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被抓,顶着一个附逆的罪名,齐谨之没有将她投入大牢。已是给马家颜面了。

按照常理推测,朱氏这个阶下囚的日子定然不好过。吃喝什么的就不必说了,单单被限制自由这一项就非常折磨人。

马家上下不止一次的脑补,觉得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朱氏肯定吃了许多苦,即便没有变得形销骨立,但状况绝对不会太好。

可、可眼前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朱氏蹲了一个月的‘大牢’,居然没有半分憔悴,气色竟比过去还要好。仿佛还比过去长胖了一些。

整个人白白胖胖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富态和闲适。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暗自琢磨:阿娜依这是去坐牢,还是去享福了?什么样的牢房,竟比在家里还舒服?

还有,齐京观不是深恨马家的人嘛,当初砍马二老爷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但现在却对朱氏如此厚待,他、他是转了性子?还是变得傻了?

这几人是马仲泰的心腹,平日里没少跟县衙打交道,时常跟齐谨之见面。

就他们平日的观察而言,齐谨之仍然是过去那个难缠的硬骨头,脑子也没有变得不清楚。

可阿娜依这模样太反常了,他们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那是许四?还有刘幺儿几个?”

几个人疑惑的功夫,刘虎一行人已经走近了,几人又细细一看,认出了旧日的‘老朋友’。

“齐京观怎么让他们来押送阿娜依?”

心中原就有些怀疑,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草棚下的几人不由得脑洞大开。

最近一段时间,马家上下痛定思痛,从主子到奴婢都牢记‘谨慎’二字。

马仲泰更是反复对心腹们交待,“做事前定要仔细斟酌,发现有异常,别急着动手,先好生想一想,确定没有问题再行动。”

“…这事儿透着古怪呀。”

几个人脑补得有些过头,有人甚至怀疑阿娜依背叛了马家和朱家。

如果不是这样,朱氏绝不可能有现在的好气色,齐谨之更不会故意弄一些忠于马家的人来押送她。

齐谨之这般,摆明就是想放朱氏一马啊。

不过,朱氏身份特殊,几人虽然觉得她可能‘反水’,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几人紧急商量一番,留下一人回城里报信,其他人则按原计划跟了上去。

中午时分,刘虎等人草草的用过了饭食,押着朱氏继续赶路,行至一处山谷的时候,刘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禁放缓了脚步。

“大家小心些。这里周围都是山,或许会有毒蛇猛兽,”

右手压在腰刀刀柄上,刘虎大声提醒众人。

“是!”许四等几个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前面是一个山隘,两侧高山密林,最适宜设伏。事实上,马仲泰也确实在这里安排了人马。

刘虎一行人刚刚来到山隘近前。正要穿过峡口的时候。忽然两侧响起了铜锣声、喊杀声,几十个身着粗麻阔衣阔裤的青壮男子挥舞着大刀杀了过来。

“不好,有贼人!”

刘虎大惊失色。呛啷一声抽出腰刀,招呼兄弟们迎敌。

然而敌人足足有四五十人,是己方的四五倍,如果再减掉许四等几个墙头草。真正听刘虎号令的只有区区四个人。

五十人vs五人,结果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得出来啊。

刘虎虽厉害。却也只有两只手,根本不可能大杀四方的将五十余人击退。

权衡了一下利弊,刘虎且打且退,好容易杀出了重围。拎着腰刀,‘狼狈’的逃入了四周的大山之中。

许四以及前来救人的众人登时愣在了那里,不知是继续追杀。还是直接劫了朱氏走人。

话说,这也太假了吧?!

“…那、那什么。太太,咱们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期期艾艾的凑到朱氏面前,低声问了一句。

朱氏脸黑如锅底,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个地步,她若是再猜不出齐谨之的意图,她这个寨子里最聪明的女人便是浪得虚名了。

齐谨之竟然想给她阿娜依身上泼脏水?妄图离间她与丈夫、家族的关系?

真真幼稚又可笑!

朱氏胸脯上下起伏,心中早已把无耻的齐谨之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事情已经这样,她就算骂得再狠,人家也听不到。

齐谨之的这个做法,简直就跟脚面上的癞蛤蟆一样,咬不死人却能恶心人。

朱氏一阵心塞,深深吐了口浊气,恨声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山寨了!”

