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伽罗用力点头,“好好好,咱们一起走。”

两只胳膊被齐谨之捉住了,她只好用一双眼睛上下扫射着,从齐谨之的脸色,到他身上的血渍,她半点都没有错过。

“不,你自己走,我、我的伤势太厉害,和你一起只会拖累你,到时候,咱们谁也活不成。”

齐谨之眼角的余光瞥到飞奔而来的郑彪,加快了语速。

说罢,他瞅准了空挡,用力将顾伽罗推向一边。

只是他身上原就带着伤,又两三天没有进食,若非凭着一股子精神支撑着,他这会早就爬下了,手上哪里还有力气。

所以,顾伽罗只稍稍摇晃了下身子,脚下连动都没动一下。

齐谨之大急,再也顾不得遮掩,疾声喊道:“阿罗,快走啊!”

顾伽罗很坚持,伸手挽住齐谨之的胳膊,“咱们一起走!”

“哎呀,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齐谨之急得直跺脚,暗自运气,使出浑身的力气要把顾伽罗推开。

“哈哈哈,大爷您就别白费力气了,大奶奶与您鹣鲽情深,不辞辛劳、不畏艰险的百里寻夫,好容易寻见您,又岂会轻易弃您而去?”

郑彪杀到近前,朗声道:“以小的愚见,您两位还是都留在山上吧。”

他这话表面上依然恭敬,可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子调侃,甚至是带一点儿恶意的戏谑。

唔,这可不像是个忠仆该说的话儿啊。

饶是顾伽罗神经粗如水缸,此刻也发现不对劲了。

“郑、郑彪,你、你——”

郑彪一手抽出腰间宝刀,另一只手却拿出一个竹筒,竹筒下端还带着一截引线,他张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咬住那引线,用力一扯,将竹筒往空中一抛。

“嗖~~”

竹筒划过半空,发出一声长长的低鸣,然后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顾伽罗皱眉,不解的说道:“这不是齐家的信号,郑彪你~~”

郑彪咧着嘴巴,看顾伽罗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个白痴,啧啧有声的对齐谨之道,“大爷,果然娶得好妻哇。”

人够实在,可脑子也太傻了些。

顾伽罗似是明白了什么,无措的看向齐谨之,“大爷,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齐谨之眼见那信号在半空中炸开,心知这次他是在劫难逃了,如此,他反倒放松下来。

伸手抚了抚顾伽罗的鬓发,柔声道:“没有,是我连累了阿罗。”

郑彪桀桀怪笑两声。“哟,大爷不愧是性情中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如此深情款——”

第二个‘款’字还没有说完,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向顾伽罗。手里的刀呛啷一声掉落在地上。手颤巍巍的扶向胸口。

胸口那里正明晃晃的插着一支锋利的三棱链子镖,成人男子巴掌长短的镖身深深的没入了胸膛,郑彪没有回头。如果回头的话,或许能看到后背上冒出来的镖尖儿。

而链子镖的另一端却牢牢握在‘傻子’的顾伽罗手里。

“你、你——”郑彪做梦都没想到,他竟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还是个他以为的‘傻女人’。

“哼。真当你家大奶奶我傻啊,连好坏人都分不清?”

顾伽罗稳住下盘。手腕缓缓转动,猛地一用力,将链子镖收了回来。

噗~~

镖身飞离肉体,鲜血从胸膛的伤口喷涌而出。郑彪的身子剧烈的晃动。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过,双腿一软。噗通,他竟手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

“你若真是个忠仆。就不会拼命的劝我一个妇道人家来这荒郊野岭寻找大爷,好歹也要劝上几句,”

顾伽罗拿帕子擦了擦镖上的鲜血,随手将帕子丢到一旁,然后把链子镖一圈圈的缠到腕子上,“我如果不是想通过你找到大爷的下落,在新安县的时候,就命人把你剁碎了喂狗。呸,卖主的东西,牲畜不如!”

