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希若脸色大变,谁、谁想嫁入齐家了?齐家已经衰败了,虽然日后会复兴,但少说也要十几年以后呢。现在她深得宫里贵人的恩宠,又有妙真大师做靠山,大好的姻缘随她挑,她为甚要跳进齐家的大坑去受苦受难?!

姚希若扑捉到齐勉之眼中闪烁的诡异亮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女声,“…好像是姚姐姐的声音,姚姐姐,是你吗?”

‘吗’字还没有吐出来,房门便被推开了,酒楼的小二、以及九公主主仆三个赫然站在门外,九公主一派天真,好奇的问道:“还真是姚姐姐。咦?这位少爷看着恁般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九公主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心中的小人却已经掐腰大笑:姚希若,你‘救’了我,本公主知恩图报,决定给你寻一个‘极好’的姻缘。齐勉之,好歹是大长公主的孙子呢,性子纨绔了些,人没用了些,但身份贵重,你就好生享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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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狗血无处不在

“小姐,冯妈妈回来了!”在外间服侍的夏至扬声回禀道。

顾伽罗头也没抬,“冯妈妈,进来吧。”

“是。”冯妈妈答应一声,没有立时进来,眼下已经是初冬十月,室外的温度很低。冯妈妈刚从外头回来,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气。冯妈妈先在外间烤了烤火,去了去寒气,这才掀帘子进来。

“冯妈妈辛苦了,夏竹,还不赶紧给妈妈倒一碗滚滚的姜茶来?”

顾伽罗盘腿坐在临窗大炕上,正指挥着夏竹几个打包衣物,见冯妈妈进来,忙吩咐道。

夏竹忙应了一声,出去倒茶不提。

顾伽罗又用下巴点了点床前的鼓墩,“妈妈跑了这半日,累坏了吧?先坐下歇一歇。”

“哎哎,还是大姑娘心疼我。”冯妈妈是顾伽罗的奶娘,是她最亲近、最信得过的下人,两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客套,冯妈妈笑着说了几句,便在鼓墩上坐了下来。

“妈妈,那边怎么样了?”顾伽罗问道。

她所说的‘那边’,不是旁处,正是她明天要回去的齐家。

夏竹端了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白瓷青花的茶碗。

冯妈妈也不用人伺候,站起身,自己拿了茶碗,然后也不急着坐下,双手抱着茶碗,恭敬的回道:“好叫大姑娘知道,那边都收拾妥当了,老奴刚刚去转了转,虽说那宅子比不上国公府的宅邸,但也是七进七出的大院子,地处文昌胡同,也算是极好的位置了…”

冯妈妈细细的将齐家的新居介绍了下。她说的很客观:“房舍也新,听说前两年清河县主刚刚命人重新规整过。那时是想给敏大姑娘做嫁妆的,唉,谁承想——”

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煊煊赫赫的黔国公府一夜之间竟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偌大的国公府被查抄,大长公主的封号被褫夺,东西两府的主人们只能委委屈屈的搬进了清河县主的私产。

七进的大宅子。放在寻常官宦人家。绝对称得上豪宅了,可对于齐家来说,却寒酸得要命。更不用说现在还是两府人马挤在一起生活。

上有病歪歪的大长公主,下有不省心的媳妇妯娌,过去国公府豪富,主人们也不会计较一些琐事。可现在齐家败了。除了女眷的嫁妆,齐家只剩下一些不能动的祭田。生活不免有些窘迫。每日里鸡吵鹅斗的很是‘热闹’。

一想到方才在齐家看到的场景,冯妈妈的脸上不禁带上了忧色,小声道:“大姑娘,咱们明儿真要回去?”

顾伽罗挑了挑眉。不答反问:“怎么,齐家东府又出幺蛾子了?”

