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圣人还想把一个人叫来问话,那就是妙真。

圣人虽愤怒,却没有失了理智,他很清楚,那些人之所以会炸毁一栋不起眼的民宅,完全是为了对付锦衣卫。

放眼整个京城,除了妙真,几乎很少有人知道锦衣卫的秘密衙门在哪里。除了她,也没人有这样的实力与胆量。

可问题是,妙真已经病得只剩一口气了,无论如何圣人都不能为难一个将死之人啊。

胸中藏着一团怒火,偏偏发泄不出来,圣人越想越气,忽然脑袋里‘嗡’的一声,他竟一头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第052章 家庭会议

“锦衣卫都指挥使赵耿遇刺?城西一处民宅无故发生爆炸?”

顾伽罗和齐谨之面面相觑,被这个最新的消息给惊呆了。

“没错,坊间有传言,直道那处民宅恰是锦衣卫城西治所,是赵耿在京城最隐秘的地盘之一。”

齐令先坐在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他的右侧是清河县主。齐谨之夫妇则坐在靠墙的两张官帽椅上。

自打齐谨之和顾伽罗从西南回来后,齐令先召开关乎家族命运大事的会议时,会允许顾伽罗出席。这可是难得的信任和荣耀。

男权社会下,女子的地位不高,职能也被局限在了小小的内宅之中。基本上不可能参与到家族大事中来。

清河县主能够列席,并不是因为她的县主身份,而是为了她对齐家的贡献——生儿育女,主持中馈,且极有政治眼光和城府。

饶是如此,清河县主也是最近十来年才得以参与进来。过去齐令先宁肯和尚年幼的长子商讨,也不会将外头的事告诉妻子。

而顾伽罗嫁入齐家不足五年,膝下也只养育了两个女儿,按理还不够资格。

但她在西南的表现为她加分不少,又有齐谨之的帮忙背书,齐令先这才给了她‘旁听’的机会。

“好大的手笔,竟直接将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来了个连锅端,”

齐谨之惊讶过后,忍不住啧啧赞叹。厉害啊,居然敢朝赵耿下手,还在光天化日之下炸毁了锦衣卫的秘密所在,分明就是不把锦衣卫以及它背后的圣人放在眼里。

“只是不知是哪位能人,京中有这样的人物,咱们居然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齐谨之笑着说道,眼神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倒也不是那人多么厉害,而是他选了个极好的时机,京城刚刚经历了雪灾。人心惶惶,圣人和官员们忙于处理这些政务,也就疏忽了地方上的监管,”

齐令先捻着胡须。淡淡的说道,“若是换做平时,赵耿那头恶狼岂是那般好对付的?”

锦衣卫成立二十年,不知有多少人惨死在他们的诏狱里。举朝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对它恨之入骨。欲处之而后快。其中不乏那些有实力、有能为的权贵大族。

但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成功刺杀赵耿,或是捣毁锦衣卫的黑暗世界。

“会不会是他做的?”清河县主伸了伸大拇指。

齐令先和齐谨之父子二人齐齐摇头,“不可能,他的翅膀还没那么硬。”

但紧接着,齐谨之似是想到了什么,迟疑的说道:“如果他借了外力,倒也不是不可能。”

“外力?”齐令先一怔,旋即皱紧眉头,“你的意思是说。齐王还有同党?”

齐谨之眼角的余光瞥了下顾伽罗。

顾伽罗了然,微微颔首。

齐谨之方低声说:“我查到点线索,齐王似乎与刘家颇有些来往。”

“刘家?”县主心里咯噔一下,急声问道:“莫不是那个刘家?!”利用刘楚楚搅风搅雨的那个破落户刘家?

县主忍不住看向顾伽罗,那日在安王府的场景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几个深藏心中的疑问,似乎有了解释。

她猛地一拍案几,“妙真大师!是了,妙真大师手里有人!”

该死,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妙真当年能助圣人登上皇位,靠得可不是安王之女的身份和先帝的宠爱。而是靠着实打实的能力。她必定豢养了一大批出色的死士。

如此,有些事便能想通了——

刘家为何巴巴的找上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孤女?还想方设法的把她送到妙真身边?

不为别的,为得就是刘楚楚的生辰和相貌。

四月初八的生辰、颇像妙真的一双眼睛,刘家弄来刘楚楚。分明就是冲着妙真而来。哦不,确切来说,他们是冲着妙真的死士而来。

再联系齐谨之说的那句话,齐王和刘家有了勾结,那么齐王完全可以借用刘楚楚的手来控制妙真的人马。

等等…清河县主眯眼细细想了想,最近一个月里。好像再也没有听到妙真的近况。

最后一次听人提起她,还是年前,据说她身体尚未将养好,又得了风寒,贺院正亲去问诊,出来的时候面露凝重之色。

当时坊间还有流言,说妙真寿数将尽,可能活不到元宵节了。

妙真,恐怕不好了!