顾伽罗经历了这么多,因着京中的提醒,连身边服侍的紫薇都防备着,自是不会轻信一个郑彪。

尤其这人嘴上说的好听,眼中却没有太多的担忧、惊慌,有时还会偶尔流露出得意的神情…破绽多得惊人,顾伽罗是心理强大、且演技卓越,这才勉强顺着郑彪的‘剧本’演了下来。

“呕~”

原以为对方是个傻子,不想自己才是人家手里玩弄的棋子,郑彪的懊恼和羞愤可想而知。

接连吐了好几口血,郑彪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再也没有合上。

“大爷,这贱奴发了信号,估计萧逆的人一会儿就到。咱们且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顾伽罗复又扶起齐谨之的胳膊,急切的说道。

齐谨之微微一笑,这才对嘛,这才是他齐谨之的妻子、他聪明伶俐的阿罗。

方才乍看到顾伽罗傻兮兮的模样时,他不禁一愣,幸而他反应够快,也够了解自己的妻子,不等顾伽罗给他暗示,便迅速投入到角色当中,全力配合。

这才让顾伽罗有机会偷袭成功。

要知道,郑彪此人,身手非常好,否则齐谨之也不会留他在身边。

郑彪武力值高,智商也不低,脑子够灵活,行事谨慎,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是在齐家隐藏最深的密探。

还是齐谨之受伤后,主仆几个仓皇在林间闪躲时,才发现了他的一丝异常,继而对他生出了怀疑。

如果顾伽罗也像齐谨之这般机警、敏锐,郑彪只会更加小心。

反之,当顾伽罗表现得像个心忧丈夫、方寸大乱的寻常内宅妇人,并且一步步按照郑彪的引导落入圈套中,眼见成功在望,郑彪得意之下,难免会放松警惕。

还有,郑彪或许会防备萧十三派来的人,或许防备隐在暗中的齐大勇,甚至还会担心齐谨之会奋死一搏,却唯独不会疑心顾伽罗。

回想当日来乌撒的路上,齐家遭遇王府私兵截杀,面对穷凶极恶的匪徒,顾伽罗都没有动手,而是乖乖的听从齐谨之的安排,任由刘虎等人保护。

包括郑彪在内的不少齐家护卫,他们都潜意识的以为顾伽罗就是个普通妇人,出身高一些、靠山硬一些、脾气大一些,却再无其他厉害之处。

武功什么的,顾伽罗一个女人应该不会吧?

而就是这么一个‘想当然’,郑彪直接送了命!

“翻过山头有个废弃的矿场,那里有许多隐蔽的矿道,咱们可以先在那里躲一躲。”

齐谨之知道轻重缓急,也不迟疑,直接说道。

危机暂时解除,齐大勇从角落里闪出来,匆匆给顾伽罗见了礼。

小队中剩下的其它四人也都围拢过来,他们一边按照顾伽罗的吩咐给其它小队发信号,一边左右查看的警戒着。

顾伽罗简单介绍了下这四人的身份,又提了下萧十三及其下属,然后便唤来一个人,和自己一起扶着齐谨之,快速的朝另一侧赶去。

另外三人抽出两人,一人在前头开路,一人在后面警戒。最后一人则搀着腿脚不便的齐大勇,紧紧跟着齐谨之夫妇。

一行人刚刚离开,便有三四十个人从山脚下飞奔而来,他们赶到山石旁,却只看到了郑彪的尸体。

领头的百户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他蹲下身子探了探郑彪的鼻息,然后又探出二指贴在他的脖颈试了试。

“气息全无,但尸体尚有余温,还没有彻底僵硬,那些人应该没有走远。”

那百户站起来,四下里看了看,在地上发现了一些血迹,他弯腰伸手摸了摸,血没有凝结,定是那些人留下的。

站起身,放目远去,发现前方的小路上还有断断续续的血迹,他不禁勾起唇角,手一挥,“追!”

他一马当先,第一个追了过去。

三四十个手下没有任何声响,全都加快了速度,飞快的尾随百户而去。

萧十三收到了信号,带来手下朝废矿场赶去。

其他人也一样,从四处聚拢过来。

然而,令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齐谨之他们刚刚找到一处可以隐身的矿道,从另一侧赶来的王府私兵也杀到了,直接与萧十三等人对上。

王府的人马不认识萧十三,但也猜想这些人是来营救齐谨之的。二话不说,直接亮出了家伙。

萧十三心急如焚,眼睛四下里乱看,好不容易找到了顾伽罗命人留下的暗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前头有二三十个强敌,后头还有大队的追兵,萧十三没有把握将这些人全部干掉。

他还担心会自己这边克敌不成,还会暴露顾伽罗等人藏身的地方。

幸而萧十三是个聪明人,紧急状况下也没有丧失理智,他果断的做出决定,直接带领手下朝另一侧的山谷跑去。

另外还要做出‘不是逃跑、而是本来就要往那边赶路’的模样,而‘不小心’发现有追兵后,萧十三又故意生硬的停住脚步,惊慌的左右查看,然后随便选了一条山路就冲了进去。

他这幅模样落在王府私兵眼中,便成了他本来要去山谷,发现敌人后,为了不暴漏主人行迹,故意改道去了旁处。

恰巧两处王府私兵汇集到了一处,两边领头的百户一商量,决定兵分两路,一路杀去山谷,一路则去追赶萧十三等人。

“…呼,他们都走了,”

