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九穿着利索的男装,立在罗汉床一侧,轻声回道:“好叫少主知道,属下反复问了那道士,他说此法虽有些凶险,但也有六七成的把握能成。他还说,时间若是拖得太久,大爷就可能危险了,到时候就算找到了万全的法子,也恐怕——”

顾伽罗小脸煞白,眼底晦暗不定。

第120章 杀心

刘贤妃薨逝,圣人念在她本分娴静,又怜她身染重病、生不如死的躺在病榻上多年,便格外开恩,追封贤妃刘氏为贵妃,并特许刘氏以皇后之礼下葬。

接着,圣人又听闻丹阳公主因为母妃薨逝,伤心欲绝,竟当场昏厥过去。

至今还昏迷不醒。

圣人大感欣慰,“小九做事虽鲁莽了些,但本心还是不坏的。”

自古便有个观点,孝顺的人心性都不会太差。

再加上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是英明神武的皇帝,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个蠢笨、狠毒的祸害。

九公主的昏迷,一下子竟勾起了圣人仅存的慈父心肠,专门去跟皇后说,“刘氏没了,她膝下只有小九一个孩子,皇后日后要多多照看小九几分啊。”

马皇后早就厌烦了九公主,至于圣人所说的‘小九纯孝’的话更是一个字都不信。

马皇后执掌后宫多年,人脉、眼线遍布宫城的各个角落。刘贤妃宫里的事,根本就瞒不过马皇后的耳目。

所以,九公主到底孝不孝顺、待刘贤妃这个生母真不真心,马皇后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马皇后能坐稳皇后的宝座,一直让圣人敬爱有加,除了娘家得力外,她自身的能力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哪怕心里再不认同圣人,她也绝不会露出一分一毫。

“陛下放心,妾身省得。”

皇后柔柔的应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怜惜,“说起来小九也是可怜,新婚第一天就没了母妃。幸而赵家素来明理守规矩,断不会因此而对小九生出不好的想法——”就迁怒九公主是个‘扫把星’。

马皇后可没有造谣,早在一两年前,坊间便有类似的谣言,说九公主‘克夫’、‘克母’。

刘贤妃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丹阳公主出阁的这一天咽了气。更加坐实了九公主‘克母’的名头。

而且赵家还传出风声,说那日九公主昏厥时,驸马赵玖不知怎么了,竟也昏迷过去。

赵家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办喜事。转眼间,新郎、新娘全都倒在了病榻之上。

赵玖还好些,经过太医院院正贺青枫的妙手诊治,当夜便醒了过来。唯有身体仍很虚弱,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九公主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贺院正诊治了半天,却始终查不到病因,最后只能归结为‘伤心过度以至神魂不稳’。开了几个滋补、安神的方子,贺院正就告辞离去了。

消息传到外头,就又有了流言,说九公主命中带煞,过去还只是‘妨克’别人,现在竟是连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还有流言说,九公主命格诡异,这次之所以没能克死赵玖。绝非她‘功力倒退’,而是因为赵家煞气太重,赵玖才勉强逃过一劫。

为此,赵耿特意将自己佩戴多年的腰刀挂到了儿子房中,据说赵耿的这把腰刀,不知斩杀了多少人,隔着刀鞘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还别说,赵耿刚把腰刀送去给儿子镇邪,赵玖的病情便有了好转,已经能由人搀扶着下地走两步了。

这样一来。九公主‘扫把星’的罪名算是坐实了。流言也从市井传入了勋贵圈,乃至皇宫!

圣人并不知道这些。

但他是个极聪明的人,一听马皇后的话音儿,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忙问了句:“怎么了?莫非又有什么流言蜚语了?”

马皇后故作为难的犹豫片刻。叹了口气,方缓缓将最新的流言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圣人。

最后,马皇后还重点说了说赵耿的态度,“赵指挥使的性情,圣人您最清楚,他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但赵玖毕竟是他唯一的骨血。赵指挥使关心则乱,难免有不理智的时候。”比如将昏迷的九公主丢到一旁不闻不问!

