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五子和皇六子两人,一个英武伶俐,皇帝爹和太子哥面前也能像寻常儿子、弟弟般说话,仿佛一个耀眼的小太阳。走到哪儿都能吸引眼球;

另一个则病弱平凡,面对帝国两位至尊,竟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缩在角落里只能做个布景板。

然而落在圣人和朝臣眼中,却暗暗有了计较。

尤其是朝臣们。再次看向燕王的时候,眼中不禁带上了一种莫名的探究,唔,这位燕亲王,似乎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不堪大用呢。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几乎是瞬息之间,圣人也只是扫了一眼诸子,便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凭空冒出来的几百名鞑子上。

“哈哈哈,听闻大齐皇帝过寿辰,本汗王特意前来拜寿,顺便讨杯寿酒,只是不知大齐皇帝乐不乐意?!”

忽都鲁一身明晃晃的铠甲,手里提着大刀,裹着汹涌的杀气,脸上却一派没心没肺的傻笑。

“大胆忽都鲁,你擅离职守,带兵闯入进宫,你、你到底意欲为何?莫非你想要造反?”

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第一个跳出来斥责鞑子的竟是向来小透明一样存在的永恩伯府。说话的是永恩伯世子刘靖易,只见一蹦三尺高,手指着忽都鲁,大声斥骂着。

原本白皙的面庞因为激动而有些潮红,喊到最后,声音甚至都有些走调。

起初大家还觉得意外,很快就反应过来,刘靖易这般,也是事出有因。

没办法啊,负责禁宫保卫的是他的亲弟弟刘靖嗣。

可忽都鲁却在光天化日之下,率领几百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宫,事后追查起来,刘靖嗣第一个要被问责。

轻则只是渎职,重则就是通敌、从逆了啊。

特别是后者,罪名太重了,一个弄不好就会把整个永恩伯府推下水。到时候,刘靖易这个世子更是跑不了!

刘靖易虽然文不成、武不就,脑子却非常灵活,几乎是刹那间便想出了对策,并有意识的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从‘忽都鲁怎么混进宫’直接上升到‘忽都鲁要造反’的高度,试图减轻永恩伯府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感。

忽都鲁顿住脚步,扭头看了面红耳赤的刘靖易一眼,一双虎目眸光闪烁,满是胡茬子的嘴唇裂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忽的说道:“奇怪,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是怎么来到禁宫的呢?毕竟似‘我意欲何为’这样的问题,实在太傻了,哈哈,我方才不是都说了嘛,我,乞颜家族的嫡系后人,草原上的忽都鲁大汗,自然是来给大齐皇帝贺寿的。”

刘靖易那一嗓子不过是想表明立场,顺便转移一下焦点,不想却碰到了忽都鲁这么一个棒槌,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半真半假的几句话,就将刘靖易挂到了墙头上。

刘靖易咬了咬腮帮子,眼睛滴溜溜转得飞快,旋即便让他找到了攻击的重点:“大汗?圣人恩德,封你做了广宁卫将军,你不思回报圣恩,却、却丧心病狂的行那等谋逆之事,你、你真真乱臣贼子!”

没错,忽都鲁是朝廷任命的官员,官方的说法是广宁卫卫所指挥使,而事实上,所谓的广宁卫根本就只是一个名号,朝廷一不给地盘儿、二不给兵、三不给粮饷,一切都需要忽都鲁自给自足。

广宁卫的兵也全都是忽都鲁的旧部,他原本就是鞑子的贵族,早些年被世镇辽东的顾家打得落花流水,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向朝廷臣服,被朝廷安排在广宁一带游牧。

说起来。忽都鲁及其部落是大齐与草原劲敌之间的一个薄弱的屏障。

过去十几年间,忽都鲁部一直都很安分,大齐这边又风调雨顺的,也就大方的给了不少支援。

这一大方不打紧,竟渐渐养大了忽都鲁的野心——忽都鲁做梦都想沿着先祖的足迹,再次从草原上杀入中原,成为一代霸主!