趴在道口侦查的一个汉子长长舒了口气,低声回禀道。

顾伽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跪坐在齐谨之身边,“大爷,我看看你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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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夫妻

顾伽罗轻轻解开齐谨之的上杉,露出裹着月白色细麻布的肩膀。

顾伽罗看这布料有些眼熟,俨然就是齐大勇身上穿的外袍,想来应该是齐大勇急着帮齐谨之裹伤口,随手从衣摆上撕下来的布块。

浅色的细麻布上渗透出一块暗红的血迹,面积不小,足足占据了半个肩膀。

顾伽罗忍着心疼,小心翼翼的解开那布条,一圈圈的布条褪去,一股腐臭的味道冲入鼻端。

齐谨之气息时紧时慢,方才那一番折腾,将他仅存的一点力气都折腾没了。如今见到了顾伽罗,又暂时有了藏身的地方,紧绷了两日两夜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不打紧,他的身体一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暮气。

“阿罗,让、让他们来弄吧。”

齐谨之闭着眼睛,虚弱的说道:“伤口的毒液还没有彻底清理干净,你、你身子弱,别、别被过了病气。”

事实上,齐谨之是担心伤口太过骇人,会吓到顾伽罗。

“是啊,顾大奶奶,让小的来吧。”

小队中一个面皮儿白皙的壮年男子轻声说道。他是这个小队的头儿,姓金,因最擅长的兵器是一指长的小飞刀,被同伴们戏称为‘金小刀’。

金小刀也是萧十三带来的人手中,唯一懂些医术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卸下一个长条包袱,将包袱在地上摊开,露出一个个两寸宽、三寸高的长条口袋,每个小口袋里都放着一些小物件。

什么瓷瓶、小刀、成卷的细棉布条。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

金小刀先从水囊里倒了些水净手,从某个小口袋里摸出一截人参,用小刀切了薄薄的一片塞入齐谨之口中。

苦涩的汁液滑过口腔,在参片的滋补下,齐谨之的精神好了许多。

顾伽罗却不肯退开,她也没说话,执拗的亲自解开布条。最后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

“嘶~~”顾伽罗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齐谨之小麦色的右臂上端有两寸长短的伤口,瞧那大小,应该是刀尖刺入后留下的。

然而这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看了心惊的是,整个伤口已经发黑,周边的肉翻了开来,露出的肉也有是乌黑一片。又的甚至还在流脓。

顾伽罗本能的涌起一阵恶心,她养尊处优近二十年。不管是在后世的四年,还是在铁槛庵的日子里,她都没有真正的吃过苦,更没有见过如此残酷、血腥的场面。

不过。顾伽罗还是忍住了,她梗着脖子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伤口,发现伤口及其周边的黑紫足足有巴掌大小。而且还有蔓延的趋势。

齐谨之的右臂早已失去了知觉,现在动一下都非常困哪。

“这是什么毒?我记得给你准备了解毒的丸药。你、你可用了?”

顾伽罗手指轻颤,想抚摸他的伤口却又怕弄痛了他,最后还是慢慢的收回了手。

“好叫大奶奶知道,大爷中的毒应该是西南的一种蛇毒,您给的丸药,小的已经给大爷用了,”

齐大勇让人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伤口,一瘸一拐的凑到了近前,略带庆幸的说道:“说实话,若不是大奶奶事前给备了这么多药,大爷和属下根本就撑不到现在。只是——”

后头的话他没说,但顾伽罗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了,她给准备的都是通用的解毒药和外伤药。

这种药说得好听些就是‘万能药’,对所有的病症都有缓解作用。

但也仅止于‘缓解’。

毕竟不是有针对性的处方药,疗效自然要大打折扣。

所以,齐谨之吃了药,也只是暂缓了毒素的发作,却不能彻底根除,还需要找专业的大夫对症下药。

然而,齐谨之身处危险之中,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现在的伤势便有些严重了。

他还能保持清醒,已经是他身体素质强硬了,若是换个文弱一点儿的人,这会儿早就没命了。

“我知道了,”顾伽罗眼底发热,泪花儿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逼退眼中的泪水,略带鼻音的对金小刀说:“金队长,听闻你最善使刀,待会儿麻烦你帮大爷将这块腐肉剜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史上有关公刮骨疗伤,其心志之坚韧,被历代后人称赞。

然而人是血肉之躯,生生挖去一块皮肉,该是怎样的疼痛?

