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大师知道,我们大爷和大奶奶一切安好,乌蒙那边也都稳定下来,大奶奶还邀请城内的几家豪族女眷一起吃茶聊天呢…坊间都传开了,直说顾孺人,哦不,现在应该叫顾宜人了,呵呵,那些百姓都说顾宜人是齐大人的贤内助,是个威武霸气的女丈夫咧…”

车队的头儿跪在堂下,呈上礼单后,便开始说起了齐谨之夫妇(重点是顾伽罗)的近况,话语间满是赞美之词,只把顾伽罗夸得宛如列女传中的典范。

妙真大师却听得津津有味儿,尤其是听说顾伽罗亲上城门,一箭秒了小梁王的帅旗,忍不住连连击掌,“好好,做的漂亮,威武得好、霸气得妙,哈哈~”

第116章 礼物(三)

这才‘他’的女儿啊,果然有气势!

妙真大师眉眼舒展,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欢喜。

顾伽罗派来的人也乖觉,专门挑着好话儿说。

所谓‘好话儿’,就是往死了夸顾伽罗的话,呃,好吧,虽然命人夸自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师喜欢听啊。

再者,顾伽罗又没让人说谎,只是在原有事实的基础上稍稍美化了那么一米米。后世人自拍还需要美颜呢,她给家中长辈送消息,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同样一件事怎么好听怎么说啊!

没错,自家长辈!顾伽罗没有明着表态,但对待妙真大师的一切事务上,全都是按照对待宋氏的标准来。

有些事,顾伽罗不好跟继母开口,反而会跟妙真大师倾诉。

她已经不再纠结妙真大师为何对她这般好,现在她想的是,既然已经得了大师的恩惠,就当倾力回报。

偏偏大师什么都不缺,惟独喜欢顾伽罗,且是那种纯粹、毫无添加的喜欢,那么顾伽罗也唯有回以真情——从心底里把妙真大师当成挚亲长辈来尊敬、孝顺!

所以,在随后呈上的信件中,顾伽罗用略带撒娇的口吻跟妙真详细汇报了自己的近况,并且说了一些乌蒙的风土人情、乡间趣事。

一如所有离家的晚辈那般,信件内容琐碎却充满温馨,让关心的长辈们读着读着就会忍不住会心一笑,脑海中更是不断的浮现出自家孩子或开心、或蠢萌的模样。

不过在信的最后一节,顾伽罗话锋一转,从撒娇的小女儿,摇身一变成为关心家中长辈、唯恐自家老人被人蒙蔽的女汉子。絮絮叨叨的提醒妙真——

“…听说京中权贵圈流行一种药丸,说是可以提神醒脑、遏制病痛,只是不知那药丸可否通过了太医院的检测?大师您身份贵重,在没有得到太医的推荐下,切莫听信坊间的谣言而以身试药…是药三分毒,尤其是那药效传得恁般神奇,听着就让人心惊。您老千万别跟风啊…”

话语直白得近乎无礼。但字里行间却充斥着对妙真大师的关心。

好吧,虽然有把妙真当做‘老糊涂’的嫌疑,唯恐这位‘老人家’耐不住别人的忽悠而办了糊涂事。但出发点却是好的啊。

至少妙真大师看了这段话,心里一阵阵的熨帖:不是至亲之人,绝说不出这样推心置腹的大实话。小丫头是心疼她这个长辈咧!

妙真竟反复的将信看了又看,修剪圆润的指甲竟在信纸上掐出了浅浅的痕迹。特别是这段话,更让她再三回味。

好孩子。真真是个好孩子。

妙真大师不是第一次这样宠溺一个女孩儿,但不管是林氏还是陶祺,她们会在她面前撒娇卖萌甚至是卖蠢,但始终都控制在一个微妙的范围内。

哪怕是最嚣张的陶祺。外头耀武扬威,在静月庵各种娇憨、天真,表面上对妙真尊敬、孺慕。可言行间却总带着一丝不自然。

妙真是什么人啊,从小在诡谲的宫廷里长大。大风大浪不知经历了多少,身边环绕的不是千年狐狸就是万年老妖,看人的本事绝对一流。

陶祺的这点子不自然,自然早就被她看在眼底。

那时妙真以为陶祺是‘太子’,便主动帮着这孩子找理由:唉,到底是小门小户里养出来的,底气不足哪。且她们两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她猛不丁的对孩子这般好,孩子自然会忐忑、会受宠若惊。即便日子久了,孩子感受到了她的真心,也不敢彻底放开。

可当妙真确定陶祺只是个‘狸猫’,旁边还有个正品做对照组,就有了另外一种想法:啧啧,果然是血脉天性啊,看看我家阿罗,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能这般对我,且还这般自然,显见不是故意讨好、也不是做戏,而是本能的真情流露哇!

