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太笑道:“也好,我也想早点抱重孙子呢。”

大太太也喜不自禁,拉着晏夫人笑道:“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

徐景焕听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挺重要的,可是又想不起来,觉得怪怪的。

直到第二日,皇上竟下了旨意给徐景焕和晏静宜赐婚,徐景焕才明白症结所在,晏家和徐家提的是徐润安和晏静宜,可安成郡王却以为是徐景焕和晏静宜,圣旨上自然也是徐景焕和晏静宜。

这竟是个误会,徐家人全体愣在那儿,就连徐老太太也迟疑着望向了徐景焕,没有立刻接旨,宣旨的小太监不悦道:“怎么,老太太竟不满意皇上的赐婚吗?”

大家都被圣旨上徐景焕的名字弄糊涂了,就是大老爷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徐妙筠跪在一旁赶忙扶住了徐老太太,大声道:“祖母定是没想到皇上竟亲自下旨赐婚,高兴坏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呢。”

徐老太太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忙应声接了圣旨,大老爷也上前给那小太监塞了个红包,虽然错了,可谁敢说皇上的错?也只好将错就错。

等宣旨的太监走了,徐景焕才急急地和徐老太太解释:“祖母,这定是安成郡王误会了。”又向徐润安赔不是,徐润安笑道:“既然皇上赐了婚,咱们还能说弄错了不成?先说二弟的婚事也好。”

徐老太太点头,大太太却想着晏姑娘相貌平常,如今阴错阳差,她正好可以给儿子找个容貌秀丽的,因此也没说什么,徐老太太便令家中上下禁口,只说是给徐景焕说亲。

晏家很快派了人来问究竟,也被圣旨吓了一跳,徐老太太只得又解释了一遍,徐景焕则直接跑去找安成郡王,安成郡王愕然:“我看你着急忙慌的以为是你的婚事呢?再者说,你大堂妹不是说亲了?你大堂兄比她年纪大,难道还没说亲事?”

徐景焕叹气:“大哥是嫡长孙,婚事要慎重,这才拖到了现在。”

安成郡王讶然,不住地道歉,徐景焕道:“如今只好对不起大哥了。”

安成郡王笑道:“若不是提了你这个状元,比孙继良高出一大截子,只怕皇祖父还没那么快改口呢,也算是阴错阳差,命中注定吧,也是你和晏姑娘有缘分。”徐景焕只是苦笑。

徐妙筠也在和徐沛凝徐静含感叹缘分的奇妙,徐沛凝笑道:“以后晏姑娘可就是你嫡亲的嫂子了。”

徐妙筠心里酸酸涩涩的,一方面觉得哥哥成亲以后肯定不会像现在只疼她一个人,心里不免难过,一方面又觉得多了个帮哥哥分忧解难的人,心里又觉得高兴,一个人呆呆坐了半天。

徐家和晏家一个请了翰林院的诸葛大人做媒人,一个请了工部侍郎贺大人做媒人,徐老太太则叫何大奶奶帮着跑腿讨论聘礼和嫁妆的事,两家很快把婚事说的有声有色。

沉烟楼里的女学生都是消息灵通的,有的恭贺徐妙筠,有的则置之不理,还有芳玉郡主这样蓄意找茬的,按着关系来说,孙继良是芳玉郡主的表哥,孙继良受辱,芳玉郡王自然要在徐妙筠头上把场子找回来。

可徐妙筠在沉烟楼一向循规蹈矩,和冯贞贞唐囡囡走的也近,她没什么机会,不过是逮着人多的时候刻薄两句,徐妙筠又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更加不舒服。

晏端宜却和徐妙筠说了晏家接旨时的表情:“娘当场就呆住了,爹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家都觉得是圣旨写错了,没想到是中间传误会了。”

徐妙筠笑道:“事已至此,不管对于不对,你姐姐都要嫁给我哥哥了,咱们以后也算是亲戚了。”晏端宜抿着嘴笑,没有说话。

晚上下学回家,徐妙筠去给老太太请安,问起了徐景焕,老太太笑道:“和安成郡王几个人去郊外跑马了,只怕晚上又要在外头喝酒。”

徐妙筠觉得哥哥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有些闷闷不乐,吃过晚饭便一直在徐景焕的院子等他回来,谁知徐景焕竟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浑身是血,人也昏迷着。

徐妙筠只觉得腿软,差点没站住,董子澄满头大汗的张罗着把徐景焕抬到床上,又叫人去请大夫,徐妙筠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说出来的话都哆哆嗦嗦的发飘:“哥哥这是怎么了?”