最近两年里。忽都鲁与京中、西南都取得了联系。有了内应,还有了响应的人,他终于决定动手了。

“…大齐皇帝。本汗来给你贺寿了,你欢迎不欢迎啊!”

忽都鲁不是个擅长口舌的人,能停下来跟刘靖易闲扯两句已经是他心情好了,这会儿听到一个‘乱臣贼子’。不禁想起了自己被辽东大营的人打得四处奔逃、最后无奈投降的惨景,好心情顿时飞走了。

重新抬起脚步。忽都鲁继续朝御座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的跟皇帝闲聊,“对了,贺寿要送贺礼的。本汗准备了一份贺礼,就怕皇帝你不喜欢啊。”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御阶前。他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抬起穿着短靴的大脚。正欲往台阶上走。

太子眼风一扫,便有两个禁卫飞身来到御阶前,拔出腰间大刀,刀刃对准了忽都鲁。

忽都鲁脚下一停,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旋即停住脚步,看了眼稳若泰山的太子,忽的说道:“对了,皇帝,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嘿嘿,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朝里有人好做官。要我说,却是‘宫中有人好进门’。太子殿下,本汗已经如约带了五百精兵入宫,您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哗~~”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尤其是几个眼神闪烁的人,更是隐在人群中起哄——

“不会吧,竟然是太子与鞑子勾结?!”

“难怪鞑子能如入无人之境的闯入禁宫,原来有太子做内应!”

“天呀,太、太子竟然会如此大逆不道?”

当然,大多数人的智商还是颇高的,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有人反应过来。

赵国公顾崇率先发话,他冷笑两声,“忽都鲁小儿,这种拙劣的小计,你也好意思使出来?真当我大齐君臣是傻子不成?”

马皇后的长兄、现任承恩伯马翰博也站起来,骂道:“好个用心歹毒的小人,意图谋逆不说,还妄图污蔑太子殿下,真真可恶!”

卫国公、英国公等一众老资格国公爷没有开口,却都默默的站到御阶前,用实际行动表明对皇帝父子的支持。

“哈哈,太子爷,您果然厉害,竟让这么一群老货卖力支持,只是不知在您和皇帝之间,所谓的四大国公爷更效忠哪一个?”

忽都鲁忍着不去看顾崇,继续简单粗暴的进行‘挑拨’。虽然他的‘离间计’是那样的拙劣和低级,但听在有心人耳中,却还是忍不住心生芥蒂。

太子终于开口了,被人当众污蔑,他依然八风不动,“忽都鲁将军,听你这话的意思,竟是要投靠本殿下,欲与本殿下合作?”

忽都鲁没听出太子话里的深意,点了下头,“可不是,咱们说好的里应外合,事成后平分天下。”

太子权当没听到忽都鲁的‘白日梦话’,淡淡的说:“既是以本殿下为新主,那就该听从本殿下的号令——”

太子神情肃然,沉声道:“那好,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忽都鲁愣住了,他没想到太子居然会有如此‘幼稚’的反应。话说他方才那番话不过是想挑拨一下皇帝和太子的关系,本来就没打算成功,只要能在皇帝心中种下一粒怀疑的种子即可。

谁料想太子竟——

不是说当朝太子是个聪明人嘛,怎么会说出这种傻话?

太子笑了,笑容却很冷,“怎么?不是口口声声说跟我合作嘛?怎么连我这个合伙人的话都不听了!”

“哼,我又不傻,”忽都鲁嘀咕了一句。

太子却道,“忽都鲁,我让你放下武器是为你好。你若不信的话,只管回头看一看!”

忽都鲁一怔,旋即回过头,却发现,在他与太子闲扯的当儿,四周竟无声无息的冒出了几十个全副甲胄、手拿利器的禁卫军。

“太子说的没错,现在你若是肯放下武器、迷途知返,朕便会放过你这一遭,”

自打忽都鲁一行人出现后,圣人一直都没做声,这会儿终于开口了:“如果不然,朕就让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尝一尝万箭穿心的滋味儿!”

