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在冰天雪地中迎来了新年,而乌蒙这边的除夕却是在一场绵延的冬雨中度过的。

顾伽罗和齐谨之这对小夫妻,经历了‘圆房’的别扭后,很快就像所有新婚夫妇一般,黏黏缠缠、浓情蜜意,连带着整个府衙都沉浸在一片粉红的世界里。

齐谨之更是春风得意,每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他的心情就似飘荡在云端,蠢蠢的俊脸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估计就是看到东齐的‘某人’(也就是齐勉之啦)时,他也能笑眯眯的跟人打招呼,并充满骨肉情同胞爱的说一句:“在水西可还适应?有什么问题只管来找我…”

当然啦,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人家齐勉之和他哥,在水西忙得正欢呢,哪里有时间来乌蒙给齐谨之添堵?

“哦?齐勉之竟做起了生意?”

顾伽罗盘膝坐在西次间的拔步床上,与丈夫盘膝对坐。和‘圆房’前不同,如今他们小两口几乎是膝头挨着膝头,两个人就差黏糊到一起去了。

那蜜里调油的恩爱样子,连紫薇等一众丫鬟都承受不住,纷纷退到外间听候差遣。

这倒也方便小夫妻说话了。

顾伽罗一边把玩着齐谨之的手指,一边低声问着。

西南的冬天算不得太冷,但呆在外面也不怎么舒服,外头又是阴雨绵绵的,还是两人缩在床上,吃茶聊天来得更惬意!

屋子里炭火烧得正旺,嫌碍事挪到一旁的小炕桌上放着热腾腾的姜茶,床边的白瓷香炉里燃着好闻的香料,怀里还抱着个手炉…啧啧,这样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哟!

可惜两人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一群令人心塞的人。

“没错,听说还是跟水西的几大世家合作,一起做药材和山珍的生意。”

齐谨之一手端着茶碗,小口的喝着,另一只手任由顾伽罗摩挲,嘴上却还不停的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齐勉之和齐勤之不同,他只是免死,不是免罪。如今的齐勉之还是个戴罪之人,不能科举,不能入仕,就算想当个军户也只能做最底层的那种…”

齐勉之刚来的时候,还真想从底层做起,可问题是,底层是那么好做的?

身为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哥儿,生平受到的最大磋磨,也不过是在诏狱的那段日子。

可就算在诏狱,齐勉之也没有被人欺负,更没有受刑,除了吃得、睡得太差,以及耳边总有瘆人的惨叫外,基本上就没受什么罪。

看在军营就不同了,军队向来是个讲究资历的地方,老鸟欺负菜鸟,小官欺压小兵,这样的事做起了不要太顺手哦。

齐勉之只在水西大营待了半个月,便撑不下去了,这还是在有人暗中帮忙的情况下,他依然无法在底层生活下去。

从军这条唯一能翻身的路是走不下去了。

兄弟两个一碰头,无奈之下只得走了最后一条路,从商——没有权,就多弄些钱吧,给齐勤之准备充足的资金,以便能早些收拢旧部,暗中再建立起属于东齐的武装力量。

然而,齐勤之和齐勉之想不到的是,齐勉之这一走,反而令许多原本摇摆不定的齐令源旧部纷纷做出了决定:改投马翰泽。

再不济,还能联系一下西齐,毕竟大家有共同的老祖宗和教条信仰。

不是齐令源的那些旧部不够忠心,实在是齐勉之表现得太差了。不想做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可连个小兵都做不了的人也绝不会成为将军。

齐勤之有能力,可他娶了展家的女儿,与夷族通婚,立场就很容易被直肠子的大兵们质疑。

别忘了,西南大营的主要职责是看住那些夷人,而大营里的许多武官的军功都是建立在许多山民的性命之上的。

大齐官府和夷人根本无法做到真正的相亲相爱,所以,齐勤之成为展家的姑爷的那一刹,他就失去了重回大营的资格!

齐勉之,老婆娶得很对,可本人实在不是当兵的料,丁点儿苦头都吃不了,就更不用说去上阵杀敌了。

亲眼看到齐勉之的无能后,齐令源的旧部集体沉默了,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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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还真是她!

“另外,我还听说,齐勉之和展家合作,一起圈定了好大一片山林和荒地,准备开荒种田,”

齐谨之忽的想起了一事,左右看了看,见四下里无人,这才趴到顾伽罗的耳边嘀咕,“还有那个什么高人,听说也已经到了水西,如今正在展家做客。”

“哦?那人已经来了?”