…妙真绝对是个护短且偏心的人,说难听些,就是那种能把个好孩子养成熊孩子的糊涂长辈。她看顾伽罗好,那就是看她哪儿哪儿都好,哪怕顾伽罗当面对她不敬,她也会觉得孩子是‘忠言逆耳’。

更不用说顾伽罗是真心为妙真考量,妙真从顾伽罗来信的字里行间,清楚的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关心。

这、就足够了!

有了顾伽罗这段话,就算外头流行的那种‘逍遥丸’是仙丹,妙真也绝不会沾一根手指。

甚至她还特意唤来自己的贴身影卫,“去查查,那个‘逍遥丸’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听说那个药铺还推行了一种烟枪,吸得烟膏子也是特制的,吸的人都说那烟膏子味道极好,比头些年盛行的烟叶还要提神、痛快?!”

本来妙真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在意,但既然她的宝贝阿罗提到了,那她也当关注一下。

万一阿罗下次心中再提到此事的时候,她却不知怎么接话茬,那岂不是让孩子伤心?!

妙真绝不会做任何让她的宝贝失望的事,即便是一件最不起眼的小事。

可随后,妙真发现,这事儿还真不是‘不起眼的小事’。

“这是阿祺送我的节礼?”

妙真面前的一个丫鬟正双手托着个紫檀匣子,匣子已然打开,竟是一整上好的烟枪。紫檀镶嵌玉嘴儿的烟枪,紫铜的灯盏、小剪子、镊子、勺子等小物件非常齐全。

最贴心的是,竟然还随盒附赠了一匣子药膏。

基本上只要妙真愿意,她可以立刻躺下来试一试。

“好叫主人知道,此物乃是时下最流行的‘神仙膏’,与‘逍遥丸’有同样的奇效,吸了这‘神仙膏’,人分外精神。且还能治病止痛呢。”

方才在山路上冲着齐家护卫叫嚣的几个骑手,此刻全都恭敬的跪在了堂下,回话的是那个年长的汉子。

瞧他的模样,应该是这几人中的头儿。

只听他略带夸耀的说道:“此物甚是神奇,一经推出便被许多权爵人家所喜爱,可惜烟膏子的数量有限,那铺子每日只卖一百盒…如今这么一小盒烟膏子。市面上早已炒到了天价。小姐好容易才抢到了这么一盒——”

说着,那人抬起头,热切的说道:“主子。您要不要试上一试。属下有幸尝了一回,果然美妙无比,吸食的时候,竟有种飘飘欲仙的奇妙感觉。且吸过之后精神特别好。身上的一些外伤竟也没有那么痛了!”

提到‘神仙膏’,那人脸上泛出奇异的红光。连对主子的敬畏都暂时忘到了一旁,满眼梦幻的说着自己的感受。

如果这人提前一个时辰说这话,或许妙真还真会好奇的试试。

偏生他说迟了,有了顾伽罗的那封信。妙真早在心中给‘神仙膏’、‘逍遥丸’之类来历不明的药丸、烟膏子画了个大大的叉号。

先入为主,妙真相信顾伽罗,自然将那些个丸药当成了洪水猛兽。

这会子见曾经的属下如此狂热的推荐什么‘神仙膏’。妙真愈发觉得不对劲。多年宫斗养成的习惯,她立时脑洞大开。各种阴谋论瞬间在脑中上演。

她甚至连陶祺都怀疑上了:阿罗都说了,那些未经太医院认可的丸药不能轻易尝试,陶祺却偏偏送了套烟枪和烟膏子做年礼,她、她就算不是有心害人,那也是没把她萧妩放在心上。

来历不明的丸药,仅凭几个黑心商人的胡诌,陶祺就敢往她的静月庵送,她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查,这件事必须查个清楚!