忽都鲁腮边的肌肉剧烈的抖了抖,眼睛瞥向不知名的角落,忽的眸光一闪,他又恢复了镇定,仰天大笑道:“哈哈,万箭穿心?我看是皇帝老儿你要命丧今日呢。你们也回头看一看!”

皇帝和太子没有回头,因为根本不需要,就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忽的围上来一群蒙面黑甲士,他们手中挽着弓,利箭已经上弦,只等一声号令便会发射。

在场的官员和宗室们也都傻眼了,直娘的,皇宫什么时候变成东西大街了,什么阿猫阿狗能进来。

而面对两拨穷凶极恶的歹人,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也不敢吭声。方才喊话的刘靖易更是缩紧脖子,整个人都躲到了角落里,唯恐忽都鲁事后算账,将他拉出来‘祭旗’!

整个现场静得可怕,唯一能听到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父皇,快走!”

大皇子仿佛终于回过神儿来,猛地踹翻面前的案几,用力掷出手中的酒盏,目标直指不远处的忽都鲁。

大皇子的这声大吼,如同按下了‘play’键,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场内的护卫纷纷亮出武器,与忽都鲁等人短兵相接。

围在四周的铁甲禁卫军则挥舞着大刀,就近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最外围的黑甲士最疯狂,手一拉,嗖嗖嗖,箭矢带着风声,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偌大的场地笼罩起来。

啊~

哎哟~

惨叫声、**声此起彼伏,前一刻还喜气洋洋的寿宴,下一刻便成了修罗场。

另一侧的女宾席也乱成了一团,皇后和太子妃护着太后,小心的躲到一旁。诸命妇们或尖叫、或奔逃,全然没了往日的优雅。

大长公主顺着人群退到了角落里,冷眼看着这慌乱的一幕,心中的小人早已在欢呼:成功了,他们很快就要成功了!

姚希若瞥到大长公主的笑容,也暗自冷笑:这时候了,竟还在做梦,可笑!

前头的杀戮还在继续,忽都鲁目标明确,一把大刀左劈右砍的扫除掉所有障碍,直扑皇帝而去。

太子在前头护着,刚想回头跟父亲说:“父皇,儿臣护着你先——”

那个‘走’字还没说完,太子的声音便消失了,因为他亲眼看着他的好父皇,正被病弱的燕王扶着,在几个禁卫的保护下,飞快的逃了出去…

ps:呃,进度貌似有点慢哈,某萨会尽快把这个情节写完滴,还请亲们继续支持哦。

第074章 神转折

矿道里很黑,看不到日头或是月光,不好确定时间的流逝。

但这是对普通人而言,至于齐谨之和顾伽罗,咳咳~~

齐谨之从小研习家传武功,眼睛、耳朵等分外灵敏,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能察觉到四周的情况,并根据一些细微的变化而判断时间。

顾伽罗就更好说了,自从她‘有幸’在铁槛庵的静心斋住了几日,那种无尽的黑暗对她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那时候她为了能尽快逃离静心斋,努力开发身体的潜能,将六识训练得分外敏锐。

一丝若有若无的微风,点点空气中的潮湿,隐隐传来的声响,都能给她启发。

夫妻两个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揉了揉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了句:“天黑了。”

山间一早一晚的温度较低,他们入矿洞的时候,约莫是下午,在蜿蜒曲折的矿道里一阵摸索,估计也就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两下里一综合,他们便得出了结论。

顾伽罗揉完自己的胳膊,又给齐谨之受伤的胳膊揉了揉,关切的问道:“大爷,你这会儿感觉怎样?伤口还疼吗?”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伤口有没有恶化。因为她带来的解毒丸,也不是专病专治的处方药,不一定适用于齐谨之所中的奇毒。

虽然金小刀已经将那些腐肉都挖掉了,但顾伽罗还是忍不住担心齐谨之体内的余毒没有清理干净。

齐谨之勾了勾唇角,“还是有些疼,不过比刚刚好多了。”