耳边氤氲着一团热气,顾伽罗本能的羞红了耳根。

两人虽已做了夫妻,但时日尚短,每每齐谨之有亲热的举动时,顾伽罗还是下意识的会赶到害羞。

她赶忙集中精神,脑子也渐渐转动起来:自己和展阿卓已经有了协议,按照协议,由顾伽罗出面牵头组织农户种植莺粟。

而阿卓则要帮顾伽罗和那位高人牵线搭桥,以便两边能顺利合作。

可现在,高人来了,阿卓却没有通知顾伽罗,这本身就有些不对劲啊。

莫非阿卓反悔了?

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顾伽罗脑中闪过一个个的念头,方才的那点子绮念全都没了,沉吟片刻,她缓缓说道:“展家可有什么异常?等等,你刚才说展家和齐勉之合作开垦荒地、山林?”

西南地广人稀,最不缺的就是荒地、山林,展家和齐勉之这般大张旗鼓的圈地、垦地,本身就透着一股子怪异。

难道阿卓想暗地里也跟着种植莺粟?

不行,这绝对不行,顾伽罗绝对不允许那种害人的东西在西南的土地上扎根。

“近期展家并无异常,不过,齐勤之入了宣抚使府后。展家曾悄悄招募了一些石匠、木匠等匠人,还暗中打探一些会炼制丹药的术士…哼,约莫他们想研制齐家的火器,”

齐谨之语气不善的说着,对于齐勤之这种‘不肖’行为很不齿。

火器是齐氏家族立足的根本,什么时候都不能泄密,齐勤之但凡有一点儿脑子。他都不会乱说话!

可根据水西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显示。齐勤之虽然没有将火器的秘密全部交出来,却也透露了不少有用信息。

只要找一些熟练的匠人或是道士多多实验几次,总能找到最恰当的配方。

如此。齐家火器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当然,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因为熟练的匠人不是那么好找的,做实验也不会一蹴而成。但、但齐勤之到底背叛了家族、出卖了家族的秘密啊!

齐谨之身为齐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对于‘旁支’齐勤之的行径非常不满。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来个清理门户!

正骂着,抬眼却看到顾伽罗阴沉着一张俏脸,齐谨之不禁关切的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对?”

顾伽罗点了下头。道:“当然我与阿卓谈合作的时候,曾经约定,只要那个所谓的‘高人’一到水西。她便会第一时间来通知我,可现在——”

齐谨之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展家反悔了?这不是好事嘛,左右那莺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展家和东齐两兄弟去折腾好了,咱们不粘手,正好能免去麻烦呢。”

顾伽罗却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夫君有所不知,莺粟是比瘟疫还要可怕的怪物,一旦在西南扎了根,最终受害的还是普通百姓。”

罂粟,绝对是能腐化一个民族的魔鬼!

顾伽罗可不想她的大齐变成晚清那副颓靡、腐朽的糜烂模样!

齐谨之一怔,他被顾伽罗脸上的表情给吓倒了,心中暗忖:莺粟不就是个寻常的花儿吗,虽能入药,可也仅是用来镇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为什么阿罗却是这般的畏惧、惊慌,仿佛预防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不过,他相信顾伽罗,哪怕不理解,也愿意顺着她的心意来。

“好吧,我听你的。阿罗,你说这事当如何?”

齐谨之沉默片刻,旋即扬起温柔的笑容,眉眼间写满了发次内心的信任,“你想怎么处置,我帮你!”

不就是阿卓违约嘛,收拾一个山妹子,齐谨之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顾伽罗微微一笑,似有深意的说:“听说阿卓要成亲了?新郎还是咱们乌蒙的才子?”

段正道,一个有才华、却心比天高的狂妄书生。

齐谨之也笑了,故意以手加额,“是了是了,我竟把这人给忘了,当日我训练乡勇、严查奸细的时候,他还曾经跑到府衙大放厥词,听他话里的意思,竟是颇同情那些被抓的‘奸细’呢。”

阿卓办事不地道,就别怪人家使阴招!

顾伽罗笑得宛若春花绽放,心情分外舒展,啧啧,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心好!尤其这人还是她相伴一生的伴侣,那种感觉更加甜蜜!

齐谨之夫妇这边柔情蜜意、春情萌动,阿卓那边就有些不太美妙了。

“阿卓,你真要嫁给姓段的小子?他、他根本就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哪。”

阿朵捧着快要生产的大肚子,苦口婆心的劝着妹妹。

阿卓却专心的整理着床铺上的嫁衣,仿佛没有听到姐姐的劝说。

待阿朵讲得口干舌燥的时候,阿卓才凉凉的说了句:“两年前,我也曾经这样劝过姐姐,姐姐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年展阿朵为了爱情,明知道齐勤之京中有妻室,还不肯放弃,哪怕为此抛弃家人、背井离乡也在所不辞。

如今却转过头来劝妹子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话是不是有点儿可笑?!

阿朵的脸色顿时一变,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妹妹的话仿佛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脸上,让她又疼又难堪!

