们一同出现,一个人再怎么也不可能分身。而且,程枫的身份文书是朕伪造的,谁能查出来是假的?他们俩倒是会玩儿,算计到朕的身上了。”

“说起来这个也怪,竟然有两个…一个是假扮的?”李公公拍头,“哎呦呦,我这个脑子,知道内情都被他们给绕糊涂了,那不知道内情的,可不就被耍的团团转了。”

皇帝微笑:“我们且看着,朕倒是要好好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停顿一下,他再次问道:“粟妃近来如何?”

李公公立时言道:“上次去见了陆王妃,不过好像是被气着了,最近仍是在试图勾引谢公子。”

皇帝冷笑:“她倒是不闲着。”言语间的冷意,几乎能够将人穿破。

李公公谨小慎微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不过很快的,就听皇上言道:“既然那么想要勾引谢悠云,我就给她这个机会好了。”

李公公吓了一跳,“万岁爷,这事儿,不太妥当吧,粟妃、粟妃、粟妃毕竟是您的…”

皇上摆手,无所谓,但是表情里却有一丝的扭曲,“既然她想要这样,朕就成全了她,看看他们南诏,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公公沉默不语。

“朕也要知道,南诏与荣华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提到女儿,皇帝十分的阴狠,他从小悉心教导,长大为他出战疆场的女儿,不管是谁,只要涉及到了荣华,就一定要死,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讲。

“陆寒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李公公有些尴尬,回道:“因为陆王爷住在肃诚侯府,他有很多暗地里的人手,我们并没有完全掌控,所以现在能看到的还是并没有什么大进展,但是实际不然。如若他整日什么也不做,这账本的事情也未必会发。”

皇帝挑眉:“不管怎么样,继续盯着,梅九那般,也是一样。呵呵,他倒是有趣,他说自己没有做,没有做…他以为,自己能够骗得过陆寒,能够骗得过我么?只要坐实了是他,我必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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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寻找陆寒,这点倒是让陆寒有些吃惊,不过吃惊之下,又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内,他立时来见谢蕴,两人谈了一番,之后陆寒便是离开,两人这次做的极为小心隐蔽,倒是只让极少数的人知道。

而见过谢蕴之后,陆寒便是赶到楚家,楚家虽然最近事情颇多,大抵也都不是什么如意之事儿,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委实不错,主要是,致宁竟然愿意继承他的衣钵,这点楚老将军怎么也没有想到。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儿不会如他所想的这般,府里的几个孩子,都不会习武了,可是谁曾想,致宁竟然会做出这个决定,他甚至都在想,大夫人刺杀了兰氏,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现在看,与整个楚家的长远来看,竟然是好的。这一点,楚将军十分的欣慰。

“启禀老将军,陆王爷到了。”

陆寒从未曾自己一个人过来,一般都是陪同和铃,听说他一人前来,楚将军就有几分了然,他将陆寒迎到了书房,果然如他料想一般。

只是他们看中的都是利益的最大化,而不是所谓的报仇不报仇,既然自家孙女儿是陆王妃,那么他楚家军势必是要绑在陆寒这条船上,没有撼动的机会。就算是他不承认,那么结果也是一样,既然如此,楚老将军倒是很清楚明白的就选择了站队。

也许陆王爷是几个王爷中胜算最低的,但是,相反的,如若真是他能够继承大统,那么他会得到的,也更多。风险与机遇,一贯都是并存的。

而且,按照皇上对陆寒的喜爱,如若他这个时候不站在陆寒这边,反而是继续讲究什么只忠君,怕是皇上心里也是不会满意的。对于一个刚刚要回来的儿子,楚老将军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看透皇上几分心思的。毕竟,慕王爷那件事儿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陆寒与楚老将军谈完,离开的时候看致宁在院中苦练,决定讨好一下小舅子,他沉默了一下,上前言道:“练习呢?”

致宁回头,点了点头,不知道陆寒要干啥,继续自己的动作。

陆寒见致宁又继续动作没搭理自己,陆寒有点不知道如何和这个小舅子说话,他又上前一步。

致宁无语了,看他认真言道:“你挡到我了。”

陆寒总结,楚致宁是个不好接触的熊孩子!不过,虽然是熊孩子,但是是自己小舅子就得讨好。毕竟,在楚家,和铃重视的人可不多,而眼前这算是一个。

“致宁。”清丽的女声响起,陆寒抬头,就见来人是和铃的表姐李梦,李梦似乎带了什么吃的过来,见陆寒也在,面孔冷了几分,微微一福,言道:“陆王爷好。”

陆寒知晓和铃与这个表姐关系不错,言道:“原来是李小姐,不必这么客气。”倒是也不说走。

李梦狐疑的打量陆寒,随即移了移自己站的位置,若有似无的挡住了致宁,她认真问道:“您还有事儿吗?”

陆寒挑眉,觉得眼前的情形不太对啊!

“表哥,我可算找着你了,走走,我有事儿和你说。”高志新找陆寒找到了这边,刚跟着崔总管进了院子,就凑了上来。

陆寒睨他一眼,言道:“走吧。”

只是这个时候倒是换高志新愣住了,高志新看着李梦,不眨眼睛。陆寒对他这副猪哥相无语了,扯了一下他,“你不是说要走吗?”

