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夏最不喜欢的,便是她身上的骄傲灿烂,她一个将军府的姑娘,阴差阳错成了陆王妃,又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呢!

“也不知陆王妃平日里是怎么保养的,真是好看,便是我一个女子见了,都觉得移不开眼呢。”粟夏打量够了,终于开口,带着浅浅的笑,那笑容并不达眼底。

有种人就是如此,虽然笑容十分的灿烂,但是她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那种真心欢喜的笑,而粟夏就是这种。

粟夏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到来,和铃是知道这一点的,不过她也是不动声色,浅笑道:“说到保养,其实我是一点都不在行的。”和铃慢条斯理的,恬淡:“不过我这人舍得花银子就是了。好的东西,自然是贵的,如若自己都不好好的对自己,那还怎么指望别人好好的对你呢!反正活着就是要享受的吗?不然哪天突然一下子死了,还真是什么都没得着。”

和铃说的半真半假,粟夏虚假的笑着,不过想了一想,又觉得似乎是有些道理,她感慨道:“我倒是没有陆王妃活的洒脱呢!当真是令我羡慕。”

和铃似笑非笑:“娘娘何必这样说呢,您身份尊贵,不管是南诏还是北齐,您都是别人望尘莫及的,这样妄自菲薄倒是让我觉得不习惯了呢!我呀,习惯了美人儿就骄傲任性,可见不得软软弱弱的小媳妇儿。”

粟夏笑:“看陆王妃这一身火红便是能看出一二了。之前我在宫中说想要来见见你,皇上还颇为吃惊的,其实我呀,我就是看陆王妃是个美人儿,我自然是最愿意结交美人儿的,彼此分享一些变得更加美的小秘方,不是很好吗?”言罢,俏皮的眨眼睛。

和铃顿时笑了出来,笑的很大,笑够了,言道:“娘娘还真是会开玩笑。”停顿一下,和铃缓缓道:“可是我倒是听说,娘娘是南诏第一美人儿。其实啊,都说红颜薄命,用在南诏美人身上,倒是有点道理。”

和铃的话说的似是而非,旁人或许是不懂的,更是不知她这样说的道理。但是粟夏哪里是草包美人,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顿时眯眼审视楚和铃,道:“我倒是听不太懂陆王妃的话。”

和铃无辜的瞪大了眼睛,单单纯纯的样子:“是么?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啊!大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不过啊,我听说,南诏的美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是公主好,能够生活在皇宫中,也少了那些琐事。”

如果说上一次粟夏没有听明白,这次也是明白的透透的了,她顿时冷下了脸色,冷冷的看着和铃,和铃不为所动,仿佛刚才说出那个话的不是她,双手捧着杯子饮茶,乖巧的不行。

如若是一般人见了,怕是就要被眼前的情形迷惑住,但是实际上,粟夏心里一片发冷,没错,南诏是没有什么比较出色的美人儿,因为真正的美人儿,都被送入皇宫了,最后…不过是落得一个毯子卷了扔掉的下场。

这些美人儿,从来都不是正常的程序进宫,她们突然失踪,总要有个合适的说法,这些事儿都是粟夏在处理的,因此南诏坊间隐隐有些传言,说是粟夏公主妒忌民间女子美貌,因此杀人。

粟夏知晓,楚和铃不可能知道更多,她所知道的,八成就是那个坊间传言,可是即便是如此,这也让粟夏心里生出了一股子不安,毕竟,虽然是坊间传言,但是她是公主,哪里有人敢随便乱说呢!更何况,楚和铃一个北齐女子,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北齐,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想到此,粟夏再次试探道:“看样子,陆王妃倒是对南诏颇为清楚呢。不过我听说,你没有去过南诏吧?”

和铃挑眉,也不隐瞒:“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是陆寒去过啊,他去过,自然会将一些风土人情啊,一些景致什么的讲给我听啊!王爷对我很好的。”

陆寒你个大嘴巴!