疼痛,有的时候是件好事。至少它表明,齐谨之的伤口并没有被毒感染。

顾伽罗也知道这一点,听了这话,不禁松了口气,但她还是从袖袋里掏出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这是镇痛、补血的。都是我自己配的。”

齐谨之没说话。一仰脖子将药丸吞下。

顾伽罗又给他喂了些山泉水。

只可惜矿道太过狭窄,两个人蜷缩着已经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否则顾伽罗定会点个火堆。一来驱寒,二来也能烧一些热水。

方才他们就用了些干粮和干肉、咸菜,如果有火的话,也能吃得舒服些。

不过。这对于齐谨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顾伽罗揽住怀中,感觉到她冰凉的身体,低声道:“阿罗,累得你受苦了。”

本来顾伽罗不必来这一趟。她只要派人来就可以了,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如果说过去齐谨之已经将顾伽罗当成了可以相伴一生的妻子,那么此刻。在他的心目中,顾伽罗是他可以托付性命、相濡以沫的伴侣。

顾伽罗穿的很是单薄。在这气温骤降的山间,她全身的皮肤都泛着一股子寒气,略带抗拒的对齐谨之道:“我、我身上有些凉,别、别——”

齐谨之可是伤患啊,若是再得了风寒,岂不是雪上加霜?

齐谨之却用力环住顾伽罗的娇躯,柔声道:“我也有些冷,咱们凑在一起好歹能暖和些。”

顾伽罗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不再挣扎,顺势倚到齐谨之的怀里。

很快,一股浓郁的雄性气息将她团团包裹住,齐谨之鼻息里呼出来的热气不时的吹拂在她的耳边,熏得她那对元宝样的小耳朵通红。

耳边传来嘭嘭嘭有力的心跳声,顾伽罗只觉得口舌一阵干燥。

顾伽罗和齐谨之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两人从最初的相互敌视,到随后的井水河水,再到现在的亲密合作。

两人的关系渐渐变得融洽、亲昵,但仍然不是夫妻间的那种亲密。

一直以来,小两口也都是分床而睡,平日里最亲近的动作也是牵牵小手,或是盘膝对坐在床上纯聊天。

再亲密一些的肢体接触,却是没有了。哦,当然在蜀地的时遭遇地震那晚除外。

但,即便是在驿馆那夜,齐谨之抱着顾伽罗时,顾伽罗也没有现在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此刻,顾伽罗只觉得她好似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中,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唯有那强有力的心跳声敲击着耳膜,她能感受到的,也是齐谨之那强烈的存在感。

齐谨之似乎没有发觉两人的动作有什么不和谐的,他单手环住顾伽罗的身体,下巴轻轻枕在顾伽罗的头顶,鼻端萦绕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

唔,这应该是阿罗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每次和她坐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闻到。

齐谨之忽然涌上一股满足感,下巴轻轻摩挲了下,发出浅浅的喟叹声,手将顾伽罗搂的更紧了。

顾伽罗见齐谨之这般‘坦荡’、自然,她反而不好太在意,用力吞了口唾沫,平复了下紊乱的心跳,微微挪动了下身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

半睡半醒间,顾伽罗似乎听到齐谨之说了句:“阿罗,待此事了结后,咱们就正式结为夫妻吧?”

夫妻?他们原本不就是夫妻嘛。

顾伽罗迷迷糊糊的想着,嘴上便随口应了一句:“好!”

说罢,她就跑去跟周公下棋了。也就没有看到齐谨之翘起的嘴角。

“一言为定。”

齐谨之低喃了一句,低头在她的唇边留下自己的印迹,然后将他褪去的外袍盖在两人身上,搂紧她,一起沉沉睡去。

“阿罗,醒醒,有情况!”

齐谨之推了推顾伽罗的肩膀,一双眼睛戒备的看向四周。

“唔~~”

顾伽罗睁开眼睛,片刻的愣神后,旋即清醒过来,赶忙翻身起来,手里已经握住了那条链子镖。“莫非有人闯进来了?”

