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他不想妹妹早早知道安成郡王的心意,可是又怕安成郡王示好,妹妹不知所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说出什么来。

几经犹豫,徐景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道:“我来也没什么事,看看你怎么样?冰可够用?吃不下饭叫厨房多做些爽口的,总不能饿着。”

徐妙筠察觉到徐景焕的欲言又止,可她并没有追问,只是乖乖点头。

其实徐景焕倒是多此一举,他压根不知道唐囡囡已经嘴快,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去,他的烦恼和担忧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

第五十六章 寿宴

过了两日,瑞王府果真下帖子请徐老太太去瑞王府赴寿宴,徐老太太把帖子给了大太太,叫她带着徐家三姐妹出门,大太太便吩咐人准备寿礼。

瑞王妃不仅是太后的儿媳妇,还是太后的侄女儿,当初瑞王腿脚不方便,虽然身份贵重,可也注定了一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故而勋贵之家并不想把女儿嫁过去。

瑞王爷也因为自卑,不想耽误了人家女儿,所以迟迟不肯成亲,后来康王爷都三岁了,太后再也忍不住,把自己的侄女儿许给了瑞王爷,一年后生下了瑞王世子东瑜。

太后和皇上对瑞王是有亏欠的,遂对东瑜十分宠爱,也对瑞王府多加优待,许多特权也只有瑞王府一个能享受。

正寿前一日,大太太叫人送了贺礼去,除了寻常的寿面寿桃外,重头戏是一尊青玉观音,虽然不是特别珍贵,可也能拿得出手,等到正寿那日一大早,大太太便带着徐家三姐妹坐车去了瑞王府,大老爷带着徐润安和徐景焕也随后跟去。

瑞王府前面一整条街都停满了大大小小的马车,说是车水马龙也不为过,从前两日开始,来送礼恭贺的人就络绎不绝,大太太因是女客,便从侧门把马车驶了进去,又有专门迎客的婆子牵了青帷小油车来,送大太太诸人进了内宅。

虽是瑞王妃的寿辰,可上下打点张罗的却是瑞王妃的儿媳妇左氏。

说起来左氏进门也是太后做主的婚事,当初大家都不肯把女儿嫁给瑞王,太后心里是有怨气的,后来大家见瑞王生下了世子东瑜,瑞王府又受到格外恩宠,便起了心思想把女儿嫁给东瑜,太后却一个都没答应,说他们都是攀龙附凤的小人,亲自做主把一个刚进翰林院的年轻书生左奉文的妹妹左氏许给了东瑜。

左氏出身寒微,骤然受宠嫁入王府,免不了有些战战兢兢,可瑞王生性宽厚,瑞王妃也是温文尔雅,东瑜更不用说了,谦谦君子一名,并没有什么轻视之意。

左氏也是读过书的,渐渐也就放下了心,孝敬公婆,照顾夫君,十分贤惠,又在进门第二年生下了安濯郡王,也就是东瑜的嫡长子,更是得到了太后的喜欢,在瑞王府也站稳了脚跟。

左氏说话行事温和,却是外柔内刚,行事也十分妥当,位高者不谄媚,位低者不轻视,十分谦恭有礼,见了大太太甚至还行了个福礼,大太太忙上前扶住,道:“夫人多礼了,我可怎么敢当呢。”

左氏笑道:“您是长辈,来给王妃贺寿,我给您行礼是应当的。”

主要还是因为徐润安和谢芝兰订了亲,大太太是谢芝兰的婆婆,自然也就是左氏的长辈了。

大太太虽然客气,却也没有诚惶诚恐,说了两句恭贺的话,左氏笑道:“王妃正说呢,您要是来了请您去正堂说话。”

瑞王妃可是谢芝兰的嫡亲姑母,自然要对谢芝兰的未来婆婆客客气气的,大太太觉得面上有光,笑吟吟的应了。

左氏又看向了徐家三姐妹,目光落在徐静含脸上时,也有些惊艳,笑道:“亲戚家的姑娘都在花厅呢,三位妹妹也过去玩吧。”又看向了最小的徐妙筠:“唐姑娘才刚就说了,等徐家的姑娘一来,立刻派人告诉她。”