圣人脸上阴晴不定。

若是论信任程度,圣人当然最宠信赵耿。

可九公主却是圣人的亲生女儿,还是那句话,圣人可以嫌弃女儿蠢笨、爱惹事,但绝不会乐意看到有人侮辱她。

马皇后觑了眼圣人的脸色,继续说:“圣人,您也说了,九儿本心不坏,而所谓的克夫克母,更是无稽之谈。臣妾想着,她现在因为母丧而伤了心神,太医院已经束手无策,不如请几位得道的真人去给她作法祈福?”

圣人蹙了蹙眉头。

他想到了年底的那场雪灾,当时便有个贱婢建议他请什么高僧做法,结果呢,那贱人竟是老大那个逆子的眼线,险些害了他萧烨的性命。

虽然那些高僧与谋逆毫无干系,可圣人心里却有了阴影。

以至于一听到有人说‘作法祈福’,他就会忍不住的多想。

“圣人,鬼神之说虽有些荒谬,可事关小九,咱们好歹要试上一试。再者,赵指挥使心中估计也有了嫌隙,”

大皇子谋逆案后,马皇后与圣人的关系愈发亲近了。两人相处的时候,越来越有种寻常夫妻的味道。

圣人很喜欢这种感觉,马皇后也能坦然的在他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并不在意自己的话会不会惹圣人不高兴。

而事实证明,马皇后表现得越自然、越推心置腹,圣人越信任她。

所以,马皇后没有修饰辞藻、没有刻意委婉,就像天下所有的妻子那般,轻声建议道:“妾身觉得,由圣人您宣召几位真人去一趟赵家,不管有没有用,都能安一安赵指挥使的心,也能打击一下坊间的流言。”

圣人紧锁的双眉舒展开来,似乎被马皇后说动了。

马皇后见状,又道,“圣人,小九是皇室贵女,如今却被一群粗鄙的市井百姓说三道四,实在有损皇家的威仪。妾身想借着此事,好好整顿一下京城的风气。哼,皇家如何,岂是那些无知小民所能非议的?!”

马皇后的这句话更具威力。圣人缓缓点头,“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但也不要太纵着赵耿,他是臣子,小九是皇女。孰尊孰卑,赵耿以及赵家的人还是要认清楚的。”

他看重赵耿,想给赵耿脸面,顺便也想敲打一下丹阳,所以才没有另设公主府。

但这并不意味着。赵耿可以任意轻慢丹阳。

“陛下请放心,臣妾知道分寸。”

马皇后浅笑的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萧烨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唯我独尊,赵耿却有点儿得意忘形了,他若不能及时悔改,距离覆灭不远矣。

“娘娘已经成功说服了圣人,过两日,你就可以安排明心道人去赵家了。”

清河县主难掩疲惫,揉了揉眉心。低声对顾伽罗说道。

“多谢娘娘,多谢母亲。”

顾伽罗长长舒了口气,明心道人是萧十三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隐士高人,他曾经在南疆待了十几年,对那边的巫蛊、抒发十分了解。

萧十三还查到,九公主之所以昏迷,正是刘贤妃的心腹宫女所为。而这个宫女使用的血咒,恰是从明心道人那儿得来的。

齐谨之被人算计,顾伽罗起初还以为是遭遇了穿越者。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顾伽罗发现。‘齐谨之’除了几个极小的细节有些不同外,生活习惯、说话行事乃至功夫什么的全都没有问题。

顾伽罗自己曾经被穿越过,很清楚‘穿越’是怎么回事。

虽然穿越者会得到原主的记忆,身体也会保有一些习惯。但到底换了一个芯子,很难做到与原主一模一样。

但凡是和原主亲近一些的人,都能发现端倪。

所以,当年‘顾伽罗’穿来没多久便被宋氏和冯妈妈识破了。

而顾伽罗更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现了‘齐谨之’的不对劲。

问题是,顾伽罗觉得,‘齐谨之’的不对劲与真正的穿越并不一样。

‘齐谨之’的言行举止并不像后世人。且他的日常表现也十分符合齐谨之的模样。至少,齐令先和清河县主就没有发现异常。

顾伽罗有时都忍不住乱想,‘齐谨之’会不会是一个与齐谨之非常熟悉的人或鬼魂穿越而来?