冯妈妈撇嘴,“还不是东府的那位大夫人。哼,好歹也是的千金小姐。怎么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就变得恁般市侩?也就是清河县主宅心仁厚,看在大长公主是长辈的份儿上,不计前嫌的将东府的人也接了进来。偏某些人冷心冷肺不懂得感恩,自己不会养儿子,生养出来的祸头子硬是害了整个国公府,现在还有脸跟清河县主闹腾。”

冯妈妈一脸的看不上,不屑的摇头道:“大姑娘,您是没看到呀,您的那些嫁妆还没进门呢,东府的大夫人就急急的跑了来,两只眼睛都要冒绿光了,瞧那热切的模样,只恨不得将那些嫁妆抬到自己院子里呢。”

东府的大夫人娘家姓宁,世代官宦,同胞姐姐嫁给了当今最宠爱的福王,靠着福王姐夫,宁夫人在京城的贵妇圈倒也吃得开。

‘顾伽罗’嫁入齐家的时日尚短,与东府那边的接触也少,更不用提现在的顾伽罗了,她对宁夫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对于宁夫人为何会忽然变得‘市侩’,顾伽罗倒是能猜到一二:“也不能怪宁夫人这般,罗氏与三爷和离,嫁妆定然全部索回。但罗氏的那些嫁妆…”

顾伽罗摇了摇头,大长公主对银钱比较执着,罗氏又一力讨好婆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罗氏当初陪送的嫁妆基本上都被归到了官中。

如今罗氏和离,嫁妆全部索回,而那些东西早就被挪用得差不多了。大长公主重病不起,即便她醒着,依着她‘爱财’的性子,也绝不会将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宁夫人无法,只得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补罗氏的亏空。

再加上齐令源、齐勤之父子被锦鳞卫押解进京后,一直关在诏狱里,为了让他们父子在大牢里过得好一些,宁夫人还要拿出大把的银钱上下打点。

…如此,宁夫人那十里红妆也剩不下多少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齐家东府才会死乞白赖的跟着西府,直接将大长公主推出来,不顾清河县主的白眼,厚着脸皮在文昌胡同住了下来。

冯妈妈一想也是,不由得点点头,但脸上还是带着不屑,撇了撇嘴,嘟哝道:“那也是东府的不是。哪有新媳妇刚过门,太婆婆、婆婆就动用人家嫁妆的道理?还是清河县主磊落大方,从没有算计过这些。”

“嗯,婆母确实是个好的。”顾伽罗对东府主子的八卦不感兴趣,换了个话题,“对了,婆母可曾说起西南的事儿?”

其实她更想问,跟着齐令先一起去西南平乱的齐谨之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倒不是多么想这个人,相反的,顾伽罗对齐谨之有种莫名的畏惧。

一想到这个人,她就忍不住摸一摸自己的颈子,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仿佛已经深刻的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让她怎么都忘不掉!

说实话,顾伽罗会犹豫要不要回齐家,很大一方面就是因为齐谨之——这人,险些将自己活活掐死啊。顾伽罗不敢确定,如果她回到了齐家,重新和齐谨之做夫妻,他会不会还朝自己下狠手?!

冯妈妈不知道顾伽罗的心事,想了想,回道:“清河县主说,西南虽然暂时安定下来,但还有一小股乱民在山间流窜,国公、哦,不,是齐大老爷和姑爷还要留在那边继续平乱。”

顾伽罗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松,“这么说来,齐谨之暂时回不来了?”

冯妈妈皱了皱眉,心道,姑爷不能回来,大姑娘该难过才是,为甚一副欣喜的模样?

冯妈妈揉了揉眼,发现顾伽罗仍是浅笑盈盈的模样,没了刚才的‘热切’,冯妈妈只当自己眼花看错了。

清了清嗓子,冯妈妈继续道:“据清河县主说,姑爷他们年前是回不来了,最早也要明年春天。”

顾伽罗松了口气,现在是十月,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再到明年春天,又是一两个月。如此,她便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可以先在齐家适应一番,再等到齐谨之回来的时候,顾伽罗也就能做好准备全力‘攻略夫君’了!