当初决定由朱氏顶罪的时候,马仲泰和她便商议好了,日后将朱氏‘救’出来后,便直接回水西。

今天马仲泰对属下也是如此交代的。

可不知为何,马家的这群仆从经历了方才的事情后,心中却分外觉得别扭。

对朱氏,也不似过去那般敬畏。

其实不止这些人对朱氏有了异样的观感,就连马仲泰等,与朱氏最亲近的人,也生出了几分嫌隙。

“…姓齐的非但没有安排伏兵,连刘虎也仓皇而逃?”

马仲泰眉心凸起个疙瘩,眼底晦暗莫名。

“这趟差事实在是太容易了,简直不费半点气力,”

许四苦哈哈的躬身立在堂下,大手挠着头发,随口嘀咕了一句:“小的总觉得,刘虎是故意等人来‘打劫’呢。”

事情进行得太顺利,连许四这种一根筋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马仲泰瞳孔骤然一缩,忽的想起上午时收到的汇报。什么叫太太的气色很好,瞧着似乎比过去还要好些?

难道…不可能,阿娜依最是个坚韧、执着的人,绝不会被齐谨之轻易收服。

可、整件事又该如何解释?

齐谨之不是良善之辈,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放了阿娜依。

而且齐谨之也知道阿娜依养蛊的本事,放走她,不啻于放走一个随时爆炸的火药包。

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马仲泰努力劝说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又忍不住对阿娜依心生怀疑。

就在这个时候,水西传来消息,宣抚使司和水西大营取消了对朱家的控制,朱家、竟然又恢复了自由,安、禄、展等几家对朱家也缓和了关系。

更有甚者,水西大营的马将军还破例‘卖’给朱家几箱上好的‘瓷雷’(即瓷罐版的地雷)。

这下子,别说马仲泰疑心朱家和阿娜依了,就是安南王府也对朱家有了芥蒂。

安南王府的正堂里,一架珠帘后面,身着华服的妇人端正的坐着。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妇人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纹绣,缓声道:“不管朱家有没有异心,再任由马翰泽、齐谨之舅甥两个离间下去,朱家不反水也要反水了。”

珠帘另一侧,一身玄衣的男人恭敬的跪在地上,听了妇人的话,不禁问道:“主人的意思是?”准备动手?

妇人没接这个话茬,而是忽的问了句:“京中都布置好了吗?我怎么听说有好几拨人上蹿下跳的想要浑水摸鱼?”

男子低着头,双手扣着砖缝儿,沉声回道:“按照您的吩咐,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那位贵人也同意帮忙了。京中确实有几个人四处串联,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根本不足为惧。且那位贵人已经悄悄将消息透漏给了萧烨,估计用不了几天,萧烨便会动手。”

妇人唇角上扬,她的目标只是割据西南,暂时还没有夺取整个大齐的打算。所以,京中如何,她根本就不在乎。

不过,若是能趁机让她培养的‘贵人’在皇帝老儿面前立个功,对她日后的大业来说,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还有一点,她故意把京城的水搅浑,把诸皇子的争斗赤果果的摆到萧烨面前,萧烨定然会深受打击,这个老家伙的身子骨可是越来越差了,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而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有什么能比亲眼看到亲生儿子骨肉相残、兄弟阋墙更让他痛彻心扉?

“很好,你给京里传信,让她们再加把劲儿,”

妇人抚了抚袖口,语气轻快的说道:“万寿节眼瞅着要到了,咱们王爷不能亲去拜寿,但却不能没了贺礼。”

当年皇家给了他们安南王府那么大一份‘惊喜’,礼尚往来,他们王府也当送萧烨一份大礼呢。

“是,属下明白。”男人赶忙应道。

妇人又细细的吩咐了几件事,男人都一一应下。

当夜,南安王府便先后派出了好几拨快马,连夜奔赴水西、益州和京城等地,王府主人的几项命令也飞快的传达到了下属手中。

七月的最后一天,乌撒县城的几项工程总算告一段落。

齐谨之亲自验收完毕,酌情奖励了众衙役和参与的乡绅、商户,然后又根据具体情况,将三百余苦力分别作了处置。

除少数罪责重大、且死不悔改的顽固分子外,大部分苦力都得到了齐县令的‘特赦’,即无罪开释。

其中有一些无赖、混混,还因为在‘劳动改造’的过程中,悔改态度良好、表现积极,被齐县令提拔做了‘乡勇’,专门负责乌撒县城及其周边村镇的治安。

当日捣乱的地痞现在却成了保护地方的勇士,乌撒县城的治安愈发好了,从里到外都呈现出一股新气象。

齐谨之却并不高兴,因为他收到了一个消息——

八月初三,安南王太妃六十寿辰,特邀请西南数得上号的官员和亲眷去王府吃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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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群魔乱舞(四)