董子澄咬着牙满脸恨意:“孙继良那个狗东西,今儿遇到了他,非要和景焕哥赛马,景焕哥拗不过只好答应,我们等着好久他才一个人回来,说景焕哥从马上摔了下来,我们赶过去一看,景焕哥就成这样了,这分明是被人打的!定是那孙继良下的黑手,可又没有证据,我和他理论,他却说我诬陷,要拉我去见官呢。”

徐妙筠只觉得气愤,心里憋着一股气,好像要从胸腔里爆炸了,她看着昏迷未醒的哥哥,拉住了董子澄:“我要给哥哥出气,你帮不帮我?”

董子澄一愣,随即重重点头:“只要能替景焕哥出气,你只管吩咐。”

徐妙筠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是董子澄认识她这么久从未见过的,不禁愣住了,徐妙筠却已经松了手跑去看徐景焕。

别人欺负她,她可以忍,可欺负了哥哥,她就让那个人付出双倍的代价!

第四十四章 算计

徐老太太听到消息差点没昏过去,全家人团团围在了床前看着徐景焕,安成郡王也很快带着宫里的两个太医过来了,说徐景焕身上多是皮外伤,有些许内伤,好好养着也能痊愈,最要紧的是徐景焕昏迷不醒,若是很快苏醒自然没事,若是一直不醒…

徐妙筠跪在床前拉着哥哥的手,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真恨不得自己能少活十年二十年,只求哥哥早些醒来。

徐老太太一叠声的问太医:“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我孙儿还年轻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说着也哭起来。

太医脾气很好,语气温和:“老太太请放心,二少爷底子好,骤然受伤,这才昏迷不醒,如今要紧的是他身上的伤口,要好好上药才是。”

徐老太太点头,又看着太医给徐景焕上药,又吩咐人去熬药,自己却寸步不离的守着。

徐妙筠被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挤到了一边,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在她眼里,哥哥从来都是强大的,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可一向健康的哥哥躺在床上,那么脆弱无力,那么需要她的保护。

徐妙筠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让那个把哥哥害成这样的人把这份痛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这时一方手帕递到面前,徐妙筠抬头,竟是安成郡王,才刚他带着太医急匆匆过来,徐沛凝和徐静含都回避了,她却守在床前不肯离开,老太太也没有勉强,徐妙筠一颗心都在哥哥身上,也没打招呼,如今见安成郡王还在,想着他从宫里请来太医给哥哥瞧伤,先道了谢,却没有接安成郡王的帕子。

安成郡王不甚在意,收回帕子,安慰道:“你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刘太医和韩太医医术高明,最擅治外伤,一定会把你哥哥治好的。”

徐妙筠点点头,徐润安则过来请安成郡王到外间喝茶说话。

徐景焕浑身是血被抬回来,张飒唐翼然诸人都是亲眼看见的,很快也都过府探望,留了不少珍贵的药膏,还有的推荐了几个善治外伤的大夫,徐大老爷和徐润安出面招呼,一一的谢了。

这两日算是徐家的多事之秋了,徐妙筠一连好几日没去上学,冯贞贞和唐囡囡相约来看她,见她眼睛红红的,一问才知道究竟,唐囡囡气愤的要命:“孙继良这个人最是小心眼,又好色脾气又不好,也是你哥哥没有防备这才着了他的道,前两年礼部侍郎澹台大人的儿子得罪了他,那人还一身好功夫呢,被他害的伤了一条腿,不良于行,可碍着端王,澹台大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冯贞贞道:“我听说当时也没个人在场,你哥哥也没醒,也没法子指证孙继良,就是你哥哥醒了,只怕他也会说是你哥哥诬陷,这件事只怕不能拿到公堂上去说理。”