徐沛凝笑着道了谢,向大太太点了点头,跟着丫头去了花厅。

花厅里热闹喧阗,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丫头通报的声音也给压了下去,可等徐家三姐妹一进去,大家的笑声戛然而止,有的惊讶,有些意外,有的则直接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徐妙筠因为在沉烟楼,在座的大都是见过的,也觉得没什么,唯有徐沛凝和徐静含,是头一次在这样人多的场合露面,徐沛凝的端庄大气,徐静含的美艳绝伦,让大家都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唐囡囡和冯贞贞因为早在徐家见过,神色平常,过来问好,唐囡囡对徐妙筠的两个姐姐十分客气:“沛凝姐姐,静含姐姐,可把你们盼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十分有礼,看向徐妙筠就多了几分随意:“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徐妙筠笑道:“怎么会不来,倒是你来的挺早。”

唐囡囡和徐家姐妹坐在一处寒暄起来,大家也都各自窃窃私语,花厅恢复了嘈杂,可大家的话题却都在徐家姐妹身上打转。

徐沛凝浑然不觉,笑吟吟的听唐囡囡比手划脚的讲她亲手给瑞王妃做的寿桃:“总共一百个,我让人调了三十多种陷儿,亲手做的,我现在发现,捏面团也挺有意思的。”

冯贞贞捂嘴笑,坐在徐妙筠旁边低声道:“你可别信她,她做一百个寿桃,倒是折腾的整个厨房人仰马翻的,只怕管厨房的希望她再不要进厨房的门才好。”

徐妙筠却注意到对面坐着的四五个老往徐静含身上瞥的年轻姑娘:“她们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冯贞贞望了一眼低声道:“有两个是常阁老家的姑娘,还有一个是魏阁老的孙女,都和孙家有亲的,穿紫衣的是新入阁的梁阁老的孙女。”

徐妙筠微微点头,这三位阁老都是端王的人,彼此交好,他们的家人来往也都十分亲热,难怪坐在一起。

谁知又有两个年轻姑娘走过来朝徐沛凝行礼:“徐姐姐好。”

徐沛凝有些诧异,唐囡囡却捂着嘴笑起来:“这是又芳,苏阁老的孙女,那个是爱莲,程阁老的女儿。”

徐妙筠了然,苏又芳是苏又庭的妹妹,难怪来向徐沛凝打招呼,程阁老和苏阁老是同窗,两家也互为世交,程爱莲和苏又芳关系好也难怪。

徐沛凝看到未来小姑子,倒没有不自在,大大方方还了礼问好,苏又芳性子十分天真,看着徐静含十分羡慕:“这个姐姐长得像仙女一样,连我瞧着都心动了。”

从小到大,徐静含可听过无数种赞美她容貌的话,早就习以为常,听了苏又芳的话竟有几分不好意思,徐妙筠笑盈盈的看着,很是新鲜,又看向程爱莲,却惊讶的发现程爱莲面色不善,她没有看徐静含,反而盯着徐沛凝,目光中有审视,有不忿,还有敌意。

徐妙筠觉得奇怪,程爱莲和自家姐姐可没见过,这敌意是从何而来?

许是程爱莲的神色太过明显,连唐囡囡都看出来了:“爱莲怎么不高兴呀?是谁得罪了你?”

程爱莲垂下眼眸,道:“我哪里有不高兴,只是看到徐家的两位姐姐如此美貌,有些自惭形秽罢了。”

唐囡囡揽着她的肩膀笑嘻嘻的:“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很羡慕嫉妒哟,不过容貌是上天给的,我们又没法子决定,爱莲也不用自惭形秽,你也很好看啊,尤其是眉毛,又细又长,特别好看。”

程爱莲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又庭哥哥也这么说呢。”

若是以前,徐妙筠也许不会在意,可自打唐囡囡说了安成郡王喜欢她的事情后,仿佛一夜之间开窍了,头一次意识到原来男女之间不仅有亲人之情,还可以有情人之情,对男女关系也有些敏感,听程爱莲语气温柔的提起了苏又庭,顿时有所感悟,猜测程爱莲是不是对苏又庭心生悦意。

想两家交好,子弟经常见面也是常事,程爱莲心生爱慕也有可能。

可苏又庭可是徐沛凝的未来夫婿,徐妙筠对程爱莲便有几分不满,故意道:“看来大姐夫眼光真不错,程姑娘的眉毛是很好看,不过不如我姐姐的眉毛,长眉入鬓,更好看!”

程爱莲神色一滞,看向徐妙筠的眼光就带了些不满和愤恨,苏又芳却吃吃笑了起来:“看来我也要换个称呼了,是吧,大嫂?”

