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她是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

敦伦这种事,是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三者缺一不可,所以楚阳娿虽已经又嫁了回来,却当真没有这个心思。

她心情不好,情绪低落,她就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待着什么都不干,其他任何事情,都要等她缓过劲儿来再说。

可是云起已经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他打心底里已经认定,楚阳娿不惜亲自上战场也要与他和离,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圆房。

这也让她明白了婚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娶回家的媳妇要是伺候不好的话,也有可能扛着大炮闹离婚的。所以为了改正错误,他亲自请教了年长女性跟男性的经验,而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答案: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心就踏实了。

他不明白女人为什么生了孩子心就踏实了,也不明白这个踏实是怎么个踏实法。但他还是决定一一履行。尽管,他对生儿育女这件事,其实心中十分抵触。

于是现在的情况是,云起搂着楚阳娿,回忆着这几日刚从藏风搜罗来的春闺图上看来的经验,准备洞房,楚阳娿却被他烦的心头起火。

婚内强/奸?看她不给他点颜色,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想到就做,楚阳娿行动比脑子快,只就着一腔怒火,朝云起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当然,在她的手掌落到云起脸上时,就被那人握住了。

她的这一行为严重出乎了云起的预料,男人抓着她的手,严肃地看着她,说:“你想打我?”

“我不想打你,我是就要打你。”

楚阳娿说着,照着云起的胸口又一脚踹了过去。

这次云起没有闪躲也没有阻拦,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沉默不语。

楚阳娿却不管他,腿收回来就准备下床。

这一下云起终于有了动作,他一伸手就将楚阳娿又捞了回来。

楚阳娿本就火大,被他拉拉扯扯也不顾武力差距了,随手拽过枕头就朝云起砸了过去。

一边砸还一边大骂:“你他/妈脑子遭驴踢了,听不懂老子说话吗?我他么说了没兴趣跟你搞,你他/妈就识相滚远点儿。”

啪嗒一声,不仅云起愣住了,外面也有人不小心摔掉了杯子。

云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骂,骂他的还是他娶回家的娇小姐,怎么看怎么诡异。可被骂了一顿,他反而还觉得很……兴奋。当然,这种兴奋没有让他放任楚阳娿逃跑的动作,反而惹得他很想好好教一教她语言的艺术。只是长久以来的教养,让他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词语,所以他只能皱着眉道:“你是我的妻子,新婚之夜不在新房待着,你准备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那儿!”

楚阳娿不管不顾,只要云起一有靠近的趋势,她就又打又骂,三两次下来,云起也冒火了。他一把抓住楚阳娿,再也不轻饶,直接拔扒下她的襦裙和长裤,对着光溜溜的屁/股蛋子啪啪就是两巴掌。

这一下,楚阳娿直接傻了,待反应过来,更加不得了。

尼玛自己活了两辈子几十年,爹妈都没有舍得碰过一指头,今天居然被打了,还打的是屁/股。

愤怒夹杂着羞耻,楚阳娿爆炸一样扑向云起,她手脚并用连抓带咬,简直跟个疯子没两样。

云起也不高兴,沈着脸跟楚阳娿在床上打做一团,尽管顾忌楚阳娿的承受能力他已经很注意分寸,但这新房也已经被两人弄得昏天暗地乱成一团,楚阳娿落了下风,气势却分毫不愿饶人。

她一边踢打,一边喝骂:“敢打我,有本事今天就杀了我。你是跟男人,老子是女人,尼玛下面多长二两肉就了不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装的人五人六,人皮底下竟然跟个畜生没两样。你明知道楚天阳是什么货色,还拿楚丹阳的孩子送人,你他么还算不算人?啊!现在我又落到你手里了,高兴了吧?我知道你们这该死的男人得尊姓受不了被女人给休了,所以千方百计把我弄回来准备报复是吧?好,我他么等着看你把我炖了还是煮了。”

“我并没有这么想。”

云起听见她的谩骂,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楚阳娿却越说越激动,越骂越起劲。

“裴炆的事你早就知道的吧?看到我被骗去嫁人然后被关起来你很爽是吧?看我被当猴耍很消气是吧……”

云起终于惶恐了。

他想说他真的不是那样想的,可又不可否认,她说的那些事,自己的确知道。甚至还有推波助澜的嫌疑。

他不敢承认,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己想的跟楚阳娿感觉到的是不同的。

所以他住了手,乖乖跪在床上,任凭楚阳娿拳打脚踢。

直到她打得累了,才伸出手,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我错了,但是我真的不是那样想的。”

男人红着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知道楚阳娿最喜欢自己这张脸,所以用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弓着后背,将脸支在楚阳娿前面,希望她能看在这长脸的面子上,冷静下来听他解释。

可惜楚阳娿打累了,也骂渴了,手里停了下来,却也再不想看他。

她在床上蹲下来,将自己缩成一团,然后摸索着扯过被子往身上一裹,闭眼,睡觉。

云起就支楞着脑袋,就着这奇怪的姿势呆坐在一旁。

他看着楚阳娿熟睡的面庞,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样子,还年幼的她分明俊秀可爱,为什么他那时候就没有看出来呢?又想起她笑吟吟缠着自己,努力讨好他的样子,就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他做错了事,想要改回到正轨,却要多走很多的弯路。