徐妙筠冷冷道:“我才不管他背后是谁,把我哥哥害成这样,我一定替哥哥讨回来。”

唐囡囡和冯贞贞面面相觑,徐妙筠道:“你们若是愿意帮我,就听听我的主意,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唐囡囡拍拍胸脯道:“咱们是好姐妹,你哥哥就是我哥哥,你只管说,能让孙继良吃瘪,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冯贞贞点头:“你只管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徐妙筠竟然一笑:“你们只需要替我作证就好了,旁的我自有打算。”

孙继良好色,经常流连秦楼楚馆,这几日因为把徐景焕打的在床上起不来,他心情颇好,在楚燕楼一连三天大摆筵席,饮酒作乐,直到第四天早上才醉醺醺的出来。

谁知还没走多远,就有一个容貌秀丽的年轻姑娘扑了过来,一头撞进他怀里,大喊:“公子救命!”

孙继良酒醒了一半,见那女子楚楚可怜,容貌秀丽,一双大眼睛含着眼泪欲语还休,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又是那么窈窕玲珑,顿时起了三分色心,女子身后则追着三四名大汉,直言那女子的父亲欠了赌债,把女儿押给他们了。

孙继良被那女子一番苦苦哀求,心里飘飘然,觉得自己成了救美的英雄,顿时呵斥了那几名大汉,又帮着还了银子,等几名大汉走后,那女子小鸟依人,满眼崇拜的看着孙继良:“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孙继良搂着那女子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别院。

那女子正是徐妙筠吩咐董子澄找来的,名叫清鸾,刚从扬州来到京城,本想投靠楚燕楼,被董子澄花大价钱买了下来,徐妙筠亲自见了她,把自己的计谋告诉了她:“…你若是按着我说的办,你想留在京城,我便赏你一大笔银子,你若想回乡,从此好好做人,我也给你银子安家,可你若是坏了我的事,我便叫人划花你的脸,把你送到西北军营里做奴隶!”

清鸾虽是烟花女子,却也希望能本本分分嫁人生子,清清白白的过日子,对徐妙筠提出的报酬十分心动,另一方面也是畏惧徐妙筠的威胁,遂一口应下,按着徐妙筠所说的上演了这出戏码,勾住了孙继良。

孙继良本以为清鸾是块肥肉,没想到还未咬一口就被清鸾下了迷药灌晕了,孙继良寻欢作乐的时候不喜欢旁人在跟前伺候,清鸾也得以顺利的和董子澄里应外合,偷偷从别院把孙继良运了出去。

董子澄看着如一滩烂泥的孙继良,狠狠踢了他一脚,看向了徐妙筠:“妙筠妹妹,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毕竟是姑娘家,传出去名声不好。”

徐妙筠借着唐囡囡的名义溜出了家门,这儿是董子澄置办的小院子,虽然不大,却胜在僻静,即便这里杀人放火,只怕外头也很难知道。

徐妙筠冷笑:“哥哥至今还没醒,我怎么能轻饶他。”说着示意从杨敏之那儿借来的几个人:“把他泼醒。”

一大桶冰水淋下来,孙继良果然醒了,他手脚被捆住了,狼狈不堪的大骂:“是谁敢暗算本少爷!”

徐妙筠冷冷望着他,孙继良心里一激灵,细细一打量,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妙龄少女,容貌胜那清鸾十倍,仿佛清尘脱俗的仙子一般,不由得愣住了,却听见仙女说话,语气冰凉:“是你把我哥哥打成那样的?”

孙继良这才意识到徐妙筠的身份,挣扎起来:“你是徐景焕的妹妹?你怎么敢!”