她又细细的观察了几日,却没有在‘齐谨之’的身上找到任何一个似曾相熟的影子。

接着,顾伽罗的脑洞继续大开:‘齐谨之’有没有可能是个重生者,他和‘顾伽罗’都是上辈子的人,却因为种种原因而落得下场凄惨,最终与‘顾伽罗’一样都含恨重生?

随后顾伽罗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齐谨之’的眼中没有太多的愤恨,反而有着一种她看不太懂的野心和炽热。

这不像个复仇的重生者,倒像是一个占据了别人地盘的野心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好的夫君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伽罗想得头都要炸了,却总也猜不到真相。

直到刘贤妃薨逝、九公主昏迷,萧十九查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顾伽罗才隐约有了猜测。

大爷或许被人下了咒法?!或者干脆被某个黑心人控制了神魂!

顾伽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忙吩咐萧十三和萧十九去寻找厉害的和尚或是道人。

经过一番周折,萧十三终于找来明心道人。

顾伽罗顾不得什么礼仪,亲自去府外见了明心老道,经过一番攀谈,顾伽罗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明心表示,如果顾伽罗信得过他,他可以出手帮忙。

没办法,明心欠萧十三一条命,萧十三求上门来,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有了帮手,顾伽罗思索几日,最后还是找清河县主摊牌。

因为她没有办法将明心送到戒备森严的赵家,只能通过县主,求的皇后娘娘的帮忙。

顾伽罗万万没想到的是,清河县主原来也察觉到了问题,老人家正想着如何提醒顾伽罗,顾伽罗却自己找了上来。

清河县主无比欣慰,“…所以,你才故意借着贾氏的事儿和他吵了一架?趁此与他冷战?”

最终达到分房而居的目的?

顾伽罗俏脸微红,轻轻点了下头,“我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和他、不瞒母亲说,我自从发现了不对劲,跟他待在同一间屋子里都觉得恶心。更担心自己会一时控制不住,出手和他拼命!”

她与齐谨之夫妻四载,患难与共,早已心意相通。她心悦齐谨之,齐谨之也爱她。

他们这般恩爱,顾伽罗哪怕面对的是同一个躯体,可只要一想到芯子换了人,她还是无法再将眼前的人当成自己的丈夫。

偏偏这种事顾伽罗无法与外人说,她又不能引起‘齐谨之’的怀疑,只好继续假扮恩爱夫妻。

但为了避免与冒牌货接触,她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像个妒妇一样和‘齐谨之’吵架。

“香儿,你很好,真的很好!”

清河县主握紧顾伽罗的手,目光万分慈爱,“谨哥儿能有你这个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你待他如此深情厚谊,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感动不已。香儿,谢谢你!”

顾伽罗笑了,“大爷真心待我,我自然报以真心。当日他能为了我而隐瞒小三郎的死讯,今日我做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

清河县主没说话,目光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母亲,明心真人说破除咒法有很大的风险,我担心大爷会受伤。所以便想在旁人身上试上一试。”

感动完了,顾伽罗直奔主题,“恰巧九公主中了血咒,若明心能安全唤醒九公主,那么,大爷的事或许也能多几分把握。”

清河县主连连点头,她是齐谨之的母亲,更不愿齐谨之有闪失。九公主嘛,不过是个外人,能救好是齐家的恩德,救不好是她九公主命运不济。

“只是九公主身份贵重,且又身处赵家,我们与赵家没什么瓜葛,实在不好贸然上门。”