他想着想着,又想到现在楚阳娿终于又成了他的妻子,心情总算好起来。

于是他轻轻地伸出手,将楚阳娿的脚丫握在手里,就这样端端呆坐了一整夜。

等到黑夜淡去,太阳出山,他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楚阳娿苏醒过来。

黑眼圈的男人,即便衣衫不整也依旧美貌。

楚阳娿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那疯狂的样子,十分尴尬地左右相顾。

云起早已收起昨天夜里那凄惨模样,他松开楚阳娿的脚,从容地从床上站起来,笑容优雅地说:“先起来吧,我父母早逝,老爷子也不在京城。你不用出去敬茶,不过等你回门之后,我们便要启程回文山,你是当家主母,应当早作安排。”

“回文山?”楚阳娿一愣,没有想到第一个要面对的,居然是这件事。以前她就算结了婚,也住在京城云府,可从来没有说要去文山的话。

不过又一想,云老爷子年迈,云起马上就要继承家主之位了,自然不能不回去。

“但是我……”

“我们的问题,可以慢慢解决。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不对?”

楚阳娿无言。

又听男人说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进去。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想放在心上。有些事情,光说是说不通的,所以我们慢慢来。反正,你也嫁给我了,你弟弟跟岳父也同意了,你不想让他们被公事焦头烂额时,还要分心来为你担心对不对?”

楚阳娿:“……”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他说完了,她还能怎样?

☆、第 133 章

结婚三次,楚阳娿终于正常地回了一次门。

父母不在,王氏与老爷子分别招待了他们这对新婚夫妇。

不过两人这婚结得乱七八糟,众人完全不晓得该拿出什么态度来对待他们。加上王氏心里有想法,看见楚阳娿她就一肚子疙瘩,所以这回门宴,便准备的不怎么上心。好在楚阳娿也不奢望她对自己如何,两边都把面子抹平就成。

弟弟楚熠阳当日带人冲进云家去闹事,回来伤口又发红了,于是被林生拘着,连卧房也不准出。楚阳娿离开时,他也没有来见她,只沉默地让林生给了她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份可以调用的人手的名单。

楚阳娿看了一眼,就将名撕了。她知道这是弟弟的好意,但她嫁妆不少,除了丫鬟还没有使唤顺手之外,其他人手管事都够用。

离开家门之前,她见到了楚天阳,那人回到了安国府,又变成了当年那位风流斯文的贵公子。他等着楚阳娿,似是想说什么,楚阳娿却看也没有看他,直接跟着云起抬脚走了。

“他回了安国府,你弟弟的处境就不太好了。”

从安国府出来,云起便若有所指地提起楚家现状。

楚熠阳自从回到安国府,就是被当继承人培养的。那时楚天阳失踪,老爷子暴怒,整个楚家都默认了这一点。现在楚天阳回来了,弟弟楚熠阳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这的确是个疙瘩。

不过楚阳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由不得她做主。再说老爷子毕竟还没表态,他们要是太着急,反而显得不沉稳。

云起见她不理会自己,也不生气,只捉了她的手,捏在手里一摇一晃地走。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楚阳娿无暇欣赏,云起却兴致勃勃。

他走到一个卖糖果的小摊子上停了下来,摸出几块碎银子,买了两块糖果塞进楚阳娿手里。

楚阳娿捧着手里的糖块,面无表情地说:“我从来不吃糖。”

云起愣了愣,知道自己这个讨好失败了。他问:“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我会自己去拿。”

“要是拿不到呢?就放弃吗?”

楚阳娿知道他意有所指,便没说话。

云起又道:“你喜欢什么要尽快吩咐下去。到了文山就没有这样方便了,老太太辈分最高,她必然会为难你,吃穿花用,想要靠公中,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说起文山的情况,楚阳娿就不得不留心了。她一直住在京城,但去了文山之后,毕竟是要在长辈手底下讨生活,自己这个做小辈的,难免要受制约。自己跟云起的婚事来来回回折腾,想来云家长辈,都不会看她顺眼,为难她几乎是必然。

“老太太是个怎么样的人?”

云起却轻轻笑了笑,告诉她说:“老太太仆氏,乃是仆沣皇族最后一名公主,亡国之后嫁给老爷子,却一直想要保持他们皇族血脉的纯洁。她希望我的妻子是仆沣人,子女也由仆沣女子所生。所以她绝对不会喜欢你,你到了文山,必然会被她刁难。”

“看来我到时候躲她得躲远一些儿了。”楚阳娿不甚在意地说。其实她心里根本就没打算跟云家任何人接触,她心气不顺,看谁都觉得碍眼,还不如谁也不打交道。

却听云起又说:“她的儿子云培西,以及儿媳许氏,都是死在她手上的。”

楚阳娿停住了脚步,不可思议地按向云起。她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这样平静,甚至充满柔情地说出这些话的。

仆氏的儿子儿子,那不就是他的父母吗?