徐妙筠冷冷道:“光天化日的,你把我哥哥打成那样,你都敢,我怎么就不敢呢?你以往做了多少坏事我不管,今儿我只替我哥哥讨个公道。”

说着示意几名彪形大汉上前,孙继良这才发现这几个人正是当街追赶清鸾的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见几个大汉手里都拿着碗口粗的棍子,眼底充满了恐惧,不停地挣扎:“我姑姑是端王妃,你们敢这么对我?”

徐妙筠坐在旁边,身边站着董子澄,俱是面无表情看着他,徐妙筠吩咐:“先把他的嘴堵上,免得一会把人嚷嚷过来。”

几个大汉都是杨敏之的心腹,见状有些为难,为首的劝徐妙筠:“徐姑娘放心,这儿有我们呢,保管给徐少爷出气,您身份尊贵,还是避开些好,到时候场面血淋淋的,您瞧了只怕也不痛快。”

董子澄连连点头,徐妙筠想了想道:“也好,我去外头等,最多半个时辰就要走,不然孙家的人把事情闹大了,你们也不好脱身。”

为首的应道:“姑娘放心。”

徐妙筠一出屋子,就听到身后落下一声沉重的棍棒声,她闭了闭眼睛,想着哥哥当时说不定就是这样被打,被打的浑身是伤却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想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屋里棍棒声一下接着一下,徐妙筠丝毫没有心软,坏人就该受到惩罚!

她不光是在打孙继良,也是在打端王妃!打端王!她要让他们知道,徐家人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

半个时辰一到,身后的门就开了,董子澄低声道:“人已经昏死过去了,废了他一条腿,不好好养上半年,休想起来!”

徐妙筠道:“那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

董子澄点点头,他先把徐妙筠送到了唐家,从唐家后门由唐囡囡接应偷偷溜了进去,然后和几个人把孙继良扔到了顺天府门口,由清鸾出面状告孙继良强抢民女,杨敏之的几个心腹见义勇为,并替清鸾作证。

顺天府的鸣冤鼓被敲响,很快引了一大群人围观,指着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孙继良窃窃私语,要知道,顺天府可是晏三老爷的地盘,他正恨孙继良打伤了他的女婿,此时见孙继良成了被告,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有了理由能名真言顺的替徐景焕出气,他立刻叫人把孙继良锁了进去,开堂审理。

孙家大少爷很快带着人找了过来,要把孙继良带走,并要求严惩杨敏之的几个心腹,晏三老爷也不是吃素的,只答应请大夫给孙继良看伤,却不许孙家把人带走,又把杨敏之请了过来要知道,杨敏之可是皇上的心腹,跟着他办事的人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孙继良不过是个仗着恩荫混日子的二世祖,几个人又说的明明白白,是孙继良强抢民女在先,他们见义勇为在后,无非是下手重了些。

杨敏之冷冷看看孙家大少爷:“我这几个兄弟都是军营里出来的,性子耿直,下手又重,把令弟打成这样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退一步说,令弟若不是强抢民女,想来也不会挨打了。”

孙大少爷噎住了,他哪敢跟杨敏之对着干,只得眼睁睁看着杨敏之把几个人带走。

第四十五章 出气

既然敲了鸣冤鼓,又有苦主,又有证人,固然孙继良明白事情的真相如何,可他被打得厉害,又被卸了下巴,满口的牙被打飞了好几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个字也不能辩解。

孙家大少爷解决不了,很快孙家大老爷出面,找晏三老爷,威逼利诱的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晏三老爷也不是傻子,知道孙继良如此倒霉必然是有人设计了他,只觉得大快人心,更是添上了十分的公正严明,直接把官印扔到孙大老爷面前:“我就是不做这个官,也要秉公执法,为苦主讨回公道!”