她这边生命垂危,那边太子就出了事,紧接着有能力调查太子失踪案的赵耿和锦衣卫也遭到了重创。

将这几件貌似不相干的事情串起来,居然能说得通。

清河越想越觉得可怕,喃喃的说:“他真有这么厉害?竟将这么多人都算计了进去?”

从去年,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为了欺瞒世人的眼睛,不惜自残、自污,这是何等样的狠辣奸诈?

齐令先听了妻子的推测,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总觉得不是他,他还没有这么大的实力。”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就算再逆天,也不可能这般老练、面面俱到。

齐谨之非常赞同父亲的看法,可又觉得母亲的猜测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习惯性的扭过头,齐谨之想听听顾伽罗的看法。

结果却看到顾伽罗蹙眉沉思的模样。

“阿罗,可是有什么问题?不妨说出来,咱们一起讨论讨论。”

齐谨之轻轻碰了碰顾伽罗的胳膊,轻声说道。

顾伽罗猛地回过神儿来,顾不得向公婆致歉,问了句话题之外的话:“圣人可曾召集大臣议事?对了,圣人有没有遣内侍来寻父亲问话?”

齐令先和齐谨之都愣了一下。

齐令先道:“暂时还没有。怎么,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顾伽罗苦笑道:“父亲、母亲、大爷,堂堂大齐京城出了爆炸的事情,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依着圣人的脾性,他会不生气?会不召集内阁、大理寺、顺天府、五城兵马司等几个衙门的大人们问话?”

齐令先脸色微变,他好像明白了顾伽罗的意思。

顾伽罗继续道:“在大齐,咱们齐家的火器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就是兵部下属的火器司也不敢跟咱们家相比。说句放肆的话,如果我是圣人,京中出了这样的事,我会将父亲召来仔细询问,从火器入手调查…”

齐令先颤声问道:“你、你的意思是说、说圣人、圣人——”遭遇了‘意外’?

PS:谢谢飞点冰笃_fei、sincostgctg亲的月票,谢谢亲们的订阅,谢谢哈!

第053章 逼上梁山

“谁?到底是谁?”

传说中‘旧疾复发’、‘不人不鬼’的大皇子,一跃从矮榻上跳起来,手里的镶翠玉乌木管烟枪硬生生被他掰成了两截。

他消瘦的面庞上满是怒火,两只眼睛里淬着瘆人的寒光,赤着脚不停的在屋子里转转来去。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想要摆脱困境却毫无办法。

不远处跪着一个玄衣壮汉,他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主子暴怒的模样。

对于主子的问题,他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主子。

矮榻下首的鼓墩上端坐着一个面白短须的中年文士,他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大皇子怒极失态的样子,眯着不大的一双眼睛,捻着胡须,一副高人思考的做派。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赵耿是什么人?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之前他查不到老二的下落,不是他无能,而是他没有尽全力。”

大皇子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乱转,嘴里不停地说着,“这次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岂会善罢甘休?这头恶狼,只要他醒过来,就会使出雷霆手段,不把京城查个底儿掉,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偏偏大皇子的许多事是经不得细查的,赵耿不是蠢材,只需些许线索就能摸到真相。

赵耿是圣人最忠实的鹰犬,他知道的事,圣人很快就会知道。

虽然大皇子目前还没有做出危害圣人的事,但他做的许多事都不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尤其他还染指了萧妩的影卫,要知道,那支力量连圣人都念念不忘。

如果圣人知道,他这个做皇帝的都求而不得的东西,居然被自己的儿子拿到手了,你说圣人会作何感想?会如何看待大皇子?

大皇子羽翼未满,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圣人较量。他担心,圣人一旦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肯定不会轻饶了他。

大皇子猛然想起被赐自尽的六弟。那也是圣人的亲生儿子啊,六弟的母亲还是个贵妃呢,犯了错,依然被圣人无情的处置了。

大皇子仿佛掉入了冰窖。从心里觉得冷。

“殿下请勿惊慌,且听老夫一言。”

中年文士抬起眼皮,白净的面皮上很是淡然,他唤住几欲惊狂的大皇子。

大皇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顿住了身子。仿佛置身黑暗中的人看到了一丝亮光,他急切的跑到榻前,满眼希望的问道:“先生,你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中年文士示意大皇子坐下。

大皇子不耐烦的一屁股坐在了榻上,身体仍保持着前倾的动作,急切的等候中年文士的锦囊妙计。

“其实,这也不是坏事。”

中年文士仍是一副高人模样,淡淡的说道。

大皇子陡然睁大了眼睛,“不是坏事?无端招来赵耿这头恶狼,还不是坏事?”