妙真不动声色的收下了礼盒,温言和那几个骑手交代了一句,便摆手将他们打发出去。

几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妙真脸上的浅笑就淡了下来,再次招手唤来影卫:“去,查一查陶祺近期都做了什么?还有阿大、阿二、阿三几个,最近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常!”

阿大,也就是刚才说话的骑手头儿,他们几个骑手,和萧十三一样,皆是以一、二、三等数字来取代号。

不过阿大他们的级别很低,远非萧十三这样的一级影卫能比拟的。别的不说,阿大他们连个姓氏都没有,可萧十三等一伙人,却是被妙真赐姓‘萧’。

很显然,阿大那副‘梦幻’的沉醉模样,着实让妙真一阵心惊,如此她不止怀疑陶祺,还对几个曾经的属下也产生了不信任。

妙真麾下影卫(主要还是萧一、萧二等之流的一等影卫)的能力果然不是盖的,命令下达不到半个月,便有一份相近的报告放到了妙真的案头。

妙真静静的翻看着,她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眼中的寒意却愈发重了。

嘭!

细细的看完了一遍,妙真重重的将一摞稿纸拍在了桌子上:“好、好个齐姚氏,好个贺氏,还有陶祺,你们几个真真都是好样的,竟把手伸到我的阿罗身上了!”

字字句句都咬得格外重,语气也愈发森然。

这都快二十年了,除了几个月前在宫里和圣人‘摊牌’,妙真头一次出离愤怒了!

她抿紧唇角,深深吸了几口气,又重新捉起那份报告,逐字逐句的读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或是理解错误,她这才扬声喊了一嗓子:

“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直娘的,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老娘若是再不吭声,世间都要忘了我萧氏阿妩了?!”

别看妙真做了十多年的居士,人前一副超然出尘、高贵冷艳的高人模样,事实上她却是个暴脾气的主儿。

年轻的时候,曾经跟先帝最宠爱的贵妃掐过架,撕公主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甚至当今圣人面前,她说骂人就骂人,被骂的那个(也就是萧烨童鞋啦)还要腆着脸赔不是、逗她开心。

这样一个恣意了大半辈子的人,真心不是什么温柔娴雅、慈爱大度的女人。

她真要是发起火来,就是太后和皇帝这对至尊母子也要退让三分,不敢跟她硬碰硬。

这不,妙真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嗖嗖嗖几个黑影飞快的从外面闪了进来,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主人!”十几人气息平稳,整齐的行礼道。

“萧三、萧六、萧十一,你们三个去给我盯着陶祺和那个狗屁济民堂。决不许放过任何一个风吹草动。”妙真面沉似水,真正安排起差事来,反倒平静下来。

“是!”三人跪地抱拳应声。

“萧二、萧九、萧十八、萧二十一,你们各带领十个人,立刻赶往西南,我要清楚的知道贺半夏和齐顾氏的一举一动!”

“遵命!”四人齐声应道。

“萧四、笑七…”

妙真有条不紊的将差事一一分派下去,不多时,十几人便各自领了差事飞奔出去。

妙真却没有就此停歇,她喝了口茶,稍稍平复了下胸中的怒火,而后又唤来静月庵的管事。

“明年开春便将后山的那片彼岸花都铲了,我要种新的花儿。”

管事满眼问号,却谨守本分不敢妄言,只乖乖应是。

不过她还是很尽职的问了句,“不知您想改种什么花儿?奴婢好去准备种植和精于此道的匠人。”

妙真扯了扯嘴角,“莺粟花,我要在后山种满莺粟花!”

直娘的,那几个贱人不是想把脏水往阿罗头上泼、趁乱来个顺水摸鱼嘛,那她就先把京城的水搅浑了,让那些人摸鱼不成反被水淹。

妙真眯起眼睛,陶祺等人给她送了一份大礼,她也当给人家准备一份丰厚的回礼啊。

就在不远处的京城禁宫里,也有人抱着一份大礼,犹犹豫豫的往东宫摸去。

“什么?九公主想要见孤?你确定她不是来给太子妃请安的?”

太子正在书房处理政务,听了内侍的回禀,满脸的意外。

“好叫太子爷知道,九公主说时近年节,她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想亲手送给您!”内侍小心翼翼的回禀着。

太子皱眉,这小九,不说在宫里好好照顾刘贤妃,巴巴跑到他的东宫作甚?