“阿爹,不能去,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阿卓用力推开书房的门,急吼吼的冲了进去,她满脑子都是那句‘安南王太妃寿辰,邀请诸公去王府赴宴’的话,根本没有看清书房里的人。

展老爷先是被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后,不禁露出无奈又纵容的表情。

顾不得训斥阿卓,展老爷讪讪的对坐在对面的中年文士道歉:“先生勿怪。这是小女阿卓,自幼生长于乡野,不懂什么规矩,失礼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说罢,展老爷又瞪了阿卓一眼,似是训诫却又带着几分提点的说了句:“阿卓,还不见过萧先生?萧先生可是益州来的贵人~~”

阿卓性子直,脑子却不笨,见自家阿爹拼命朝自己使眼色,便知道眼前这位‘萧先生’是个有来历的大人物,轻易不好得罪的贵人。

阿卓不是扭捏的人,即使发现自己可能冲撞了贵人,也没有缩手缩脚的求情告饶,反而大大方方的行礼认错:“萧先生安好,我是阿卓。”

如果阿卓尴尬的认错或是含羞带愤的掩面跑出去,萧先生或许还不会关注她,但看她这幅模样,竟对她生出几分兴趣。

唔,阿卓现在这样子,说得好听些叫落落大方、坦荡无伪,说得难听些就是破罐子破摔。

有意思,呵呵,想不到在这偏远的蛮荒之地,还能遇到这般有意思的小姑娘。

萧先生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展姑娘无须多礼,老朽一介布衣,承蒙安宣抚使和展老爷瞧得起。又热情邀约,这才来贵府卖弄一二。‘贵人’二字,却是不敢当的。”

展老爷赶忙说:“当得,当得,单是萧先生的见识,展某就敬佩不已。”

更不用提这位姓萧啊,大齐朝最尊贵的姓氏。没有之一!

而且据宣抚使府传出来的消息说。萧先生出身大齐宗室,与京中最尊贵、又最低调的安亲王府颇有些瓜葛。

还有传言说,萧先生是妙真大师最看重的族中后辈。深得宫中贵人的信任。

如此背景、如此身份,萧先生就算是在权贵多如狗的京城,也是数得上号的大人物,更不用说在偏远的西南了。

萧先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顺着阿卓方才的话,问了句:“方才展姑娘说‘不能去’?为什么不能去?”

展老爷的注意力也被转移过来。双目灼灼的看向女儿。

方才他和萧先生正在讨论安南王府的寿宴,还没说两句,阿卓便一头闯了进来。

阿卓已经调整了心情,认真的回答:“当然不能去。安南王府的宴会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宣抚使和诸位大人若是去了,定是有去无回啊。”

阿卓读书少。但却喜欢去酒馆、茶楼听人说书。

什么春秋传奇,什么战国风云。什么历朝奇闻,什么野史八卦,从小到大她不知听了多少,自然也知道了许多典故。

“鸿门宴?”

萧先生把玩着手里的一枚牙雕,故作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安南王府一向安分,几十年来从未有过逾矩的言行,且对朝廷忠心耿耿,好好的,为何要在家里摆鸿门宴?”

阿卓不知萧先生的底细,但她却有种小动物天生的直觉,没有在萧先生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便顺着自己的想法,如实回答:“萧先生有所不知,安南王府最近有些异动,前些日子乌蒙六部发生动乱,经过调查,发现与安南王府有密切关系。且据可靠情报,安南王府勾结梁逆和水西的几个豪族,意图——”谋反!

最后两字她没说,但在场的萧先生和展老爷都听出来了。

萧先生还好,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展老爷的表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额角不时的抽搐,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老天爷,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啊,生出来的儿女都奇奇怪怪的,竟没一个省心的。

尤其是眼前这个,话说,阿卓啊,我的傻闺女,你丫都不知道萧先生是什么人,就敢在人家面前胡说八道?

万一萧先生是安南王府的人,或是朝廷中人,你没凭没据的就敢大喇喇的说什么‘安南王府要谋逆’,你这是嫌自己的命长?还是嫌展家的麻烦不够多?