顾伽罗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四周,黑漆漆的矿洞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齐谨之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嘘~”

侧着的耳朵微微抽动着,忽然,他瞳孔一缩,伸手捉住顾伽罗的手腕。“有人过来了。约莫七八个左右,咱们快走!”

顾伽罗也正集中起全部精神,细细的听着。她反手拉住齐谨之的手,“大爷,且等一等,来人好像是自己人。”

齐谨之一怔。旋即又偏着头辨认了一番,“嘶~~等等。是齐家军的暗号,其中还有一人腿脚不是很灵活。是齐大勇!”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齐谨之的脸上不禁绽开了笑容。

太好了,追来的是齐大勇。并不是追兵,这是不是意味着矿道里的危险已经解除?

饶是如此,齐谨之和顾伽罗也没有全然放松下来。齐谨之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抄起一柄大刀,自己站到顾伽罗前头。横刀面对矿道的另一侧。

而顾伽罗也没有闲着,她在袖袋里摸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漆匣子,小心的拿在手中,微微掀开盖子,将露出的一条缝对准了矿道。

齐谨之瞧了,眼角直抽抽,心道:大奶奶哎,您的袖子是传说当中的乾坤袖吗,居然放了这么多东西?又是大大小小的药瓶,又是干粮、肉条,这会儿还弄出了暗器。

矿道前方,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随着脚步声,还有人压低了嗓子发出的声声鸟叫。

齐谨之和顾伽罗都听懂了鸟叫所代表的含义:大爷,我是齐大勇,您在哪里?

齐谨之勉强弯起受伤的右臂,用两指搓着嘴唇,叽喳的回以鸟叫。

前方的脚步愈发急促了,不多久便闪出一个个的火把。

齐大勇拄着个木棍,另一只手举着火把,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

“大爷,大奶奶!”

齐大勇看到完好的齐氏小夫妻,激动得热泪盈眶,五大三粗的汉子硬是哭得像个孩子,“呜呜,看到你们都没事,小的、小的真是太高兴了。呜呜~~”

齐谨之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好了,你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做什么?”

目光却掠过齐大勇,看向他身后的几人。

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儒雅文士,只是形容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沾着血渍,眼中布满血丝、眼下一团暗色,显是一夜没睡。

“萧先生!”

顾伽罗惊喜的唤了一声。

来人正是萧十三,他先恭敬的冲着顾伽罗行了一礼,口称:“顾大奶奶安好!”

旋即又看向齐谨之,萧十三矜持的点了下头,“这位便是齐大人吧,某萧十三,见过齐大人!”

齐谨之眸光一闪,他也发现了,萧十三的气质很独特,颇有点某些豪族精心培养的暗探的味道。且萧十三的言行不俗,齐谨之猜想,他定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暗探’,其背后的主人也绝非常人。

妙真大师吗?看来这位佛名俗家弟子绝非她表现得那般‘抛却红尘’啊。

“萧先生客气了,”

齐谨之颔首,唇角含笑,略带感激的说道:“我都听内子说过了,今番之事多亏了萧先生鼎力相助,齐某感激莫名,他日必定全力相报。”

萧十三摆摆手,“某也是受人之托,齐大人无需挂怀。对了,外头的情况已经暂时安定下来,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顾伽罗扭头看向齐谨之,无声的询问着:大爷,您看——

齐谨之却蹙起了眉头,“莫非有什么变故?宁太妃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图谋不小,准备亦是充足,没道理这么快就偃旗息鼓。至于舅舅那边,西南大营的人马也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再者,西南大营的主要任务是稳定西南三地,而安南,严格来说,并不在大营的保护范围之内。

马翰泽想要动用大营人马来新安县平叛,必须先向朝廷上折子,等候朝廷和兵部的命令。

而西南距离京城数千里,纵八百里加急,一来一回也要小半个月。

马翰泽收到命令后,带领兵马赶来,路上也要花费好几天的时间,而想要彻底控制局势,那就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

眼下距离事发,也就才堪堪四五天的时间,怎么算都不可能是马翰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