粟夏简直在心里将陆寒骂了个狗吃屎,随即微笑道:“说起来,你们小夫妻倒是恩爱。”

和铃似笑非笑的看粟夏,言道:“娘娘这话说的就有趣了,我们是夫妻,自然是恩爱的,而且,我们是新婚呀,如若新婚都不恩爱,那么我们要互相怨怼的过一辈子?万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虽然和铃说话软绵绵的,但是处处都是软钉子,粟夏又碰了一下,想到外面关于楚和铃的传言,又觉得,说的果然对,就是个不通人事儿的。

“呵呵,呵呵呵。”粟夏真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话题了,有一种人,你不管和她聊什么,最后都会变成死胡同。

“娘娘,您还要坐多久?”和铃看了看天气,问道。

粟夏梗了一下,虚笑,“你有事儿?”

和铃很是诚实的点头,“马上就到了我睡午觉的时间了。其实也不是我不想招待娘娘,只是…我之前中毒过,身体十分虚弱,要好好的休养,所以有很严格的作息时间,所以…”

这就是明晃晃的赶人,纵然粟夏再能装,这个时候也有些破功,要知道,她之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现在也是粟妃娘娘,何人敢这样不给面子。

她站起身子,冷冷言道:“那么告辞了。”

和铃含笑:“巧音,送客。”还打了一个哈切,似乎是很困的样子,看她这个状态,粟夏翻了一个白眼,之后便是迅速的离开。

见粟夏走了,和铃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好半响没说话,直到陆寒过来,陆寒挑眉,问道:“粟夏过来干什么?”想了一下,微笑言道:“该不会来巴结你,勾引我吧?”

和铃睨他,“很显然,你想多了,妄想症也是病,得治。”

陆寒微笑,言道:“你舅舅过来了,说是想要见见你。”

和铃惊讶:“什么时候到的?这个粟妃真是讨厌,太耽误我的时间了,舅舅等急了吧?”

兰大富确实来了有一会儿,一直是陆寒在陪着他,说起来,兰大富真是坐立不安,陆寒这人给人的感觉十分高冷,自从砸了慕王府,更是一举成名,人人都知道,这人正常的时候是高冷状,如若不正常,那么是会杀人的。

人总是会以讹传讹,现在已经传言,陆寒十分厉害,多少护院都抵不过一个人,虽然大家也知道其中有夸大的部分,但是还是乐意继续传下去。或者说,纵然没有那么厉害,也不远矣了。

兰大富这样的,原本对陆寒就有点怕,现在是更怕,陆寒陪他坐了那么一会儿,他简直是如坐针毡,这看和铃到了,抖着肥肉上前:“外甥女儿啊!”

和铃笑,“舅舅快坐。”一看就是不同的态度。兰大富知晓她刚才在接待公主,言道:“那个南诏狐狸精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和铃呵呵冷笑:“你觉得,我能让她痛痛快快的走?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为什么突然就八上我了,按理说,她不该怎么待见我的吧?”

这话虽然是与兰大富说,但是眼神儿却瞄着陆寒,陆寒举手:“这事儿与我也是无关的。如若说真的有事儿…”陆寒阴森的冷笑了一下。

兰大富一抖,和铃倒是习惯了他的发疯,她立时就抓住了陆寒的话茬儿,问道:“你可是做了什么?”

陆寒摇头,“我能做什么呢?”

因着兰大富在,和铃倒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不过却又睨了陆寒一眼,满眼都是怀疑。

陆寒也感觉到兰大富对他有些害怕,因此稍微站了一会儿便是离开。

见陆寒离开了,兰大富问道:“和铃啊,我今个儿去看过你母亲了,还是昏迷不醒。”

和铃颔首,倒是在意料之中。

“不过我发现,你父亲身边有人,是你祖父安排的,想着事情许是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地方,便是与你支会一声,我总觉得,现在楚家的氛围有点怪。”兰大富碎碎念,“还有致宁,致宁那事儿,和你商量过了吧?”

和铃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大概与兰大富说了一遍,之后言道:“多谢舅舅专程来与我说这个。楚家现在虽然看似是一团散沙,但是我倒是觉得,现在倒是一个好的开始。楚家再向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主要我祖父不倒,楚家会逐渐的修正过来的。”

“可是大房、二房、四房,每一房都有自己的心思,楚致安也是个歹毒的,你就放心,致宁能够处理好那边的一切?”