阿卓见阿朵状况不好,这才反应过来。一副‘说错话’的懊恼模样,连连道歉:“阿姊,都是我不好,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可我是真心喜欢段家阿郎,这才口无遮拦,伤了阿姊的心…阿姊。你别怪我好不好?”

阿卓一手帮阿朵顺着气。脸上堆满抱歉的笑容,还带着几分没心没肺的神情,让阿朵看了分外心塞。

罢罢罢。你跟个娇憨、天真的呆货计较什么?

你这边在意了,对方却还不知道你为何生气,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她根本就是浪费口舌。

阿朵闭了闭眼睛。难掩疲惫的说道:“算了,你既认准了他。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吧,我只跟你说一点,切莫让他有机会冒头——”

似段正道这样的读书人,阿朵见的多了。大多都是‘得志便猖狂’的虚伪小人。

展家势大,能压制他的时候,他自然不敢对阿卓怎样。

可一旦让他冒了头、有机会爬了上去。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展家!

阿卓笑得一脸无害,“姐姐放心。我省得!”她当然明白段正道是个什么脾性,她也有自信能制住他,否则她也不会下嫁!

“你明白就好。”阿朵似乎真的累了,眼皮一下下的沉了下来,眼瞅着就要睡着了。

在半睡半醒间,阿朵忽然嘟囔了一句:“小心那个姓贺的,她不是好人!”

说罢,阿朵竟真的依着靠枕睡了过去。

阿卓小心的将嫁衣收起来,铺开被子,轻手轻脚的扶着姐姐躺下来,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望着阿朵沉睡的模样,阿卓轻轻的说了句:“我知道,我都知道,谢谢阿姊!”

那位‘高人’,也就是阿朵口中的‘姓贺的’,是不是个好人,阿卓并不在意,她现在犹豫的是,要不要听阿爹的建议,悄悄在寨子里也开辟出一块地方来种植莺粟。

可如此一来,就违背了她与顾伽罗的约定。

阿卓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腮,凝神想着自己的心事。说实话,她不想和齐氏夫妻起摩擦,更不想成为他们的敌人。

想想马家,想想阿娜依,再想想尸骨无存的小梁王,阿卓若是还想与齐谨之夫妇作对,那她就是真的傻子了。

而且,阿卓有种预感,如果她真如阿爹所说的那般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么用不了几天,乌蒙的齐谨之便会听到风声。他们根本就瞒不住齐谨之和顾伽罗。

真到了那个时候,顾伽罗计较起来,他们两边定会起龌龊,齐家极有可能会站到展家的对立面去。

不要以为阿朵嫁给了齐勤之,齐谨之就会对展家手下留情。

果不其然,第二天阿卓便收到了乌蒙的信。

“怎么了,阿卓,你的脸都黑了,莫不是出了大事?”

展老爷看到阿卓的俏脸都沉得可以拧出水来,心里不禁一阵打鼓。旁人不知道,他还不了解自己的亲闺女,阿卓看着娇憨可爱,其实心里的心机比谁都多。

就是他深以为傲的大女儿,在某些地方都不如小女儿精明。

所以,这些年来,但凡遇到大事、要事,展老爷都会习惯性的跟小女儿商量,听从她的建议。

“齐砍头写来的信,您自己瞧瞧吧。”

阿卓面无表情的将信递给父亲,她就知道齐谨之厉害,这不,贺氏才来水西不过五天,齐谨之已经收到了消息并迅速做出了安排。

“什么?他、他竟敢这么做?说我女婿有通敌的嫌疑?哈,他、他怎么敢?”

展老爷不看则已,一看便怒了,段正道再没用,那也是阿卓看重的人,如今更是马上要成为他展某人的女婿了,入了展家的门庭,在水西的地界上,是人都要高看两眼。

结果这齐砍头居然敢污蔑展家的女婿‘通敌’,他有没有把展家放在眼里?

“挑衅,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展老爷一巴掌将信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碗叮当作响。

“他有什么不敢的?十九岁的知府,京中一大群的权贵亲戚,手中还握有神器,又娶了个靠山极硬的婆娘…要我有这么多资本,我也敢这么做!”

阿卓没空计较父亲说了错别字,而是凉凉的说了一句。

她思忖片刻,忽的笑了出来,“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正好可以去吓吓段正道,看他还敢不敢跟我闹别扭!”

段正道依然不愿意娶她,唉。

这也无妨,阿卓刚好可以把这封信拿给他——

要么是和她展阿卓成亲、然后免于牢狱,甚至还能跟着展家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

要么便是按照齐谨之的要求、将他押解回乌蒙受审,约莫不死也要脱层皮。

段正道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阿卓,齐砍头不把咱们展家放在眼里,你、你却说‘不是坏事’?”