徐沛凝面色微红,却很镇定:“妙筠淘气,你可不要学她。”又瞪徐妙筠,大家却都笑起来,觉得很有意思,唯有程爱莲冷冷的别开了脸。

等丫头来传话,请诸位姑娘去戏台看戏的时候,冯贞贞这才拉着徐妙筠走到了后头:“你跟程姑娘置什么气?程家兄弟六个,只有她一个姑娘,程阁老可宝贝她了,性子是有些骄纵,不过人倒是不坏。”

徐妙筠想说缘由,可又有些不好意思,含含糊糊道:“我知道,不会让苏姑娘为难的。”

因为是过寿,唱的也多是麻姑拜寿,富贵满堂之类的喜庆戏,锣鼓喧天,在大热的夏天里往往会让人觉得烦躁,幸而戏台子搭在了水上,大家坐在水榭中,享受着湖上吹来的凉风,吃着清甜的冰镇莲子,觉得很舒服。

不一会,一群人簇拥着瑞王妃过来了,大家纷纷起身行礼,瑞王妃虽然快到五十了,可看着还没到四十,长得就很漂亮,再加上眉目慈和,更让人心生好感,一左一右走在她身边的分别是康王妃和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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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悦

虽然康王端王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可在明面上两家都是和和气气的,康王妃和端王妃虽然互相不说话,可谁都没有表现出不屑的神情,反而言笑晏晏,对瑞王妃极是恭敬有礼。

唐囡囡附在徐妙筠耳边悄声道:“你瞧见康王妃后头站着的人了吗?就是廉王妃。”

徐妙筠瞧过去,只见廉王妃虽然一样的富贵打扮,眉目间却有几分颓丧气,少了些从容,有些不知所措,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小家子气。

等瑞王妃坐下,大家又回到席上继续听戏,唐囡囡却和徐妙筠八卦起廉王妃来:“郑祥妃尖酸,皇上特别不喜欢,连带着也不喜欢廉王,廉王成亲的时候也没有十分上心,听礼部的人说廉王妃好便直接下了旨,可廉王妃出身虽好,却是庶出,记在嫡母名下的,说话做事有股小家子气,而且还不识字,廉王也不怎么喜欢她,她平时很少出门的。”

徐妙筠有些诧异,虽说女子无才就是德,可一般人家只要有能力还是会教家中女孩子认字的,就是不做学问也会教着读几本女则女训,廉王妃竟然连字都不认得,可见在家时有多么不被人放在心上。

而且她听说廉王妃和端王妃一样,至今只生了一个芙蓉郡主,只怕她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听了两出戏,大家又到正堂去一起给瑞王妃拜寿行礼,然后又到花厅去坐席,大热的天,来来回回走了两趟,身上已经出了汗,徐妙筠觉得内衫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却也没法子,只能忍着。

可倒酒的时候,程爱莲碰了倒酒的丫头一下,那丫头往前一倒,酒壶整个翻在了徐妙筠身上,冰凉的酒迅速浸透了衣衫,连内衫的颜色都看的清清楚楚,徐妙筠气恼的看向了程爱莲,程爱莲却得意洋洋的别过脸去。

徐沛凝忙用帕子帮徐妙筠擦,徐静含则把帕子递给徐妙筠让她挡着些,倒酒的丫头吓得跪在地上不住地赔礼,徐沛凝语气温和,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也就罢了,还请找个地方让我妹妹整理一下,免得失礼。”

那丫头忙点头,领着徐妙筠去客人歇脚的院子,徐沛凝本来要陪着,唐囡囡自告奋勇:“我陪她一起去,这府里我也都熟悉。”

徐沛凝想想也好,便谢了,等徐妙筠走远,这才冷冷看向了程爱莲,程爱莲愣住了,咬着唇没有做声。

徐妙筠的衣裳都湿透了,哪里能穿,唐囡囡出主意道:“向世子夫人借身衣裳吧,不然是铁定不能见人的。”

那丫头吓得瑟瑟发抖,闻言有些不敢去,唐囡囡道:“你怕什么?又没说罚你,你去找你们世子夫人,叫她来一趟,我来说,保管你不会挨骂。”

那丫头面带惧色,见唐囡囡竖起眉毛,这才赶忙出去传话。

徐妙筠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看屋里没人,便把外衫脱了,只留一件薄如蝉翼的内衫,觉得凉爽了许多,唐囡囡道:“每次赴宴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有一次我去谢家赏花,一群人在那边作诗,我觉得没意思,坐在最边上,结果捧着笔墨纸砚过来的小丫头一个不小心把砚台翻到了我头上,弄得我满脸墨汁,大家瞧了都还笑,差点没滚到地上去。”

徐妙筠笑道:“你可真是倒霉,那后来怎么样了?”