顾伽罗想想就觉得心疼。

她慌忙从袖袋里取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几个小瓷瓶。

这些药是她特意准备的,全都是按照‘贺氏医书’里记载的贺家秘法炼制出来的,其中有麻醉药丸、补血丸等,都是关键时候能救人性命的神奇丸药。

“是,小的明白。”

金小刀对顾伽罗颇有些刮目相看,寻常妇人见了这可怕的伤口早就吓得不住尖叫,或是连连作呕,可这位顾大奶奶,还能镇定的让他帮忙‘剜肉’,啧啧,单冲这股子镇定从容、杀伐决断,就很有几分巾帼英雄的气势咧。

顾伽罗吸了吸鼻子,柔声对半昏迷的齐谨之说,“大爷,我帮你疗伤,你不必担心,我特意带了药,不会让你受太多罪的。”

齐谨之艰难的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妻子,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柔荑,一字一顿的说道:“阿罗,我信你。”

不管是剜肉也好,断臂也罢,他都全身心的信赖她。

再者,齐谨之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身上受得伤不知凡几,不就是挖去一块腐肉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二爷刮骨疗伤时尚能镇定自若,他齐谨之比不得这位先贤,却也不是个怂货。

不就是一块肉嘛,割!

齐谨之强打起精神,极力扯出一抹笑,客气的对金小刀说:“金先生,拜托了!”

“齐大爷。您太客气了!”

金小刀从长条包袱里取出一枚食指长的小刀。刀身很薄,刀刃锋利无比,在黑暗的矿道里闪着银白色的寒光。

顾伽罗分神看了一眼。发现那小刀打磨得竟有几分后世手术刀的模样。

回想起萧十三对金小刀的推崇,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从几个小瓶中挑出一个瓶口塞着红绸的白瓷瓶,拔出塞子,在掌心倒入一粒小拇指头大小的药丸。

“大爷。这是我准备的麻醉剂,据说是按照华神医的麻沸散残方制成。我实验了几次,效果很不错。”

顾伽罗一边说着一边将药丸送到齐谨之的嘴边,柔声道:“吃了它,大爷便会昏睡过去。”而疼痛什么的。自然也就感受不到了。

当然,待齐谨之醒来,该疼的地方还是会疼的。

齐谨之只当顾伽罗是宽慰他。并没有把麻醉剂什么的当回事。毕竟麻沸散早已失传,现在如果真有那样的奇药。齐谨之定会知晓。

军队里对这种麻醉药的需求是最大的,世上最好的外伤药、止血散剂都在军营里,四大营少将军出身的齐谨之更是缺不了这样的好药。

但为了让顾伽罗安心,齐谨之还是乖乖的将药丸吞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药丸刚刚咽下没多久,齐谨之便开始涌上一股困意。

最初他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只当自己伤势太重,精神开始出现恍惚,他还用力揉了揉眼睛,努力驱散这股睡意。

然而很快他又发现,自己的手竟越来越不听使唤,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整个人便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顾伽罗小心的凑到他面前,侧耳听了听,齐谨之的呼吸绵长,显是已经沉睡。

“金队长,动手吧。”

顾伽罗虽然相信贺家的祖传秘方,但还是谨慎的用双手把住齐谨之的双臂,以免他感受到剧痛后会胡乱动作,而受更重的伤。

金小刀从长条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到了一些液体在刀身上。

顾伽罗吸了吸鼻子,唔,一股子烈酒的味道。暗自点点头,还别说,金小刀果然够专业,还懂得用烈酒消毒。

给刀具消了毒,金小刀蹲坐在齐谨之身侧,手起刀落,刀锋无声无息的没入手臂。

齐谨之的身体本能的颤抖了下,顾伽罗赶忙加重手上的力道。幸而贺家的秘方果然神奇,齐谨之遭受如此重创,并没有醒来,依然睡得酣熟。

顾伽罗稍稍松了口气。

金小刀手腕灵活的转动,一块核桃大小的腐肉被剜了下来。

顾伽罗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金小刀却镇定自若,围着挖去的腐肉四周继续清理,一小片一小片的腐肉被挖了出来,直至流出鲜红的血,他这才停手。

顾伽罗再看时,发现齐谨之的上臂已经出现了掌心大小的一块凹陷,伤口向下足足凹进去了寸许。

金小刀放下刀,取来金疮药,均匀的洒在伤口上,然后将那一卷白色细棉布取来,小心的给他包裹起来,最后打了个结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