和铃失笑:“难道还需要我过去帮他大杀四方吗?舅舅,一个人要成长,总是要自己经历一些事情的,不能事事都让别人帮忙吧?而且,你也要相信,致宁是可以应付得了这些事儿的。我们不用为他考量的太多。”

兰大富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一个道理,他微笑,“说起来,你娘不靠谱,你们俩倒是都是懂事儿的。”

和铃笑眯眯:“舅舅这话,听着好像有点怪。”话虽如此说,但是倒是也没有别的意思,兰大富自然也是知晓,他憨厚的笑。笑够了,想起来什么似的言道:“说起来,有件事儿我与你说一说。”

和铃:“恩?”

“因着长公主出事儿,大家倒是忘记了,谢丞相打死楚和真一事。之前的时候我一直都盯着两边的动向,如今仔细梳理,竟是发现,长公主遇害那天,宫中传旨的太监曾经与谢丞相打过照面。”

“然后呢?”

“然后这里才是重点,谢丞相出府去楚家与回府,侍卫里是少了一个人的。”兰大富言道,“如若不是我这人细致,怕是也没有发现,也不知道现在告诉你这个是不是会比较晚,但是我觉得,也许,少的那个人正是跟踪传旨的小太监去了。或许…谢丞相会知道什么。”

和铃沉默了半响,微微勾起了嘴角:“多谢舅舅帮忙。”

兰大富摇头:“这是应该的,你对付楚和真,也是间接的帮了我。如若不是我想看两方面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不会发现这些。”

和铃叹息一声,言道:“这样说,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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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大富走了之后和铃便是将这一切告知了陆寒,陆寒垂首没有说话。

和铃看他表情,缓缓道:“我觉得,舅舅说的未必没有道理,按照谢丞相的个性,他是喜欢将所有一切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种人,皇上深夜召见长公主,如果你是谢丞相,你碰巧遇上了,你会不会好奇呢,如果有所好奇,派人跟着,那么很有可能便是看到那张刺杀。”

陆寒抬头,面容扭曲:“又一个漠视者?”

和铃握住陆寒的手,她冷然言道:“不管是不是漠视者,我们都或许可以从他哪里得到一些我们想要的线索。我们为什么抓周围那些人家的人,无非是希望他们能够提供出有价值的线索。而实际上,他们确实不是百分之百会看见那件事儿,但是如若有人跟踪就不同了。”

陆寒起身,黑了一张脸:“我来处理。”

和铃摇头,“不,我觉得你现在的切入点,一定不对。”她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十分的灿烂,但是又让人毛骨悚然,“你不要忘记,楚和真的事儿还没完结呢,现在楚家又出了事儿,自然没有心思多管,可是这个事儿没完就是没完。谢丞相以退为进,说是要告老还乡,皇上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从明面来看,皇上不会严厉的处罚谢丞相了,大不了,就是大事化小,一点点平息下去,然后甩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出来堵住悠悠众口。”

“然后呢?”陆寒看他家媳妇儿,觉得他家媳妇儿算计别人的时候,眼睛都是会放光的。

和铃:“然后,楚家出了这么多事儿,我是楚家的姑娘,你那么喜欢我,那么疼爱我,不是该为楚家出头吗?虽然我娘出事儿了,但是你总是不能去找一个疯子出头。所以,这二房的事儿,你就要管一管了。最起码,该是与谢丞相好好谈一谈吧?”