冯妈妈没有看到顾伽罗的神情,仍按照自己的思路兀自劝着,“姑娘,姑爷一时不能回来,您也不必太难过。姑爷是在忙正事呢,黔国公府被查抄了,但齐大老爷和姑爷还在那边,只要他们还在战场上,总有立功的机会,只要立了功,清河县主再去求一求马皇后,圣人那边或许就宽宥了齐家呢。即使不能归还爵位,但齐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咱们只需在齐家好生待着,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呢。”

可千万别学那个孤魂野鬼,夫君不在身边陪着,就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非要闹出些丑事来。冯妈妈相信自己奶大的孩子,可对于鬼神,她打心底里敬畏,只担心那孤魂野鬼阴魂不散,再来蛊惑顾伽罗。

顾伽罗笑了笑,道:“妈妈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明日回到其加厚,我会好好侍奉婆母,照料弟妹的。”

收拾好行李,次日清晨,顾伽罗起了个大早,先去稻香院跟祖父、祖母请安,赵老夫人拉着顾伽罗的手,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无非就是让她回到齐家后要守规矩、好好表现,切莫再做出什么错事。

顾伽罗连连点头,然后又去跟父母辞别。

顾则安和宋氏看着乖巧的顾伽罗,心里很不是滋味,齐家落败后发生的一些事,他们都有所耳闻,如果可以,他们真不想把女儿送去吃苦。

顾伽罗见父母满眼不舍的模样,心中感动,强笑着说道:“父亲,母亲,二老请放心,我是堂堂顾家的女儿,旁人真心待我,我自会真心以对。可有人若是欺侮我,我也不会任人欺负。”

她早就想好了,如果齐谨之还是一心想杀了她,那她也会傻傻的忍下去。左右名声已经洗白了,她只需在齐家熬上几个月,让人知道她和顾家不是薄情寡义的势利之徒,然后再寻机和离也就是了。

宋氏叹道:“你能这般想就好,放心吧,不管你做什么,只要有理有据,你父亲和我都会支持你!”

顾伽罗眼底微酸,默默的点头。

顾则安又交代了几句,顾伽罗全都应了下来。

宋氏见差不多了,不再耽搁,起身,亲自送顾伽罗回齐家。

原本说好是顾则安送顾伽罗回去,但现在齐令先父子都不在,顾则安一个大男人不好登门,便改由宋氏出面。

顾伽罗和宋氏同坐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向了文昌胡同。

只是,顾伽罗没想到的是,她刚刚来到齐家大门前,还没有下马车呢,外头便有一大盆狗血等着她…

ps:嘿嘿,补昨天滴。

第002章 双‘喜’临门

“夫、夫人,二、二小姐~~”外头跟车的一个婆子站在车窗外,磕磕巴巴的说道。

“到了?”宋氏撩起车窗帘子,随意的看向窗外。自打齐家从国公府搬出来后,这是她第二次拜访清河县主,她记得齐家的新家距离赵国公府不算太远,心里算着路程,也该到了。

但,当她的目光飘过齐家大门时,不禁愣了下,双眉紧蹙,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顾伽罗察觉到宋氏的异常,凑到窗边,嘴里说着:“母亲,可是看到什么熟人了?”亦或是什么古怪的东西。

话音未落,顾伽罗也愣住了,倒不是看到熟人,而是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正跪在齐家大门外,女子背对着马车,顾伽罗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见她穿着鹅黄色的袄子、月白色的裙子,外头罩着夹棉褙子,衣服半新不旧,料子也不是很好。不过远远看过去,鹅黄女子的背影颇有几分曼妙的感觉。

“这~~”顾伽罗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应该不认识那跪着的少女,至少不熟悉,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是冲着她来的。

“夫人,您看?”跟车的婆子一脸的为难。

宋氏松开眉毛,淡淡的说道:“无妨,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你去叫门吧。”

婆子答应一声,绕过那女子,蹬蹬蹬上了台阶,叩了叩门,门内出来一个小厮。

婆子跟小厮说了几句,讲明自己主人的身份和来意。

小厮显然早就接到了通知,赶忙叫来自己的管事。门房的小管事不敢耽搁,赶忙命人开了大门。颠颠跑出来迎接。

途中看到那跪着的女子时,管事愣了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他认识那女子!”宋氏隔着车窗,正好将小厮的表情看在眼中,冷冷的说道:“看来,这女子不是头一次上门。”如果鹅黄少女真是来找顾伽罗麻烦的,那么齐家应该早就知道。可齐家却没有处理好人。任由这人跑来添堵,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奴婢给宋夫人请安,给大奶奶请安。知道夫人要来。我们县主非常高兴,”门房管事恭敬的在门外行礼。