顾伽罗最担心的,还是会引来‘齐谨之’的怀疑。

清河县主秒懂,赶忙说道:“你放心吧,我这就进宫去求皇后娘娘。娘娘最是个通透的人,就算心里疑惑,也不会追根问底。”

顾伽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半。

清河县主果然求得了皇后的帮忙,顾伽罗这边赶忙通知明心准备妥当,只待时间到了,便可以去赵家施法。

但她不知道的是,‘齐谨之’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已经对她生出了杀心…

PS:捉虫!

第121章 互相算计

到了约定的日子,齐谨之身着紫色箭袖长袍,腰间系着四指宽的腰带,脚上蹬着乌皮短靴,端得是英气十足。

他检查了一下随身的佩刀,又从齐家武库中取出一柄巴掌长短的匕首,试了试刀刃的锋利程度,满意的抬起右腿,直接将匕首放进了靴筒里。

匕首不大,刚好藏了个掩饰。

他犹不放心,目光掠过武库里那一排排的木架子,最后落在墙壁上挂着的各种暗器上。

齐谨之细细打量了那些暗器一番,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大步走到近前,抬手取下两个鸡蛋形状的黑色铁器。

他将两枚铁器放在手中掂了掂,“唔,火药的分量很足,虽不及瓷雷威力大,但用来偷袭、断后却是尽够的。”

顺手将两枚铁器放到袖袋里,他又踅摸了一圈,确定没有其它心仪的兵器,这才离开武库。

“大爷,您去武库了?”

顾伽罗扫了眼齐谨之手中的佩刀,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瞥向他的袖子和靴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嗯。”

齐谨之的态度甚是冷淡,很显然,他还没有忘了昨日与顾伽罗的那顿争吵。

“大爷有要紧的事?”居然谨慎到要去武库挑选武器的地步?

不知为何,全副武装的齐谨之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她后脖颈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双柔荑悄悄的握了起来,本能的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嗯!”

齐谨之的瞳孔为不可察的缩了一下,旋即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看都不看顾伽罗一眼,径直朝中庭走去。

顾伽罗没再追问,甚至都没有装样子的恭送他出门,而是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齐谨之英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沉香院,待他走下院门前的阶梯,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微微闭上眼。屏气凝神,齐谨之静静的感受了片刻。接着他陡然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片寒光——果然不是他的错觉,方才在屋里。齐顾氏居然对他生出了杀意!

莫非齐顾氏发现了什么?亦或是她已经在怀疑他了?!

齐谨之脑中飞快的闪现出许多画面,他猛然发现,打从‘他’来到齐家后,‘他’竟一直在跟齐顾氏闹别扭。

两人不是吵架就是怄气,整整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他’连齐顾氏的衣角都没有碰到,更不用说像‘往常’一样甜蜜恩爱了!

齐谨之唇角勾出一抹冷酷的弧度,“还真是小瞧齐顾氏了,这个女人,居然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哼,看来,我是不能再留着她了!”

不过,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齐谨之握了握手中的刀,大步往外走去。

带上两队护卫,跨上自己的马。齐谨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

北侧城门外的官道上,萧罡已经等候多时。

今天他也穿得十分利索,全然没了往日魏晋名士的风流做派,大红箭袖、乌皮靴,马背上挂着一对月牙短戟,却是十足的将门虎子风范。

“大哥,你来啦!”