陆寒明了,他清楚,和铃说的是最合适的做法,既然楚和真的死已经兴不起什么大浪,那么倒是该发挥一点余热。

如若谢丞相不肯配合,那么揪着楚和真事件不断的闹,想来这点谢丞相是一定不想看见的。

“其实,我更想的是,将这些完全漠视我爹娘死的人全都杀光,一个也不留。”陆寒阴森。

和铃实话实说:“虽然我很讨厌丞相府,也恨不得他们早早去死,但是我倒是觉得,谢丞相就算是想要救公主,从时间上来看,也是来不及的。”

陆寒手中的杯子一下子被捏碎,他冷冷:“谢蕴是不会想要救我父母的。”

言罢,起身离开。

和铃琢磨刚才陆寒表情的怪异,说不出的滋味儿,陆寒离开,她带着楚云来到院子里,如今正是夏日,繁花似锦,花园里十分的清香。

楚云跟在和铃身边,低语道:“小姐,我发现近来有些人在窥视你。”

和铃:“咦?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云言道:“两天左右,我反复试探过了,确认是盯着您的,具体想要干什么尚且不可知,但是往后小姐身边最好不要离了人。”

和铃似笑非笑:“你觉不觉得,这两天我们府里的侍卫多了很多,而且,也严密了很多?”

楚云言道:“我能发现,陆王爷也能发现。王爷应该是不想让小姐担心的吧?”

和铃挑眉,她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听你为陆寒说好话。倒是挺难得的。”

楚云沉默了一下,言道:“我只是觉得,许是就算身在高位,也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好,那样的快活。人人都有自己的为难。”

和铃没有说什么,静静的在花园里走,高志新远远的过来,连忙请安:“见过表嫂。”

不管陆寒换了什么身份,有多少个身份,在高志新心里,陆寒都是他的表哥,这是不能变的,因此他也一直都是唤和铃表嫂。

和铃叮嘱高志新:“凡事儿,小心。”

高志新颔首:“我知道的,表哥那边,我也会多盯着,不会让别人伤到了他。”

和铃面容扭曲了一下,随即言道:“可是,我想说的是,你看着点,不要让他伤了别人。虽然阿猫阿狗打了也就打了,但是如果需要咱们善后那样的,你还是稍微看着点,不需要善后的,随便闹。”

高志新:“…”

“不会给我们找麻烦的情况下,弄死谁都没关系,但是如若不然,你就盯着陆寒些,他发疯起来,不太正常。”

高志新觉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完全不想多说了,嘤嘤!为什么表哥表嫂都是这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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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仲春扮成楚和铃留在府里休息,偶尔去花园散个步,而真正的和铃则是扮成了程枫,她发现,如若出来行走,还是男装更加方便一些,最起码,忌讳少。

和铃化身翩翩小公子,终于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

而与此同时,齐王府。

齐王与荣王正在饮酒,两人对饮,似乎颇为畅快的样子,然多余的话倒是没有言道什么。

“许久都没有来你这里喝酒了,现在想想,不过一年之前,还不是这般光景。”荣王微笑。

齐王颔首:“是呀,有时候想想,许多事情仿佛就在昨日,一觉梦醒,我尚且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期,然而人生总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形。”

荣王将酒饮下,没有说话,说起来,他们几个兄弟,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都是没有,不管什么时候,督军都算不得什么真正的上了战场。说起来,他们萧家,唯一上过战场,并且取得了战功的,便是他们的大姐荣华长公主。

“今日…听闻寒沐去了丞相府。”荣王似笑非笑的,“要帮楚家讨回公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和铃是个天仙儿,能如此左右寒沐,以至于连一个堂姐的死都要管。”

齐王的笑容就真诚许多,他缓缓道:“难道楚和铃不是天仙儿吗?这京城之中,可真是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好看的女子了。”

荣王挑眉:“你确定,我们两个做大哥的,要在这里讨论弟媳妇儿是不是永安第一美人?好说不好听吧?”

齐王淡然:“好在也无旁人,不过我想,就算是寒沐在此,他也未必就会全然介意的吧?毕竟,我们实话实说而已,难道楚和铃丑如夜叉?要是那般,依照寒沐的性子,怕是死也不会同意吧?”