太子才不信什么‘送礼’之类的借口,九公主前来定是有所求。

莫名的,太子的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ps:九公主好久不见了,该让她出来卖个蠢啦,嘿嘿~

第117章 成事不足

“皇兄,救我!”

九公主进了门,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上,急声求道。

卧槽!

太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刚刚扬起的一抹笑容凝固在唇边。

而侍立四周的宫女和太监们更是惊惧不已,个个慌忙低下头,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中早已把九公主骂了个狗血淋头:真真是个祸头子,你丫想死就自己去死啊,作甚拉上咱们这些无辜的人?!

久居宫中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都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即‘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几个月前的燕亲王谋逆案刚刚落下帷幕,宫里经历了次极为彻底的大清洗,许多宫人被带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虽然明知道他们是死在了外头,可宫人们还是觉得宫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好容易躲过了大清洗,好容易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还不等喘口气呢,宫中最令人厌恶的祸头子九公主就来了。

呜呜,他们什么都没听到,他们还不想死啊!

宫女和太监们身子不停的发抖,偏生还不敢发出丁点声响,只期盼自家太子爷是个仁慈的主子,能、能让他们尽快离开。

这几个宫人的运气不错,就在他们默默的将满天神佛都求了一遍的时候,耳边终于响起了太子的声音:“你们都退下吧!”

几人如蒙大赦,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捷的行礼、告退,最后垫底的那人还体贴的将房门关上。

“阿九,你这是什么样子?别忘了,你可是堂堂皇家公主。怎么能——”

太子最是个平和稳妥的人,可眼下他的话语也禁不住带了几分严苛,足见他此刻对九公主的不满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九公主却似没有觉察,膝行几步,来到太子的那座紫檀五屏风宝座前,直接抱住了太子的大腿,“呜呜。皇兄。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太子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低头看着赖在自己退变的人影,恨不得抬脚把人给踢出去。

偏他是温润和善的太子。是地上那熊孩子的兄长,于公于私都不能做出飞脚踢人的失礼举动。

深深吸了口气,太子压下心头的怒火,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弯腰伸手抓住九公主的胳膊:“你这孩子,皇兄跟前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何必弄这些…哎哎,好了,起来吧,是谁惹咱们阿九生气了?告诉皇兄。皇兄帮你做主!”

太子用力将九公主扯起来,瞬间开启‘贴心兄长’模式,一边拿帕子给九公主拭泪。一边柔声说着。

九公主抽搭着鼻子,她是真的涕泪纵横啊。一是心里真急了。二来则是因为方才那一跪——疼,膝盖真他妈的疼啊!

“母妃病着,父皇和母后上了年纪且事务繁杂,我、我不敢叨扰,思来想去,竟是只有皇兄能救我了。”

九公主平复了下情绪,折回方才下跪的地方,从地上抱起一个匣子,双手送到了太子爷的案前。

“这?”太子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略略有些吃惊。

因为那里面放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最近京中十分流行的烟枪和烟膏子。当然,那黑乎乎的烟膏子还有个几好听的名儿,‘神仙膏’!

九公主用力擤了擤鼻涕,带着些许鼻音,“没错,就是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烟枪和烟膏子。”

太子不解,想到刚刚内侍的通传,问了句:“阿九,莫非这就是你要送给孤的年礼?”

这倒也算是一份丰厚的礼物了,烟枪还好,那‘神仙膏’早已被炒成了天价,还是有价无市。除非有特殊门道,许多人有钱都买不到咧。

九公主慌忙摇头,眼中带着明显的惊惧,“不、不不,阿九断不会将此物送给皇兄,呜呜,阿九可不想害了您啊。”

害?莫非此物是个害人的毒物?

太子眉峰微蹙,天生敏感的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阿九,这话是怎么说的?”