高志新这才想起来,“哎对,走。”

虽然走,但是一步三回头,还看了李梦好几眼。等完全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李梦认真的叮嘱致宁:“以后不要衣衫不整的和你姐夫一起。”

十分认真。

致宁一愣,有些不解。

李梦皱眉:“你记得我的话就好,别的不需要想太多,你现在还小,不知道有些人的龌蹉。等你长大了,一切也都明了了。”

这下子,致宁竟是有些懂了,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小小少年,也是少年,他也听过外面的传闻,毕竟传言里有两个人都是他的亲人,一个是亲姐姐,一个是姐夫。

他言道:“表姐不要放在心里,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你放心就是。”

李梦戳他:“你年纪小,根本就不知道,他刚才明明直勾勾的看你。总之,你听我就对了,不然我告诉你姐姐去。”严厉的说完,李梦将篮子打开,“我今日做的糕点,给你送过来一点,你试试。”

致宁微笑:“谢谢表姐。”他总算是明白了表姐的意思,表姐是担心,姐夫对他意图不轨,想到这里,致宁就觉得好笑。外人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所谓程枫,不过是自己姐姐假扮的罢了。

致宁虽然知道表姐不是坏人。但是却也没有多说,毕竟这是姐姐不能告人的大秘密。他只是抿嘴站在那里,再三言道:“我姐夫不是那样的人。”

李梦从鼻孔里喷气,“你又哪里会分好人坏人。都说人以群分,你看他表弟那副八百辈子没见过女人的猪哥样,便是可知一二了。”

致宁抿了抿嘴,没说话。

而与此同时,陆寒其实也明白李梦那充满戒备的动作是为什么了,顿时冷笑:“死女人,竟然真把我当成变态。”

高志新倒是在一旁发花痴,“那个大美人,真好看啊!”

陆寒睨他一眼:“如若你喜欢,就让你娘去提亲,她是楚家的表小姐李梦。”

高志新眼睛一下子亮晶晶:“我可以吗?我可以向她提亲吗?”

陆寒顿时笑的意味深长,“当然可以啊,只要你自己愿意,旁人如何能够勉强得了你。哦对,当然,还要看那个李梦愿不愿意。”

高志新搓手,“我这样玉树临风,这京城里比我强的几乎没有,她没有道理看不上我的,呵呵,呵呵呵,我觉得,大概我要成亲了,呵呵呵!”

陆寒原本觉得,是没有发花痴这回事儿存在的,但是现在看来,又不尽然,眼前这位就为他详细的表演了什么叫发花痴。

他言道:“你这么着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发花痴吧?”

高志新拍大腿,“卧槽。我忘了,这事儿闹得,表哥,之前你不是让我盯着那些在暗中窥视表嫂的人么?”

陆寒挑眉。

“我经过这些日子艰苦卓绝的努力,找到他们的老巢了,额,也不能说是他们的老巢儿,就是发现他们住的地方了。而且我还有一个更大的发现,我发现,他是南诏人。”

陆寒顿时停下脚步,他看向了高志新,高志新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是南诏人。我觉得,这人未必与舅舅、舅母被害有关,但是却可能与闵一凡有关。”

“找不到程枫就盯着楚和铃?”陆寒皱眉:“按理说,他是不可能猜想他们两个是一个人的。还是说…”陆寒笑了起来,“他觉得,楚和铃与程枫有关系?闵一凡真是疯了啊!”

这样大胆的揣测都能猜测到一起,也真是神奇。

“没事儿,我们按兵不动,当没看见他们就成。不过你多派些生脸,他们摸我们,我们倒是要给他们的事儿摸清楚。”

“我知道的。”

说话间便是回到了肃诚侯府,陆寒来到院子里,见和铃正在散步,他凑了过去,“小铃铛。”

小铃铛吓了一跳,惊讶的看他,陆寒瞬间就一头黑线,他尴尬脸:“徐徐徐徐徐…她…”

眼前这个遛弯儿的小铃铛分明就是假的,是徐仲春假扮的,陆寒倒是奇怪,真正的小铃铛呢。

“她人呢?”

徐仲春歪头,“娇俏”的笑,“你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了。”

陆寒指了指自己,言道:“你觉得我脸上写了一个蠢吗?”

徐仲春摇头。

“那我自己的娘子,我总还是能够分得出来的。她人呢?”

徐仲春处在被人认出的低气压中,蔫蔫的道:“人在阁楼,我刚才扮成程枫进来的,府里比较安全,她可以扮成程枫走动,等出门,还是我。”

陆寒微笑:“多谢您,辛苦了。”

说起这个,徐仲春连忙摇头:“这真不辛苦,我最喜欢扮成小铃铛了,哈哈哈!”

陆寒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混了进来,果然,就听徐仲春言道:“我最喜欢扮成小铃铛,在你们府里找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聊天,我和你说。”徐仲春一下子扫到了高志新,言道:“你可不知道啊,你爹娘是为了你的婚事啊,操碎了心啊!你娘说,都想买个小姑娘扔你床上嫁祸你,让你成亲呢!”