唐囡囡道:“没办法,只好在谢家洗了澡,换了三四遍水,身上还是一股子墨汁味儿,把我气得要命,涂了两三层花露才没闻出来。”

徐妙筠知道唐囡囡这是故意讲自己的窘事安慰她,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很快左氏过来了,见状十分惊讶,忙叫人去房里拿衣裳来:“新做的我还没上身,妹妹将就着穿穿,出了这样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徐妙筠看那丫头吓得不成样子,道:“也是我不小心,给夫人添麻烦了。”

丫头服侍着徐妙筠换了衣裳,因为是左氏的,衣裳有些华贵,黄色镶银条边的衫子,下面是水红色的绫子裙,裙上绣着小小的芙蓉花。

等徐妙筠回到席上,已经酒过三巡,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徐沛凝和徐静含低声说些什么,见徐妙筠来了才松了口气,又向唐囡囡道谢,唐囡囡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等宴席结束,又有女先儿来说书,还有耍杂耍的,虽不似上午唱戏那般热闹,可大家却觉得更有意思。

晚上则是正席,外头唱戏的锣鼓喧天,还放了焰火,一直到二更天酒席才算散完,热闹了一整天的瑞王府才渐渐安静下来。

徐妙筠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把左氏的那身衣裳换了下来,拿去针线房叫做一身一模一样的送回去,又和徐沛凝说程爱莲:“我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喜欢大姐夫,一口一个又庭哥哥,也不嫌肉麻。”

徐沛凝笑道:“这样的人你以后不必理会,你得罪了她,她害得你洒了一身酒,得不偿失。”

徐妙筠不忿,她总觉得程爱莲可不像看上去那样文文弱弱的,骨子里一定很有心计。

出了三伏,天儿就没那么热了,可李茂文还是没有从蜀中回来,徐妙筠乐得自在,整日在家里,或是和徐沛凝徐静含一起消磨日子,或是和唐囡囡冯贞贞一起出门。

很快就进了八月,八月十五中秋节近在眼前,老太太见合家团聚,徐家在京城又站稳了脚跟,很是高兴,决定好好热闹热闹,董子澄却接到了董老爷的来信,说董老爷和董太太会在中秋节前赶到京城。

董子澄一直住在徐家,虽然也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可知道父母要来,还是十分高兴,徐老太太便让董老爷董太太住在徐家:“都是自家人,不用讲什么客气。”

董子澄想了想,也答应了。

其实董老爷的来意徐老太太多半能猜到,董子澄是他唯一的儿子,人长得俊秀不说,还十分有学问,这次会试一举得中,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了,本来董子澄可以继续考庶吉士或者做官,可他却和徐景焕一起做了安成郡王的伴读,董老爷没有反对也有一番思量。

徐家起复,那就不是董家一介商户就比得上的了,董家在朝中无人,即便董子澄做官,也要靠着徐家,遂也默许了儿子跟着徐景焕后头跑,再加上他也有和徐家联姻的意思,又摸不准徐家是个什么意思,遂匆匆上京,一来是和儿子团聚,二来也是想定下儿子的终身大事。

董老爷虽然是个商人,为人却很儒雅,董家世居杭州,也是有些家底的,对于儿子的终身大事也不想草草定个商户之女。

到了日子,徐景焕陪着董子澄一起去通州接董老爷。

许久没见儿子,董老爷董太太都十分想念,董太太甚至当场红了眼圈,把董子澄揽在怀里哭个不停,董子澄有些尴尬,好一通劝,这才赶在天黑前到了徐家。

徐大老爷在外院招待董老爷,徐老太太则带着一干女眷在内院接待董太太,董太太是个很精明的人,知道董子澄在京城承蒙徐家照顾,遂送了厚礼,珠宝首饰,布料衣饰,足足拉了两车。