旁的不说,单单一个离间宗室、污蔑忠良的罪名就担不起啊。

轻咳了一声,展老爷讪讪的对萧先生道:“先生,那、那什么,阿卓孩子心性,不懂事,口无遮拦,她、她不是故意的。”

萧先生摆了摆手,打断展老爷的话,两只眼睛盯着阿卓,“哦?安南王要谋逆?不可能吧?他的性子,最是单蠢,天底下有耳朵的人都听过他的大名呢。”

安南王府绝对是大齐的一朵大奇葩,几十年换了好几个王爷,一代比一代傻。

时至今日,安南王三个字都要变成‘傻子’的代名词了。

阿卓撇撇嘴,没有说出一部分猜测的答案‘安南王傻,太妃和王府却是聪明人’,而是直白的点出了一个事实,“高祖时,西南地界上有益王和安南王两位藩王,而现在,却仅剩下安南王府。”

益王是高祖的庶子,论血缘,比安南王这个连宗来的族人强太多了。

论智商,益王也不是多聪明的人,却能把‘憨直’的安南王甩出八条街。

益王在各方面都能力压安南王,况也不是个掐尖好强、招惹是非的人,从未做过君临天下的白日梦,老老实实的窝在西南做他的闲王。

饶是如此,益王早在先帝时便被清算,煊赫的益王府也灰飞烟灭。

可傻子当家的安南王府虽依仍是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可好歹平平安安的存活下来。

…事实足以说明一切,安南王府绝对不像它表露得那般‘蠢良’、无害。没有成算。

“哈哈哈~~”

萧先生定定的看了阿卓一会儿,旋即大笑,用力拍着椅子扶手,赞道:“说得好,说得真是太好了,展老爷还谦虚贵千金‘不懂事’,依我看。贵千金倒是生了一双慧眼和一副玲珑心肝咧。”

直肠子的人反倒能看得更准。因为他们心无旁骛,不受外界干扰,更不会被表面的假象所蒙蔽。

展老爷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嘴上却还要谦虚几句,“先生过奖了,阿卓就是随口说说,嘿嘿。当不得真。”

被‘贵客’大大的赞扬了一把,阿卓没有像她爹那样‘谦逊’。反而挺直了腰板儿,“先生也有一双慧眼呢。”所以才能一眼看穿她聪明的本质。

萧先生一愣,显然没见过阿卓这样‘率真’的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力点头:“没错,老朽也与姑娘一样。”

眼睛毒、脑子聪明,却又懂得藏拙!

阿卓愈发开心。她听出来了,萧先生是诚心实意的称赞她。而不是正话反说的讽刺她。

展老爷捂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卓却不肯放过自家老爹,“阿爹,先生的话你也听到了。安南王府的寿宴,你和宣抚使都不要去。”

展老爷放下袖子,认真的说道:“我可以不去,但宣抚使却不能不去。”

还是那句话,他们没有安南王府反叛的证据,安南王太妃一个年高长辈过寿,若是没有恰当的理由,还真不好拒绝。

而且吧,安南王府在京城不算什么,手里也没有养兵、收税等特权,可到底是有品级的王爵,在西南,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堂堂王爷下帖子邀请,寻常官员,又怎能推辞?

再者,安南王府平日的表现太好了,西南地界上的大小官员,基本上都曾经得到过王府的馈赠和节礼。

吃人嘴短,就是看在那些钱财的份儿上,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分啊。

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安南王府的寿宴,大家是非去不可。

更何况,安南王府‘安分’的形象深入人心,任凭阿卓反复游说,仍有许多人不信萧如圭会谋逆。

就是安、禄、展几家也是半信半疑。

阿卓急了,“宣抚使也不能去,大不了就说病了,或是随便找个理由。反正不能去送死。”

他们几家休戚与共,安家更是几家的头领,如果宣抚使被制住了,水西几大豪族便会群龙无首,到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展老爷摇了摇头,这事儿他们已经讨论过了,宣抚使已然决定要去了,禄家家主也决定同去。

去年西南叛乱,朝廷为了安抚几大家族,除了继续让安家做宣抚使,还酌情挑选了几家,给每家的家主封了个勋官,不任实职,只是有个品阶。

展家因为展阿朵的缘故,没有得官儿,展老爷也因此而不必参加安南王府的寿宴。

阿卓赶忙看向萧先生,急急的说道:“先生,您快劝劝阿爹他们啊。”

萧先生却一本正经的说:“安南王太妃的寿宴,依礼,我们都该去看一看。”

鸿门宴并不可怕,只要做足了准备,未必没有反客为主的机会。

展老爷点头,表示他也想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