高志新泪流满面:“我娘咋不这样做啊,我一直祈求天上掉下个仙女儿啊!”

徐仲春继续言道:“我和他们说啊,陆寒这个没良心的,说尽了好话,许了多少的愿娶了我,可是呢,转眼间就有了旧人,分明就是拿我做幌子,他喜欢的,分明就是那个杀千刀的小白脸。这什么年头了啊,我告诉他们了,回家好好的看着家中的相公儿子什么的,不要说那貌美的小丫鬟,唇红齿白的英俊小厮也不行,特别是有点学问的,什么同窗之类的,都防备一些,可是不好说的。”

徐仲春说的洋洋得意,“我现在已经帮小铃铛在京中贵妇圈子里打响了名号,你没觉得么?现在来你家做客的夫人比较多了?他们可都是来找我的,有时候小铃铛懒得应酬,就让我去。”

万万没想到,这种坐在家里嚼舌头的感觉比装扮成不同的人还来得爽利啊!

陆寒嘴角抽搐,怪不得,他觉得最近京城有些不对头,闹了半天,是徐仲春闹得么?想到徐仲春扮成小铃铛的样子说闲话儿,像是一个小怨妇一样,他就觉得,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我…我还是去看小铃铛。”陆寒急匆匆的走了,完全不想与徐仲春再多言道一句。

看陆寒这样急匆匆的走了,虽然这个表嫂是假的,高志新也不好多待,立时闪人。“楚和铃”在那里一个劲儿的跺脚,似乎是与陆寒起了什么争执。

有些丫鬟远远的见了,猜测明天又有新版本的哭诉出来了。

陆寒快步来到阁楼,果然,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正站在窗边看书,而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他与徐仲春说话。

陆寒立时就笑了起来:“你是故意要看我的反应?”

和铃才不承认呢,她摇头:“我哪里有那么闲。我看书呢!再说,我看你与王妃聊得很好啊。”

陆寒冷笑:“好,可不就是好,你知道吗?他扮成你破坏我的名誉,我说我出门,怎么就感觉人人都看我,原来是为了这么一出儿。我说小铃铛,你自己高冷的形象呢,怎么就全然不顾了啊!现在你都要被他塑造成碎嘴大妈了。”

和铃不以为意:“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我做不到的,他帮我做到,我也交了朋友,后宅女子,未见得就没有用的。”

陆寒挑眉,“这也是你这段时间经常扮成程枫,反而让徐先生扮成你的原因?”

和铃伺候陆寒的胸膛:“你有没有觉得,我特别体贴?我告诉你陆寒,娶了我,是你八辈子积了阴德,可不是我。”

陆寒握住她的手指头笑:“所以,我下辈子还娶你。”

和铃翻白眼:“但是我不太乐意了。”她缓缓道:“我这又帮你追查凶手,又陪你演戏,又帮你算账,还要经常玩这变装的游戏,哦对,我身边还有高手加成,鬼医加成,毒药加成,你看,你多赚。所以下辈子,我打算变成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女子,然后占别人的便宜。”

又想了想,和铃再次摇头,“不,下辈子,我要做一个纨绔子弟,不要做女孩子,女孩子还是蛮辛苦的,我要做一个纨绔子弟,招猫逗狗那种。每日不愁吃穿,啥事儿也不操心,十分惬意。”

陆寒立刻:“那我就化身一个特别能干,有各种加成的小女子,然后来嫁给你,你看好不好?”

和铃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人,倒是没什么节操。”

陆寒捏着她的手指,缓缓问道:“节操能当饭吃吗?”

两人一直都站在窗前,若说是有亲密举动,倒是似乎也没有,可是如若那眼尖的,又能看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亲密的说话神态,带笑的眉眼,交握在一起的手,闵一凡躲在暗处,静静的仰视阁楼,整个人脸黑成了碳。

他狠狠的捏着手里的酒壶,那酒壶已经扭曲。身边的属下言道:“主子,咱们还是离开吧,这里是肃诚侯府戒备森严,如若被人发现了您,怕是就要惹来大麻烦了。”

闵一凡却不肯移开眼,“奸夫…”他想说的是,尖夫银妇,但是一细想,这哪里有什么妇。倒是也骂不出口了。

恰在此时,程枫竟是突然望向了这边,闵一凡一个闪身,躲在梁柱之后,待到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望了过去,竟是看不到半个人影,他恨恨的锤上了梁柱,“程枫,我一定要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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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很快便是发觉,闵一凡竟然在京城,这点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不过他仔细想想,竟是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中。如若不是和铃扮成男装走动,怕是也不会引出闵一凡。

陆寒冷笑:“既然闵一凡在京中,那么我倒是不能客气了。”陆寒想到他母亲当年发现闵一凡的想法,擦拭手中的剑,“既然闵一凡在,那么我倒是不该客气了。如若南诏失去了闵一凡,想来结果也是令人满意的。”

和铃没说什么,这些大事儿,她并不多搀和,不管对与不对,总不是她能质疑的。

“把你的徐先生借我用一下。”陆寒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