宋夫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顾家的婆子们赶忙围上来,在车辕前放好条凳,伺候宋夫人和顾伽罗下车。

管事赶忙凑了上来。拱手哈腰的引着宋夫人和顾伽罗往大门里走,路过鹅黄女子的时候。宋氏和顾伽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没有看到这人。

她们可以无视人家,人家却不想错过她们。

“大奶奶,顾大奶奶请留步!”鹅黄女子抬起头。仿佛才看到顾伽罗,高声喊道。

“哎呀,你这人。怎么又来了,我们县主都说了。不行不行,你怎么就说不听呢。”

小管事的心咯噔一下,急得头上都冒出汗来了,急赤白脸的对鹅黄女子喊道:“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闹腾了,成不成?”

“我、我没有闹腾,我、我就是想报恩。”

鹅黄女子又羞又急,清秀的小脸上泛起红晕,她飞快的看了顾伽罗一眼,然后又垂下头,低声说道:“大爷救了我母亲,还帮了我们母女这么多忙,我满心感激,却无以为报。现在齐家出了事,我、我旁的没有,却还有把子力气,能做些粗苯的活计,所以、所以我便想着——”

小管事头疼不已,不耐烦的说道:“哎呀,刘家小姐,我们大爷之所以帮你,主要是为了回报你兄长的恩情,不需要你再报答回来。再者,我们齐家虽然没落了,可服侍的下人却还有几个,实在不必劳烦你。所以,还是请你回家吧,别在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

说罢,小管事赶忙转过身,讨好的对宋夫人和顾伽罗道:“宋夫人,大奶奶,这人是齐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不必理会,您两位还是请跟我进来吧,我们县主正等着两位呢。”

小管事伸了伸胳膊,做了个请的动作,并接着身体,将鹅黄女子挡在另一边。

不想,那女子却异常执着,根本不听小管事的劝说,绕开他,膝行几步来到顾伽罗跟前,哀求道:“顾大奶奶,我与齐大哥两情相悦,求您成全我们吧?”

“…”顾伽罗无语,听了小管事与那女子的对话,她已经猜到了鹅黄女子的身份。这人应该就是齐令先属下的妹子,齐谨之曾经想娶来做‘平妻’的那位。

顾伽罗不明白的是,齐谨之不是已经答应许她做平妻了吗,怎么现在这人跑来求自己?而且听小管事说的话,仿佛这女子经常在齐家门前出没,管事劝她劝的都不愿意多说了。

宋氏沉下脸来,冷声道:“我们顾家诚心将女儿送回来,齐家就是如此态度?如果不欢迎我们不妨直说,何必弄出这么一出?这是演戏给谁看?”

宋氏拉起顾伽罗的手,直接转过身,往马车走去。

小管事用力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迭声告罪:“都是奴婢办事不利,还请宋夫人和大奶奶见谅。”这也不能怪他啊,自打齐家出了事,国公府上下人心惶惶。

尤其是那些下人们,但凡是有点门路的,都想方设法的脱离齐家,看到那些人上蹿下跳的丑态,清河县主非常气恼。正巧,她也想趁机清理一下西府的钉子,便顺势将一些人发卖了出去…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齐家的下人几乎去了一大半。

人手少了,齐家大宅各处的许多差事都没人做了。

再加上抄家、搬家等等好几件大事,齐家从主子到奴婢都有些忙乱,直到现在,齐家里里外外还都乱着,门房还好些。这里毕竟是齐家的脸面。但即便如此,现在的齐家也无法与当初的国公府一样。

而鹅黄女子也正是钻了这个空子。

这几日齐家忙乱,就算门房小厮看到了她,也不会把她当成正经差事去回禀。

而清河县主管着一大家子的人,事事都需要她操心。哪里顾得上这么一个主动上门来当妾的寒门女子?!