楚阳娿定定地看了云起一会,突然有点可怜他。

是呀,她忘了这是个孝字大过天的时代。仆氏是祖辈,就算云起知道父母死于她手,那又能怎么样呢?他能杀了她替父母报仇吗?

不能。

楚阳娿知道云起年幼时曾经走失过,也是在那次他的父母出的事,想来他那时候就知道凶手是谁吧。

难以想象,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走过来的。

楚阳娿突然就泄气了,她纠结于云起的行事风格,但她此时却在想,这样环境长大的人,哪里能用自己的思维去理解呢?她不能对他太过苛责。

她想以前她信誓旦旦的爱慕,不过是基于他容貌的迷恋。她其实从未了解过他,更遑论说爱呢?

想到此处,楚阳娿不得不反省自己的行为,实际上她只是将自己的思想,强加在一位成长坎坷的古人身上了,与那些顽固大家长们,没有两样。

云起感受到她陡然变软的目光,猜到她在想什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说:“不必同情我,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云起了。”

“那到了文山,我该怎么面对她?”楚阳娿想到那个不曾谋面的老夫人,头痛。

云起说:“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的云家,没人能奈何我们。”

楚阳娿挑眉,云起一派风清云淡:“做出的事,总要付出代价。正好时间到了。”

楚阳娿了然,云起到底是要为父母报仇的。

*

此时的文山,云家众人,在得知云起将要携妻回家时,心思各异。

当着旁人的面,大家一派喜气洋洋,待回了自己屋子,便开始谋划起来。

大何氏拿不准老人们的心思,悄悄打发了人去打探。

过了两日,方从蔡婆子的男人那里得来消息,说是长老们的意思,如今大势不稳,云家想要更上一层楼,少不得要为皇上分忧。而如今整个云家,掌权得势的 ,便只有云起一人。云起手里握着朝廷三分之二的兵权,云家子弟有心上进,却也寻不到机会说和。如今云起回了家来,老人们自然盘算着,跟云起商量将家中子弟放进军中历练。

大何氏听罢此言,心中满意。那云起虽是名正言顺的云家嫡子嫡孙,但因他身上的外族血脉,使得家中老人们一向不甚喜欢。

这两年云起风头越发强劲,大何氏心中不安,生怕因他这般本事,使得老人们对他态度改观,突然就放弃自己的儿子。所幸老人们到底是明白事理的,便是那云起有天大本事,家里也不会另眼相看。

老人们意志坚定,儿孙前途光明,大何氏心里高兴。想那云起闹出天大动静,连皇帝也要给三分颜面,可任他战场拼杀出多少功绩来,最后还是属于她的儿子。这让她心中快慰,连接风宴席也准备的有精神了,甚至巴不得他回来得再早上一些。

却说云起众人,从京中出发,因随从众多,带的行礼也不少,路上走了两月有余,这才到了文山。

楚阳娿头一回到夫家祖宅,本想低调行事,却又知晓云起与族人旧怨,自己到了文山,怕是少不得被磋磨。所以思来想去,她终究把能带上的人手,全部带上了。左右此次回文山必定长住,再者自己也见识过大何氏小许氏等人的为人,那些人最是欺软怕硬,自己若不摆足了排场,被她们小看了,少不得欺上门来找麻烦。

自己三嫁之人的消息,云家上下肯定不会没有听说,她不会欺压旁人,只求无人敢欺。

相比起楚阳娿一路上掰断了指头筹算到时如何行事,反倒是云起自己,很是悠然坦荡。他一路上除了处理万州的快马急报,余下时间只缠着楚阳娿,还当着她的面儿翻看那春闺之物。

楚阳娿是活了两世的人,小黄片儿也是见识过的,脸皮厚实牢靠,怎可能会因瞥见两页彩图而羞耻。反倒是云起,苍蝇一般在她跟前绕了两日,觉她当真毫无反应,这才扔了春闺图,自去跟老军师请教新法子勾搭自家媳妇。可惜身边谋士各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从未研究过女人心,出的主意,全然没有效果,惹得云起脸色黑臭,越发觉得自己这些谋士,并不比他们自己吹嘘那般无所不能。

下面众人被他气势威压,个个缩头藏脑,跟个鹌鹑搬恨不得会隐身了才好。直到入了文山地界,云起这才敛了一身气压,又变成那温文优雅的贵公子来。

楚阳娿一路上看他装神弄鬼,十分可笑。偏又不想让他如愿,这才一直不肯理他

如今好了,到了老家,他终于又端起了那副尊贵架子,楚阳娿也才端正了态度,不再当着人面给他脸色,反而要言笑晏晏地,装出一副亲热做派来。

云家众人掐着指头算了好几日,终于等到云起回了家门。

他们虽厌恶甚至提防云起,但现下势不如人,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所以这接风宴也办得热热闹闹,只苦了楚阳娿,路上颠簸这么久,本就劳累困乏,好不容易到了文山主宅,却连小憩一会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簇拥着,拉去拜见云家各位长辈。

因有内外之分,所以云起去见男性长辈,楚阳娿去了内宅,见的是云家女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