展老爷瞪大了眼睛,不满的嚷嚷道。

阿卓却客观的说,“是我们违约在先,我当初去求顾宜人的时候,曾经许诺,贺氏来水西的时候,我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结果——”

阿卓摊摊手,满眼的无辜。

展老爷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好吧,毁约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如今惹着了齐砍头,他也是有责任的。

但,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他们如何躲过齐家的耳目,悄悄去种植莺粟发财致富啊。

阿卓却摇了摇头,亲自打破了展老爷的幻想,“这封信只是个警告,齐砍头想告诉我们,虽然他身在乌蒙,但水西的事,仍瞒不过他的耳目。而且他是官府中人,日后想对付咱们,也会利用大齐律或是官府旧例的漏洞来找寻咱们,手段光明正大,还让咱们有苦说不出。”

他们是夷人,朝廷对于夷人诸多戒备,一旦当地官府和夷人发生了冲突,朝廷定然站在官府那一边。

就好像去年发生的动乱,明明是齐勤之惹出的祸端,朝廷也判了齐勤之的罪名,但流血最多的还是他们夷人!

想想在动乱中失去的族人,阿卓的心就直往下沉,“汉人常说,民不与官斗,咱们在寨子里是主子,可在山下,不过是大齐的一介草民。而齐谨之确实备受宠信的朝廷命官,跟他斗,咱们注定会吃亏。所以,偷种莺粟那件事还是算了吧。”

“算、算了?”展老爷心疼的猛撮牙花子,揪了半天的胡子,才忍痛道:“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女儿说的没错,现在他们展家虽有些人,可到底没有成势,想要跟齐谨之斗,还需要再等几年。

哼哼,等他拿到齐家火器的秘方后,看他怎么‘回敬’齐砍头。

当天下午,阿卓便命人将高人送到了乌蒙,一起送去的,还有她的一封道歉信和一张喜帖。

“贺、贺家姐姐,怎么是你?”

顾伽罗见到来人,看清她的相貌后,面露惊疑之色,脱口便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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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盐

早春二月,天气乍暖还寒。

清晨,群山环绕的乌蒙府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雾气当中,远远望去,竟平添了几分仙气儿。

城门大开,城外等候多时的农户、山民们挑起担子、背着竹篓,排队依次进了城。

城内大街小巷上也渐渐热闹起来,卖早点、吃食的小商贩们忙得满头大汗,巡城的乡勇早已巡视了一圈,正三五成群的围坐在小摊上用早饭。

“一碗米线!”

说话的是个黑瘦矮小的年轻男子,他穿着藏青色的衣袍,腰间三指宽的腰带,腰上还系着一把宝刀。

脚下一双乌皮短靴,头上没有戴帽子,但只看这服饰便知道,他是乌蒙乡勇团的成员。

与他一起的还有三四个人,皆是同样的装扮,年纪也都在二三十左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无一例外地精壮。

且精神气极好,行动间便透出一股子强悍。

他们几个利索的坐下,有点米线的,有要米粉的,还有要馄饨、包子的,几个声音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嘿,兄弟们,听说了吗,顾宜人要实验新作物,特意自己花钱买了上百亩的山地,还准备招募一些有经验的老农,工钱丰厚,还包一日两食哩!”

做好后,那个矮瘦的汉子八卦兮兮对一干伙伴说道。

“这么好?不但给工钱,还包饭食?”几人纷纷惊讶出声。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一脸精明相的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罗三,你丫是不是听差了,府衙可能不是在招募农夫。而是在征发徭役?”

乌蒙前些年一直乱着,官府就是个摆设,梁知府到任十多年,每年都按照惯例去征发徭役,可年年都未能成功。

是以,乌蒙府的城墙是最破的,护城河就是个摆设。至于其它的公共设施。更是懒得一塌糊涂。

说句不好听的话,乌蒙的府城还不如一些豪族的坞堡呢。

没办法,民役征发不来。衙门又没钱,乌蒙只能寒酸到底了。

还是齐谨之来了以后,直接抓了一大批为祸乡里的痞子无赖、土匪流寇,驱赶着他们去修城墙、挖护城河。有的还被赶去挖渠开垦梯田,将原本属于民役的活计全都做了。

很不幸的。在座的这几位乡勇,便曾经是痞子混混,几个月前,还被齐大人的护卫鞭子抽着、棍棒打着去干苦力咧。

是以。他们对于‘徭役’什么的,非常敏感。

罗三脸皮抽了抽,旋即笑道:“不是不是。我问过刘头儿了,他老人家说了。这次不是府衙的差事,而是顾宜人自己的营生,所以招募农夫等一应费用,也都有顾宜人掏荷包。”

他口中的刘头儿,也就是乡勇的总教头,齐谨之身边的刘虎、刘大爷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