让人想不到的是,偶尔的疏忽,却让宋夫人和顾伽罗碰了个正着。小管事心里那个悔呀。早知如此。他就不去理睬宁夫人派来的婆子,而是尽职的在门口等着顾家人了。

等等,宁夫人?

小管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他一边跑到马车跟前赔罪,一边悄悄命人去里面通知清河县主。

宋夫人和顾伽罗重新坐回马车里,谁也没说话。只静静的坐着。

至于鹅黄女子,早就被人遗忘到了角落里。

一盏茶后。清河县主亲自迎了出来。

宋夫人见状,心里稍稍舒服了些,领着顾伽罗重新下了马车。

“亲家,都是我的不是。一时疏忽,竟让小人钻了个空子,还望亲家见谅。”

清河县主满脸歉疚。微微欠了欠身,权作赔礼。

宋夫人赶忙避开。并没有受清河县主的礼。她虽是世子夫人,却没有实质的品阶,反倒是人家清河县主,是圣人钦封的三品县主,正经的诰命夫人呢。

顾伽罗屈膝行礼:“请母亲安。”

清河县主笑得一脸慈爱,连忙点头:“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唉,这次委屈你了。”

清河县主伸手拉住了顾伽罗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道:“回来就好,我一直都惦记着你,走吧,家里人都还等着呢。”

宋夫人却道:“不忙,这里还有一位小姐,口口声声说与齐大爷有情,求我们香儿成全呢。”

清河县主眉头微蹙,很快又松开,她笑着说道:“哦,还有此事?”她仿佛第一次听说这事儿,转头看向门房管事,美丽的双眸中寒光凌厉。

门房管事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心里暗骂一声该死,目光游移,不知该如何解释。忽然,他的双眼猛地睁大,如同见了鬼一般。

鬼,自然是没有,但在场的人这时才发现,那鹅黄女子竟然不见了。

清河县主心里打个了个突儿,低声对宋夫人道:“妹妹,咱们先进去可好,有什么话,咱们屋里再说。”

宋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皱了皱眉头,心说话:齐家的爵位都没了,怎么两府的人还不消停?

见清河县主满眼祈求,宋氏不好做得太过,冲着顾伽罗使了个眼色,母女两个跟着清河县主进了齐家。

齐家刚搬过来没多久,许多地方都还没有收拾妥当。不过清河县主居住的萱瑞堂并不在此列,家具器皿、奴婢仆从等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如果不是院落变小了,宋夫人都会以为这里还是国公府的萱瑞堂。

“唉,家门不幸,让亲家看笑话了。”清河县主招呼宋氏坐下。顾伽罗是儿媳妇,不算来客,便规矩的站在了清河县主身侧。

宋氏皱眉,“都这样了,那边还不安分?”其实她更想说,又不是婆母,只是个伯母,清河县主有必要对大长公主如此恭敬吗?为了她,还将东府的人也给接了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清河县主苦笑连连,她也不想把那边的人弄来,可问题是,不弄来不行啊,大长公主重病,齐令源父子还在诏狱,少奶奶闹和离…东府现在只剩下老弱病残,如果此时将东府撇开,外人定会说清河县主不厚道。

最重要的是,齐家两府虽然不和,但到底没有分家,既然是一家子,清河县主就不能丢下那边不管。

“大嫂,大嫂,我来给你道喜了!哎呀,老天开眼,咱们齐家总算有喜事了,而且还是双喜临门呢。”

门外忽的响起一记女声。

清河县主皱眉,宁氏怎么来了?难道那鹅黄女子真是她给弄来的?