孙大老爷没法子,只好去求端王妃,端王妃又求端王,可端王还未出面,又有礼部侍郎澹台大人的家人闹上公堂,说孙继良当初如何陷害家里的少爷,如何让家里的少爷残了一条腿。

老百姓最是爱看热闹,再加上董子澄蓄意叫人在市井散播一些孙继良仗势欺人的事情,京城的百姓也有不少是被孙继良欺压过的,此时也都拍手叫好,日日挤到顺天府衙门去瞧热闹。

公众舆论很快倒向了一边,孙继良被人指责,孙家也被人唾骂,就是端王也不敢贸然插手了,怕犯了众怒。

孙继良身上带伤,在晏三老爷的坚持下还要呆在牢里随时准备提审,孙家虽然上下打点了,可牢里哪是养伤的地方,用了再好的药,伤口也很快开始溃烂,孙继良也浑浑噩噩的不清醒。

徐景焕醒来的那一天,孙继良因抢占民女之罪被判杖责一百,又因残害大臣之子的罪名被判流放三千里,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固然孙家上下打点,也是无力回天了。

徐妙筠也很快把清鸾送回了老家,杨敏之又把那几个出来作证的心腹派出京城公干,等风平浪静再回来,这件事除了参与的徐妙筠,唐囡囡,冯贞贞,董子澄和杨敏之外,真的是一个知晓的人也没有,就是安成郡王三天两头来探病,听说了孙继良吃官司的事,也没有丝毫的疑心,孙继良就是想指证徐妙筠,只怕也要等流放结束了。

徐妙筠笑眯眯的看着清醒的徐景焕吃药,这是她这几天第一次笑,徐景焕虽然身体虚弱,可也明白自己昏迷多日,定把大家吓坏了,朝徐妙筠笑了笑,徐妙筠用手帕小心翼翼的给他擦嘴角的药汁:“哥哥要好好养伤。”

徐景焕握着妹妹的手点头,却不知徐妙筠已经替他出了一口气。

徐妙筠的算计瞒过了大家,却瞒不过唐囡囡,她借着探病的由头和冯贞贞来报信:“孙家这次可倒霉了,本来想借着常阁老和魏阁老的名头吓一吓澹台大人,谁知澹台大人跟豁出命似的一状告到了皇上跟前,说孙继良如何心思恶毒,说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给自家儿子讨个公道,皇上就问为什么当时不说,澹台大人直接说,当时常阁老魏阁老一起去他府上拜访,他不敢说,皇上气的把两位阁老骂了一顿,命他们回家闭门反省,还大骂孙继良不是东西,说幸亏当时没给他赐婚。”

徐妙筠冷冷:“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这也是他的报应。”

冯贞贞却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澹台大人一定会出手呢?”

徐妙筠道:“把孙继良往顺天府一送,就算旁人不敢问,晏大人是我哥哥的岳父,肯定要借机替我哥哥出气的,有晏大人挡在前头,做了出头鸟,澹台大人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了,落井下石的事情人人都会做,更何况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报仇雪恨!有晏大人和澹台大人一起出头,就是端王也要忌惮几分,我又请子澄哥哥在市井里大肆宣扬这件事,惹得大家都知道,端王再厉害,也不敢犯众怒,只好丢车保卒了。”

唐囡囡拍手道:“没有苦主,顺天府自然不会名正言顺的审理,顺天府不审理,澹台大人也不敢出头,澹台大人不出头,端王也不会有所忌惮,再加上百姓造势,一环扣一环,妙极,真是妙极!”

徐妙筠微微一笑:“即便孙继良以后好了说是我害得他,可那时候我正在唐家和你们俩一起下棋说话,怎么可能去害他呢,我又不会分身术。”

唐囡囡吃吃笑了起来:“哎呀,我可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以后我有什么仇人,你也要帮我这样出气,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冯贞贞直点头:“以后妙筠就是咱们的军师!”

徐景焕慢慢康复,徐妙筠也开始去沉烟楼上学,第一日见了芳玉郡主,芳玉郡主便狠狠瞪了她一眼,徐妙筠视若无睹的从她身边走过,和晏端宜说笑:“先生真的答应带我们去看赛龙舟?”