萧罡见齐谨之疾驰而来,眼底的激动一闪而过,磕了下马磴子迎了上去。

齐谨之勒住缰绳,稳稳的停在了萧罡身侧。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笑道:“好一个玉面少将军啊。好,很好,这样才是咱们将门男儿该有的气派。”

萧罡白皙的脸上飞起两团红云。他不好意思的说:“让大哥见笑了,我、我哪有什么将门气派,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齐谨之听他说得可怜,赶忙收住笑容,劝道:“四正也无需伤感。你先天身体不好,不能练武。但骨子里却没有堕了咱们将门的气势。如今更是凭借智慧,将‘军方’一脉发扬光大,绝非没用的‘样子货’。”

“大哥,你真的觉得我‘有用’?”萧罡的一双桃花眼里亮晶晶的,带着无尽的期待。

齐谨之被萧罡潋滟的眸光狠狠的惊艳了一把,不自然的轻咳两声,避开他的双眼,点头:“那、那是自然。”

接着,他又似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赶忙转移话题,一指萧罡身后的一二十个精壮汉子,问:“这些都是‘军方’的兄弟吗?”

萧罡暗自得意,脸上却仍保持着羞涩腼腆,回道:“大哥猜得没错,他们都出自咱们‘军方’一脉,都是自家兄弟。”

齐谨之端坐马上,冲着那十多个壮汉抱了抱拳。

壮汉们也纷纷抱拳回礼。

萧罡故意抬头看了看日头,“哎呀,天色不早了,大哥,咱们还是先去办正事吧。王掌柜的矿山正等着开工呢,有了大哥支援的瓷雷,老王那边也能尽快有产出。”老王挣了钱,才能加大投入快活山庄。

而似齐谨之这样‘乐不思蜀’的熟客,才能继续享受山庄里的豪奢玩乐。

果然,一听萧罡的话,齐谨之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对对对,办正事要紧。狗日的老王,因为一点火药就急得寻死觅活的,真没出息,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说什么没心思酿酒。直娘的,没了‘千年醉’,我都不能好好睡觉了。”

萧罡赶忙劝道:“大哥勿恼,老王也是没法子了。火药对于大哥您来说,自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可对老王这样的寻常商贾来说,却是求而不得的稀罕物儿。唉,偏他又将大半家业都投到了那个煤矿上,若是不能正常开工,他呀,肯定能赔的底儿朝天,哪里还有心情酿酒?!所以,咱们尽快帮他解决麻烦,大哥也能尽快喝上‘千年醉’。另外,老王也不敢亏着大哥,十二枚瓷雷,市价四千八百两白银,老王一文不敢少的托我带了来。”

说着,萧罡从袖带里取出一沓的银票,哗哗晃了几下,而后塞进齐谨之的怀里。

“除此之外,老王还特意给大哥准备了一份厚礼。待这事儿办完了,大哥去山庄便能见到了。”

萧罡冲着齐谨之暧昧的挤了挤眼睛,一手挡在唇边,故作神秘的说:“小弟透露一句。老王最是个玲珑心肝的妙人儿。大哥近日最想什么?呵呵,老王会想方设法的帮你办到!”

他想要什么?

自然是尽快在齐家站稳脚跟,然后一步步的从齐令先手中将西齐的所有资源都拿过来。

这个计划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而齐谨之目前最想要的,则是充足的银钱和‘军方’的秘密。

别看齐谨之在西南捣鼓了那么多产业,又是盐场。又是银矿、金矿的。但他手中并没有多少现银。

齐家的银钱都由清河县主掌控,而沉香院的钱袋子则被顾伽罗捏在手中,齐谨之这个堂堂齐家大爷,除了每个月的份例,竟再无其他可动用的银钱。

“蠢货,居然把多年的梯己都交给了齐顾氏,自己连点儿私房都不留。他平日里就没有个应酬、花销吗?做男人做成齐谨之这样,真是失败!”

齐谨之不止一次的咒骂原主,但任凭他再怎么抱怨,现实依然是缺钱!

当然。齐谨之也不是真的一点儿银钱都不能动用,按照齐家旧例,成年的少爷们可以每个月去账房支取最高五百两的银子。

但齐谨之却不敢轻易尝试,他怕引起齐令先的注意。

毕竟真正的齐谨之从来没有去外账房支过银子,自己若是贸然的出手,定会令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