还说什么‘喜事’,莫非…

第003章 猿粪哪

门外走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锦衣妇人,鹅蛋脸,细长眉毛,皮肤白皙,五官清秀,长得很是标准,即大多数婆母很喜欢的儿媳妇模样。

身量中等,体型稍微有些发福,穿着湖蓝色的夹棉长袄,袄子下摆处露出一截藕荷色的百褶裙,步履轻盈,行动间姿态优雅,显然这人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女子。

只是,原本古典秀美的面容上,此刻却带着不相称的讥诮,眼中更是闪着不怀好意的光,直接破坏了她应有的典雅贵妇气质。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齐家东府的大夫人宁氏。

只见她笑盈盈的来到近前,嘴里还兀自说着,“听说谨哥儿的平妻刘氏来了?哎呀,要说这刘氏还真是个有情义的人,明知道咱们齐家出了事,却还对谨哥儿不离不弃,要我说啊,这样的好女子可真是不多见,大嫂,咱们可不能辜负了人——”

话还没说完,宁氏仿佛才看到宋氏和顾伽罗,她忙住了话头,笑着打招呼,“哟,这不是宋世子夫人吗,好些日子不见,您一向可还好?哎哟哟,伽罗也回来了?这还真是双喜临门呢。”一妻一妾,齐齐回归婆家,齐谨之好艳福!

宁夫人故意冲着清河县主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大嫂,你真是好福气’,这幅神情,再配上她方才的那些话,着实令人心塞。

清河县主眉眼不动,唇边甚至还带着笑意,只是那笑容略冷,任谁看了,也知道这位县主娘子正满心不爽。

宁夫人却似没看到一般。继续笑嘻嘻的跟宋夫人和顾伽罗寒暄。

宋夫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也不起身见礼,只微微颔首,口称:“大太太安好。”

宁夫人的笑容僵住了。

顾伽罗和清河县主在一旁看得暗爽不已,心里都暗暗为宋夫人点赞:厉害,只三个字便让宁氏羞愤欲死。

齐令源是三品定远将军,夫贵妻荣。宁氏得了个三品淑人的诰命。私下里大家看在黔国公和福王的面子上,都直接越过‘淑人,称呼宁氏为宁夫人。

但现在齐令源被削去官职。宁氏的诰封也跟着没了,按照规矩,宁氏的称呼也将改成‘大太太’。

只是这些日子宁氏忙着伺候大长公主,忙着想办法救夫君和儿子。忙着搬家,甚至忙着给清河县主添堵。几乎没有时间出去交际。

再者,齐家败了,除了清河县主一人还保有原来的品级外,其它女眷。包括大长公主在内,都是普通妇人,再也没有资格参加京城贵妇圈的宴集。

宁氏没有出门。更没有人来拜访她,她也就没有机会听到自己的‘新称谓’。而在家里。奴婢们要么出于习惯,要么出于对宁氏的敬畏,从来没人敢主动该称呼,上上下下还照样称呼她为夫人。

是以,宋氏是第一个改口叫宁氏‘大太太’的人,更是第一个戳破宁氏幻想、将她拉回现实的人!

宁氏涨红了脸,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大太太,大太太,这三个字仿若响亮的耳光,一记记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脸上,原本端庄的面容不禁扭曲起来。

“弟妹,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清河县主早就看宁氏不顺眼了,东府一家子都靠着西府养活,宁氏不说感恩,反而变本加厉的针对西府。如今顾伽罗好容易回齐家了,顾、齐两家的姻亲关系也终于能修复如常,这对于风雨飘摇的齐家来说,是何等重大的喜事?

宁氏但凡有一点顾全大局的心思,她都不该在今天闹事儿。

难道把顾伽罗气走了,彻底得罪了赵国公府,对宁氏以及东府有什么天大的好处?

损人不利己!

清河县主在心里骂了宁氏无数次。

其实,宁氏为何处处针对自己,清河县主也大约猜到了一些,无非就是觉得大长公主和她宁氏的诰封都没了,惟独清河县主还是体面的县主娘子,原本平起平坐的堂房妯娌,如今却一个跌落泥坑,一个仍高高在上,宁氏心里不平衡罢了。

再加上宁氏的儿媳妇和离了两个,而清河县主这边呢,不但儿媳妇主动回来,还有一个出身良家的清白女儿哭着喊着要给齐谨之做妾;

还有夫君,宁氏的夫君仍在诏狱受苦,而清河县主的丈夫却远在西南战场拼战功…宁氏和清河县主争了二十多年,斗了小半辈子,如今却输得一塌涂地,她如何不嫉妒清河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