算起来,若说私交好,那么齐王与陆寒倒是关系极为不错,但是,那还是他们是舅舅和外甥的时候,而并非现在这种情形。

荣王不置可否的笑,笑够了,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认真言道:“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齐王抬头,“总归与我没有关系,死的那个人是大姐,我自然是希望彻查到底,越是查的细致,越好。”言罢,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荣王不过是一下子便是明白过来,他颔首:“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大姐死的那样惨,寒沐发疯也是理所应当的。如若我们不友爱姐姐,不爱护弟弟,怕是真是才让父皇心寒。”

两人相视而笑,倒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很快的,齐王倒是笑的离开起来,他感慨道:“上次看到大哥被欺负的那样惨,我竟是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万分好笑,寒沐还真是不客气。”

两人均是想到当日慕王被陆寒揍了的一幕,荣王想的倒是颇深,他面不改色,言道:“其实我更加好奇的是,程探花为什么会与寒沐混在一起。难道真是如外界传言那般?”

齐王抬头:“不好这样时候自己的弟弟吧?”

荣王挑了挑眉,没说话。

荣王又是小酌了一会儿便是离开,荣王离开,齐王也起身,他端起酒壶晃了晃,吩咐道:“去给前年那罐桃花酿拿来。”

“是。”

很快的,小厮便是取了酒回来,齐王摆手,将门关好,似乎一人自斟自饮,只是这时,他倒是来到书架前,摆动暗门的按钮,暗室的门轰隆打开,他缓步进入,宽敞的暗室之中,赫然竟是闵一凡在此。

闵一凡看他到了,冷笑:“怎的有功夫过来呢?”

齐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酒,“今次这酒倒是正好,好酒自然要与懂酒的人一起饮才是畅快。”

闵一凡一把拿过坛子。便是灌了几口,之后言道:“果然是不错。”之后便是也不管齐王,自己几乎一下子喝尽了,齐王看他这般,言道:“你这是糟蹋我的好酒。”

闵一凡也不管那些,只是喝,喝够了,躺在床上言道:“每年来你这边小住几日,果然日子过得就是惬意。”

齐王拉开椅子坐下,言道:“今年倒是不能带你出去多转转了,外面风声紧,你也该知道现在的情况。”

闵一凡挑眉笑:“你这话说的倒是带着几分试探。”

齐王与闵一凡对视,两人相识十几年,虽然处在不同的阵营,但是私交十分不错,只是这份私交,是不能公诸于世的。

齐王倒是不动声色,依旧是那般带着浅淡笑意的模样儿,他缓缓言道:“近来永安事情多,我总归要多想一想的,而且…你也该是清楚,能有那么多的人手狙杀我大姐,又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呢!你这个时候恰好在永安,我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应当。正是因为你我尚且是旧友,我才会这样直白,否则,闵一凡,你该清楚我的个性。”

闵一凡哈哈大笑,笑够了,言道:“我来这几日有没有出去,你齐王府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么?其实不问我,你也该知道答案才是。我这次来这里,只想找到程枫。”

闵一凡对程枫的执拗,当真是让人怎么也想不明白。齐王蹙眉,“一个小白脸而已,就那么重要么?”

闵一凡:“于你们来说,不重要,算不得什么。但是我闵一凡还没被人算计出过这么大的纰漏。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这个人的人生格言里就没有输。”

齐王是知道闵一凡的性格的,他张狂,容不得一丝的不如意,想到此,他言道:“不要伤了寒沐。”

闵一凡似笑非笑的:“跟我这里,装什么兄弟情深呢!其实,你是巴不得我弄死他吧?他死了,你的对手又少了一个。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演戏了。其实你们口口声声大姐如何大姐如何,但是实际上,长公主死了,你们心里都默默松了一口气吧?因为你们知道,按照你们老皇帝的性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认回陆寒,认回了陆寒,长公主那边的势力都会为陆寒所有。而长公主死了,这件事儿就两说了。”

闵一凡能够走到今日的位置,绝对不是草包,他不过是张狂惯了罢了,但是不管什么都是十二万分清晰的。

“还记得我们当年的话吗?我要的,是得到整个南诏,而你要的,是你的皇位,我希望,不管多少年,我们都能信守彼此的承诺。”闵一凡阴森森的靠近齐王,“齐王爷,你说对吗?”