晏端宜笑道:“可不是,前几日月考你没来,先生说我们学的不错,皇上已经打算去玉带河看赛龙舟了,这几日玉带河边上的酒楼都在整顿,内务府的人还专门去搭了棚子,热闹极了,先生说也带我们去凑热闹。”

过了两日便是端午节,徐妙筠却称病没去凑热闹,只陪在徐景焕身边说话逗乐,徐景焕已经能起身了,身上的瘀伤也都好的七七八八,就是有些内伤,太医说要慢慢调理。

徐景焕心知肚明是孙继良害得他,可苦于没有证据无处说理,醒来后听人家说孙继良如何倒霉,吃了官司,被判了流放,他觉得怪怪的,也疑心是有人设计替他出气。

问了徐润安,徐润安道:“你昏迷不醒,大家都着急的不行,哪里还有心思去设计孙继良,不过也是天理循环,孙继良是真的该死也好,被人陷害也好,也是替你出了一口气了。”

又问安成郡王,安成郡王也摇头说不知道,他思来想去,想起是晏三老爷亲自判孙继良流放,又怀疑是晏三老爷,可晏三老爷一向以君子自居,不会做背地里捅刀子的事,况且他要是真的算计孙继良,怎么也要来徐家打个招呼。

他几乎把所有可能的人都怀疑了一遍,可就是没往董子澄和徐妙筠身上想,心里只觉得奇怪,杨敏之来探病时他问杨敏之,杨敏之倒是有有能力也有胆子,不过他性格冷淡,不像做这样一时意气的事的人。

杨敏之虽然知道内情,却也守诺一个字也没泄露,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徐景焕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想着自己痊愈了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若是天灾也就罢了,若是人祸,他可真是佩服那个幕后指使者,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竟是徐妙筠的手笔。

再说孙家那边,固然虽然怀疑是徐家陷害,可一没有证据,二又见不到孙继良,三来又惹的皇上生气,端王也不敢说话,孙家只好自认倒霉,再加上孙继良做过的坏事的确不少,如今孙家人一出门百姓就指指点点,他们极其难堪,只巴不得这件事情赶紧过去,除了认栽也没什么办法了。

这是后话了,徐家的端午节过的很是热闹,何大奶奶带着何秉书归省,前几日两个人还来徐家探病,因此倒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可一家团聚毕竟是高兴的事,徐老太太陪着热热闹闹的过了节。

晚上,刚送走何大奶奶,安成郡王和唐囡囡就前后脚到了,唐囡囡看着安成郡王十分奇怪:“大侄子,你怎么过来了?”

安成郡王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我来看景焕的,你呢?”

唐囡囡道:“我自然是看徐景焕的妹妹的呀,这辈分可真奇怪,我是你的长辈,我和妙筠是姐妹,你和徐景焕又称兄道弟的,偏生妙筠和徐景焕又是兄妹,这可怎么叫啊。”

安成郡王只是苦笑,两个人一行说一行走,一个去了徐景焕那儿,一个去了徐妙筠那儿。

唐囡囡给徐妙筠今儿得的彩头,五毒簪子和五毒香囊做的栩栩如生,远远望过去只见一匣子蜘蛛,徐妙筠打开匣子时吓得惊叫一声,扬手把匣子给扔了。

唐囡囡恶作剧成功,捂着肚子倒在炕上笑,又和徐妙筠八卦:“今天芳玉郡主可是丢死人了,我刚开始一见这个也吓了一跳,扬手把东西给扔了,你说多凑巧,正好扔在她衣襟上,她吓得尖叫一声,跳起来就往外跑,大家都看她跳脚,连皇上都听见了,派人来问怎么回事,偏生对面国子监几个学生不识趣,瞧她那样子笑出声来,跟看西洋景似的指指点点,我估计她半个月内是不敢出门了。”

徐妙筠笑着望着她:“你真的是无意中扔过去的?”

唐囡囡扮了个鬼脸:“有意无意又怎样?她还能找我算账不成?惹急了我,我叫泰宁表姐教训她,她们可是嫡亲的姑侄,做姑姑的教训侄女可是名真言顺!”