中年文士慢悠悠的说:“自然不是坏事。殿下。长宁长公主的影卫有三分之一已经到了您的手上,但京城有赵耿和他的锦衣卫,影卫行动起来多有掣肘。如今有人竟无意间帮大皇子扫除了障碍,最近一段时间里,影卫便轻松完成您交代下去的任务。”

大皇子陷入了沉思,中年文士的话,听着似有道理,可又有些不对劲。

还是那句话,此时暴露他齐王的实力,绝不是什么好事。

但能让影卫无所顾忌的行动。对他而言,也确实是有益处的。

大皇子很是纠结,慌乱的情绪仍得不到有效的抚慰。

中年文士知道自己的话无法彻底说服大皇子,他也不急。忽问了句:“敢问殿下,刺杀赵耿、炸毁锦衣卫治所的可是您?”

大皇子赶忙摇头,“本王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中年文士笑道:“那不就得了,真正得罪赵耿的人不是您,您又何必担心?”

大皇子张了张嘴,正想说话。中年文士摆手打断,“我知道殿下想要说什么,您无非就是担心赵耿为了寻找仇人而拼命在京城追查,锦衣卫无孔不入,只要他们不计代价的查找,便会发现许多隐秘之事。”

而这其中便有齐王的许多小动作。比如拉拢圣人的心腹,在四大国公府安插眼线,勾结安王世子,毒害妙真、骗去影卫等等,随便哪件事被爆出来,都会招来圣人的震怒。

或许圣人不会因此就要了大皇子的命,但惩罚是免不了的。轻则降爵罚俸,重则圈禁、免为庶民流放。

所以,大皇子才会如此惊慌。

中年文士见大皇子点头,继续笑着说:“殿下何不换个思路?您试想下,如果咱们赶在赵耿查出真相前,将所有的线索都消除干净,并且将矛头指向旁人,那么您不但不会有麻烦,反而还能借赵耿的手除掉对手。”

大皇子皱眉,“先生说得轻松,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赵耿不是傻子,岂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中年文士笑容愈发灿烂,“如果没有得到影卫前,老夫自然不敢说这话。可现在,殿下手里有一支不输锦衣卫的人马,老夫相信,让他们伪造证据、设计迷阵什么的,应该不是难事。”

大皇子没说话,闷头想着。不得不说,中年文士的这个办法算不得多么高明,却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法子。

咬了咬牙,大皇子缓缓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我这就命人去请世子爷,趁着赵耿养伤的时间,赶紧将那些事处理一下。”

说完这些大皇子还不忘向中年文士致谢,“多亏有先生这个智多星帮我,否则,本王还不知该如何应对。有劳先生了!”

大皇子假模假式的起身,冲着中年文士长长一偮,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样子。

中年文士侧了侧身体,避开了大皇子的礼,他拈须微笑,目光中满是自得与满足。

而恰在这时,又有一个玄衣汉子噔噔的跑了进来,顾不上行礼,径直冲到大皇子身边。

大皇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直觉有大事发生。

果然,那汉子附到他耳边,悄声说:“殿下,大事不好了,圣人无故昏厥,马皇后命人封锁消息,咱们的人好容易才探到一点儿消息…马皇后彻查后宫,在甄美人的房中发现了不好的东西…”

大皇子一阵眩晕,甄美人是他的人,马氏抓住了她,定是要把圣人昏厥的帐算到甄美人的头上。

紧接着,就是他大皇子。

弑君杀父,妥妥的死罪啊。

大皇子惨然一笑,这回,他不出手也要出手了!