等接风宴后,董太太这才和徐老太太说起了私房话:“…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又中了进士,也不是我能管得住了的,只有他的终身大事,我一直十分担忧,又想找个出身好的儿媳妇,又怕人家瞧我们董家是商户,不愿下嫁,若是娶个寒门祚户的,我又怕委屈了儿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徐老太太安慰道:“英雄不问出身,子澄这孩子为人豪爽,人又俊秀,前程似锦,只怕多的人想嫁呢,只是到底年轻,又孤身在京城,别人见没有长辈,也不敢贸然的说。”

董太太语气里带着些恳求:“还求老太太帮着掌眼,若是能给我们子澄说一件好亲事,我和老爷真是感激不尽。”

徐老太太笑道:“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你若说这个就外道了,子澄就跟我的亲孙子一样,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董太太其实是想求娶徐妙筠,可想起老太太在杭州时给徐沛凝定下了苏阁老的嫡长孙,一时间怕被拒绝,不好提起,而徐老太太也有心提,又没得徐景焕的准信,不好贸然开口,倒一时僵住了。

董老爷和徐大老爷可没那么多顾忌,董老爷直接提了徐妙筠:“…年纪相当,又是一起长大的,我瞧着十分般配,我们子澄如何我也不说了,徐兄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妙筠嫁到我们家,定当成亲生女儿一样。”

第五十八章 婚事

徐大老爷对这件事也是乐见其成的,道:“我自然没有二话,只是还要看景焕的意思。”

董老爷也心知肚明,知道只要徐景焕同意,这事只怕就成了,遂又和徐景焕提。

徐景焕十分犹豫,他原本就中意董子澄的,只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安成郡王对妙筠十分上心,自己也是应允了的,若是应了这头,只能叫安成郡王死心了,他虽然觉得董家更合适,可也知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单凭安成郡王对妙筠这份情谊就十分珍贵。

再者嫁到董家也有不好的地方,董子澄三代单传,妙筠嫁过去在子嗣上一定很有压力,若是生了儿子还好,若是没有儿子,只怕纳妾是迟早的事,这样一来,董家的优势也没有了,徐景焕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事人董子澄和徐妙筠也是有所察觉的,其实董子澄对徐妙筠是兄妹之情大过男女爱慕之情,只不过他并没有心上人,便觉得娶徐妙筠也很好。

徐妙筠则是苦恼于董太太的嘘寒问暖,单从董太太送的礼物来说,虽然面上徐家三个姑娘是一样的,可回去一清点,徐妙筠就多了一支镶红宝石的凤求凰金钗。

凤求凰,凤求凰,这意思不言而喻,徐妙筠不想要,却不知道该怎么退还,十分郁闷。

徐妙筠本来想请唐囡囡帮忙出个主意,可一想起唐囡囡那跳脱的性子,又怕她口风不严,便请了冯贞贞过来,冯贞贞看那凤求凰的金钗十分华丽,也很咋舌:“婚姻大事毕竟要长辈做主的,还要看你祖母的意思才对。”

徐妙筠道:“你不知道,我们家和董家关系很好,若是哥哥答应,祖母一定不会反对的。”

冯贞贞道:“那你哥哥答应了么?”

徐妙筠更不高兴了:“哥哥和子澄哥哥亲兄弟一般,答应的可能性也很大。”

冯贞贞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说了不少安慰的话,无功而返。

冯贞贞虽然嘴严,可她不对旁人说,却对唐囡囡不设防,说了个底儿净,唐囡囡大惊失色,赶忙跑到康王府给安成郡王报信。

安成郡王也吓了一跳,自打徐景焕默认他对徐妙筠的示好,他以为徐景焕就是把妹妹许给他的意思了,没想到还有董子澄这个劲敌在,想到董子澄和徐景焕的关系,安成郡王还真担心这门婚事会成。

唐囡囡急道:“反正妙筠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索性你一不做二不休,跑到皇上跟前请求赐婚,这样即便徐家和董家说亲了也不算数。”

安成郡王呆住了,什么叫妙筠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了?

他瞪向了唐囡囡:“你告诉她了?”

唐囡囡一时说走了嘴,还是有些心虚的,忙安抚道:“我是说了,可妙筠也没有一口回绝呀,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我觉得她也对你有意思,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安成郡王怀疑的看着她,心砰砰跳:“你说的是真是假?”

唐囡囡最受不了的就是安成郡王的犹疑不定,道:“你可真是,平时做事都是说一不二,怎么一到这事上就患得患失起来,董家可是向徐家提了亲的,如果徐家应了,你可就没希望了,再不出手,你就一辈子后悔去吧!”