九公主表情挣扎,最后咬了咬牙,方凑到太子近前,压低了声音说:“皇兄,我、我母妃昏迷前就曾经用过逍遥丸…我身边的一个宫女不小心将一块‘神仙膏’落在了阿喵的食盆中,结果当晚阿喵就死了…还有…”

九公主说得半真半假、似是而非,乍一听很不靠谱,可细细一琢磨,却能让人惊出一声冷汗。

太子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细细的将九公主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

刘贤妃无缘无故昏迷,好好一个人变成了活死人,整个太医院都无计可施,连医术出神入化的齐姚氏也只能勉强维持住刘贤妃的性命,却无法让她苏醒;

九公主豢养的猫儿意外吞食了烟膏子,直接暴毙;

还有一个试药的宫女,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变得骨瘦如柴,精神也萎靡不振,仿佛断了生机一般…

这些都是很好查证的事,所以九公主应该不会说谎。

如果这些都是真事,综合起来分析一下,很快便会得出结论:那个所谓的‘神仙膏’、‘逍遥丸’,并不是治病镇痛、提神醒脑的好东西,相反,它还是能夺人性命、害人半死不活的剧毒之物!

忽然,太子想起一事,“孤听人说,济民堂是刘家的产业吧?”

而济民堂便是专门销售两种丸药的药铺,查得再久远些,最初拿出这两样东西的人,不是旁人,恰是延恩伯府的一个纨绔少爷。

刘家,恰是刘贤妃的娘家。

九公主作为刘家的外孙女,却跑到帝国未来皇帝面前说刘家卖的东西害人,这、这——

九公主苦涩一笑,眼中满是绝望与畏惧,她缓缓跪下来。双手搭在太子的膝头,“所以,我来求皇兄救我啊。因为这东西,原本就是我做中间人,介绍给刘家的。”

中间人?

太子眼眸一闪,“哦,那么和刘家合作的又是哪位?”估计这人才是九公主忌惮的目标。且是整个事件的主使者。

太子脑中涌入各种阴谋论。短短几息的时间里,他已经飞快的脑补出了一个‘惊天大阴谋’。

九公主吞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是、是赵国公的外孙女、东齐的四奶奶齐姚氏。她说是治病的好东西。皇兄,你也知道她的医术了得,我、我想让母亲早些好起来,所以就、就——”

九公主猛地双手掩面。哀哀的哭了起来,丝丝缕缕的哭声中。她含糊的说道:“谁料,呜呜,我真不知道是这样啊,还当是好东西。没想到竟是害人的毒物。如今、如今京里,呜呜,皇兄。我该怎么办啊?万一出了人命,我、我又该怎么办?”

九公主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哭着哭着还打起了嗝儿,配上她满面的泪痕,以及无辜又愧疚的大眼睛,小模样好不可怜!

“齐、齐姚氏?”太子有短暂的惊愕,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手指轻轻摩挲着宝座的扶手,缓缓道:“阿九,你把整件事从头到尾仔细说一遍,切莫有任何遗漏。”

九公主仍捂着脸,边哭边点头,但在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的嘴角禁不住的往上翘起。

姚希若,之前是我低估了你的狠毒,也没有想到你是个有‘奇遇’的人,这才再次中了你的计,被你把刘家也拖下了水,更是将自己陷入了困境。

但这次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九公主暗暗在心底发誓,这次她定要让姚希若彻底付出代价!

原本九公主只知道姚希若有点邪门,无端竟学会了医术,但自从姚希若鼓捣出‘逍遥丸’和‘神仙膏’后,九公主这才惊醒:好啊,这丫竟然也是个穿来的!

难怪呢,她上辈子会败在姚希若的手上。

九公主给自己前世的惨败找了个理由,然后就开始筹划:怎么做才能既解开姚希若给她设置的困局,顺便还能阴姚希若一次?

最最要紧的,九公主还想趁着这次机会,和当朝二把手拉近关系!

现在看来,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至少太子已经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且信了两三分,剩下的,太子自然会去调查。

姚希若行事狠毒,却算不得多么周密,只要特殊人才仔细调查一番,定会有所收获!

届时…哼哼,毒害权贵、意图腐化大齐军队、甚至想要颠覆大齐政权的巨大帽子,姚希若的小脑袋能撑得住吗?

九公主被泪水洗刷的双眼中写满了期待!

太子听着九公主的讲述,眼睛却飘向了窗外,隔着明亮的玻璃窗,他清楚的看到了外头的景致。

唔,又下雪了!

洁白的雪花摇曳飘落,很快便铺满了屋顶、街道,将整个京城装点得宛如冰雪世界。

然而在白雪覆盖之下,却有数条暗流涌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