第054章 为难

正月初十,京城及周遭县城的官道总算彻底打通,各地中断许久的信息纷纷涌了进来。

但更多的却是坏消息。

冀中的乱民裹挟上万百姓,冒着严寒,一路朝京城进逼。据闻,乱民距离京城仅剩二百余里。

鲁、晋等地的灾情仍在加剧,治下已经出现了多股流民,这些人有的被迫去了关东,更多的则朝京城奔来。

在淳朴的百姓心中,京城乃王朝的中心,皇帝居住的地方,天底下最尊贵、最安全的地方,在那里总能谋得一份活路。

起初只有几千人,随后那赴京的灾民如同雪球,越滚越大,如今已经有数万人之多。

再加上冀中的乱民,五六万饥寒交迫的灾民,京城根本无法承受。

内阁的几位老大人接到地方官送上来了的请罪折子,一个个顿时头大如斗。

原本,地方上闹点灾荒并不算什么大事。

大齐幅员辽阔,从南到北不知多少县城、村落,每年不是这里闹点水灾,就是那里闹点旱灾,要么就是地动、蝗灾,若是一听有天灾便愁眉苦脸的,那些老大人们这一年到头就甭想有个笑模样。

闹了天灾不可怕,有流民作乱也不足为惧,内阁的几位老大人们真正担心的是宫里——圣人已经两日都没有召集他们议事了!

按理说,京城的雪灾刚刚结束的时候,圣人就该召集阁臣和六部主官商讨政务的。

但,大雪停了快三天了,圣人除了曾经召见锦衣卫的赵耿外,竟再也没有见过其它朝臣。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啊。

首辅季彦年逾六旬,头发、胡须已经花白。消瘦的面颊上沟壑纵横,宛如一个风干的核桃。

他眉头紧锁,双目望着宫城的方向,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出事了,宫里一定出事了!

六部的几位主官也纷纷告病。他们都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所察觉。

此刻漂浮在京城的空气都带着阴谋、不安的味道,他们如何能感觉不出来?

户部尚书冯延寿,顾伽罗的嫡亲大舅。将几个兄弟、儿子都叫到了书房。

“明伯,你怎么看?”

冯延寿问向自己最出色的长子。

两年前冯明伯便考取了进士,在翰林院做了个小小的编修,官阶不高,却极为清贵。

又因着冯明伯与圣人的交情。圣人对冯明伯这个上进的好少年也十分喜欢,经常让他随侍左右。

冯明伯有一副好嗓子,圣人很喜欢听他诵读文章。

在一众翰林院新晋进士中,冯明伯绝对是最受皇帝宠爱的一个。

经常出入宫城,能接触到的消息就多,再加上冯明伯出手大方、脾气又好,宫里的许多小太监都与他关系不错。

别小瞧了那些不起眼的奴才,有时他们一句不经意的话便能起到大作用。

冯明伯恰是听了御书房的一个小太监的嘟哝,才察觉到了宫中的异常。

他满脸担忧的说道:“父亲,二叔、三叔。圣人恐怕身体有些不太好——”

冯延寿丝毫不感到意外,他早就猜到了。

北方四地闹了雪灾,灾民都要扯旗造反了,前几日京中大雪,圣人有意赈灾也没有办法,只能等雪停。

如今雪停了,圣人却没有召见冯延寿这个户部尚书要银子,这就有些奇怪了。

冯延寿与圣人自幼一起长大,他太了解这位君王的性子了。面对灾难,有人或许会逃避。但萧烨绝对不会,不管灾情多么严重、局势多么严峻,他都会迎头抗击。

宫里没有动静,只有一个解释:圣人出事了。极有可能神智不清醒,无法下达命令。

冯家二老爷延福是个急脾气,听了侄子的话,赶忙问道:“大哥,那咱们该怎么办?最近京里的流言太多了,什么靠谱不靠谱的鬼话都有。太子爷失踪。圣人若真的不能理事,那、那几个皇子岂不是——”更加不安分?

没准儿,圣人突然生病,就是某个不孝子的手笔呢。

“老二,禁言!”冯延寿沉下脸来,冷声打断弟弟即将说出口的‘胡话’,斥责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些话也是你能随便说的?”

冯延寿是长兄,训诫起弟弟来毫不客气。

冯延福也被哥哥骂习惯了,当着晚辈被训斥,倒没有觉得尴尬。

他讪讪的说道:“这不是在家里嘛,我主要是担心大哥。你是圣人的心腹,宫中一旦有变,旁人能躲得过去,你却是绕不过去的。”

冯延寿掌管着大齐的钱袋子,皇子们想要‘干大事业’,钱是少不了的。

“…那也不能乱说。”弟弟说得话,冯延寿如何不明白?

其实他还有个家人都不知道的隐秘身份。当年在泉州,他不单单是为圣人经营海关,还负责监察东南的官场。

调回京后,冯延寿的这个职务仍没有被罢黜,继续为圣人盯着东南官场。

这种类似锦衣卫的差事,是圣人对他信任、重视的体现,然而一旦当今驾崩、新君即位,他冯延寿便会是新君最先清除的一批人中的一个。

所以,冯延寿必须知道皇帝的真实情况,决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