齐王突然就露出一张笑脸,缓缓道:“自然是对的。不过是个程枫罢了,我帮你找到便是。只是,有件事儿你或许不知道,这一次,我的好弟弟,怕是能绊倒大哥呢!”

相比于慕王,齐王觉得,留着陆寒则是更好。

慕王经营多年,是陆寒根本就不能比的。而如若陆寒真的绊倒了慕王,那么慕王的手下的权利,势必要被很快的瓜分掉,刚一认回来就做了这样的事儿,陆寒也必然为皇嗣宗亲所不喜。

慕王如若倒了,瑞王被圈了,陆王不成气候,那么,便是他与荣王的较量。

“事情如果真是都如同你自己想的那么好,那么你早就坐在金銮殿上了。”闵一凡冷笑泼冷水。

“确实有个不确定因素,我其实是有些担心的。”齐王负手立于桌前,“我不确定,陆寒去找谢丞相做什么。谢蕴这个人,曾经投靠过慕王,寒沐的这步棋,我没有看懂。而谢蕴会怎么做也并不能让我确定。”

“不过就是个投机分子罢了。我看,谢蕴未必就是真的忠于你们,他自己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不过我倒是觉得,也许你不需要担心谢蕴太多,他最是看中的是利益,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他不会帮助陆寒吧?”

齐王摇头,缓缓道:“不,也许在别的事情上,谢蕴是一个投机分子,但是如果涉及到大姐。”齐王平静的笑了起来,笑够了,问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谢蕴一直都爱慕我大姐?”

闵一凡:“卧槽。这还真是秘辛!唉,不对啊,丞相爷与长公主,不是挺合适的吗?为什么…”

“有时候,都是缘分,谁让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肃诚候呢!不过虽然我大姐看不上谢蕴,可是在谢蕴的心里,任何人都是比不上我大姐的。所以,也许这次,他真的会帮陆寒。”

闵一凡:“卧槽!你们北齐,也不比我们南诏简单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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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从丞相府离开,走到大门之际,恰是碰到了谢家兄妹。

谢悠云与谢思浓两人与他迎面撞上,两人都吃了一惊,很快的,谢悠云便是平复心情言道:“倒是不知,陆王爷大驾光临。”语气里浓浓的嘲讽。陆寒懒得理他,只言道一个字:“滚!”

谢悠云被嘲讽了,脸色难看,冷然言道:“陆王爷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我想最起码的礼节该有吧?”

谢思浓拉了拉自家哥哥的衣襟,谢悠云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十分的冷然,也不把陆寒放在眼里的样子。

虽然说陆寒是皇后所生,但是实际上,这一定不是,这是人人都心照不宣的,这个人人,也包括谢悠云,只是有人是放在心里,而有些人则是会表现在面上。谢悠云现在便是这一种,陆寒几乎不相和他多说什么,现在他的精力自然不会用在谢悠云这样的蠢货身上,直接推开他便是走。

谢思浓见陆寒从始至终没有看自己一眼,一下子就落下泪来,只觉得自己万分委屈。

她凄苦道:“哥哥这是见不得我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陆王爷。”虽然凄苦,但是话中又带着几分的质问。

谢悠云冷笑:“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与陆寒这人没有什么缘分,既然没有缘分,就不要凑到一起比较好,虽然皇上可能不会选妃了,但是你也该是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这样整日的关注旁人的丈夫,又有什么用。你看的再多,陆寒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与其这样,倒是不如将你自己的痴心收起来,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若你们刚开始便是把我许配给陆寒,那么现在我就是陆王妃,我还需要算计什么,你们算计来算计去,倒是失去的更多。都是你们害了我,都是你们。”

这兄妹二人倒是也不客气,直接便是在院子里吵了起来,听说谨之与思浓在院子里吵了起来,谢丞相揉着眉心,只恨当年自己没有将谨之教好。

每个人都有个死结,而谢丞相谢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最大的死结便是长公主,饶是长公主从来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将他视作一个投机的小人,这仍是不能抵挡谢蕴的喜爱,少年时期初见那英姿飒爽的少女,谢蕴便是一见倾心,知晓自己再也不能喜欢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