徐妙筠笑起来,留了唐囡囡吃晚饭。

唐囡囡见徐妙筠的屋子布置的精巧,赖着不肯走,说要住一晚,徐妙筠满口应下,叫人去说,谁知道徐景焕派了丫头菱花过来:“安成郡王过来带来一匣子点心,说是今儿皇上赏的,二少爷叫奴婢送过来给姑娘吃。”

第四十六章 察觉

徐妙筠笑着道了谢,唐囡囡在旁边听着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忽然跳起来说自己想起来有事没办,要赶紧回去,徐妙筠虽然觉得奇怪,可也没有强留。

唐囡囡一路小跑到了二门,正遇上徐润安送安成郡王出来,唐囡囡气喘吁吁地:“大侄子,我和你一起走。”

徐润安笑道:“也好,有郡王把唐姑娘送回家,必定是稳妥的。”

马车驶出了徐家,安成郡王四平八稳的坐着,唐囡囡却嘻嘻笑着凑了过去:“大侄子,你说,你是不是对妙筠有意思?”

安成郡王不动声色:“你瞎说什么。”

唐囡囡哼道:“你休想瞒我,今儿皇上赏的点心多的是,你来瞧徐景焕,怎么偏偏拿了一盒子压成月季花模子的点心?那点心做的小巧别致,正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你刻意送给徐景焕,也是知道徐景焕定会转送给妙筠,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不快说!你对妙筠是何居心?”

安成郡王没做声,脸上的红晕却出卖了他的心思,唐囡囡叹了口气,郑重道:“大侄子,你的心思也太明显了,连我都瞧出来了,徐景焕那么精明,还会瞧不出来么?”

安成郡王悚然一惊,下意识道:“那该怎么办?”

唐囡囡笑眯眯的:“大侄子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叫你抱得美人归!”

安成郡王苦笑:“你就别折腾了,上次在皇祖父面前,我已经说了,母亲把徐姑娘收为义女,我们名分上是兄妹,再无可能了,你贸然动作,若是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出来,叫徐姑娘怎么做人。”

唐囡囡有些惊讶,可明显没死心,脸上踌躇满志的神情,让安成郡王既担心,又有几分期盼。

第二日一早,徐妙筠带着丹桂和银杏去沉烟楼,唐囡囡已经到了,正和冯贞贞叽叽咕咕的,一见徐妙筠却停住了,笑眯眯的:“今儿李先生不在,下午的课就空下来了,我们正说去哪儿玩呢,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徐妙筠道:“既然没有课,那我要回家照顾哥哥的,哥哥还没好利索呢。”

唐囡囡道:“家里还少了丫头服侍不成?自从你哥哥受伤,你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如今你哥哥好了,咱们出去散散心也好哪。”

徐妙筠摇头:“我没那个兴致。”

冯贞贞道:“不然就去我家做客好了,徐家唐家都去过,还没去过我家呢,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你们去了母亲和祖母肯定高兴。”

唐囡囡连连称是,立刻打发丫头去准备礼物,要去冯家拜访,徐妙筠拗不过,只好答应。

冯大奶奶和冯太太果然十分欢喜,冯家只有冯贞贞一个姑娘,去了沉烟楼后,家里更冷清了,如今见三个姑娘叽叽喳喳说话,十分高兴,冯太太拿出了珍藏的好茶叶,冯大奶奶则摆了一桌**里赐下来的点心果子,由着几个人说笑,晚上又留在了冯家吃晚饭,快到宵禁的时候冯大奶奶才放人,叫了家里的管事亲自送唐囡囡和徐妙筠回家。

唐囡囡有意撮合徐妙筠和安成郡王,可也知道这事急不得,最要紧的是徐妙筠根本无意于安成郡王,她也是没处使劲,今儿去冯家做客,本想探探徐妙筠的口风,可又有冯太太和冯大奶奶陪着,没好意思问,想着快要回家了,总不能空手而回,便在车上悄声问徐妙筠:“你有中意的人没有?”

徐妙筠有些诧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唐囡囡说的什么,脸色微红:“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