安成郡王没做声,等唐囡囡走后才把徐景焕叫了来,语气里带着些试探:“我听说子澄的家人向你们家提亲了?”

徐景焕了然,笑道:“是,董家虽是商户,可和我们徐家交情很好,子澄也是有功名在身,我正想求郡王帮他谋个职位,他是家中独子,肩上有光耀门楣,绵延子嗣的责任,早早的独立也好。”

安成郡王心中“咯噔”一下:“既然这么说,已经定了?”

徐景焕一愣,这才明白安成郡王想差了,道:“我只是为他这么打算,至于亲事,京城多得是名门闺秀,并不只有我们家,我两位堂妹就不说了,我妹妹才十三,我是要留到十七岁才出嫁的,董家估计等不了。”

安成郡王这才放下心来,道:“子澄名次本来就靠前,主要还是看他想怎么发展,若是想离家近一些,可以在江南附近谋个县令的职位,一路往上升,可若是想在仕途上走得更远,最好还是在京城历练两年,人事混熟了再外放。”

徐景焕点点头,觉得安成郡王没有因此事对董子澄心生怨恨,还为他筹谋算计,足见心胸气度,等从康王府出来,他决定好好和徐妙筠谈谈,早点把事情定下来,也免得提心吊胆的。

可出乎徐景焕的意料,当他告诉徐妙筠安成郡王对她的情意后,徐妙筠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反而有些羞涩:“哥哥的意思是,安成郡王想娶我么?”

徐景焕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难道妹妹竟对安成郡王暗生情愫?遂道:“这只是安成郡王的心意,可他是皇长孙,婚事不光要康王康王妃点头,只怕还要皇上点头,所以这件事能不能遂他的心意还两说。”

又问徐妙筠:“什么都不考虑,你愿意嫁给哪一个?董家不是唐家,咱们不能随意搪塞,如果你更喜欢子澄,我会回绝安成郡王,不会留什么后患,你若是喜欢安成郡王,也不用担心皇上反对,我自有法子让你顺心,现在要紧的是你的心意。”

她的心意?

徐妙筠有些茫然,犹豫了一会才道:“我听哥哥的。”

徐景焕笑了:“又不是我要嫁给他们,听我的做什么?”

徐妙筠迟疑着说出了心里话:“我把子澄哥哥当成亲哥哥一样,若是嫁给他,我自然不会讨厌,至于安成郡王,我知道他喜欢我时是有些高兴地,可是我和他接触不多,也没想过嫁给他,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又赌气似的懊恼道:“这种事情真麻烦,我谁都不嫁!”

徐景焕嗔怪:“又说傻话了,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件事有些早,可现在康王端王争斗越发激烈,我真怕端王不择手段,拿你的婚事做文章,他毕竟是天潢贵胄,皇上的爱子,若是真的给你说了什么亲事,我们只怕也不能拒绝,所以祖母才这么快就把我们的婚事都定下来,到时候若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也有借口回绝。”

徐妙筠愣住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内情,她更矛盾了,半天没出声,徐景焕知道是强人所难了,叹了口气安慰了她几句。

此时的安成郡王却忐忑不安的看着康王,他下定决心,刚刚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康王,希望由康王出面请求皇上赐婚,早些把婚事定下来,康王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只是他见一向冷静自持的长子居然忐忑不安,情绪外露,有些担忧徐妙筠以后会成为儿子的软肋,一时犹豫不决,看向儿子的眼光也有几分失望:“你一向冷静,如今竟为了一个女子急急地跑到我跟前求婚,将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我怎么敢答应你。”

安成郡王没有做声,只是低下了头,很是失望的样子:“我知道父王的意思,若是父王不答应,我也不会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也会遵从您的吩咐娶个合适的妻子,不过,到底意难平。”

康王心中一震,目光中多了几分郑重,犹豫再三,还是答应替安成郡王去说。

父子俩进宫面圣,正好端王也在,正和皇上一起说话,不知端王说了什么,把皇上逗得哈哈大笑,康王见端王也在,知道一提这事肯定会被下绊子,索性不提,只说来请安。

皇上对这个酷似皇后的长子还是有几分倚重的,叫康王坐下说话,又拉着安成郡王亲亲热热的坐在旁边,继续刚才的话题:“安濯的那股调皮劲不像东瑜,倒和朕小时候一样。”